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作者:人生几何      更新:2022-05-10 16:11      字数:5063
  究竟还要等多久,我们孙家究竟还有没有复兴的机会?我一直在问自己,但却不能对他们表现出来,在他们面前,我必须有信心。
  可是,为什么让我看到了希望,却又让那希望越来越渺茫?
  贼老天!〃
  〃1934年3月17日,云。
  今天收到汉章急电:事成。
  我忍不住大哭。
  我还以为再也不会往这本本子上增加什么,五年多了。
  我必须尽快赶去。〃
  〃1934年3月20日,晴。
  没想到会在医院看到汉章,他的肺被子弹打穿了,他和我说,再厉害的硬气功对上子弹都是屁。
  但就是这颗子弹,让我们重新看到希望。
  汉章帮孙殿英挡了这颗子弹。
  孙殿英是个有恩必报的人,他和汉章说了,不管他要什么都成。
  所以他答应把那面旗给汉章。等汉章一出院就给。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只能等待。〃
  〃1934年5月3日,雨。
  终于拿到旗了。
  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退到旗子三十米开外,还是被吓趴在地上。
  但是我很开心,这就是那面旗。一旗在手,千军莫敌。
  希望这面旗能帮我找到那本书,希望祖宗的推测不会出错。
  但现在还不行,我们还要等一等,等一个让汉章和这面旗从孙殿英的视线里消失的机会。
  已经等了这么久,我们离目标很近了。〃
  〃1935年1月18日,雪。
  孙殿英已经失势有一段时间,我觉得时间到了。
  要和汉章他们商量一下,可以动手了。
  就等这场雪停吧。〃
  〃1935年1月20日,睛。
  火遁成功。
  汉章跟了他这么久,他怎会想到,失了势还跟着他来山西的孙辉祖,会借火遁呢?
  他大概只会大哭吧,当初跟着他出道的,已经没有人了。汉章是最后一个。
  还亏我们找到了一个和汉章身材差不多的替死鬼。
  从今天起,我们就将开始下一步的计划了。
  孙殿英势力再大的时候都没过长江,我们是安全的。〃
  我一页一页地翻着,有时会用纸甲轻轻刮去掩住字迹的血污,指尖已经变成暗红色。
  接下去的几十页,记载着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孙氏兄弟是怎样穿梭于江南的各个城市乡间,踏遍了江浙两省的所有土地。很明显,孙家的祖先并不知道那个墓的确切位置。
  很遗憾我一直没有发现一些关键问题的答案,比方说,那到底是谁的墓。孙耀祖始终用〃那个墓〃或〃他〃来指代,并没有详细说明。还有那本书也是如此。
  人即便在记日记时,碰到最隐密不可言的事,常常也会含混其词,下意识地回避,这就是一例。
  不过,总算也帮我解决了一些疑问,比如为什么总是孙辉祖扛旗:
  〃1935年2月24日,小雨。
  明天应该轮到老四扛旗,但他不太乐意。
  他和老二都说,应该固定下来一个人扛旗,希望这样能让执旗的人有更多熟悉旗的机会,传说中神兵利器都有自己的意识,或许这样有利于扛旗人和旗的沟通,更容易找到那个墓。
  而这件事当然只有老三才做得到,旗子连杆三十多斤重量,一天扛下来我累得够呛,老二和老四也不比我好多少。
  这事就先定下来,以后汉章扛旗。
  只是有一节他们没说,我却是知道的。
  扛这旗子,有些张扬。〃
  孙耀祖只是点到即止,这本东西上的记录,怕是其他三个人都能看的,所以写得太过不好。
  什么叫〃有些张扬〃?试想一下,扛着这么大一面旗子,在城市的街道上走,在乡间的田野边走,众目所视,没办法旁若无人,孙家老二老四的脸上挂不住了。这恐怕才是让孙老三一人扛旗的真正原因。
  这四兄弟的心,原来还不是一般齐啊,孙耀祖和孙辉祖才是最坚定的。
  而扛着旗走和发现墓在哪里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孙耀祖并没有在记录中专门说明,他曾经为此事前后对三个弟弟解释过六遍,反应到记录中,前后对照之下,我整理出了个大概。
  这面旗和墓中的某些东西有很大联系,最有可能的就是那本书,又或者是其他东西,孙耀祖对此语焉不详,总之渊源极深,或者出自一处,或者有类似的功用。而孙家的祖先猜测,两者间可能会共振或相互吸引,就像两块磁铁接近到一定程度一样,旗子接近墓到一定程度,也会产生异象,由此就可以判断墓的大概位置。
  由于一年多间旗子始终没有表现出什么异象,除了一如继往吓的让初见者魂不附体,不见有什么共振共鸣,不用说,对于自己祖先的猜测,几个兄弟心里的怀疑越来越甚,这也是为什么孙耀祖会重复解释六遍的原因。
  我能够想像,当时一天天地走下来,没走到的地方越来越少,但大旗却没有预想中的反应,他们一定会想,祖先的推测是不是错了,又甚至,那仅仅是祖先在尝试了一切实际地寻找手段失败后,为了不让子孙放弃寻找的希望而随意编造的?
  如果不是大旗本身具有的神奇性,恐怕孙氏兄弟早就放弃了吧。
  〃1936年7月14日,雷雨。
  前进大上海。〃
  〃1936年7月15日,雨。
  汉章告诉我们,他感觉有些不一样。
  他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拿着旗子的时候,感觉和从前有些不同。
  但我们都没什么感觉。希望这不是汉章的错觉。
  或许我们要找的,就在大上海。〃
  〃1937年8月7日,多云。
  汉章又有感觉了,比上一次更强烈一点。
  这里是上海的闸北。
  听汉章这么一说,我们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同?是心理原因吗?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如果这一次还不行的话……〃
  〃1937年8月11日,睛。
  终于找到了!
  真的会有异变!整条街的人都快被吓疯了,那就像是一场心灵风暴!而站在旗子下的我们,却一点事都没有。不,应该说那一瞬间,有一种充满力量的感觉。
  力量。那一瞬间,我似乎拥有挑战世界的力量。
  相信这一天不远了,墓就在我的脚下。〃
  这一页上的字迹颤抖,孙耀祖在写下这些字的时候,连纸都划破了数处。原本越来越渺茫的希望一下子成真,就要接近成功了,怎么会不激动。
  而多年以后,我坐在这里看着这份记录,却知道,其实他接近的是死亡。
  此后这本本子上所记录的,我基本已经知道了。与政府打好关系,迁走居民,造三层楼,请来钟书同,圆通,卫不回,开始以防空洞的名义向地下挖掘,同时把挖出来的土运去邱家塘,发现墓的具体位置,日寇轰炸,圆通不祥的预言……
  我翻到记录的最后一页。
  〃1937年9月4日,多云。
  准备下去了。
  这是最后的时刻,可是大家的情绪似乎都有些……
  或许,不该请圆通来的。
  希望卫不回能帮到我们,不论下面是什么,我们都没有后退的余地了。在我们的后面,是孙家千多年前的期望。祖宗们在看着呢。
  好在我们都没什么牵挂。〃
  合上本子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虽然对我来说并不算多么晚的时间,但此时我却有一股极深的疲倦涌上来,不是身体上的,而是从大脑的深处散发出来,让我没办法再思考下去。
  思绪太多,这些思绪都纠结粘缠在一起,让我一时间失却了理清它们的勇气。
  还是先睡吧。
  我总是以睡眠来逃避一些事情。其实那都是我无法回避的。
  指尖上,是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我把两只手都压到了枕头底下……
  我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或许并没有真的睡着过,眼前不断有影像划过,有卫先,有我从未谋面的孙氏兄弟,还有那只骷髅头。我很久没有这样恶劣的睡眠质量了,爬起来的时候混身都是冷冷粘粘的汗液。
  北海二中红花会幽灵旗(四*转载)… …| 回首页 | 2005年索引 | … …幽灵旗(六*转载)
  幽灵旗(五*转载) … …
  闹钟的时间指向七点十五。对我来说这是个很早的时间,但已经在床上待不下去了,闭着眼睛的时候,依然可以看见杂乱的光。
  洗了个冷水澡,勉强提了点精神出来,现在给钟老打电话有些不合适,但那本暗红色的日记我已经不想再拿出来温习了。
  日记上的内容让我勾出了当年事件的轮廓,但真正的帮助并不大。特别是我原以为,从这本日记中可以找出卫先自杀的线索,可现在我却什么都向不出。
  是什么把卫先逼到了死路,让他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甚至都没有向我求助?
  想起最后一刻卫先脸上突然露出的恐惧和无助,这该如何解读呢?那时候他的目光是望着我的。
  我忽然有了一个让自己大吃一惊的想法:莫非卫先在怕我!
  因为他怕的是我,所以什么都没有对我说,他最后的恐惧表情,是因为看着我。
  我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除了憔悴一些,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差别。
  我在屋里来回踱着步,莫名的压力让我没办法舒舒服服地透气,我知道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可是我却抓不住它。
  我有危险的感觉,但我却完全步知道危险是来自哪里。
  八点十五分,我终于忍不住给钟书同家打了电话,老人总是早起的,他接得很快,看来并没有打扰到这位大学者的睡眠,听说有新的进展,他立刻就要我过去说给他听,几乎比我还要着急。
  我把数码相机里的照片大分辨率打印了出来,装在包里,没有坐公交车的耐心,出门直接就打的去钟家。
  七 死亡诅咒
  我并没有告诉钟书同先生卫先的离奇死亡,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正面的意义,我说的故事已经够令他震撼的了。
  “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这样的话,钟书同在听我述说的时候,已经重复过许多遍了。
  听到当年自己竟然不知不觉中参加进这样一个庞大计划里,即便是这样一位高龄老者,也对孙氏兄弟到底想要做什么充满了好奇。所以还没等我提出来,钟书同已经急着要看我拍下来的照片还有那半面幽灵旗。
  “咦?”
  当我把半面旗子展开,钟书同却面露惊讶。
  “就是这面?”他转头问我。
  我点头表示肯定。
  “和您当初画给我的那幅画,图案上不大一样,但我想不太可能孙辉祖临死抓着的是另一面旗吧?!”
  “可是图案和我记忆中的完全不同啊,颜色倒是差不多,难道人老了记性不行了?”
  “那也不一定,杨老和傅老画出来的旗,和您画的图案也各不相同,而他们两位也说自己的记忆没有问题。或许这旗子在每个人的眼里看出来的图案都不一样,这旗子本来就很神了,再神一点,也不是没可能的的吧?!
  “那你现在看这旗子上的图案是什么,是不是螭龙?”钟书同问。
  “是的,就和您看到的一样,或许,或许这旗子破了之后,原本的作用就都消失了。”我说话的声音又轻了下来,在这么一位大学者跟前,说这些神神怪怪连自己都没把握的事情,真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没想到钟书同竟点了点头,又把目光转投到旗上去了。
  我本来要接着把打印的相片拿出来,见钟书同若有所得的神色,便停了下来。
  钟书同看了一会儿,又取出高倍放大镜细细察看,戴着老花眼镜的脸离旗子越凑越近。
  “这旗子的质地,真是从来都没有见过,非丝非棉,建议你送去检验一下成分。这么多年,人都成了黄土,但时间似乎对这旗没些起多少作用啊。”钟书同重新开口的第一句话,却让我有失望。
  “不过从图案来看,这应该是一面军旗。”
  “军旗?”
  “是的,汉、三国、晋都有可能,三国时期的可能性最大。这面军旗所代表的人,应该有相当高的地位。“钟书同补充道。
  “对了,军旗,如果是军旗的话,就能说通了。”想通了一个关节,我显得十分兴奋。
  “什么能说通了?“
  “是这面旗的作用,对于看到这面旗的人,可以产生明显的威吓作用。自己的军队如果长时间看的话,习惯后应该可以克服,而对于旗下一定范围内的人,也就是主帅的亲卫队之类的部队,有提升士气的效果,而对初次见到的敌军,打击却是致命的。这面旗简直是为冷兵器时代的战场量身订做的啊。”
  说到这里,却想到了“三层楼”被保存下来的原因,立刻补充道:“就是在现代战争里,也能发挥巨大的作用呢。”
  钟书同呆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可惜破了,希望能找到另外一半,研究出它的原理是什么。对了,你拍的照片呢?”
  我忙从包里取出打印在专业照相纸上的图片,递给钟书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