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作者:一半儿      更新:2022-02-12 10:37      字数:4997
  “那么,在你看来,什么人才配得上他呢?”
  “至少不该是你。大爷的身边,怎能是一个不配做女人的女人?”
  “你给我闭嘴!”发出这声怒吼的,是襄菊。
  “我有说错么?虹儿转脸对上她,手指指向春眠,“她能为大爷做什么?一个不能为丈夫生儿育女的女人,还叫女人么?你去问问你家小姐,有着那样的缺陷,为什么不去死?我若是她,一头就栽进旁边湖水之内。。。。。啊!”
  惨叫声,是因襄菊出手薅住了她的头发,并向一边的墙上撞去。
  “襄菊,悠着点力气,别处人命啊。”襄菊这丫头犹天赋一项异禀——力大无比,若是一点也不惜力的话,四五个男人也挡不住她。不然,小日儿也不必在自己才一醒来就把她找回来伺候。只是,这件事,不是每个人都晓得,要不然虹儿美婢不会如此肆无忌惮罢?
  “敢咒我家小姐?看我怎么弄死你!”襄菊两个耳光下去,被打者的两腮即发面般的肿胀起来,彻底没了美艳模样。
  虹儿挣扎不出,只得哀声呼叫:“救命,杀人了,杀人了。。。。。。救命。。。。。”
  “这是在做什么?住手,住手!”
  春眠讶异回眸,忽尔明白,这位虹儿美婢安排得还是连环局,一环套一环,好高呢。
  “。。。。。奴婢。。。。。陪三小姐游园。。。。。为了避人耳目,三小姐以男装示人。。。。。三小姐偶遇一位闺交颇好的好友,吟诗作对之间,派奴婢去叫一桌酒菜来,奴婢。。。。。刚一出门,硬头便碰上了大夫人和襄菊。。。。。。大夫人问起老爷和老夫人要将奴婢给大爷做妾之事。。。。奴婢一时嘴拙,解释得不清楚,让大夫人误会奴婢有意勾引大爷。。。。。。然后,襄菊姐。。。。。就出手。。。。。打奴婢。。。。。”
  啪!虹儿边抽噎边哭诉方告止,坐于主位者即恚然拍案,“怎会有这等事?”
  元慕阳蹙眉道,“爹,您只听了一面之词,何必如此急于定论?”
  “今日之事,还轮不到你来说话!为父不是醒春山庄的当家,但还是元家的当家,是你的父亲!元庆朗颜容威怒,俨然不容反斥,“老大媳妇儿,你好歹是大户人家的闺女,且虹儿还是你的救命恩人,莫说她没有做任何对你不起之事,纵算有,救命之恩也大于天。你没有知恩图报也就罢了,还命人殴打于她,这与市井泼妇有何不同?”
  侍立于春眠身后的襄菊不平道:“元家老爷,姑爷说得对,您只听了一面之词,便急着给我家小姐定罪,纵算是官府,也没有这样问案的。。。。。”
  “放肆!”元庆朗再度拍案,“跪下!”
  襄菊一愣。
  元庆朗眦目冷视她:“说得就是你这个行凶的奴婢!谁准你站着和主子说话?如此没大不小,还不跪下!”
  襄菊未置一声,出列跪倒在地。
  “你这个泼奴。。。。。你。。。。。”元庆朗瞪着跪于襄菊之侧的长媳,“你这是何意?”
  春眠莞尔道:“公公,襄菊对儿媳来说,从来就不是奴婢,而是姐妹,是亲人。既然我的姐妹罚跪,儿媳当然作陪。”
  “你这是在说,为父无权处置她么?”
  “儿媳不敢这么说。只是,儿媳想告诉公公,当年我的祖父曾撕了襄菊的卖身契,并收她做了义孙女,若不是襄菊太过于守礼,此时,她也应该是春家的一位小姐。”
  元慕阳撩开衣袍,也双膝跪落,并把妻子揽上膝间环住,“地气潮凉,眠儿身子不好,孩儿替她跪。”
  “这。。。。。这成何体统?”元庆朗气得面色赤红,“给我统统起来!”
  诸人称谢,各自平身,回归原处。
  “老大媳妇儿,阳儿和你的丫头都说为父只听一面之词,那由你来说,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父相信,你不会辱没你春家的门声,枉论事实。”
  “儿媳的确不会枉论事实,就算公公没拿春家门声压着,儿媳也不会。因为儿媳不会因一个根本造不成儿媳威胁的奴婢动用任何心机。”春眠浅睨虹儿一眼,道。
  “儿媳在街间听了一些传闻,是有关相公的。街间人说相公在水沁园有一处与蝶香楼花魁蝶仙幽会之所。。。。。”有感右颊上被刺刺盯来两道眸光,暗地伸了伸舌,“儿媳虽不信,但也想来看个究竟,然后就看见了芳菲一人走在这园子里。儿媳怕小姑一个女儿家在此有任何闪失,想跟上前探个究竟,不想,就在这夏阁之前,和虹儿不期而遇。那虹儿先是告诉我相公和人在阁内幽会,后又说儿媳一个不能生养的女人配不上相公。我想,她是知道儿媳心疾犯过不久,想致我于死地罢?一不行,有二,二不行,尚有三,环环相扣,着实令人赞叹。”
  “大夫人,您。。。。。”虹儿两手掩着红肿双颊,泣不成声,“您怎能如此说?您是大家闺秀啊,大家闺秀怎能。。。。。。怎能。。。。。。颠倒黑白?您怎就不相信,奴婢仰慕大爷是奴婢的事,奴婢压根没有和您争宠之心。。。。。少夫人,求求您,饶了奴婢,给奴婢一个活路。。。。。”
  说最后一句话时,人已从椅上滑下,向春眠砰砰叩了两个响头,“奴婢求求您,给奴婢一个活路,给奴婢一个活路。。。。”
  “芳菲,把虹儿拉起来。”严氏满面不忍,“虹儿你不必怕,咱们元家是个厚道人家,做不来虐待下人的混账事。”
  “可是,老夫人,奴婢只是一个奴婢,不值得您为奴婢操心,更不值得让您一家失和。。。。。。”
  “别这样说,你是个好心性的孩子,我们都是知道的。严氏面向儿媳,”“老大媳妇儿。。。。。”
  老大媳妇儿。春眠暗笑,公公婆婆倒是默契十足,不约而同地,把亲近的“眠儿”换成这一声“老大媳妇儿”,就如她把“爹”“娘”换成“公公”“婆婆”一般。
  “你没把襄菊当丫头,我们也没把虹儿当下人。不管出了什么事,你纵容襄菊出手打人便是不对,且就冲着虹儿救过你一命的份上。。。。”
  “说起虹儿救儿媳一命,还要多谢婆婆给她这个机会呢。”
  “这话从何说起?”对着这个儿媳,在经过上一回病发之事后,严氏那份不自在又回身上。
  “因为把梯子的阶梯提前蚀坏,等着儿媳上去送死的,是舅舅。。。。。”见婆婆面色微变,春眠轻笑,“没错,就是那个舅舅,春眠可没有娘家舅舅呢。舅舅买通了庄里的一个花匠,把梯子最上的一阶给弄坏了,儿媳才跌了下来。现下,相公将那个被买通的花匠押在一处别院里,您如果不信,明日就可把他送到公堂,知府大人自会传舅舅当堂对质。”
  “这。。。。。”严氏结舌,没有言语。
  “虹儿救我一命,我的确该好好报答,但并不意味着她可以取我性命。虹儿,你此时必定后悔当时不该救我罢?”
  “。。。。。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大夫人,您饶了奴婢!奴婢不敢再仰慕大爷了,只求您给奴婢一条活路。。。。。奴婢愿意。。。。。愿意毁了这张脸,只求能让奴婢留在庄里,侍候老爷和老夫人,报答老爷和老夫人的大恩大德。。。。。。”
  “胡闹!”元庆朗沉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能滋生毁残之念?”
  “可是,奴婢。。。。。奴婢不知道怎样做才能令大夫人消气,奴婢。。。。。”
  “虹儿,不管你如何做,如何让公公婆婆偏颇于你,本夫人都不回如你所愿,来一个气急攻心,暴猝而亡,你也就别再费心了。”春眠似笑非笑,“说起来,还是要感谢婆婆,那日,因婆婆一句实话,儿媳一时想不开发了病,过后却豁然开朗,已不再轻易被刺激到了。”
  婆婆是小日儿的母亲,那日的事,她不能如何,小日儿更不能如何。但她却能利用它来引起婆婆的一份愧疚和理亏,相信小日儿不回怪她。
  元庆朗多少察出了儿媳的心思,目间不悦更深,“老大媳妇儿,你适才那些话,除了襄菊,可有人证?”
  “襄菊不能为人证么?”
  “她是你的人,更是殴人之人,无法取证。”
  她差点忘了,公公大人做过一位九品县吏,升过堂,理过案的。“那请问,虹儿所说,又能何人为证?”
  “虹儿,你如何证明你所说属实?”
  虹儿泪眼婆娑,“奴婢。。。。。奴婢。。。。。奴婢是陪三小姐到园里游玩,奴婢在夏阁前遇着大夫人人时,三小姐尚在阁内。。。。。不知道,三小姐有没有听到门前经过。。。。。。。”
  登时,室内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三小姐身上。
  “芳菲,门前之事,你可听得仔细?”严氏问。
  “不但听得仔细,还看得仔细呢。”元芳菲掩唇笑着,“我的好嫂嫂,我该如何说?”
  “你该如何说,就如何说。”折腾了大半日,春眠有些疲倦了,向后倚向襄菊身上。中途却被右边的男人截去,整个人便舒适地靠进丈夫臂弯,公公、婆婆的睐视也顾不得了。
  “想如何说,就如何说,可是,若说出来不利于你,那该如何是好?”元芳菲好是作难,“爹,如果虹儿所说属实,您想做些什么?”
  “元家欠了虹儿恩情,又亏了虹儿,自然要有所补偿。为父会命你大哥娶虹儿为妾。”
  “可大哥未必肯啊。”
  “若敢不从,为父便与他断了父子关系!”
  元芳菲缩缩脖子,“好严厉呢。那虹儿你想不想知道,我爹下了这样的强命之后,我大哥会如何做?”
  “奴婢只求平安,奴婢不敢妄想。。。。”
  元芳菲俏睇着美婢瑟缩之态,“你的确不该妄想,因为,你看,我大哥甚至连斥责你的兴趣都没有。”
  虹儿遽怔,抬眸。
  “我爹若下了那样的命令,父命难违,又不能真正断却父子关系,我大哥的确会陷进两难。但是,他不能为难我爹,却可以为难你。任是你在这庄子内外经营了再多关系,我大哥处理你,也不会比处理一只蚂蚁费事。你若在入门前猝死,我爹总不会逼着大哥娶你的牌位罢?”
  “芳菲!”元庆朗和严氏齐呼,他们都被自己三女给吓着了。
  元芳菲在虹儿怔视中怡然浅哂,“你没有听错,本小姐的确说了那样的话。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急着问我爹的决定?因为,在我说了下面的话以后,你就再没有机会听到这个决定,本小姐是想让你过过瘾,也可以说成望梅止渴。就当本小姐赏你了。”
  四十六  友情
  “哎呦!”
  两声娇呼,来自一起从墙上跌下的两个小小少女,一个事向墙东翻,一个是向墙西翻,但一个翻过去,一个翻下来,两个人头撞头,跌成一团。
  “痛痛痛,痛死我了!是谁撞了我?”
  “是我撞了你,但我比你更痛,因为你不但撞了我,还压在我身上!”
  春眠转过小脑袋,看清了在自己身子底下的一张脸,“小日儿。。。。。不对,是小小日儿?你是小日儿生的?”
  元芳菲揉着脑上肿块,气道:“我知道你叫我大哥小日儿,但你的小日儿再有本事,二十岁的他也生不出十二岁的我!”
  “可是你和小日儿长得好像,除了比他小两号。。。。”
  “我是他的妹妹,长得和他像有什么稀奇?”
  “妹妹?小日儿说过,他又一个妹妹,被寄养在亲戚家。。。。。”
  “那个人就是我,我被大哥接回来了。。。。。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你说,小日儿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一定会帮你!”
  “从我身上下来。”
  “啊?”
  “从、我、身、上、下、来,多谢。”
  “喔。”春眠打个小滚,放出了小日儿的妹妹,还顺手拉起了她。
  元芳菲捂着额,上下打量着这位传说中被大哥疼到骨子里的大小姐,“我本来还以为是个像我堂姐一样的骄纵小姐,想过来和你打一架的,现在看来,你还算讨我喜欢嚒。”
  春眠上下左右看个仔细,拍手欢道:“哈,越看你越像小日儿!我决定了,以后小日儿出远门,我想小日儿时,就去找你抱着。。。。。现在就抱抱!”
  “不要,不要,你怎恁不知羞?你把我当成大哥抱,好恶心!你不要过来!”
  “让我抱抱嘛,抱一抱又不会怎样?不要跑!”
  “不要过来,救命——”
  “抱一抱啦,小小日儿!”
  “。。。。。救命!”
  拜天地,坐花堂。前面是人声鼎沸,后面是红烛喜室。新郎尚在席前待客,有个不属于新郎的纤纤细影,先他钻进喜室,一晤新娘。
  “你今儿个和我大哥拜堂成亲了,我要叫你什么?”
  “当然是大嫂,来,跟我学,大、嫂。”
  “不要,世间哪有你这样的大嫂?本姑娘才不要这样叫你!”
  “那你想叫我什么?”
  “春眠。”
  “。。。。。好难听。”
  “难听你也要听着,眠眠,眠眠,眠眠。。。。。”
  “你再叫,我就过去抱你!”
  “看看,这样哪有一点做人家大嫂的威严,眠眠,眠眠,眠眠!”
  “小小日儿,让娘子抱抱,来,别跑嘛,让娘子抱抱!
  ”
  “眠眠,臭眠眠,你非礼我,我去告诉大哥!”
  “芳菲,答应我一件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