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节
作者:大刀阔斧      更新:2021-02-17 13:05      字数:4859
  弦儿哭笑不得,攥紧了拳头奋力疾呼:“要我嫁给一个连话都没说过几句的人,简直是,放屁!”
  “大胆。” 司徒杜娘将鸡骨头朝她一扔,一跃而起,叉着腰横着眉教训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胡闹。这个是你爹的遗命也是我的意思,我们是为你好。这亲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你不是孤独寂寞吗?要结你结。”
  “唉你个小丫头片子,反了天了。再顶嘴老娘三天不给你药,疼死你丫的。”
  弦儿知道司徒杜娘说得到就做得出,气急,扔掉扫帚一屁股坐在石阶上。
  见状,司徒杜娘从房顶滑下,站在她身后,用少见的温柔口吻劝道:“弦儿,你爹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侠,可你是他心尖尖的宝贝。你没着落,他走得很不安心。孟知寒是你爹一手带大的徒弟,人品德行家世样样顶尖。如果你嫁给孟知寒,你爹在泉下也能安心。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这就去赢点钱帮你置嫁妆。”
  还赢钱置嫁妆,你那德行,不把徒弟输出去就不错了,弦儿暗暗讥笑。
  等司徒杜娘走远,弦儿急忙从地上爬起,锁上门朝外面走去。解铃还需系铃人,看孟知寒刚才惊讶的样子,他对这什么劳子婚约也有意见,要解除婚约必须找他商量。
  群英会将近,城里到处是拿着各种兵器的武林人士,一个个高人一等的样子,弦儿对他们没什么好感。
  承天建国初期曾使八方称臣,但八十多年前,西北小国蒙落贵族达步家灭国主拓跋家,又挥师东进一统草原,成立大燕王朝。
  大燕王朝对承天发动了几次侵略战争,承天军不堪一击,节节败退,丢巫北八州。幸亏大燕王朝立国不久,国内不稳,大燕皇帝达步信主动要求休战。承天皇帝同意休战请求,认比自己小十二岁的达步信为兄,岁岁纳贡。
  十多年前,承天八亲王发动政变,虽没废掉当今皇帝,却在南方拥兵自重,与皇帝抗衡,俨然另一个国家。在国家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这些所谓的武林人士竟然还想办什么群英会,算什么真英雄。
  弦儿一边向路旁的小摊摊主问路,一边走。走着走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背后怎么一直有琐琐碎碎的声音?回头一看,一个六七岁左右的男孩一脸期待地跟在她后面。见她回头,他跑过来,一把抱住她双腿,脆生生地喊道:“姐姐。”
  弦儿一头雾水,仔细地打量了男孩一下。他是个非常漂亮的男孩,小脸白白胖胖,皮肤晶莹如玉,仿佛吹弹可破。短短的头发束至头顶,梳了一个活波的冲天辫。内穿白色窄袖中衣,外套红色无袖交领曲裾深衣,领口和衣襟处饰有白色刺绣,腰系橙黑两色相拼宽腰带。看他的穿着打扮,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不过她不认识。
  于是弦儿友好地对他笑笑,推开他的双手,转身继续走。
  背后琐琐碎碎的声音还在。
  她停下脚步,再次回过头。
  “姐姐。”小男孩仰头看着她,一双如水晶珠般灵动的眼睛里闪着盈盈泪花,像极了发抖的小梅花鹿。
  弦儿不忍,轻声问:“小弟弟,你有事?”我问。
  听她这么问,小男孩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姐姐,我们回家好不好?”
  看着这天真无邪的微笑,弦儿心一动,她摸了摸衣袋,从包里掏出一枚角子,转身在身旁的路边摊上买了一个金黄喷香的油糍粑粑,用竹签穿好,递给他:“送给你小弟弟,你赶紧回家,天要黑了,再不回家家人会担心的。”
  小男孩敛住笑,慢腾腾地接过油炸粑,轻声道:“姐姐,你和我一起回去嘛,姐夫也总不在家,家里只有我一个人,我很怕。”
  听他一口一个姐夫,弦儿的脸腾地一烫:“小弟弟你真的认错人了,赶快回家去,姐姐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走了好远,还听见小男孩在喊:“姐姐,姐姐,早点回家啊。”
  弦儿叹气,作孽哦,是哪个姐姐这么不负责任舍得丢下这么可爱的弟弟。
  第33章 第33章
  灵峰县县衙很好找,在城中心。和周围其他房子相比,县衙像座年久失修的破庙。玄关处,四位白发苍苍的老大爷坐在藤椅上,正一人捧着一个黑不溜秋的小茶壶聊天。
  弦儿看看他们身上的衙役服,不确定地问:“请问,县太爷住哪?”
  其中一个大老爷瞥了她一眼,立刻从藤椅上跳起来,满脸堆笑:“我家少爷住得不远,姑娘我带你去。”
  弦儿道了谢,跟着他向外走。
  一路上,老大爷用一双灼热的眼睛不停地打量着她,热情地问:“姑娘多大?”
  “二十三。”大概吧。
  “不要紧不要紧,女大三,抱金砖。姑娘可许有人家?”
  被一个老大爷这么追问,弦儿觉得浑身不自在,双颊滚烫:“没有。”
  “姑娘的父母是否还健在?”
  “父亲过世,母亲健在。对了,大爷叫墨卓为少爷,请问老大爷您是?”
  老大爷的脸上笑开了一朵金菊花:“都叫墨卓了,不错不错,我是少爷的贴身奴仆福贵,少爷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家老爷本贵为定北将军,因被奸臣排挤,辞官归乡,很早就过世了。虽家道中落,但我家少爷却极懂事,日夜苦读圣贤书,终取得功名,做了灵峰县县令。他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姑娘看没看见跟我一起喝茶的几个老伙计?他们的儿子全战死沙场了,少爷怜他们孤苦无依,就让他们当捕快糊口,又不忍他们让他们受累,自己包揽了所有杂事。那年灵峰冻灾。。。。。。”
  弦儿耐着性子,听福贵大爷将墨卓吹得天上有地上无。幸好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墨卓住的地方。
  映入眼帘的是一方狭窄的小院,院子周围是一圈竹篱笆,屋檐下挂着几串火红的辣椒,门边挂着一串米白的萝卜干。门口的台阶上放着两个竹编密筛,一个正在晾晒半透明的土豆片,一个正在晾晒豆角干。院子被一条小路分成两半,一半插着几十根木棍,木棍上绕着一缕缕强壮的豆角蔓,几只鸡正悠闲自得地在木棍中穿来穿去。另一边整整齐齐地栽着茄子和辣椒,红的红,紫的紫,煞是好看。
  孟知寒和墨卓正蹲在辣椒地里摘辣椒,福贵大爷带着弦儿走进去,叫道:“少爷,这位秦姑娘找你。”
  墨卓和孟知寒赶紧起身,可还没等他们说话,福贵大爷又说道:“原来孟少爷也在,秦姑娘,这位孟少爷更了不得。孟大将军的三子,家世好,功夫好,五官正,家有美妾两房。昨天还有个百花楼的迎春姑娘来找他……”
  弦儿吃惊地望着福贵大爷,真想不到,大爷那张笑眯眯的脸后竟然藏了一颗损人利己的玲珑心,真是佩服,佩服啊。
  “福贵叔,”墨卓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今天你炒几个拿手的菜招待秦姑娘,我给你打下手。”说完,走过来拉着福贵叔就走。
  可福贵叔还在喊:“我还没说完呢,听说京城花魁也和孟少有来往,姑娘,像孟少这种人中龙凤你不结识简直是一大损失。”
  孟知寒愣愣地站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等福贵叔的声音再也听不见,他才清清嗓子,挺挺胸膛:“师妹,师兄我虽然有很多妾室,但你是正妻,过门以后没人敢撼动你的位置。”
  弦儿忍住笑,愣愣地看着他没说话。
  他等了等,又一本正经地辩解道:“师兄不是好色,师兄是多情。也怪师兄太过英俊潇洒,武艺高强,风采无人能及。俗话说,美女爱英雄。师妹,你要理解。”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孟知寒的外表,不苟言笑,一身阳刚之气,俨然一位侠肝义胆的少侠,谁能想到他竟是这么一个自恋狂,活生生一只羽毛油亮的骄傲公鸡。
  弦儿打断了他的话:“师兄,我对这婚约毫无印象,看你的样子对我的出现也挺惊讶。师兄,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师傅曾对我说过,要是他女儿还在他身边就让我做他的女婿。师傅两年前过逝,我自愿为他守孝三年。眼看还有十几天孝期将满,就遇见了师妹你,这肯定是师傅在天之灵的安排。”他望着天,郑重其事地一拱手,“我一定不负师傅所托,好好照顾师妹。”
  原来如此,弦儿立马拒绝:“师兄,师妹知师兄谨遵师言,但我和师兄才相识不久,这亲绝对不能成。”
  孟知寒喜上眉梢,眉毛跳了两跳,客套道:“这是师傅的吩咐,我当然得照办。”
  “我爹是说说而已,师兄何必当真?”
  孟知寒终于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既然师妹这么说,那就算了吧。”
  “算了就好,”在一旁偷听的福贵叔笑盈盈地从一旁跑出来,“好白菜不能都让猪拱了嘛。”
  孟知寒终于忍不住抗议道:“福贵叔,别用猪形容我好不好?”
  福贵叔白了他一眼,招呼着弦儿往屋里走:“秦姑娘,咱们进屋吃饭。原来姑娘是知寒的师妹,那姑娘也会拳脚之术?” “
  弦儿点点头:“会一些,不过肯定不如师兄。”
  福贵大爷一瞪眼:“他算什么,小时候到我家我还给他换过尿布,什么斤两我不知道?别人拍他两句他还真以为自己是大侠了。秦姑娘,老头子我跟你说点正事。如今灵峰县捕快老的老少的少,这阵子又要开什么群英会,男男女女混在一起,我家少爷实在忙不过来。姑娘你能不能代老头子我做几天灵峰县捕快,有些什么男人不方便处理的事也能帮上忙。”
  “福贵叔,你说什么呢?怎么能让秦姑娘当捕快?”墨卓撩开厨房门帘走出来,手中还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青菜。
  “什么不行,我说行就一定行。”福贵不容置疑地争辩道,“承天王朝又不是没有过女捕快。我觉着秦姑娘一看就是实诚人,比某个天天逛青楼的大侠要强。”
  弦儿适时地插嘴道:“福贵叔说得对,我一定尽我所能帮忙。”
  做捕快可以赚钱家用,还方便去赌场找司徒杜娘,多好的差事。
  闻言,墨卓用那双豁亮亮的眼睛愣愣地看着弦儿,眉间却含着沉思之色。
  “你看,秦姑娘自己都愿意了,我这就去帮秦姑娘找把刀。”福贵叔屁颠屁颠地进屋了。
  这事就这么敲定了。
  墨卓回身进了厨房,弦儿不好意思干呆着,跟进去帮忙。厨房是一条一人宽的狭长过道,她只能勉强站在墨卓身边,连转身都困难。只见墨卓熟练地将案板上的茄子裹上浆,倒进油里。立刻,诱人的蓝色香气一波一波往上泛。
  刚将茄子扔下锅,耳边传来了一道喜气洋洋的声音:“哈哈,找到了。”
  扭头一看,福贵叔拿着一把刀走了进来,刀约有尺把宽,四尺长,刀鞘是牛皮做的。
  他将刀递给弦儿:“孟知寒用刀,姑娘你肯定也用刀。”
  弦儿接过,拔开。刀身暗黑,但无数晶亮的红点繁星似的刀身上闪耀,戾气逼人。刀刃雪亮。接触到人的皮肤,刀像好友久别重逢似的,快乐地发出阵阵啸声。她不由赞道:“好刀。”
  福贵叔笑了起来:“当然是好刀,名唤雀魂,比你父亲的烈影还要好。”
  弦儿一愣:“大爷认识我父亲?”
  “当然认识,他是个恶心巴拉的混蛋。”
  墨卓轻声喊道:“福贵叔。”
  闻言,福贵叔闭上嘴巴,望着天花板,哼着小曲出去了。
  “伯父是知寒的师傅,福贵叔自然见过,他这人,说话从……”
  没等墨卓解释完,孟知寒在厨房外喊:“墨卓,有事跟你说。”
  墨卓放下锅铲:“弦儿,你替我一下。”
  弦儿点点头,接过锅铲。锅里的茄子已经快熟了,她只需加盐加作料就可以出锅。
  门外,孟知寒压低了声音对墨卓道:“她是师傅的女儿,我不准你们把她当武器。”
  墨卓微微一笑:“此事本就是你师傅的主意。”
  孟知寒道:“我觉得她已走上正途了,会主动帮你的,你不要逼她。”
  墨卓点点头:“但愿如此。”他转头望向福贵叔,“福贵叔,你想撮合我和她?”
  福贵叔美滋滋地幻想着,眉开眼笑:“她母亲和我是朋友,你又是我徒弟。你们能成事,自然最好。她不用受罪,少爷你也不用想着那妖……”
  墨卓打断他的话:“依你看,她的身体如何?若武功已废,也就没用了。”
  福贵叔收起了笑容:“是散功还是功已废,待我细察。司徒杜娘说,那药只对她用过,效果如何还未知。真是一对亲爹好后娘。”
  说话间,弦儿端着炒好的茄子走了出来。
  看到她手中的菜,孟知寒双眼一亮,几步跑过来,伸出两根手指在菜里一捞:“我先尝尝师妹的手艺,唔。”说着,菜已下了喉咙。
  半响,饭堂里响起了一声惨叫:“逅死了,水!”
  看眼前的人上窜下跳地找水,弦儿不解地沾了点酱汁一尝,味道挺正常啊。见状,墨卓也拿了双筷子走过来,夹起一块茄子,一脸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