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不是就是      更新:2022-06-05 12:15      字数:4819
  张守业中午不在家,此时我们是第一次相见,这位张大公子眉目之间倒是极像张宝成。虽年纪不大,但看上去却稳重可靠。
  相互招呼之后,一堆人便开始逛花灯夜市。其实上元节虽热闹,怎么也不如现代的灯火辉煌能将夜空染得如同白昼,不过也实在没什么可干的,我又不爱看戏,香茹又一直被张婷芳拉着,而清河街沿河挂了许多花灯,我便一个一个看,一个一个猜。
  走着走着,被人堵住了前路。
  原来前面一群人,围着几只花灯指指点点。挤过去才知道,这几只花灯是清河街上两大红牌出的灯谜,一个是红楼妧娘,另一个便是菊园怜玉。
  两位出了这几个灯谜,今晚谁猜到,就可以免费抱得美人。
  原来这时候的人已经会搞这种噱头了。我笑了笑,绕过人群,继续往下看。
  我正准备猜下一个灯谜,一个小脑袋蹦跶到我跟前,我定睛一看,是玉书。
  玉书把脸凑过来嘻嘻笑道:“洛大夫不准备猜我家公子的灯谜么?”
  我心里翻个白眼,这要是让香茹看见,估计就直接将我封杀了事。嘴上却说:“洛某愚钝,猜不出你家公子的灯谜。”
  “不一定哦,”玉书狡黠的笑,“洛大夫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说不定这个谜只有洛大夫能解!”
  玉书随手一指一只花灯,只见这个花灯下围观人数最多,许多文人雅士往来客商猜了很多遍,都未猜对,大家频频摇头。
  我听了也有些好奇,就随着玉书手指的方向挤过去看,看了之后不禁心中好笑,谜面是:“谁人演说荣国府。——猜四字成语一。”
  《红楼梦》我曾当故事给怜玉讲过,这时候没有《红楼梦》哪来荣国府,便是真有荣国府,此荣国府也定非彼荣国府,这个谜出的根本就是难为人,我今日若不来,想来怜玉今晚就不接客了。
  玉书也挤过来拉拉我衣袖,我眯着眼看他,他指指花灯,我说:“让你家公子今晚好好歇歇不好么?”
  玉书撇撇嘴道:“严鸨头能让他歇么,洛大夫想什么好事儿呢!”
  我一愣,不禁皱起眉头,看了看周围,没有香茹几人身影,随即拿起笔,在那花灯下的小纸条上写上“冷言冷语”。
  玉书高兴的拿起小纸条:“今日我家公子的灯谜已经有人解开了,大家都散了吧!”
  好些人不服气,说我写的那个讲不通。我也没法解释,这哪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的?!玉书一个一个给挡回去,连说他们这些人见识浅薄,拽着我进了菊园。
  今日菊园果然不同往日,大堂挂满花灯,满楼张灯结彩,金碧辉煌。一个偌大的戏台搭在楼梯下,高堂满地红氍毹,轻纱幔帐重重幕。乐声缭绕中,几个身着红裳,柔若无骨的……男孩在台上随着音乐翩翩起舞,灯花助春意,舞绶织欢心。
  宾客满座,欢声笑语,还有些聚在一起猜灯谜,吟诗作对,好不热闹。
  突兀的一声琴音响起,像是撩动了满楼客人的心弦,全场顿时鸦雀无声。循声看去,楼上一间雅室,重重纱幕后面,依稀可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端坐琴案之后,杳杳仙音从那青葱般的指尖流出,客皆陶醉其中。
  这是我第一次见怜玉在众人面前抚琴。琴声婉转悠扬,似月夜下流淌的清泉,又似山间的莺啭蝉吟。忽闻琴声一转,似是一声叹息,一位独行客,寻古道驭马而行,山冷气清,凄风骤起,客似自叹茹荼,前路似轻烟缥缈,无处可觅……
  我听琴音微微皱眉,心想怜玉今天不知怎么了,高高兴兴的日子弹这种曲子不怕严鸨头找麻烦么,正想着想着,就把人给想来了。
  又见严鸨头,依然拿鼻子看我,压低了嗓音说:“洛大夫,今儿个怜玉可是绞尽了脑汁子引你上钩啊,没想到你还真来了!”
  我冷冷的看严鸨头,从刚才玉书说我今天要是不来怜玉也歇不了那话开始,我心里就窝着一肚子火,这会儿看见罪魁祸首,我咬着后槽牙说:“严老板做人还是多积点德吧,当心现世报!”说完也不管严鸨头铁青的脸色,又看向那雅间。
  这时一曲已毕,满座犹陶醉在琴声余韵之中,皆默默回味,无人言语。
  怜玉早已起身出去,玉书引着我来到了映菊轩。
  上楼看见怜玉正半躺于榻上,身着碧绿的大袖罗衫,领口袖口皆绣联珠对鸟花纹,内衫上银色丝线的滚边外露,一条玉带扎紧了细窄腰身,一掬乌黑长发随意挽起搭在肩上,整个人即显慵懒,又脱俗出尘,直让人转不开视线。
  怜玉见我进来,也不起身,往榻上一指,我会意坐下,怜玉给我倒了杯茶。
  我抬眼冲他一笑:“今日你似乎心情不佳?”
  怜玉勉强露出个笑脸:“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怎么会,你出那题目不就是让我来么?”我说,“你又有什么烦心事儿么?”
  这时玉书端了几个酒菜摆上矮桌,怜玉执起酒壶甄了两杯酒,端起酒杯:“你要走,应该就是这几日的事了吧,跟我喝了这杯,算是为你饯行。”
  我把酒杯放在嘴边,却没喝进去:“你酒里放东西了。”
  怜玉轻叹一声:“就知道瞒不住你,你就不能装回糊涂么。”
  我放下酒杯:“我不是说了咱们是朋友,你酒里放了什么我会闻不出来么,你无须做这些!”
  怜玉也放下酒杯,起身转到我这一侧,贴我身边跪坐下,一手执起那杯酒,另一只手勾住我脖子,趴在我耳边道:“怜玉虽说不是清倌,可也不是什么客人想见就能见得着的,你对我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么?”
  我转头看他,鼻子几乎贴着他鼻尖:“怜玉,我说了咱们是朋友,我不是你的恩客!”
  “我不要!”怜玉眼睛一下子红了,举起酒杯将酒倒进自己嘴里,然后抱着我的头,将嘴贴过来,酒液顺着怜玉的嘴哺进我的嘴里。
  我这个悔呀,怎么自己从没想过配点解毒药之类的带在身上呢。如今只有紧闭牙关,大半酒液便顺着下巴流出去了。
  我使劲推开怜玉,他低头用修长的玉指擦了擦嘴角,再抬起头时脸上已经开始潮红,呼吸也变得有些粗重。
  看来药下的很重。也不知怜玉到底下了多少药在里面,尽管大部分酒液被我挡在外面,仍有一些流入口中,很快我也感觉到一股热流涌向小腹。
  怜玉急喘着一把搂住我脖子,在我脸上胡乱亲吻起来。我因为一时没防备,被他压在榻上。怜玉一边亲吻一边粗哑着嗓音喃喃道:“我想了好久,你说带我离开,可我觉得你很快就会忘了,我不要这样,我要你记得我,至少记得久一点,记得我在这等你……”
  “怜玉,”我用力推拒身上怜玉,呼吸却开始粗重起来,“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怜玉手里不停,开始解我身上的衣带:“我……更相信我自己!”
  衣带终于被解开,怜玉火热的手掌一把握住我的命根子。我急喘一声,浑身力气骤然尽失。毕竟好几个月没干过这事了,新的身体,新的环境,有一阵我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有这功能了,原来这功能还在,而且不知是不是这个身体以前是个傻子的缘故,怎么都感觉像是个没经人事的童子之身!
  想到这我大惊,这身体如果真是童子之身那就丢人丢大了,不行,要想办法!
  我看了看怀中怜玉,他已经被药性迷乱了心性,双眼迷离。我情急之下调动起体内真气,内丹顺着经脉开始运行,我终于找回力气。
  有了力气,我一把抓住怜玉握着我的手,将他的手拉开。不知是怜玉身上的药性太强,还是我的力气太大,怜玉丝毫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整个人软在我身上,手被我抓着也不挣开,就那样粗重的喘息。
  我在怜玉耳边轻声说:“怜玉,你这样,是想让我再也不拿你当朋友了么?”
  怜玉闻言愣了愣,然后竟伏在我肩头哭起来:“怜玉就是想让你记得我!”
  我最见不得就是人在我面前哭,何况还是个男人,心一下软了,抬起怜玉的脸帮他擦了擦泪水:“我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你?洛天雅在这个世上没几个朋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会来接你的!”
  怜玉不死心,又一把抱住我。他喘息仍然粗重,在我身上蹭来蹭去。我感觉得出他体内的药力也挺厉害,没办法只好将手伸进他衣服。
  怜玉的肌肤很滑很细腻,看来保养不错,由于药力作用,怜玉整个身体一片绯红,异常媚惑。
  我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早,想着香茹他们找不到我说不定会着急,要速战速决,于是我一把抓住怜玉热烫的□开始□。
  怜玉呻吟喘息着,搂着我死死的不肯放手,我听见怜玉在抽泣,过了一会儿,我肩上已经洇湿了一片。
  等怜玉终于发泄了之后,我整理好衣服,将怜玉抱进卧室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你早些睡吧,好好照顾自己,香茹他们应该还在外面等我,我回来之后再来看你!”
  说完拉开怜玉攥着我衣襟的手,头也不回的出了映菊轩。
  我走的那么坚决,完全没注意到怜玉脸上悲戚绝望的表情,只是不知道那时候如果我知道后来发生的事,能不能留下来。
  菊园的菊花已全部凋谢,花落香消,于泥中隐现几片碎黄,独留无花空枝头,在凄风中摇曳。
  我让玉书帮我将严鸨头引开,并叮嘱他不要去打搅怜玉休息,溜出了菊园。
  外面依然热闹,我在街尾看见了香茹和张氏兄弟一行人。
  香茹看到我,高兴的跑过来:“天雅哥,我们找你好久呢,你去哪了?”
  我看着灯光掩映下香茹的脸庞,心里觉得有点内疚,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我觉得无聊,去河边坐了坐。”
  香茹丝毫没有怀疑,拉着我跟张氏兄妹告别后,带着小桃回了家。
  张守信所言果然不差,正月十七日晚上,我就接到了张府找人传话,说是正月十八日一早就要出发,乘船去扬州。
  其实乘船去扬州基本就是在意料之中的事,张家有自己的商船,淮阴又是漕运要道,走水路当然是最经济的。而扬州又是距离最近的一处大城市,张家的生意遍及大江南北,想来扬州也应该有分号。况且扬州是通向海上“丝绸之路”的国际贸易港口,由此可到达南洋、大食等诸多国家,张家要做南北货生意,怎么可能放过外国进口的特产。
  晚上我在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带了点平时配的必备药品,几件韩子苏给的旧衣服,还有一些银钱,另外就是带了几小瓶的香水样品,准备到扬州看看能不能推广宣传一番。就这些东西,包了一个小小的包袱,便是全部的行李了。
  一切收拾停当,到韩子苏房中与他告别。
  韩子苏正在灯下看书,见我进来,一指椅子,示意我坐下。
  “先生,”我说,“我明日一早就走了,特来向先生辞行。”
  韩子苏闻言点了点头,叮嘱道:“天雅,此次出门你要多听多看多学东西,若遇需要帮助之人当施以援手,切莫污了医者的名头。”
  我点头称是:“天雅这次只是出去采买点新鲜香料,应该很快回来。”
  韩子苏继而语气转柔:“你出门在外,凡事三思而后行,遇事莫要慌张,谋定而后动,切莫冲动行事,切记明哲保身!”说着韩子苏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牌:“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这个飞钱你拿着,在元通柜坊可以支取银钱。”
  我看看那飞钱,心里升起一股暖流,原来这么长时间,韩氏父女也早已视我为家人一般了。
  不过这飞钱我是无论如何不能接的,咱是去找原料挣大钱,可不是去游山玩水的。
  可是韩子苏挺固执,硬把飞钱塞给我说:“你此去扬州,若遇上合意的原料,直接采买回来便是。再者,那扬州城之繁华非淮阴可比,自古便有‘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之说,你便再如何节省,怕也难免应酬。你的水粉铺子生意甚好,我们的生活你毋须担心,出门在外还是多带些银钱傍身为上!”
  无耐收下飞钱,我感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