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节
作者:向前      更新:2022-08-10 08:19      字数:4792
  起割了!南调在心里诅咒道。好在丫丫虽然平日里没大没小的,但还是很会看大人眼色的,立马爬上轮椅随南调走了。
  等南调推着丫丫走远了,安小离才缓缓开口道:“方阿姨,您一定有很多话想问我吧,现在您可以问了。”
  开门见山,方慕云心里顿时对安小离多了三分赞赏。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看起来不温不火的,其实心思缜密,难得的是为人又乖巧懂事,安守本分,她一直觉得自己儿子身边就是少了这样的人“辅佐”。方慕云陪着丈夫在商场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真正欣赏的女孩少之又少。不过就算安小离知道她的心思,估计也不会感谢她,现在的安小离只想离骆家越远越好。
  “小离,你这孩子。”方慕云嗔怪道,“骆宁这混小子做下的事你大可以到阿姨这儿来告他的状,我肯定让他爸把他揪回来结结实实给他一顿。”她说完,还作势拧了骆宁一下,骆宁配合地哇哇大叫。
  方慕云有多疼儿子,安小离岂会不知道,只是端着面上的微笑,冷眼旁观着母子二人一唱一和。“小离你也是,一个人怎么就不声不响地把孩子养这么大,这臭小子出国了,你可以来找我和你骆伯伯啊,我们肯定会为你做主的!可怜你一个女儿家,带着孩子得多辛苦啊,我昨天知道的时候都觉得这小子是在作孽。丫丫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俩竟然还瞒着家里,要不是我看这小子消失了太多天自己去公司里问,他秘书也不会告诉我这一大一小都住院了。”方慕云想想也是心惊肉跳,移植肝叶手术,风险可大可小,幸好老天保佑。
  安小离也是一脸内疚的样子:“这件事我的确欠考虑了,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我也顾不上知会你们,事后想想的确欠妥。原想着等丫丫的身体好一些,再带她回去见见爷爷奶奶,可巧您就来了。”
  方慕云且不管她话里有几分真假,单单发了问:“小离啊,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安小离继续装着傻。傻与不傻;就要看你会不会装傻。
  方慕云笑了,不再绕圈子:“丫丫都这么大了,你们俩也老大不小了。这臭小子都快奔三了,也该定下来了,我看你真真就是那个让他收心的人。”没想到母亲这么直接,正喝水的骆宁一下子给呛住了,咳了老半天。安小离心里也是冷笑一番,刚准备反驳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我想伯母您误会了,我和小离已经快要结婚了。”韩奇手提着刚买的水果,站在病房门外,冷冷地说。如果不是他来得及时,他的未婚妻是不是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人抢走了!
  安小离也愣住了,明显也很意外韩奇的突然出现。方慕云的脸色更是好看,生生被人噎住了一样,哽在那里,说不出话。而病床上的骆宁拳头攥的紧紧的,脸上隐忍着阴晴不定的色彩。到底是阅历几十年的董事长夫人,不消几秒,方慕云便又面色如常,眼神瞟向了安小离:“这位是?”
  韩奇看向她的目光温和如三月暖阳,那里面饱含期待和信任,而另一边骆宁投过来的眼神复杂令她揪心。安小离嘴唇微张,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一边是她的未婚夫,一边是她孩子的爸爸。她忽然想起顾轻轻调皮可爱的笑容,又想起魏央风姿绰约的身影,她们仿佛都在对她说:安小离,你真的能和骆宁白头偕老吗?
  爱情不是单恋、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事情。单枪匹马又怎能走到天荒地老?
  “方阿姨,这是我未婚夫。”安小离幸福地笑着走过来挽起韩奇的手,美满得无懈可击。而另一端的骆宁原本提起的心刹那间沉入谷底,熟悉的破碎声音在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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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小离恍恍惚惚地送韩奇来到医院门口,韩奇一直兴奋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可是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内心好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怎样努力呼吸都填补不了。“小离,我回去就告诉我爸妈这个好消息,我一定会给你一个难忘的婚礼。”韩奇抱着她,瞳孔亮晶晶的。
  “恩。”安小离勉强地维持住笑容,无力感侵袭着全身,“韩奇,我先进去了,你路上小心。”她也不等他再说什么,径直往里走。而她身后的韩奇看着她失魂落魄的背影,一丝强烈的恨意从眼中闪过。
  安小离原想直接回病房去,可想到骆家母子在那儿,便打消了这个主意,在医院里四处转转。刺鼻的消毒药水到处可闻,她越发心烦意乱,偏巧看到丫丫的轮椅停在了前面某个医生办公室门口。安小离走上前,丫丫的面上全是不耐烦和无语的纠结表情。安小离不明就里,顺着丫丫的视线,就看到南调在里面和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医生聊得正high呢。
  安小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发了春的南调拖出来:“你少去祸害中国广大男性同胞了,走走走。”
  “切,反正我们都换过手机号码了,你已经阻止不了什么啦!”南调哼着小曲,心情好的不得了,“年纪轻轻的就是外科主任了,根正苗工的大好青年啊。安小离,我决定了,这次如果能拿下这个帅哥医生,我就定下来啦~”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安丫丫扁着嘴,扒着手指数数,“让我算算,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二十一次了,恩……也不知道我没出生之前你说过多少次了。”
  南调佯装发怒:“臭丫丫,当心我把你打回安小离的娘胎里。你干妈我好歹也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新鲜花朵。”
  安小离立刻一记鄙视的眼神射过去:“得了得了,你要是鲜花,以后牛都不敢拉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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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小离和南调一起将丫丫送回病房后,就逃也似地离开了医院。说来她并没有对不起骆宁什么,根本就不需要害怕面对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他的目光,她总是有种莫名的心虚。
  “有句话说的好,不求门当户对,只求感觉到位。说来骆宁除了年轻时花了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啊,这上流社会的人总喜欢做点下流的事。但至少你们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他不会有什么精神分裂、双重人格这种不为人知的病。”南调一边开着车,一边煞有介事地cosplay情感专家。
  “你是TVB看多了吧,哪来那么多神神叨叨的病。”安小离知道有什么事问南调也是白搭,可是她每次她身边陪着的只有南调,“如果说我的人生是一部电影,骆宁就是那时不时弹出来的广告,每次当我正happy的时候就跳出来给我致命一击。调调,你说我嫁给韩奇好不好啊?”
  “其实韩奇呢,也不错啊,高干子弟,你下半辈子不用愁就是了。”南调从小到大和不少人打过交道,最不喜欢的其实就是干部子女,在南调眼里面,这些人通常一辈子顺风顺水,接受不了什么打击,一有个什么事,就呼天抢地要死要活的。不过目前看来,这个韩奇似乎还好,没这毛病。
  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幸福
  悠悠哉哉地一周晃了过去,丫丫和骆宁也该出院了。其实骆宁早就可以出院了,只不过秉着“父爱如山”的形象一直赖在医院里,口口声声说要陪宝贝女儿共患难。反正他的住院费无需安小离付,安小离也懒得赶她出医院。倒是韩奇,每天安小离按时按点的来医院看丫丫时,他必定护法似地陪同左右,哪怕有时候工作上耽搁了,但不消一小时,便会马不停蹄地赶到。表面上对着骆宁嘘寒问暖,说话客气周到,但骆宁越看他越不爽至极,总觉得他看他的眼神里,穿破那和煦温暖就是千年寒冰,毒蛇一样的刺得他不舒服。安小离自那日方慕云来过后,对骆宁越发是不理不睬,一天说不上三句话,反倒是丫丫,时不时还怀揣着小心思逗他俩说话,安小离却总能三言两语绕开话题,生生将欲开口的骆宁挡在墙外。
  这天接了丫丫出院,难得的韩奇没有瘟神似地出现,骆宁心里暗喜不已。谁知安小离将孩子送去了父母家,便百年难遇地说要送他回家。骆宁自然更是乐不可支,暗想几天来装的虚弱竟不是白费的。那日安小离说和韩奇即将结婚,他心中早已警铃大响,但也知道安小离就是那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既然决定了轻易又岂会反悔?他自是不能眼睁睁看他孩子的妈就这样为别人披上嫁衣,到时候恐怕自己披上袈裟都赶不及了。
  “安小离,其实”骆宁急急地开口,却又被安小离很不给面子的打断了。
  “你什么都别说,听我说。”安小离淡淡地弯了下嘴角,她虽性格严谨,却是个爱笑的人,往往笑起来很浅又转瞬即逝,但骆宁每次看她笑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暖。当然业界也有不少人称安小离为“笑面虎”,每每嘴角一歪,想必就是有什么计谋酝酿成熟了。“骆宁,我不明白你现在的所作所为是什么意思,但是希望你明白我快要结婚了。”
  “我以为你会明白,”骆宁有些窘迫地移开了视线,“我以为我已经表达的够明白了。”
  安小离略带讥讽地看了他一眼:“哦?一个吻?还是你垫交的手术费?”她叹了口气,“骆宁你不要幼稚了,我孩子都可以给你生,一个吻于我而言算什么,我承认我当时可以挣扎,甚至是七年前我也可以挣扎,但是我没有。”她苦笑道,“我不想嘴硬,我没办法拒绝你,从小就是这样。我甚至不明白我们之间的那些究竟算什么,亲情?爱情?友情?似乎都不是。”她一向冷静自持,唯独在他这里栽了跟头,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或许从那年她奶声奶气地跟在他身后喊他“骆宁哥哥”开始,又或许蔓延在他从小到大为她打的每一次架。
  青梅竹马,最亲近却又是最遥远的距离。
  “骆宁,你成熟一点吧。”他长她两岁,却总是在小事上逞能,大事上次次都不如她。安小离依旧认真的开着车,一丝不苟的样子简直让骆宁怀疑那些话不是从她嘴里吐出来的:“哎,骆宁,你说我喜欢你什么呢?”明明很暧昧的一句话经安小离这么一说,完全变了味,甚至让一向自信的骆宁也在怀疑,是啊,她喜欢我什么呢?
  也许在外面那些人看来,他骆大少什么都不缺,该有的他都有。当那些莺莺燕燕在各种场合以不同的方式向他示好时,他也在想她们究竟是爱他这个人多一些,还是爱骆宁所拥有的这一切多一些。诚然,骆宁当然有他的魅力,相貌堂堂为人爽朗风趣,很少有女人不会被他无伤大雅的玩笑给逗乐。然而褪去一身繁华,面对这个他从穿开裆裤就认识的女子时,他才发现他所有的骄傲在她面前都不值一提。
  她说,他不够成熟。
  他会兢兢业业地挑灯在办公室里锁眉思考策划案,也会很不情愿地面对一桌子心怀鬼胎的商业伙伴却还要笑脸相迎,最后应酬到胃出血。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一个二世祖,渐渐地那些从前对他不屑一顾的人开始改变初衷,他国外那几年学不是白上的,也许很多人都觉得他出国是为了别的荒唐理由,但他捧回的毕业证和每年的高额奖学金不是假的。然而所有的一切在更为成熟的安小离面前都是那么苍白,七年了,她还是站在他面前,说,你不够成熟。
  “生下丫丫的那一刻,我给自己一个期限,等你七年。可是丫丫七岁生日那一天你还没有回来,我陪着她吹完蜡烛,有一些东西随着火光熄灭也就灭了。七年零四个月,你回来了。我在骆氏看到你,当时真的觉得很讽刺。你一次又一次考验我的耐心,偏偏又在我快要死心的时候跳出来扯高气扬地叫嚣。”那些岁月里,她才真正明白为什么有人说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苍老。
  骆宁听着她平静地叙述这些过往流年。没有什么是时间愈合不了的。疤痕会淡去,疼痛会缓解,甚至连这一刻都会随着时光的奔走在记忆里逝去。“安小离,我要的不是这些。我甚至不明白你究竟在想什么,你既然爱我为什么当初又拒绝我?”他终究不能释怀那件事,哪怕表面上云淡风轻。
  “拒绝?”安小离不甚明白,只当他是胡言乱语,“罢了罢了,过去的都过去了。骆宁,好好对顾轻轻,我看的出她是个不错的女孩。我们终究缺了一点缘分。”她坦然道,“我现在甚至有些后悔,也许丫丫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个错误,是我的错,不该私心地还想和你有些牵绊。以后你要是想见丫丫我不会阻止的。”她顿了顿,继续道,“还有,骆宁,祝你幸福。”
  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幸福。最后一句话她吞了回去,她希望他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