第 9 节
作者:雨帆      更新:2021-02-19 07:35      字数:4814
  险恶,毛泽东越是从容不迫。轰炸最厉害的时候,主席住的那个窑洞的玻璃都给震碎了。主席对身边的人员说,去看一看,了解了解敌人轰炸是个什么情况。一看,捡了个弹片回来。主席说,噢,这个弹片不错,留着它还可以打一把菜刀嘛。主席很快从枣园就转到王家坪去了,最后撤离延安的时候,主席就是从王家坪走的。这个时候,我就开始跟主席了,因为我留下了嘛。作战部其他人过了黄河到山西去了,我跟着毛主席、周恩来副主席他们留在陕北。
  主席是最后撤离的,警卫主席的同志一再催主席,走、走,赶紧撤离,敌人越来越近了,炮声都可以清晰地听到了。主席还是不走,很沉着,还在那里看地图啊,还在那儿思考问题。越紧张的时候他越放松,情况越紧急他越冷静、越沉着,他非要看看胡宗南的兵是个什么样。他非要看看这个不行,我们大家都着急。最后,还是彭老总发了脾气,别人谁敢叫他老毛。彭老总说老毛,你走不走,不走,我找个担架抬你走。主席这才走,好,我们听司令的吧。当夜,我们就坐车离开了延安,那是1947年3月18日晚上。
  毛泽东率领八百多人的中央机关撤离王家坪,开始了长达一年多转战陕北。行军的途中,毛泽东与中央机关大队,多次和国民党追兵擦肩而过,但每一次,都能在追兵眼皮底下安然脱险。
  我们离开王家湾一路西行到了小河这个地方。胡宗南的如意算盘是把我们往东赶过黄河去,可主席决不让胡宗南牵着鼻子走。到了小河,我们在山上,天又下了雨。那时候,我负责宿营,就在前面侦察。我们一看天快黑了,就找了一个向导。半夜里,这个向导却迷路了,一队人马被困在了一个山沟里。人迷路,天下雨,怎么办哪?马也不敢骑,老滑蹄呀,只有走路,主席也下来了。我记得,周副主席的鞋子都陷进泥里去了,硬是把它拽出来,找个绳子捆住这个布鞋才行。后来,我们另外又找了向导,一夜才走了二三十里。我们爬上山去,敌人就在山下,彼此都听见声音了。就这样,我们走,敌人也跟着走,就到了天赐湾。到天赐湾以后,就听见枪声响起来。主席下了决心,好,敌人再上来,咱们继续向西。如果敌人走了,咱们就在这儿住下来。后来,敌人放了一阵枪,在山底下哇啦哇啦叫了一通,没上山就走了。主席说,他们走这是正常现象,他们这下回去就好交代喽。放放枪,管它朝哪儿放了,他回去好交账了嘛。天赐湾正好是胡宗南部队和宁夏马家军—马鸿逵的结合部。马家军一到那儿,知道胡宗南的部队在,就返回去了。同样,胡宗南的部队到了接近马鸿逵防区的地方就掉头而去了。我们利用敌人之间的缝隙,安安静静在天赐湾住了几天。
  行军途中的危险,不仅是面临敌人的轰炸和围堵,而且面临恶劣天气的威胁。
  第三部分访问 刘长明 下
  过葭芦河,我们碰到山洪暴发,桥给冲坏了,一时间没法过河,叶子龙、汪东兴我们都着急啊。我身上带着个作战地图,雨一直下个不停,怎么看呢,警卫员就拿一块雨布,几个人抻起来,我把地图铺在下面,有人拿着电筒,主席就这样看那个地图。无路可走,只有等着架桥,可后边的敌人并没有停下脚步。已经能听见敌人先头部队的响动了,情况紧急。主席说,党的机密最重要,先把机要人员送过去,不要担心我,我会游泳。那个马,它会游水,带着机要员凫过去了。桥架好了,主席等领导同志都在谦让啊。主席一再说,我会游泳,你们先过。就这样推来推去,周副主席协调说,主席呀,你不过,大家都不会过的,还是你先走。主席这才先过去。过去以后呢,我们想把这个痕迹消灭掉。任弼时司令,当时的代号叫史林,也布置这么做。可主席知道了却说,就是让敌人知道知道,不仅不要拆桥,还要在这儿插上个牌子:毛泽东由此上山。敌人看到这个牌子,怕中埋伏,根本没敢过河。过了白龙庙,我们到了杨家垸子。杨家垸子当时设有沙家店战役的指挥部,我们到了那儿以后,所有人员的被服都不卸下来,马也不离鞍。主席说,在这儿,我们有一个重要的战役,敌人几十万,我们才两万多。几十万人呢,集中在狭窄的几十里路以内。这一仗打好了,我们就住下,打不好,我们马上继续走。
  那一天也是特别紧急,也是要过河。前边主席骑着马过河,我就在后边看着。轰隆隆的山洪眼看着要冲下来了,主席还在河里。我急得大喊,阎长林(主席的警卫员),你快呀,快呀,快上岸,快上岸。结果,主席刚一登岸,山洪就下来了。
  ……
  转战陕北期间,队伍所到之处,都会得到老百姓的帮助,毛泽东时时告诫干部、战士,要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我们每住一个地方,借老百姓的锅,老百姓的灶,自己做饭。一做饭,走的时候呢,主席必然到我们机关做饭的灶堂那儿去看一看。第一天,警卫员不知道主席什么意思。第二天,他们明白了就给主席找了一个树棍子。他说,哟,这个不错,有个棍子,行军还起着助力作用。就这样,我们每一次离开行军宿营地的时候,主席总是要用这个棍子,到灶火地上扒拉扒拉,看有没有火星。他担心我们一走,如果这个地方再起火,燃烧起来,烧坏老百姓的房子,我们就对不起群众了。
  在转战陕北的纪录片中,居于首要地位的毛泽东的镜头并不多,这是为什么呢?
  我们转战陕北,沙家店战役给了敌人沉重的打击,就过了一段比较平静的日子。没有了敌军的威胁,我们又可以白天行军了,再不用夜行军了,可以轻松自如地走了。就在这段时期,延安电影团派来一个电影组,他们带着摄影机。组长是陈默,他带着电影组想拍一些中央领导同志转战陕北的镜头。拍的时候,虽然没有战斗,我们每天仍要走五六十里路。15里路,坐下来稍微休息一会儿,叫小休息。走30里路,叫大休息。大休息有半个小时,一休息大家就围着毛主席,围着他闲聊啊,就是很随便地聊天。这个时候,陈默他们就开始拍镜头,拍主席。开始主席不注意,后来一发现有人给他拍镜头,拍电影,他问怎么回事?陈默同志告诉叶子龙,叶子龙管这方面的事,说是想拍点资料留下,可主席不干。他说,现在我们的胶片非常珍贵,你们应该用这些胶片拍那些战士,他们中间可歌可泣的事情多得很,你们拍他们去,不要拍我。可陈默他们总想多拍一些主席的镜头,这怎么办呢?结果,还是叶子龙想了个办法。他说,我教你一个办法,以后你拍,找个隐蔽的地方,镜头对着拍就行,你们人不要出来嘛。
  ……
  1948年4月23日,刘长明在周副主席的率领下进驻西柏坡。在他的记忆里,毛主席并没有进过军委作战室。
  在西柏坡时,我是军委作战室的参谋。军委作战室虽然与毛主席的住处只有一墙之隔,但他并没有进过军委作战室。可在不少影视作品中,比如《大决战》等,都有毛主席到作战室研究作战方案的镜头,甚至五大书记(毛泽东、朱德、刘少奇、周恩来、任弼时)也在那里开会。这作为艺术虚构,并不是不可以。但实际情况是,毛主席指挥三大战役时,并没有到过军委作战室,都是我们每天往他那里跑,当时前沿电报很急,标明“等复”的很多,对方不关机,需要马上起草电文发回去。往往是主席在复电上批注“发后送朱、刘、周、任阅”。在电报上,“A”代表急电,三个“A”就代表特急了,而在西柏坡时,电报最急的达到过五个“A”。因此,毛主席常常是几昼夜不休息,有时一个小时就起草两三份电报。
  指挥三大战役是主席军事思想最光辉的一页。我感受最深的一点就是毛主席作为战略家的指挥艺术。战役准备阶段是主席最忙的时候,了解敌我形势、兵力安排、征求前方指挥员意见,反复研究形成正确的战役部署。下达批示时,电报上仍说明“这样是否适当,即告”。充分尊重前方指挥员的意见。而当战役打响后,毛主席反而轻松了,放手让前线指挥员大胆果断行事,“应因地制宜,一切按情况决定”,在淮海战役总前委成立后要求“临机处置一切”“不要事事请示”。一个战役胜利后,毛泽东总要亲自拟贺电,同时又在思考下一仗的打法。
  五十七年前,在毛泽东身边工作战斗的经历,刘长明至今历历在目,离休后刘长明把这一段经历写进了他的书中,他希望毛泽东的军事思想及其伟大的人格,能够永远激励后人。
  第四部分访问 刘松林 上
  刘松林原名叫刘思齐,是革命烈士刘谦初与革命老人张文秋的女儿,也是毛主席的干女儿。1948年在西柏坡;二十六岁的毛岸英与十七岁的刘松林开始交往,并逐渐产生了感情。不久,毛泽东得知了他们的恋情。毛泽东很高兴自己的儿子能与干女儿结合,于是正式地和张文秋谈了儿女婚事,但在毛岸英提出要和刘松林马上结婚的时候,毛泽东却没有同意。
  毛泽东的理由是刘松林不满十八岁,不到规定的结婚年龄。毛岸英对父亲说,其实也差不了几个月。毛泽东严厉地回答:“差一天也不行。”直到1949年的10月,刘松林到了法定的结婚年龄,毛泽东才允许他们结婚。在刘松林的记忆中,毛泽东是一位慈父,张文秋是一位严母,毛泽东给他们更多的是慈爱。
  结婚的那天,那个晚饭,我们很简单的,就两桌饭。当时因为主席要开常委会,晚上,就把几个常委请来了,吃一顿饭,然后还有他们的夫人一块吃了一顿饭,常委他们就去开会了,所以这顿饭呢,实际上都是毛岸英安排的,海参什么的都没有,就是腊肉啊,腊鱼啊,就是主席家乡的那些。现在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一顿家常便饭,这个是毛岸英安排的,所以主席在宴会上特别高兴,就说这都是岸英自己安排的。吃完饭了,大家都去开会,常委开会,我和岸英就准备离开。我们的新房不在中南海,在岸英工作的那个院子里面。岸英就害怕回去以后他们同事闹新房什么的,他就怕那个,他就带着我,他说我们去到那个,当时叫紫光阁的地方,我们到那里看电影去,我说好。我们俩就跑去那儿看电影。那是个星期六,星期六晚上都有电影。我们俩去看了一场电影回来,回来以后,这边的会已经开完了。然后,我们就向主席告辞。告辞的时候,主席就在他的房间里拿出一件大衣来,黑色的大衣,旧的。他说,这件大衣就送给岸英当结婚礼物。看我站在旁边,没有礼物给我,想了想说,哎,晚上,你们两个盖,思齐也有份了嘛。就这样,这就是主席送给我们的礼物。
  尽管很简单,我总觉得好像岸英在我和主席之间,他一个手抓着主席,一个手抓着我,所以我们通过岸英这一条(线),通过他的身体,通过他的心,我和主席是连在一起了,是永远的一家人了。
  1950年6月,朝鲜战争爆发。毛泽东亲自把自己的长子毛岸英送到了战斗前线。1950年11月25日;抗美援朝第二次战役打响的第一天,志愿军总部遭到敌机轰炸,毛岸英不幸牺牲,为新中国献出了二十八岁的年轻生命。毛泽东失去了他的大儿子,而结婚刚刚一年的刘松林也永远失去了她的丈夫。毛泽东怕刘松林接受不了这残酷的现实,在两年多时间里,他一直没把毛岸英牺牲的消息告诉刘松林。因为毛岸英去朝鲜的时候,刘松林正在病中,他担心刘松林的身体受不了这样沉重的打击。刘松林每次到中南海来看毛泽东都要问岸英有没有来信,这对于毛泽东来说无疑是一次次感情的煎熬。毛泽东在刘松林有了心理准备之后,找机会把毛岸英牺牲的实情告诉了刘松林。听到这个噩耗,刘松林悲痛欲绝。毛泽东泪光闪闪,强忍悲痛安慰她说:“岸英去了,今后你就是我的大女儿。”
  岸英牺牲以后,他多了一份心事。他觉得直接和我谈,特费事。他要照顾我,又不知道我心里都想的什么,情绪会怎么样,都不知道,所以他很想了解我的思想动态。有一次在中南海院子里的大树下,是夏天,很热,我拿着大蒲扇给他扇,后来,他又拿了一把蒲扇。那一次谈了四个小时,把家里五个牺牲的烈士从头到尾细数了一遍。并说了岸英许多童年趣事,有时还哈哈大笑。看到主席那么平静,我怎么也不相信岸英会出什么事。后来,我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