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5 节
作者:九十八度      更新:2022-06-05 14:41      字数:4952
  说完又觉得更不是什么好话。只好喝茶不再开口。
  顾锦朝倒是不在意,余娴音前世就不怎么会说话。不知道的总觉得她心胸狭隘,不过是她不长心而已。
  锦朝想了想说:“羡鱼阁路远,几位姨娘往来不容易。要是有什么缺的,可要派人来和我说,平日若是无事,就多做些针线活计。我上次去羡鱼阁,看薛姨娘的屏风绣得好……”给她们找了事做。也免得在羡鱼阁里过得无聊,生出许多事端来。
  薛姨娘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一会儿采芙端了桂圆红糖水进来,薛姨娘接过后服侍她喝了。
  等三位姨娘退下了,王妈妈才屈身道:“夫人,您大可不必对她们和颜悦色的,姨娘就是要拿捏的。前夫人在的时候,姨娘们还有轮流来服侍,一站就是半天……”
  锦朝看了王妈妈一眼,说道:“我喜欢亲近的人伺候,拿捏倒是无所谓。别惹得自己不痛快就好。”
  王妈妈笑笑,“自然是以夫人的喜好为重。昨夜……夫人似乎是小日子来了?”
  顾锦朝不说话,低头喝茶。
  王妈妈继续道:“三老爷原先为太老爷守孝三年。又为前夫人守了两年。一直没有通房……现在夫人在小日子里伺候,难免会不周到,您不然也安排个通房。”她犹豫了一下,才说,“奴婢看余姨娘还不曾伺候过……”
  她这话一出,屋子里站的几个丫头未免不自在起来。
  顾锦朝一怔,突然想到陈三爷昨夜在自己耳边说的话。他对自己这样的好……一般男子除了姨娘,自然还有通房,不然伺候着不方便。陈三爷不是重女色的人。他前世一个人住,清心寡欲的连女色都不近。也从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姨娘、通房之类的话……他会怎么想呢?
  王妈妈提起通房的事,恐怕也是怕她再这样下去。会早早的有孕,对江氏留下的孩子不善。顾锦朝淡淡地道:“这事自然不用你操心,上次说让管理田庄、铺面的陪房过来回话,人你可找过来了?”
  王妈妈道:“是奴婢多嘴了!奴婢已经派人去传过话了,想必再有两日就过来了。”
  想到陈三爷会对另一个女子这样好,她心里也不舒服。她深吸一口气,心想果然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女子善妒是犯了七出之罪,这事不能她拒绝,应该问三爷的意思。
  不过一会儿,陈曦就由她的丫头秋棠陪着过来了。
  秋棠十四岁,人长得很秀气,穿了件蓝紫色的比甲,小心地护在陈曦身后,屈身给顾锦朝请了安。
  王妈妈看到陈曦却很高兴,喊了声:“四小姐!”
  陈曦却几步上前,睁大眼睛小声道:“母亲……你昨天要不要紧?”
  锦朝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想着这大热的天她过来,难免会热着了。又让青蒲去端冰镇的甘蔗汁过来,笑着摇摇头:“我不要紧。”
  陈曦松了口气,跟她说:“祖母说,要我谢谢你。”她人还小,并不太懂这些事,想了想,从袖子里掏了张帕子出来,“……这条手绢是我前几天绣的,送给你。”
  上面绣了一只红色的蜻蜓,眼睛绣得很大,和陈曦有点像。
  锦朝笑着摸她的头,“嗯,我们曦姐儿绣得真好看。”她当然不会用挑剔的眼光来看孩子的东西。
  陈曦就高兴起来,小小地笑:“那我多绣几条给你。”
  青蒲端了甘蔗汁过来,陈曦小口小口地喝,眼睛却不住的四处看。
  锦朝想起她说的那架荷池的围屏,就吩咐了婆子去库房里抬出来,陈曦从罗汉床上下来,围着围屏转了好几圈,看得目不转睛的。还指着荷花跟她说:“安嬷嬷就绣不出这么好看的荷花,跟真长在荷池里的花一样……这真是您绣的吗?”
  锦朝点点头,笑着跟她说:“下午我就叫人给你抬过去,好不好?”
  陈曦嗯了一声,走过来却有些不好意思:“……我能跟您学吗?”
  ……
  锦朝让人搬了大绷放到院子的树荫下,丫头又搬了长几、笸箩、绣墩出来。锦朝学的是苏绣和蜀绣,丝线按色编在绣架上,十分漂亮。
  “荷花用套针绣花瓣,枝干用斜缠针……”锦朝让陈曦搬了杌子坐在她身边,她先绣给她看。
  丫头过来禀报,说七少爷过来了。
  顾锦朝皱了皱眉,他过来做什么?
  陈曦却很高兴,直起身子张望:“七哥过来了吗?”
  锦朝让香叶请陈玄青到花厅说话,上了杯香片。
  陈玄青穿着件云纹直裰,身姿挺拔,面容如画清秀。陈曦拉着他的手:“七哥,母亲在教我女红呢……她绣得可漂亮了,还有荷池的围屏。”
  陈玄青被幼妹拉着手,有些无奈。他刚从院子过来,已经看到摆在院子里的大绷了……一朵栩栩如生的淡粉荷花,似有微风吹动,莲叶新嫩。
  她的绣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的?送他香囊的时候,不是还十分拙劣吗?
  青蒲带了陈曦去次间吃新做的豌豆黄。
  等回到花厅,顾锦朝请他坐下的时候,陈玄青却沉默了一下。
  “我来跟你道歉……”他淡淡地说,“那杯茶是我放在高几上的。”
  顾锦朝笑了笑,“高几旁边坐着曦姐儿,你就是想伤我,估计也不会连累曦姐儿。”不过是无心之举而已,她也不想和陈玄青计较。
  “我……没有想伤你。”陈玄青看也不看她,目光落在亭子外种的女贞上。
  顾锦朝想起他前世站在自己面前,低头看着她,目光冰冷漠然。她当时不知道,一贯温和的人狠心起来,竟然可以狠成这个样子。什么怜香惜玉,他是把自己当成了毒蝎,从来没有心慈手软过。
  “我知道了,要是七少爷无事,我就先离开了。”别人对她没有好脸,她又何必热情,顾锦朝点点头,起身朝次间里去。
  陈玄青无数次这么无视她,不过他是第一次看到顾锦朝这么对她。
  陈玄青抿了抿唇,走到次间外听到陈曦小声和顾锦朝说话的声音。他好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顾锦朝对陈曦真的很好。
  那就好,陈玄青松了口气。左手纳入袖中,她咬的那处留下疤痕,每次看到自己的左手,陈玄青都十分不自在。怎么会有女子这么不知礼数呢……但是一个人怎么可能改变这么大?顾锦朝是真的不喜欢他了,陈玄青也多少能够感觉到,一向巴着自己追着自己讨好自己的人变了,这种感觉很奇怪。
  晚膳时,锦朝携了陈曦一起去给陈老夫人请安。
  陈老夫人要请她喝冰镇的梅子汤,顾锦朝笑着拒绝,小声解释她是小日子到了。陈老夫人有些失望,让她坐下吃了晚饭,却也没有提过什么通房姨娘的事。
  等顾锦朝回来之后,陈彦允刚换了官服,穿了件藏青色的直裰。
  “在母亲那里吃过了?”陈彦允问她。
  锦朝让丫头把晚膳布置在西次间炕桌上,接了碗为他盛汤:“吃过了。”
  陈彦允笑了笑:“嗯,别饿着自己就好。我让小厨房给你炖了红枣乌鸡汤,一会儿你当夜宵喝吧。”
  又要喝补汤……锦朝只好点点头,“我还有一件事要问您。”
  陈彦允心情不错,嗯了一声,“要问什么?”
  ☆、第二百一十九章:玄越
  青蒲捧了杯君山银针上来,锦朝亲自接过放在他手边,斟酌了片刻道:“三爷如今在妾身这里常住,身边要不要添个伺候的人?如今妾身伺候不方便,也不知道几位姨娘您怎么打算……”
  陈彦允用茶盖轻轻撇去浮沫,低头喝了口茶。
  他什么都没说,表情都没变,锦朝却觉得心里紧绷起来。
  如前世一般,她还是摸不清这个人在想什么。她本来觉得,知道陈彦允不会害她就够了,但是两人是要相处一生的,自然也该心意相通。陈三爷这样强势的人是习惯了掌控,习惯拿行动来说话的。若不是必要,也不会做过多的解释,觉得自己做了别人就会看。
  顾锦朝心里苦笑,她自己又何不是有自己的心思,未完全向他袒露呢。
  她应该还是有些防备吧,不敢交心而已。
  “这话……是你想的?”陈三爷看也没看她,淡淡地问了句。
  锦朝就回答到:“上午三位姨娘来请安,王妈妈提了一句,余姨娘似乎还没有伺候过您。”
  陈三爷点点头:“江氏的陪嫁婆子,如今在管你房里的事吗?你的陪嫁婆子呢?”
  他为什么问起这个?顾锦朝有点拿不准,要是可以,她也不想用王妈妈,但王妈妈是江氏的陪房,也是陈老夫人亲自吩咐过给她用的。她要是立刻夺了王妈妈管事的权力,难免会让人垢语。何况王妈妈对江氏的陪嫁十分了解,换个人来反而会摸不着头脑了。
  “妾身还有个陪嫁的婆子,只是帮着妾身管嫁妆,府里的事务还没有完全熟悉。”
  顾锦朝说的是佟妈妈,佟妈妈如今在帮她管田庄的事。正是要收玉蜀黍和花生的时候,她忙得不可开交。府中的事务也一直没有上手,安排各房日常嚼用的事是她亲自管。有时候管不过来,王妈妈就要协助她。就常往她这儿走动。
  陈三爷点头说:“既然你陪嫁的婆子还不熟家中的事,我再让母亲给你安排一个吧。”
  那通房的事怎么办?
  顾锦朝看着他平和从容的眉眼,心里不自觉酸涩。
  她突然想起前世的一件事。
  陈三爷迁居前院之后,两人也不常见着。陈老夫人说了她两句,以为是两人不和睦。顾锦朝回来就挑了两个自己陪嫁的漂亮丫头送过去,她甚至没再过问后来的事。后来那两个丫头怎么样了……
  前世她就十分狠得下心,因为心里无所谓。
  陈彦允开始吃饭,碗箸之间听不到多余的声音。顾锦朝站在他身边越来越觉得僵硬。这样僵持着不是办法,等丫头再端菜进来的时候,她拿了一副筷子,亲自给他布菜。
  陈彦允也没有说什么,等吃完了饭,吩咐丫头把菜都撤下去,关上了门。
  他站起身看着顾锦朝,表情平静无波。过了会儿才叹了口气:“顾锦朝,你总是让我生气。”
  她怎么让他生气了……这事本就不该她来拿主意。
  每次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是这样无辜又沉默的表情。
  陈彦允伸出手捏住她的脸。逼迫她抬头看着自己:“要是我说我要个通房,你是不是明日就把人给我找好了。或者等我回来,已经把余姨娘送到我床上了?”
  他的语气很是平静。目光却十分犀利。顾锦朝不敢直视这双眼,低声道:“您要是说了,我就做。”
  “那你心里愿意吗?”
  她愿不愿意……要紧吗?
  顾锦朝不说话。过了片刻,陈三爷放开她,语气很淡漠:“今天在内阁拟了一上午的折子,我也累了。先歇息吧。”他起身径直去了净房。
  顾锦朝感觉到陈三爷对此事很不高兴,她默默的反思自己哪句话没说对。想了一会儿觉得都没有问题,要真是哪里错了,就是她表现得太大度了。
  她这样得态度。会让陈三爷不高兴吗?
  但凡男子,不该都喜欢自己的妻子大度些。不理会自己一些眠花宿柳的事吗?
  顾锦朝过了会儿叫了采芙进来伺候她梳洗,拆了头饰梳了小攥。换了件碧色素缎的褙子。用茉莉花汁泡水洗了脸,再抹了香膏,她躺到床上去。
  陈三爷自然不是一般的男子,他要是重女色,身边围绕的莺莺燕燕还会少吗。凭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侍妾没有。也许她真是错了,顾锦朝闭上眼觉得睡意渐浓……
  陈三爷从净房里出来,揭了薄衾躺在她身边。顾锦朝立刻清醒了,她闭着眼睛听了好久,直到听到陈三爷平稳的呼吸传来,才侧过头看他。朝堂里的事太累,他应该真是睡着了。
  他睡着了,顾锦朝反而胆子大了。她支起手肘看了他一会儿,浓而弯的眉毛,直挺的鼻梁,俊朗而儒雅的轮廓。她复躺回去,心事重重。
  第二日去给陈老夫人请安的时候,陈老夫人就叫了一个婆子过来给她看。
  “老三今晨走的时候特地说过,让我多拨一个婆子给你使唤。这是孙妈妈,原是在针线局做事的婆子,她的儿子就在保定的田庄里做庄头,在陈家伺候了十多年。”陈老夫人跟她说。
  孙妈妈穿了件深蓝色的棉布褙子,头上戴了一只素银簪子,样子很是朴素。笑着向她屈身行礼,“奴婢孙氏,向三夫人请安。”
  锦朝谢过陈老夫人,“难得您这么快找了人出来。”不知道陈三爷有没有把情况说清楚,顾锦朝又说:“我陪嫁的婆子正忙着田庄上的事,府里面仅是王妈妈顾不太过来,母亲费心了。”
  陈老夫人笑道:“是我考虑不周而已,你二嫂那里也是有三个管事婆子的。有时候到了春秋对账,忙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