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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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就是 更新:2022-06-05 12:16 字数:4806
既然房契和卖身契已经全部找到,我便顺利地接手了菊园。
当初想要留住菊园,是为了留个能让怜玉回来能找到我的地方,可现在想留住菊园,变成了我想留个想念怜玉的地方。
官府贴出告示,菊园查封易主,城里的商贾官宦人家,如有愿意买相公们回家的,全凭双方自愿,两日之内来领人。
结果菊园二十几个相公卖掉了几个,还剩十多个。
我将这十几个孩子聚在一堆,问他们愿不愿意去做工,然而让我很意外的是,竟有人不愿意!
找了个伶牙俐齿的小孩问话:“我给你们工作让你们能养活自己,为什么不愿意去?”
那小孩怯怯的说:“我们这些人什么都不会,从小学的就是怎么伺候男人,您让我们做工,我们过不惯那样的日子……”
小孩的话听的我一愣一愣的,他说的不是我们干不了,而是我们过不惯那样的日子!
我头疼的看着这几个人,小的才十三岁,大的也就十七,正儿八经不愿意离开菊园。揉揉太阳穴,我问他们几人:“那你们到底想要怎样?”
那伶牙俐齿的小孩看我面色不善,更怕了三分,小声说:“爷,我们……我们知道不该提这么多要求,可是爷,您将我们买回去,也不能真的不顾我们死活吧,我们都是吃不了苦的人,做工这种事我们真的干不来,您也不愿意白花银子吧!”
这话可说到我心坎上了,我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让我做赔本生意可不成!于是我耐着性子点点头:“那好,你说要我怎么安置你们?”
“您,您要是愿意,可以继续开菊园呀!再不成就把我们卖了,不过爷,您是个好人,小的也不愿意跟别人走,要是您不嫌弃小的,将小的带回家里当个小厮或者侍宠都行,小的……小的愿意伺候您……”另外几个跟着齐刷刷点头。
我的天!这些孩子已经被严鸨头□的性格完全扭曲了!
我听了更头疼了,额上青筋腾腾的跳。扶了扶额头,我说:“这样吧,我将这菊园改成个酒楼,你们全都给我招呼客人去!这总行了吧?不许再有意见!再说些有的没的,我把你们全扔出去!”
果然没人敢再非议,而那些愿意去工场做工的,被我领回去交给了张守信。
菊园的人搞定,开始请人将整个园子装修改造。其实最开始买下菊园,我就有将此处改为酒楼的打算,只不过那时没想好,这回倒是让这些孩子帮我下定了决心。于是菊园改成酒楼的事就这么敲定了,改名醉仙居。名字虽俗气,但我只是想把原来菊园的影子全部抹掉,也让在这招呼客人的孩子们心情好些。
当初买菊园和那些相公们的钱都是商社出的,于是这醉仙居也成了商社的一份产业。那以后,又起了好几份产业,连带张家的产业,都入了商社。
而张守信也已将奉李煠之命做生意的事私下里告诉了张宝成,照张宝成的话说,现在大家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脱不了干系。不过我看他倒是看上了小王爷这个高枝,可惜他不知道李煠存的是什么心思!
之后就是忙着钱庄开业,韩福高高兴兴当上了钱庄掌柜,看着别人将钱往自家柜上存,老脸笑得像朵菊花。我心中好笑,这钱又不是咱自己的,至于高兴成这样?不过看着他们高兴,我心里也挺愉快。
提炼香水的设备打好了,我的工场开张,菊园带过去的人不够用,还需要再请工人。
这时代基本上用工都是自家的仆役或奴隶,也有打短工的,但工钱都给得少得可怜。我们家以前的公司,让员工加个班都得千恩万谢外加双薪报酬,生怕员工有意见。我老爸指挥秘书做事,回来都会客气的说“谢谢”,这些到了这儿全都不存在了。
作为一个商人,我自然喜欢廉价劳力,可作为一个人,我总是觉得自己其实跟那些奴隶没什么区别。人生在世,不过都是为了生活而已,只不过有些人比较幸运,有些人比较不幸,就比如怜玉,他如果生在官宦之家,读书中举为官,这一生也不会如此悲惨。
所以,不是这些下人不好,只是他们生错了时代而已。
于是在我的坚持下,我的工场雇工全部为合同制,工资也比在一般大户人家做杂役高些,结果全城的百姓都想着法的把自己家孩子送进我的工场,弄得张守信焦头烂额,连呼头疼。
菊园的改造装修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主楼还是最主要的营业地点,后面那些小楼就作为雅间。唯一没被改造的,是怜玉的映菊轩和清泉原来住的那间小楼。
怜玉的映菊轩是我特地留给自己的,那地方有怜玉的气息,没事的时候常在里面怀念怀念他,思考一些事情。而清泉原来住的那间小楼是密道入口,严鸨头尚未缉拿归案,官府仍然需要派人看着那边的出口,虽说有点守株待兔,但就算是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不能放弃,毕竟这可关系到陈县令的乌纱。
好在他儿子陈炎还没来得及受到影响,就被任命为凉州司马,早早的往西北上任去了。
凉州位置极其重要,不仅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而且距吐蕃和回鹘都不远,可说是三国交界之地,这几年派往凉州的官员很多,看来皇帝其实挺英明,知道吐蕃和回鹘都是中原地区的大隐患。
我这边忙的四脚朝天,清泠也慢慢的将怜玉死讯告诉了鸣玉。
白天忙得团团转,到了晚上才有时间去看看他们,有时候甚至顾不上吃饭。
果然不出所料,鸣玉得知怜玉已经下葬,撑着病残的身子非要去终南山。清泠屡劝无果,最后我只好说,等这边事情安定下来,就会带他去。况且他现在身体也不是很好,怎么也要将身子将养得差不多了再去。
鸣玉早已不恨我了,至少这些日子我对他一直很照顾,就算是铁石心肠,也已经被我熔化了。
对生意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我在淮阴耽搁了这么些日子,张守信那边早就不耐烦了。张家商船这几次出航都是提心吊胆的,我当初信誓旦旦保证能解决此事,可到了现在都没动静,张守信负责的南北货生意还急着调运货物,哪禁得住这么耽搁?
结果张守信三天两头的跟我念叨这档子事,没辙了,没等醉仙楼开张就得先去趟扬州。
此去扬州,我再三考虑之下,还是带上了太子爷,一来让李煠看看这位小祖宗在我这没受了委屈,二来他可是我跟韩张两家的命根子,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有了闪失,三来这小祖宗要是知道我去了扬州没带上他,指不定折腾出什么事来。
香茹嚼着小嘴,说我每次出去都不带她,委屈得快流出眼泪了。可我此去又不是游山玩水,万一碰上李煠再玩点什么花样,我带着个姑娘家如何招架得住?于是在我再三劝说之下,香茹打消了与我同去的念头。
淮阴一切都交给了韩福和张宝成,又叮嘱清泠照顾好鸣玉,最后又给鸣玉配了月余的药,才收拾东西往扬州城去了。
仍是坐船,仍然需要跟黑龙帮进行不愉快的接触,仍然是我跟宇文愆负责将来人赶跑。不过这次张守信学聪明了,带着太子躲在船舱里。
这回我算深刻体会到什么叫拖油瓶,张守信对我把太子护得严严实实这件事深为不解,不就是捡了个孩子么,至于这么宝贝着?要不是岁数太大,他们真以为那是我的私生子了!
小虎子这回可郁闷了,这小子晕船!在船上吐得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黑龙帮来的时候他早已经手软脚软,一点忙都没帮上。
黑龙帮这次可是气势汹汹,来了一大帮子人,为首仍是离家两兄弟。这两人几次与宇文愆接触,双方都熟悉了,宇文愆对付他们两人本就没问题,这次又加上我,两人比划一阵子就败下阵带着人跑了。临走扬言下次一定要请堂主来收拾我们,我奇怪他们怎么早不找堂主前来,每次都虚张声势。
不过看这势头,再有个几次,估计黑龙帮帮主都要亲来收拾我们了,这事确实不能再拖了,要尽早解决。
街垂千步柳,霞映两重城。天碧台阁丽,风凉歌管清。夏末傍晚的扬州城,街上行人依旧如织,金色晚霞铺洒在行人身上,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空气慵懒的味道,伴着成荫的绿树,清淡的花香。叫卖的商贩三三两两,指望着日落之前再多卖一些银两。
依旧住在张守信的地方,那边住习惯了,很多东西都用着顺手。
这些日子扬州的钱庄分号生意不错,沈万权这掌柜当着也很舒心。张家世世代代做生意,自然懂得经营之道。活钱多了,他们自己去算计,我也懒得去管,到时看看账目就成了。做生意其实现金流最重要,有了足够的资金,解决了周转问题,实现了现金流,生意自然就好。更何况在扬州这地界,谁也不敢动我们这保盈钱庄!
宇文愆两个孩子个头蹭蹭的蹿,原本比太子小那么两三岁,如今已经比太子身量还高了。
我笑着跟太子说:“恒儿,你看我就说你能认识更多的同龄人吧,这两个小兄弟是宇文舟师的公子,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
不想太子根本不甩他们,鼻子敲得老高,用鼻孔看着那两个小孩:“你们俩以后都得听我的,将来有你们的好处!”
两个小孩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抬手就要打太子。太子养尊处优惯了,除了嘴硬,身上哪都软,哪禁得住他们俩个常年习武的拳脚?我立即拦住那两个孩子。
宇文愆笑我护短,我满脸无奈,最后只好对太子好言相劝,然后又去安抚那两个小的。这小孩子打架是最劝不得的,最后我弄个里外不是人。太子抹着眼泪说想家人,最后还抹着眼泪说要是红玉在就好了!
我头疼啊,小孩的脑子果真不容易理解,这事跟红玉没什么关系吧!
还是宇文愆有些威严,平日里教训自家孩子都是拳脚相加的,如今给了两个小家伙一人屁股上来了一脚,就将此事搞定了。
小孩碰上小孩,就算再有磕磕绊绊,过不了一会儿也能玩到一块儿去。宇文愆两个儿子找了个新鲜玩意儿,就把太子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是夜,我安顿好太子休息,回房准备打坐,便听有轻微响动,高手的气息接近。
听来人声息,就知是风影。我与风影相处有些时日,自然认得他的气息。
风影并未进屋,从窗外弹进一个小蜡丸,翻了个身就走了。
我拿起那个蜡丸打开,里面有张小纸条。就着昏黄的灯光,看见上面两行小子:“明日午时,明月楼宴。”
我疑惑的看着这两行小字,不知李煠又打什么鬼主意。虽然李煠早已得知我们到了扬州是我意料之中的事,不过这种见面方式倒是真稀奇,如今妄加揣测也没什么意义,将小纸条放烛火上烧掉,等着天明去见李煠。
翌日午时,我和张守信带着太子准时出现在明月楼。
不想刚一下车,就被一群人呼啦啦围住了。
抢回王府(修改)
要说起来我们这三人出现在街上确实有些惹眼:张守信是个清俊儒雅的儒商;太子面如冠玉,唇红齿白,正经大富人家的小少爷;至于我么……嗯,至少按照那时代的审美观,算是美男——总之就是这三人很打眼。
可就算这些人再怎么惹眼,扬州的百姓也不能这么热情吧。
仔细再看这群人我才明白,感情不是扬州城的百姓热情,根本就是碰上恶霸了。而这里的恶霸恐怕非李煠莫属了吧。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时,果然蓝师爷从一众恶奴身后闪了出来。
我不知道李煠又搞什么鬼,只好静观其变。
张守信看见蓝师爷不由自主的发抖,这都已经是习惯了,改也没法改。太子也不曾见过这样的阵仗,往我身后躲了躲。
蓝师爷走过来对我说道:“洛公子好久不见。”然后看了看太子,“难不成公子今日来扬州又是给我家小王爷送人来了?哎呀洛公子真是了解我家小王爷的心思,知道他最近喜欢这种型的孩子了。”说着还伸手在太子脸上划了一下。
太子羞愤的涨红了脸,骂道:“你是什么东西,胆敢如此无理?!”
我赶紧拉着太子,生怕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