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两块      更新:2022-06-01 10:54      字数:4736
  弱了,得了空儿必须改善。
  耳边却听徐氏赌气道,“不行!临水楼的老板娘可不是什么好人,名声更差,咱们平时都要绕着她走的,不敢沾惹她这狐媚子,现在还要主动上门求她?”
  “太太,您到底还想不想救父亲?”春荼蘼忍着怒,冷着脸道,“春家是军籍,祖父是衙门的差役,父亲还是队副,若犯的是小事,上上下下好歹有几分薄面,断不可能直接叫人拘去衙里。若是大事,就必须尽快打听到事情的前因后果,好做应对。左邻右舍的人全是兵丁,不敢招惹是非,能求的,也就是方老板娘而已。这时候避嫌,难不成让父亲被人诬陷了去?”
  徐氏抿着唇,露出她那又蔫又犟的标准神色来,挣扎了一会儿才极不情愿的对小琴说,“你快去快回,把咱们家大姑娘的话带到了,别说些有的没的。”
  她发了话,小琴自然不能违背,但临走时仍然嘟囔了一句,“凭白给那贱人接近老爷的机会。哼,倒不知道大小姐什么时候懂得官司的事了。”声音不大,但绝对能让屋里的人都听清。
  徐氏有些尴尬,不等春荼蘼再说什么,绞着帕子就出去了,气得过儿跳脚,“您听那个贱婢说的什么话?全身上下就那张嘴利索,平时干活怎么慢吞吞的?还好意思说人家临水楼的老板娘,自家主子是什么……唉!”后面的话不好听,到底说不出口,只恨恨地跺了下脚。
  “行行,别气了,小小年纪,就养成个事儿妈脾气,可怎么得了?”春荼蘼哄道,“事有轻重缓急,这种节骨眼儿了,你还和她打的什么嘴仗,把我爹从衙门里捞出来要紧。”
  过儿性格泼辣,嘴上不肯吃一点亏,但对自家小姐和老太爷都忠心耿耿,从不违背。此时也只是气得咬牙,哼哼两声就忙活起来。
  春荼蘼借着这个工夫,强行把心静了下来。犹豫了片刻,她还是选了男装打扮,因为方便跑来跑去的……身上穿着清爽利索的天青色圆领窄袖胡服,配黑色裤子,脚下是舒适合脚的平底布鞋。一头长发梳了髻,戴上黑色幞头。
  本朝民风开放,女子穿胡服上街,甚至纵马游玩也是平常。
  望着模糊铜镜中稚嫩的萝莉脸,春荼蘼心中一阵恍惚。
  在现代时,她是一名律师,为成功也曾助纣为虐、伤天害理过。某天,当她打赢了一场艰难的大官司,银行账户上多了数字相当可观的报酬后,她被被害人的家属追在后面骂不得好死。
  结果,她真的没得好死,驾车从高架桥上掉下来了,车毁人亡。
  那一刻她终于知道,这世界上真是有报应这回事的,并发誓来世一定要“女子爱财,取之有道”。不过当她睁开眼睛,满以为自个儿得上刀山、下油锅,在地狱中受折磨时,却没想却重生在一个十三岁小姑娘的身上。
  最让她又心痛又狂喜的是,这一世的便宜祖父和父亲,与上一世她的亲生祖父与父亲长得一模一样。在现代她上大三时,爷爷和爸爸到学校来看她,给她过二十岁生日,想给她一个惊喜,结果飞机失事,她瞬间失去了惟二的亲人。
  一度,她以为爷爷和爸爸也穿越了,算是家穿。但试探很久后,她死了心。这二位是实实在在的古代人,她坚信这是上天在惩罚她之后又给她的补偿。而当现代爷爷那满脸疼爱她的笑容,与春青阳对她小心翼翼呵护的神情重合在一起时,她对春家父子的感情就突然成为那种血浓于水的真实,并牢不可破。于是她认真决定好好重活一回,好好珍惜身边所有。
  经过三个月的磨合,春荼蘼知道所处的朝代为大唐,却不是历史上那个,想来也许是平行时空什么的。不过,这地方的风俗习惯与历史上的大唐很相似,当今圣上却姓韩,如今是第二代君主,是为太宗,年号庆平,定都长安。
  在这个异时空里,大唐之前,中原广袤的土地曾经被突厥人占领过两百余年,后被韩氏所取代。现下正是庆平十五年,南方还好,北方则是胡汉杂居。不过韩氏总领天下后并没有搞种族清洗,风气基本算是开明自由,胡人的地位低下些就是了。可恶的是突厥人不怎么消停,虽退回到阿尔泰山脉那边,但是内部政权分裂混乱,阿史那部自诩正统,不时骚扰大唐边境,复辟之心不死,所以幽州就成了北方边疆的军事重镇。
  小环境上……春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是朱门绣户,却也吃穿不愁。尽管在社会地位上,军籍比不得民籍,良民甚至不愿意与军户联姻,父亲春大山却好歹是个小队副,折冲府最低级的、从九品下阶,最低级的武官。祖父春青阳是县衙大牢的差役,属父子相传的贱业,但大小算得公门中人。
  重生在春家,最幸福的是:虽然她的亲娘白氏早死,祖父和父亲都把春荼蘼眼珠子一样的疼。春大山生得好,桃花旺盛,却硬生生熬到女儿十三岁才再继娶。之前妾也没讨一个,生怕女儿年幼,受了委屈说不出。就算后来娶了徐氏,还是因为有了首尾,才不得不抬进门。
  春家最大的不如意是:子嗣单薄。春青阳这辈子三房兄弟,就春大山一个男丁。到春大山这辈,如今都是而立之年了,膝下却只有和正妻白氏生的一个女儿,正在向绝户发展。
  春家最奇怪的地方是:从没有人提起过白氏,似乎是个禁忌。
  “小姐,您说老爷这回……会没事吧?”帮春荼蘼系好革带,挂上香包,过儿担忧地问。
  “还不知道。”春荼蘼摇摇头,“不过我爹必不会做那种事的,难道你不相信?”
  “我当然相信老爷!”过儿坚定地说,随后小脸扭成一团,“就是这世上屈打成招的事情太多了,咱们范阳的县令人称张糊涂,可不敢指望他能为民作主。”
  春荼蘼失笑。
  重生三个多月,祖父和父亲天天把她当小猪养,她病床上无聊,缠着祖父讲了好多县衙里的事,还从主典那里借了本残缺不全的《大唐律》来翻阅。大概是前世的职业病,别人觉得枯燥,她却看得津津有味。
  虽说她的兴趣从诗词歌赋上转到国家律法上,性格也由沉静变为活泼,令家人生疑。但她是谁?凭着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死人说活的本事,身边的人完全信任并接受了她的转变,并且还更喜欢现在的她。
  同时,她也知道了一些内幕。比如本县原名张宏图,因为有军府在县进而驻扎,其实他也没敢有什么大的恶行恶迹,就是为人好大喜功,偏本人又是竹子和木头的结合体,一个字:笨!所以,如果表面证据确凿,他很可能被迅速并彻底的蒙骗,做出很昏庸的判决。
  在知道一个昏官,对于百姓伤害和打击,并不比一个贪官强多少。
  那么,春大山的案子到底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让张宏图没有丝毫犹豫,将他直接拘拿下监呢?如果证据很充分,那设计陷害的可能性就更大了。毕竟,若没有预谋,以及详细的事先准备,不可能面面俱到。若是如此,是谁陷害春大山?又有什么原因,要达到什么目的?
  府兵们都是住在一起的,有驻地,称为地团。春家的邻居也都是府兵家庭,彼此间守望相助,纵与有些人家略有小矛盾,关系也算过得去。加之春青阳、春大山父子为人厚道、乐于助人,也不曾得罪权贵,不管是军里,还是衙门,平时人缘倒是挺好。
  顶多是这父子二人为人正派,不懂巴结上司,升职很慢,以至于春青阳四十八岁了,在县衙大牢苦熬了三十年,却连个典狱官也没混上,就连押解犯人这种苦差事也得亲自去。但,不会媚上踩下也不至于遭到这样恶意的陷害吧?到底是谁,要置春大山于险地?
  依《大唐律》,强*奸罪处流刑,强*奸致人折伤处绞刑。若罪名成立,很大罪过的。所以她才急于知道细节,所谓的受害人死伤如何,人证、物证、验体的情况、是否未遂……
  范阳折冲府的府兵每旬练兵两天,在家务农八天,每年十一、十二两月再集中兵训。而幽州是军事重地,也不必上番,也就是不必到京师宿卫。今天,是这轮休息的最后一天。她家美貌老爹大早上就神神秘秘、兴冲冲的跑走,显然有什么好事,但绝对绝对不是去做针对女性的犯罪案件。否则,他不可能对着女儿露出一脸:好好在家,等爹的好消息的神情。
  如果他是去做那种事情还和女儿显摆,那就不是个好父亲,而是变态中的战斗机!若说是临时起意,她家美貌老爹得多饥渴、多**、多不是人,才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那等兽行?
  “你去前面看看,可有消息传回来?”春荼蘼在屋里团团转了一会儿,吩咐过儿。
  “是。”过儿出去了,但没过片刻,消息没来,争吵声来了。
  春荼蘼叹了口气,快步出屋。
  唉,这个家,怎么就不能安生呢?气场这么不合,家也不合,所以才会凭白出灾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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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话要说……………
  这章主要是背景介绍,是必不可少的,不然大家会认知不明。
  临水楼的伙计小九哥,由原客串贴九十七楼的书迷九曜之光扮演
  第三章 老爷的美*色
  春家家境小康,在低级武官和军士混住的地段,春宅算得上数一数二的豪宅,四合院式的青砖大瓦房,门前有颗大枣树。本来是一进,但以土墙分隔成内外。
  外门处很窄,东边的庑舍归老周头住,西边堆放杂物。内院正房三间,一明两暗,是春青阳的屋子。东次间是卧房,西次间平时上锁,放着春家的贵重东西。明间做为全家会客及吃饭的厅。本来,春青阳想把正房让给体弱的宝贝孙女,或者已婚的独子住,但是谁也不敢这么不孝。在大唐,不孝是与谋逆位列同等的十大罪之一。
  内院的院子挺大,西厢一大一小两间。大间以八扇屏分隔,里面是春荼蘼的卧室,外面是她看书、做针线的地方,小间则是过儿的住处。紧挨着西厢房的,是间挺宽绰的厨房。东厢也是一大一小两间,归了春大山和徐氏夫妇。旁边的小东厢是小琴住着,外加存放了徐氏的嫁妆。
  徐氏的娘不岔女儿嫁给一个带着女儿的鳏夫,又生怕徐家的银子给了春家花,亏了自己的女儿,所以嫁妆看着挺老多,但没什么值钱的。她平时带给女儿的吃用东西,也尽是只能徐氏用,别人却沾不到光的。
  此时,争吵声就是从外门庑舍那边传来的。春荼蘼出门探看时,正巧徐氏也听到动静,从东屋里走出来。但见到春荼蘼,才迈出门槛的一条腿又缩了回去,摆明要她去处理。
  春荼蘼暗中摇头,很是烦恼。
  徐氏性格内向,而且为人糊涂。嫁到春家,就是一家人了,不管有什么想法,直接说出来就是,偏她扭扭捏捏,问上半晌也不吭声,只沉着脸在那儿赌气,看得人窝火。若逼得急,她就哭哭啼啼,摆出娇怯怯的样子来,让春大山怜惜,简直就像是牛皮糖,切不得、甩不得。现在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思避嫌,任两个丫头在外门那儿吵翻天,就跟没她事似的。
  “过儿,你什么意思?难道我就不担心老爷吗?”春荼蘼走到内门时,听到小琴怒问,“但再怎么着,规矩礼仪也不能乱,闹得像市井人家似的!”
  “你少拿规矩两个字压我!”过儿冷哼道,“这都火烧眉毛了,你摆什么谱!不知道的,还以为徐家是公侯门弟呢,也不过就是商家,有两个臭钱而已。”
  “商家也是良民!还是有钱的良民!”小琴的语气里有一丝轻蔑,“春家却是军户,世代承袭,老太爷还是在衙门做事的,将来如果家里丁员不足五人,后代连科考也不许的。我们徐家肯把女儿嫁过来,算是下嫁!”
  “切,少说得情深意重。说到底,太太还不是贪图我家老爷的美*色!”
  “你说什么?说你没规矩,你果然撒泼,可见你就是个没教养的野丫头!”
  “规矩?你还敢跟我说规矩,徐家要是真格讲规矩的,太太也不会这样进了春家,亲家老太太更不会凡事都插一脚,到处瞎掺和!”
  “闭嘴!”春荼蘼低喝一声,打断过儿,同时迈步走到外廊,看到外门倒还关着,不至于让邻居看了笑话。
  “平时倒没看出来,一个个都是有本事的,背后编排起主家来。”春荼蘼冷冷的把目光定在小琴身上,“什么民籍军籍,什么春家徐家,什么上嫁下嫁,也是你一个丫头敢多嘴的?你即随你家主人进了我春家的门,生是我春家的人,死是我春家的鬼。就连想被放出去,也得看我春家点不点头!怎么?如今你是太太跟前得力的人,也想当家作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