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缘圆      更新:2024-03-30 10:47      字数:4834
  诉的,他的那些朋友却都没个交心的。今天遇上这小娃娃,难得她听得懂,又能让他放心,现在说了一通,虽然小丫头不可能帮他想办法,但好歹他心里头没这么堵了。
  初五提着篮子,皱着小眉头,回了家。这天晚上她都是怏怏的,一副没精神的模样,杨氏见了只以为她白天赶路回来又去割草,是累坏了的。吃过晚饭,一家人洗过澡后,早早便都歇下了。
  初五虽然很累,但心里有事翻来覆去的总是睡不着。她傍晚时候望着那片稻田想到了现代的打谷机,她小时候后在乡下住,见过老式的打谷机。那种打谷机除了齿轮和轮轴部分,其他都是木头做的,在这里要做出轮轴和齿轮应该不成问题,谷仓踏板什么的是用木头做的,更不在话下。
  有了这打谷机,收稻子就不用搬了谷仓出去,双手摔稻穗才能脱粒了。可是,初五的身体毕竟只有七岁,七岁的小孩子谁能想到这个东西?“事有反常必为妖”古代人民可是相当迷信的,她要是拿出去,还没赚银子呢,她就得给绑起来烧了。
  她只得不甘心的生生打断这既能赚钱又能利己利人的念头了。毕竟年纪还小,白天赶了许多路又去割草,着实是累了。初五叹息一声,暂时放下这个赚钱的法子,翻了个身,呼呼的睡去了。
  ☆、第12章 佃户(十二)
  过了几天,陆陆续续的有人家开始收稻子,初五家的稻子也可以收了。她爹刘长生还没回来,她娘杨氏便决定娘几个先开始慢慢收着。
  这天月亮还挂在山腰呢,杨氏便起来做早饭了。初五知道今天要割禾,便也爬了起来,照例打水浇菜,拌菜糠喂鸡鸭。因为刘长生不在家,挑水的活就由杨氏做,她喊了初五看着灶火便出去挑水了。
  初五看着灶火,没一会儿杨氏挑了水回来,初五便去洗漱了。她洗漱完,两个妹妹也迷迷糊糊的起来了。初五照例给两个妹妹梳头,梳好了头就让她们去洗漱。这边还没完,那边房里满福又醒了,初五只得去把他抱了出来。
  家里人手不够,她今天也是要下田割禾的,满福今天由迎春和立夏看着。两人也小,让她们自己看满福杨氏不放心,就让她们也一起去田里。让她们在一旁看满福,杨氏看得见她们也放心。
  虽说月亮还挂在山腰,但因为割禾收稻子的时候,周围的人家都起来了,乒乒乓乓的,有收拾锅碗瓢盆的有修补谷仓的,有人嚯嚯的磨禾刀的,也有妇人喊自家孩子起床的。伴着远处不时传来的鸡鸣狗吠,初五站在院子里听着,对这个收获的季节充满期待。
  初五姐妹吃完早饭,拿上装了两个大葫芦的水,初五背上满福,锁了院门就出去了。杨氏是早就走了的,她跟隔壁方氏一起先把谷仓给抬到田里。今天她们要割禾的田离村子不远,就在甘河边上,是块上等田。
  初五背着满福拿上两葫芦水带着迎春和立夏到的时候,杨氏和方氏已经把一个小田,大概有两分田的稻子给割下了。割下的稻子两握当一把,交叉的叠放成堆。
  杨氏见孩子们来了,便过来把初五背上的满福解下,领了迎春和立夏一起到田边的小棚子里。那小棚子是别人先前搭好的,在田基较高的地方插上两三根木棒子,再横着在木棒子上绑几根长棍,上面铺上厚厚的稻草,两边再摆上扎起来的一个个稻草,太阳和夜露就进不去了。
  赶着收稻子的人家,家里男人晚上趁着月光也干活,困了就在这小棚子里睡一宿,醒来再继续干。这棚子是明初嫂她们家搭的,她们家种了二十亩稻子,早两天就收完这片的,如今在东山边的田里收另一处的。初五家只有十亩田水稻,所以不用这么赶。
  安置好了迎春立夏和满福,杨氏回到田里继续割禾,初五已经拿起禾刀弯腰在割了。割稻子很辛苦,她即便戴着斗笠,面前的稻子叶依然会戳到她脸上,又痒又痛。她脚下穿的是草鞋,脚下的田因为放过水,倒是硬硬的还开了裂,不泥泞。但因为是草鞋,脚背没个保护,踩上锋利的稻茬就得划一道口子,初五那个疼啊。可看旁边埋头“刷刷”割稻子的杨氏和方氏,对这些疼痛无知无觉一般,初五也只得忍下。
  生活所迫,她们不是不痛不痒,而是即便痛了痒了,稻子还是要收,她们还是要忍受这样的痛苦,一年年下来也就习惯了。
  初五埋头苦干,起初因为用不惯禾刀,害怕割到手,动作有些笨拙。后来渐渐的也就熟练了,活干得投入,也就忘了脸上和脚上的疼痛。
  甘河这片田她们家有五亩稻子,是上等田,东山边有两亩,是中等田,剩下的三亩在南山边,是下等田。南山边的田比东山边的离得家还远,刘长生没回来,杨氏没法扛个谷仓去那么远,只好先收了甘河边的等刘长生回来再收其他的。
  三人埋了头割稻子,竟连平时话不少的方氏都没说话。杨氏会时不时的直起腰看看小棚子那边的情况,见迎春和立夏把满福照顾的好,没出什么问题,就又埋下头来干活。
  割稻子不难,一个上午她们就割了一亩田的,打稻子才是费力气的活计。眼见着日头高了,杨氏便叫了初五回家做午饭,初五应了,抱起满福,和迎春立夏一起回去了。
  初五到家,放下满福让两个妹妹看着。就开始洗锅淘米做饭,因为干活要力气,又容易饿,杨氏嘱咐了初五做饭,不再做粥。初五下了米盖了盖子,生好火,便到院子里割了一把韭菜,洗干净放着,准备做韭菜蛋。
  又洗了两根大黄瓜,切了薄薄的片,用盐搓了一遍,把搓出来的水倒了,又用井水洗了一次,倒在干净的簸箕上沥干水,才又放回瓷盆,放盐放米醋和一点切好的辣椒,一道腌黄瓜就做好了。这时候陶锅的饭也开了,初五揭了锅盖,见锅里的水合适,就盖了盖子,把灶里大块的柴火移到炒菜的灶,留了小的柴火继续烧饭。
  初五是搬不动厚重的炒锅的,只能让火烧热了锅,再把水倒进去。拿了丝瓜瓢反复的涮,涮好了再把水铲出来,反复几次才能把锅洗干净。
  洗了锅初五拿出四个鸡蛋,打在大海碗里,用筷子把蛋黄蛋白拌均匀,那便锅也热了。倒了些猪油,把蛋液倒进锅里,只听“哗”的一声,鸡蛋的香味马上出来了。初五也不急着翻鸡蛋,拿了刀去切洗好的韭菜,把韭菜切了,锅里的鸡蛋也煎得差不多了,初五才把韭菜倒下去,起锅前放了盐,一道韭菜炒蛋就做好了。因为是先炒蛋的,蛋并没多散碎。
  闻到香味的迎春和立夏早已经围到了灶边,两人都两眼发亮的盯着那韭菜炒蛋,猛吞口水。并是不是杨氏苛待她们,而是生活实在艰难,从拿回这篮子鸡蛋的那天姐妹几个就看着鸡蛋咽口水了,可姐妹三也知道鸡蛋是要留着等农忙收稻子的时候煮了吃的。收稻子时候爹娘很辛苦,她们要是把鸡蛋吃了,爹娘就没得吃了,所以姐妹里竟是连最小的立夏也没吵过要吃鸡蛋的。
  初五这会儿见了她们那猛咽口水的模样,既无奈又心酸。即便只是一个鸡蛋,对她们家来说,也是种难得的奢侈享受啊。初五苦笑着拿筷子给她们夹鸡蛋,递给了立夏一块,只她却不伸手接。
  “姐,我不吃,等会儿和娘一起吃吧。”嗯,鸡蛋真香啊,立夏咽了咽口水道。
  “我也要等娘亲再吃!”迎春盯了会儿那块煎得金黄的鸡蛋,转开了视线道。
  “吃吧,我们吃完了才好去给娘亲送饭,来,立夏张嘴。”鸡蛋递到立夏嘴边,终究还是孩子,得了姐姐的话,立夏张嘴在那块鸡蛋上小小咬了一口。初五又把鸡蛋递给迎春,这回迎春也咬了一口,两姐妹含着鸡蛋都眯了眼。
  初五看得心酸,可惜她那个赚钱的法子现在还不能实施,不然一家人也不用这样紧巴巴的过日子了。等阿爹回来的时候就跟他提开荒的事吧,开了荒,种出的粮食多了,就不用挨饿。家里也能多养些鸡鸭,还可以养头猪仔子,日子也能好过起来的。
  做完她们的饭菜,初五又煮了满福的米糊,留出杨氏和方氏的那份饭菜,放好进篮子子。初五就领着两个妹妹吃午饭,又喂了满福,几人才提了饭菜出门。
  到田边的时候就见杨氏和方氏两人正一人举了一把割下的稻子,围在谷仓边,往谷仓边缘摔稻子,有说有笑的在打谷呢。
  初五喊了她们吃饭,两人就着田埂水沟里的水洗了手和脸,便来小棚子里吃饭了。
  初五把满福给迎春看着,自个过去拿起一把稻子打谷。稻穗扬起落下,初五费了一身的劲儿也没见那稻穗上的谷子掉下多少,手臂倒是摔累了。
  那边吃饭的方氏看见了,笑道:“初五啊,你还小,没力气干这活的,可费劲儿呢!”
  可不是费劲儿?摔了老半天也摔不下几粒谷子,要是有打谷机,脚下踩踏板手上把稻穗送进轮轴就能轻松脱粒了。还能拉着打谷机满田的转,不用像现在这样用笨重的谷仓费力摔稻杆脱粒。
  初五垂头,叹气,她这小小的身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方氏以为初五打不下谷子失望泄气了呢,便道:“这活本就不是女孩子干的,你干不来也没什么,初五不是做饭了吗?别看初五这么小,做饭菜的手艺可不差啊。你看着酸黄瓜这韭菜炒蛋做的多好,我像你这么小的时候还不会做饭呢,都是家里姐姐做的。”
  初五黑线,她不是因为这个泄气好伐?哎,她又不能说,只能让方氏这么误会着,便也不做声,回了小棚子照顾满福。
  初五注意到田埂上随处可见有人拿了纸笔在写写画画的,问了杨氏才知那是县里胡地主家派来的人在记录粮食收获的情况,有人看着记录下就不怕佃农们打下了粮食昧着。
  这一天她们一上午割了一亩田的稻子,但杨氏和方氏到了晚上戌时时分才打完稻子并全部挑完回家。
  初五是早早的就带了弟弟妹妹回来的,饭菜热水也做好了,就等着杨氏和方氏回来。农村打帮插秧或是收稻子都是常见的事,打帮的人干哪家的活就在哪家吃饭,当晚方氏便是在刘家吃过了晚饭才回去的。
  ☆、第13章 佃户(十三)
  第二天一大早刘长生踏着露珠带着水汽回来了,他进家门时候,杨氏已经起来做早饭。初五还没起,但听得院里爹娘说话声,知道是爹爹刘长生回来了,便也爬了起来。
  刘长生出去做了半个月的工,得了四百五十文钱。因为收稻子辛苦,他比去的时候瘦了不少,也晒黑了许多,把杨氏心疼得不行。
  初五见他爹累成这样做了半个月的工才得了四百五十文钱,连半吊钱都不够的。她这时候才认识到,赚钱远远没有她想得那么容易。
  因为刘长生回来,多了个壮劳力,甘河边剩下的四亩稻子只用了三天就收完了。收完了甘河边的,就去收东山山脚下的。
  刘长生回来了就不用初五下田了,初五就负责在家晒谷子和看顾满福。晒谷场在村头,是公共地。因为是土的,没上过水泥,用的时候就要再用大石碾子压实几遍。拖着碾子压场是个辛苦活,都是种了稻子的人家出了壮实的男丁,几个人轮番上去拖着碾子压场的。
  今年压场的时候刘长生不在家,上场的都是大老爷们杨氏就没去了。这本来也是平常,往年也有人家有事不能出男丁的,大家伙也没说什么。
  但这天一早杨氏和刘长生把谷子挑到了晒场上堆着,嘱咐初五去晒,初五去的时候就遇上为难的了。
  为难她的不是别人,是前不久打了迎春的李五郎家的,袁氏。
  袁氏见了初五来,插了腰在一边骂:“呸!没压场的也来晒谷子,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初五皱眉,这种人你越理会她,她就越来劲儿。初五便当做没看见没听见,拿了用木板特制的耙子去把谷子扒拉开。
  “我说你没听见啊?!”袁氏砰砰的奔过来抢了初五的耙子,扔一边,又骂道:“这块地方我家要晒,你们没来压场的好意思来晒谷子,我呸!”
  初五垂了手,不自觉的眯起眼,眼中闪过同那日一样的冷光,冷冷的盯着袁氏看。
  那袁氏见着,吓了一跳,这眼神她那天打了迎春的时候也见过,阴冷的可怕。她那天就是因为见着这样的眼神才吓着了,给迎春那小蹄子道了歉。后来想想一个七岁的小孩眼神冷些又能把她怎样了,她怕成那样,实在丢脸!为着她打了迎春那破事她家的居然敢骂她,那老货也嚷嚷着要把她休了!哼,都是因为这些贱蹄子!想到此,袁氏也不怕了,冷笑道:“骚狐狸生出的种,就是没规矩!”
  “你、说、什、么?!”骂她可以,就是不可以骂她娘!初五眼中更阴冷了,一身寒气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