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节
作者:一半儿      更新:2022-02-12 10:37      字数:4902
  “小小日儿,让娘子抱抱,来,别跑嘛,让娘子抱抱!
  ”
  “眠眠,臭眠眠,你非礼我,我去告诉大哥!”
  “芳菲,答应我一件事可好?”
  “你突然用这样正正经经的语气和我说话,我会怕呢。”
  “我是说真的。你知道,我随时都可能死去。。。。”
  “这是什么混账话?你是想让我连眠眠也不想叫你,直接叫你混账么?”
  “芳菲,你和小日儿都不肯接受,可是,你也见过我发病时候的样子,你说,那样的我,若是闭上眼再也醒不过来,会是不可能的事么?”
  “不听,不听,我不听,你再说,我会打你,会不理你,你别以为我不敢。。。。”
  “你看,你都会如此,小日儿更不敢去想。我这一生,能拥有小日儿这个相公,交了你这样一个朋友,还遇上襄菊那个傻丫头,这么多的美好,已经足够弥补我生命中的所有不美好。所以,我希望在我走后,你可以替我看着小日儿,别让他太钻牛角尖,让他入一个正常男人般的快乐活着,好不好?好不好,芳菲,我求你。。。。”
  “我知道这个虹儿比简单,却没想到她如此不简单。”春眠将手中名单翻了再翻,边翻边叹。
  “不然,怎么激得起我的兴趣?”元芳菲单手支颐,懒懒道,“当本小姐的时间是可以随便浪费的么?”
  “说得就是,你为了尽兴的玩,连我也疏远了。”对这一点,春眠计较得很。
  元芳菲美眸凝觑到嫂子娇嫩小脸上,“说实话,幸亏那段疏远,不然我还真不知如何自在面对你。”
  “为什么?不习惯睡了两年的我一朝清醒,还是因为你在我睡着的时候不止一次地劝小日儿把我放走?”
  “兼而有之。”
  春眠一笑,“你把我的叮嘱都放在心上了,为何不能面对我?芳菲,就算那时还在阴。。。。。阳两届徘徊,我也知道你的心意,你大哥也明白。”
  “他的确明白,不然早就把我给扔出府里了,你都不知道他那时说话有多狠。就算我明知他说那些话只是为了吓我,我仍然有点伤心。若不是后来碰到虹儿这么一个好玩的,我一定会当真恨起大哥来。可是,我怀疑大哥若不是想让我好好料理这个虹儿,也早早就把我嫁出去了,现实的让人寒心呢。”
  对,虹儿,又回到虹儿身上了。春眠掀着那张名单,“她一个年轻女子,怎么有本事经营起恁多人脉?这庄里的下人们还好说,都是进庄不超过两年的新人,小恩小惠的也就拉拢过去了。但这庄外的,什么镖局的镖头,大药房的掌柜,县府的捕头。。。。她是如何做到的?”
  “不得不说,她很有一些手段。那些人,会成了她的人脉,不止是因为她的美色,还有被惹出来的情意。虹儿经营这些人,并没有笨到用自己的身子,而是一份娇弱,一份羞怯,一份让他们期待的情感。这些人,各自倶以为虹儿会是他们未来的妻子。当然,经过今儿上午之后,情形自然也就不一样了。”就在今儿个一大早,她按册把拜倒在虹儿裙下的痴情汉子尽集到一处,让大家来了个见面会,那场面。。。。。啧啧,真是热闹。
  “所以,她能弄来春药,能雇来人释放街间闲话,若有需要,她还能做得更多。襄菊动手打她之时,她若非是为将那一幕给公公婆婆过目,想必会有人替她出头。”
  “这个,倒未必。”元芳菲冷笑,“狗急才会跳墙,不到最后关头,她还不敢和醒春山庄的大夫人硬碰硬。”
  “那你如何发落她?”
  “这件事,我善良的大嫂不必知道。”
  春眠发现了这个美丽小姑眼间的狠意,吓得抽一口气,“你不会杀了虹儿罢?”
  “你只管放心,那个虹儿救过你一命,我不会赶尽杀绝。不过,她一定对我恨之入骨。就算有一天她能重张旗鼓回来,第一个要报仇的也是我。”元芳菲颇有调戏意味地捏了捏大嫂的嫩颊,“你啊,只需要做你开心善良的小夫人就好,每日乖乖吃药养生,闲着没事办办义学,行行善举。那些歌拉拉杂杂的,离得越远越好。”
  四十七 人来
  醒春书院办了起来。
  流浪到黄梅城的失亲孤儿,大多都进了这座书院,在所有人经过读书识字这一基本科目之后,天资聪慧有心上进者跟着夫子继续深造苦读,不愿求学无心仕途者则随着学院请来的各家工匠学一技之长。此乃醒春书院的特色,出自醒春山庄大夫人的创意。也因为,醒春书院得到了江南总督大人的亲笔题匾,以示嘉奖。
  元慕阳与官家向来交好,筹办醒春书院,固然是为了让小妻子有一个派遣的去处,但既然办起来了,就不能太过招人眼目。向来,商人做善事,行义举,只能限力而为,过之,便有何官家喧兵夺主之嫌。史上有多少富甲一方的财阀,便是因夺了官家风头而逐渐消亡。是以,他所过手的所有大宗善事,都是与官家名义联手,甘为人积累晋升资本。不遑多说,醒春山庄也算进了县首、府首乃至总督大人的政绩中。做这等相辅相成的事,是为保住春家基业,更是为了保住春眠。
  春眠生长在一个巨商之家,对官与商之道最是明了,当然会乐见其成。只是,她镇日和一群顽童混在一起,受他们所染,孩子心性更重,也更让她家相公头痛了。
  “小日儿,这是我今日收到的礼物,是那些女娃们送给我的,很漂亮对不对?”
  元慕阳甫一进门,小妻子便热情洋溢的扑过来,把娇小身子塞进他怀里的同时,还如一只雀儿般叽叽喳喳,一整日的疲累在一团软香里消弥。
  “漂不漂亮?漂不漂亮?”
  “很漂亮。他墨眸贪看着她娇秀容颜,尤其那双灵动星眸,是他最爱。”
  “哎呀,人家不是让你看眠儿,是它们,它们!”春眠娇嗔,举起绕在脖间的花环,“是那些女娃儿送给我的。”
  他啄吻着小妻子红起的柔颊,那上面代表身子好转的红晕,让他心情更好。
  臭小日儿,你先等会儿再亲嘛。你看案上那些木马,是一个男娃儿雕来送我的。这些娃儿真是可爱,是不是?
  “嗯。”他不太喜欢这个那些东西,丑丑笨笨的,哪有他为眠儿四处搜罗来的马儿生动?
  “小日儿,那些娃儿很懂事,也很聪明,和他们一起,眠儿好开心。”
  “那个把你推到地上的娃儿呢,你看见他,也会开心?”
  “咦?”她瞪大星眸。她都已经嘱咐元通和几个侍卫莫让小日儿知晓了,他们还是透漏给了他。是谁说元通只忠春家姑爷不忠元家大爷的?那人该打三十大板。
  他俊脸微沉,“咦什么?我如果不提起,你不会和我说的是不是?”
  她提了提鼻子,探了探小舌,“又没有伤着。”
  “没有伤着,就不提了?”
  “眠儿不想让小日儿操心嘛,小日儿担负这个家的营生已经是够操劳了,眠儿当然要懂事些,体贴些。。。。。”
  “小坏蛋,你若再拿这些虚话来应付,我会打你屁股!”
  “好,好,好。”她赶紧递上小嘴,讨好地奉送几个消火去气的香吻,再道,“那娃儿也只是一个莽撞孩子,乍失双亲和家园,重重打击之下难免有点乖戾,不是故意要推给我。。。。。小日儿,警告你,不许再找他麻烦!”
  相公那样的黑沉脸色,她不用细想也知正在打着要严惩那娃儿的主意,那怎行?不是她有多慈悲,而是事情本来没恁严重。再说,元通已经罚了人家,当时甩出的一个耳光把那娃儿打出半丈开外呢。
  “眠儿一日去一趟书院,若看见那娃儿有任何损伤,眠儿定然心情不好,心情不好,身子就。。。。。”
  “行了,我不找他麻烦,只要那小子不再犯,不准你拿自个儿的身体开玩笑。”
  “是,相公。”春眠甜甜娇笑。
  元慕阳微恼着,覆唇采撷去她小嘴绽出的美丽花儿。
  “醒春书院?”
  “是,侯爷,醒春书院。”
  男人深湛双眸内异彩浮起,以质优自己听见的语声喃喃道:“不管转了几世,恋儿依然是恋儿,还依然不忘了她要创个书院,做个女夫子的志向。”
  “侯爷,属下明儿将您的名帖送到醒春山庄么?随从问。”
  “再推两天罢。本侯既然来了,又不急着返京,不妨在这黄梅城先走一遭,也好。。。。。”好好了解一番,恋儿除了醒春书院,还做了什么让他耳目一新的事。顺便,好好了解一下他的对手到底有多强,多棘手。
  “那属下何时通知随尘道长前来?”
  “不急。本侯相信,若他当真如他所说有那等神通,在该出现的时候他会出现。”
  “是,属下先告退,看看这客栈可将侯爷的坐骑侍候好了。”
  在随从退身出门之际,男人抬头,“杨成。”
  “是,侯爷。”
  “那醒春书院建在何处?”
  “就在醒春山庄,近三成都被用来当成了收容书院,外面人一谈起此事,都说醒春山庄的庄主对妻子太纵容。。。。。”
  “行了,你下去罢。”他闭上了眸,挥手。
  随从将门阖严,脚步渐沓。男人立起身,行至窗前,放目远望,而心思也缥缈放远。
  当他得知对手是元慕阳时,便已知自己下面的路要走得不易。
  他不惧对方如何的高权阔势,就算王公贵族,哪怕是当今皇帝,他都会迎头直上,巧用机关。可是,当对方是一个用情至忠至深至专的男人时,他突生畏意。
  “我只是。。。。。。想要知道只有两个人的爱情是什么样子。。。。。。我要在阎王面前恳求这样一段姻缘,我真的想知道。。。。。恺弟,对不起,就这一回,让我任性这一回,好不好?”
  那些话,言犹在耳。每每入梦,都能让他一身冷汗满腔惊悸的醒来。恋儿临去之前,语似哀求,但向来柔软的眸光,却透着少有的坚定,他知她甚深,若非是做了决断,她不会有那样的眼神,她是真正想和他断了所有牵系,从那时了无罣碍的。。。。。
  恋儿,你有怨有苦,为何到最后才说?为何不早早告诉我?早早告诉我,我会,会。。。。。。会怎样呢?
  这个问题,十八年来在心头徘徊辗转,次次自问,次次无解,又次次陷进无边之痛里。
  可是,无论怎样,总要把心爱之人找回,才有机会弥补给她自己所负欠的情爱,总要把她找回来。。。。。恋儿。
  “恋儿——”终是忍不住融骨相思,男人一声狂喊凭窗发出。
  四十八  鬼至
  太平盛世,街间平静而繁荣,偶有个猖狂为虐的,也只能说是良莠总是难齐,白玉总有瑕疵。
  “追上那小兔崽子,打断他的狗腿!”
  黄梅城汇隆街上,一绸衣公子正在调戏良家妇女,肩上忽遭人一拍,他回头,后者已撒腿遁走。绸衣公子感觉不对,低下头,腰间钱囊不翼而飞,当下立时大怒,招呼手下去追赶那胆大包天的小贼。这一逃一追,立时就把街间太平景象给打乱了。
  路人大多认得这个绸衣公子,正是县首独生爱儿,还有个“小霸王”的名号。他调戏人时,无人敢语;追讨人时,路人自也是避之大吉。这一避,就再无了阻挡遮掩,头前跑着的半大少年过不多时就落在了县首公子诸手下的包围之中。
  街巷对边,春眠下了小轿,襄菊仍在主子耳边唠叨,“小姐,您不该那么纵容那个张丑,他今天又冲着小姐大吵大嚷,还转头就走。那种不知好歹又冥顽不灵的孩子,让他走了算了,理他做什么?”
  “你这丫头,都说不让你叫他张丑了,他有名字,叫张文。”春眠嗔瞟了这坏脾气丫头一眼,“都当了娘的人了,脾性还像个孩子,和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如此计较!”
  “还说人家,也不知最像孩子的是谁?”襄菊促狭坏笑,“姑爷爷真辛苦,白日是爹,晚上是相公。。。。”
  春眠脸颊立时羞上两抹嫣色,“臭丫头,是想我打你么?”
  “小姐饶命,您大人。。。。小姐,那个是不是张丑,不,张文?”
  主仆两个同时望到了正被一群大汉围殴的半大少年。
  “住手!”襄菊不等主子吩咐,已奔上前两手三脚地推开围殴之人,扯起地上少年,“张文你这个臭小子,冲撞了夫人就想一走了之,以为这世上有那么便宜的事么?看回去怎么收拾你!”
  她揪着人想撤,那些县首随从吃了亏,哪肯放人,举起拳头就要给这不识泰山的小女子以教训。
  县首公子身边管事认出了近处小轿上的醒春山庄的徽记,忙向公子耳语,建议慎行。谁知不提还好,一听说是醒春山庄,县首公子火气更旺——
  “什么醒春醒夏,也不过一个一身铜臭的商户,凭什么要本公子给他们脸面?本公子堂堂县首公子,还怕他不成?给我打,比平时还要狠十倍的打!本公子倒看看,他醒春山庄有什么本事和本公子斗?”
  小轿之畔,春眠挑了挑细致秀眉,只笑不语。
  “给我打。。。。。。啊!”县首公子掩面呼痛。
  那些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