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1 节
作者:九十八度      更新:2022-06-05 14:43      字数:4992
  他天资一般,前世就一直考到三十岁才中举。
  顾锦朝不求他大富大贵,这样努力就挺好的。笑着安慰他:“一次不中常有的,你多用功。总能考上的。”又和顾漪、顾汐说了会儿话。均给了封红。还另外送了两个妹妹赤金嵌和田白玉的云纹簪子。
  临走的时候顾锦朝和徐静宜说:“您派人去适安跑一趟,把澜姐儿死的事告诉宋姨娘吧。”
  徐静宜点头应下来。
  ……
  适安的宅院久无人居住,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腐朽了。
  看守宋姨娘的两个婆子烧了热水灌手炉。坐在屋外暖手做针线。
  宋姨娘早些年疯的时候,还要打闹叫嚷,现在越来越安静了。两个婆子就清闲下来,常做针线送出去卖。过了会儿。里面突然传来啊啊的说话声,还有宋姨娘惊恐的叫声。
  两个婆子都习以为常了。无奈地摇头:“怕又要说自己看到原夫人的鬼魂了……这宋姨娘也是可怜。疯了好几年,女儿没了都不知道。”
  屋子里传来急促的碰碰声,其中一个婆子终于站起来进去看。
  宋姨娘在被褥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碰碰的声音是从床板传来的。
  婆子去揭开看,宋姨娘立刻吓得躲到角落里。她瘦了太多,一双眼睛显得诡异得大。
  过了一会儿她又喃喃起来。人却平静了。拿过一个青花瓷瓶,又在床板上砸起来:“砸死你、砸死你……你还来报仇。砸死你……”
  婆子很无奈,“姨娘,砸坏了这个可就没得瓷瓶了。”
  宋姨娘置若罔闻,她虽然瘦得可怕,力气很很大。
  婆子不想再管她,转身想出去,突然又似乎想起什么,转头说:“对了姨娘,新夫人派人来传话了。说您的女儿死了……本来是给姚家做妾的。因为害主母被抓,畏罪自缢了。”
  宋姨娘的手顿了一下,又立刻开始念叨:“砸死你、砸死你……”
  婆子轻轻地叹了口气,觉得她真是疯道无可救药了。关上门出去,刚坐下来抱起手炉,就听到屋子里嘭的一声瓷器碎裂。那婆子一怔,正想说什么,另一个婆子又拿起绣绷跟她说话。
  两人就开始讨论绣什么花样了。
  过年的热闹渐渐平息下来。
  “太太,外头又开始下雪了。”从霜端着炭盆从外面进来,轻声跟俞晚雪说,“下得很大,奴婢看七少爷是要宿在外院了,您先收拾了睡吧。”
  俞晚雪靠着迎枕,乌黑的头发只绾了一个攥,她的头发很好,生得格外浓密,放下来真的和绸缎一样。她抬起眼皮看了从霜一眼,挑开窗扇朝外看,果然是鹅毛大雪,吹得漫天都是。
  她拿了铁夹给炭炉里添炭火,听到炭火烧的噼啪声。
  “去取我的斗篷来。”俞晚雪淡淡说,“晚上炖好的蹄花汤也盛上,咱们给七少爷送过去。”
  从霜一愣,不由小声说:“太太,已经太晚了,又下着雪……”
  俞晚雪表情很柔和,却十分倔强,她打定的主意是不会改变的。
  从霜只能把东西准备好,俞晚雪带着丫头婆子,婆子挑着灯笼往外院去了。
  大年初五,她却要冒雪去外院找自己的丈夫,俞晚雪心里苦笑。
  东风馆的灯光已经隐约在前方了。
  她毫不犹豫地带着丫头进去了,总要有人主动的。
  ps:这章主要是把前文很多细线了结了,包括顾家、宋姨娘的。
  至于亲们说的陈三、陈七和锦朝的事,很快就要来了,不会拖太久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纳妾
  小厮来禀说七太太过来了,陈玄青略垂下眼,轻声道:“请她进来。”
  他把狼毫毛笔放在笔山上,拿了丫头绞好的热帕子擦手。
  等到俞晚雪进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丈夫站在窗扇后面背对着她,身姿如松,窗扇外大雪纷飞,回廊挂着几盏灯笼,朦胧的红光投进屋子里来,雪夜里一片柔和。
  她轻轻地走过去,伸手便环住陈玄青的腰,把头埋在他宽阔的背上。
  陈玄青浑身一震,却没有推开她。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淡淡地问:“外面这么大的雪,你来干什么?”
  俞晚雪说:“妾身给您送汤过来。妾身的蹄花汤做得很好,别人都做咸的,妾身的蹄花汤却是甜的。本来想等您回来尝尝的。但是看到雪下得这么大,觉得你可能不回来了,妾身就自己过来了。”
  陈玄青看到她抱着自己腰的手冻得发青。
  他搬开她的手转过身,看到俞晚雪的斗篷上全是雪。
  “你来的时候没有撑伞吗?”
  俞晚雪笑着说:“撑伞了的,就是风太大,撑伞也没有用。”
  她长得娇美,和顾锦朝的娇艳不一样,好像是山谷里的幽兰,高洁雅致。因为冰冷,她的嘴唇都有些苍白……陈玄青不由握着她的手,带着她走到炉火旁边替她暖手。
  俞晚雪感觉到他手的温暖,心里才平静下来。
  “七少爷,你不用管妾身,先喝汤吧。一会儿烫该冷了……”俞晚雪小声说。
  “你不要说话。”陈玄青突然说。
  俞晚雪笑了笑不再说话,仔细观察着他的手。修长白皙。指尖却十分的秀气,像女孩子一样尖尖的。比她的手还好看,他却完全把她的手拢住了。
  一会儿陈玄青的书童挑帘进来,跟陈玄青说:“七少爷,外头雪积了足足一尺厚,都能没过靴子了。湖面也封冻了,明早扫雪的婆子恐怕要辛苦了……”
  “你留下休息吧。”陈玄青叹了一声。
  他本来心里烦躁。想避开俞晚雪一段时间的。
  但是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没有做错,而且全心全意地侍奉自己……他也是男人,自然会怜惜她。但这种怜惜和他心底的别扭冲突。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不该辜负任何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对的,只有他站错了位置。
  丫头打了热水进来给俞晚雪洗脸,又烧起了地龙。俞晚雪才终于觉得渐渐暖和起来。
  “七少爷,妾身有话想问你。”她轻轻地说。“您是不是生妾身的气了?这几日都不大理会妾身。要是有什么做错的,您一定要和我说。咱们是夫妻。本来是应该没有间隙的……”
  陈玄青摇头道:“你别多想了,快先睡吧。”他说着就要起身出去。
  俞晚雪心里一慌,忙拉住他:“您不在这里睡吗?”
  “这里有地龙,你睡着比较暖和。我去偏房睡就好了……”陈玄青任她扯住自己的衣袖。淡淡地说。
  俞晚雪听后却心头一堵。难道……他现在都不愿意与自己同床共枕了?
  他嫌弃自己,所以才不回束雅阁休息。
  俞晚雪再怎么懂事,毕竟年纪还小。忍不住就眼眶发红。自己都这么委曲求全了,为什么他就是不领情呢?女子三从四德。丈夫什么都不要求她,她从什么去?
  她有些赌气地说:“反正已经过了头一月……您要是不喜欢妾身的话,妾身就给您纳个妾吧。您看妾身身边哪个丫头您喜欢?尽管抬了姨娘去!”
  她从来没有和陈玄青说过这种话。他一向冷淡,自己又太过恭从。这样小性子的话,很难从她嘴巴里说出来。她希望陈玄青能安慰她几句,说自己怎么会不喜欢她呢。
  陈玄青皱了皱眉,突然想起陈玄让说的话。
  他反而平静地说:“如果要纳妾,你就在丫头里选一个吧,选好和我说就是了。”
  俞晚雪抬头看他,好像被他这句话给震惊了。他怎么会答应呢!
  俞晚雪有点混乱起来……他不是不喜欢纳妾吗,两个通房都没有开脸的!
  陈玄青却说完之后就离开了书房。
  俞晚雪想拉他都拉不住,难道要和他说,刚才那句不过是自己的玩笑话,她一点都不想给他纳妾!
  俞晚雪慌乱地坐起来喊他:“七少爷……”
  人喊不答应,她又忙下床趿拉了自己的缎子鞋。走出书房却觉得十分焦急,偏房……到底是哪一间的偏房!外头只守着她的两个陪嫁丫头,都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从霜、从月面容姣好身段优美,是母亲特意帮她选的。本来就是在为陈玄青的妾室打算,如果真的要纳妾,自然是自己的丫头好。她们两人自己也知道,伺候陈玄青的时候总有些不自然。
  俞晚雪心里更是后悔,怎么说了这样的话!这下倒好,难不成她真的给陈玄青纳妾?
  她恨不得打自己的嘴巴!
  吩咐了从霜从月第二天早点叫她,她先回了书房里睡觉,里面烧了地龙,睡着十分的暖和。
  第二天醒来却没有看到陈玄青,俞晚雪有些着急,想了想,还是先回了内院。
  这天初六,陈老夫人约了常老夫人和吴老夫人打马吊。
  顾锦朝打叶子牌还好些,马吊却不太会。打了一会儿老输钱,常老夫人都笑话她:“……你最先把尊九索打了,以后怎么玩?”
  顾锦朝输了七两银子了,几个长辈倒是赢得笑眯眯的,巴不得她多做一会儿庄。
  顾锦朝虽然有点财大气粗,却也不敢这么输下去了。连连苦笑着退了庄家,秦氏去做庄家了。
  顾锦朝就在旁边边喝茶,边和吴二太太聊天。
  吴二太太刚得了一只毛色雪白的波斯猫,说起养猫的趣事:“……就是懒。又不爱亲近人。你不理它了,它又懒洋洋地蹭到你怀里,要打瞌睡。你要是说它两句,它也没反应,反而还一副高傲的样子。”
  葛氏笑眯眯地说:“养京巴狗倒是相反,粘人的很!又蹭得你满身狗毛。我原来都养过一只,后来被六爷要去了……他也不好好养。最后那狗得病死了。”
  丈夫儿子都回来了。葛氏人也比以前有精神多了。
  吴二太太问起陈六爷的事:“好久没看到六老爷,听说在宝相寺里修行?”
  葛氏摇头:“他不信佛。刚回来不久,和几位爷去香叶山游郊了……”
  几个孩子则坐在临窗大炕上玩百索。筝哥儿要抢陈昭手里的彩绳,屋子里热闹非常。
  俞晚雪过来了,叫了顾锦朝“母亲”,说“有事请您回去一趟。”
  顾锦朝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很有些疑惑。
  在陈老夫人这里也就是闲谈了,顾锦朝便跟着俞晚雪回了木樨堂。等到了西次间。雨竹上了枸杞红枣茶。她现在升了大丫头,做事都小心得很,放下泡茶就守在顾锦朝身侧。垂手站立。
  俞晚雪却小声道:“母亲,这事我不太好开口……”
  雨竹眼睛瞪大。看到顾锦朝看向自己,才哦了一声,带着两个小丫头退出去。
  看来还是需要调教。顾锦朝心想。笑着对俞晚雪道:“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就是!”
  俞晚雪忍不住握紧帕子。眼眶微红:“儿媳其实也拿不准该不该和您说。七少爷对儿媳……颇有些冷淡。好久以前就是了,儿媳本来是以为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好的,想请他说说。我也不是不开化的人!把什么都说出来,能解决不总是好的吗……结果……儿媳误说了一句帮他纳妾的话,七少爷应允了。”
  顾锦朝听到她这么说,有些怔住了。
  陈玄青……前世不是应该喜欢俞晚雪吗?怎么舍得对她冷淡呢!
  她还记得那个雪夜里目睹两人的亲密,也记得陈玄青对俞晚雪的关切。俞晚雪没有孩子的时候,他衣不解带的伺候她,发狠的时候,差点把自己掐死!还是俞晚雪唤了他一声,他的手才松开。
  前世那个可怜的孩子,虽然不是她故意害的,却是因为她而没有的。
  即使陈玄青对她冷淡,俞晚雪也不至于说出帮他纳妾的话才是。
  顾锦朝皱了皱眉:“究竟是怎么的,你一五一十的说。”
  俞晚雪才从头到尾地说了,她也有些气恼自己。“……那也是气话,儿媳并非这么想的。”
  顾锦朝思索起来。就算俞晚雪真的说了这样的话,陈玄青答应了,那也是他们的私事。俞晚雪服个软认个错不就算了,来找她做什么?她和陈玄青的关系也有点不好说话。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俞晚雪才说:“我本不该来打扰母亲……纳妾的话,我回头再与他解释。儿媳只是在想,他心里有什么事不愿意和我说,说不定愿意和您说,您帮我问一问可好。”不等顾锦朝说什么,她立刻又补充,“七少爷要是不说什么,那也算了!”
  顾锦朝心里苦笑,陈玄青恐怕更不愿意和她说吧!
  “我和他也说不上话,不如你再去问问你祖母……”
  俞晚雪苦笑着摇头:“我和祖母没说过什么话,况且这样的事我不好告诉她……”陈老夫人一向觉得他们夫妻伉俪情深,又对陈玄青叮嘱许多。这话说给陈老夫人听,就像在告陈玄青的状一样……
  见俞晚雪看着自己,顾锦朝叹了口气。“那我明日帮你问问吧。”她心里已经觉得,肯定是问不出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