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节
作者:中国必胜      更新:2021-12-25 18:20      字数:5258
  我得到了一生中最好的礼物,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奇迹,恩赐突如其来,在我痛的最厉害的时候,平平静静出现,仿佛我从未失去这人。我猛然深深明白,只有安燃,能让我的一切染上意义。即使我真的拥有很多,如富翁坐拥宝库,但没有光,那珠宝都将沉默于黑暗中。
  当失去光,漆黑淹没所有,我身处的,是天下最绝美的庭院,或荒芜墓地,并无差异。
  我痛哭。抱得尽兴,哭得尽兴,不觉有何羞耻。
  安燃默默站着,如线条坚毅的雕像,任我紧抱,不置一词。
  哭够了,安燃说“君悦,你还是浑身酒气。”
  我大为内疚,赶紧收拾心情,匆匆去洗澡,关上浴室门,又猛然打开,视线搜索房中。
  安燃还在。
  我松了一口气,打算关上门,却又无法控制地生出惊惶。我问“安燃,你来不来?”
  安燃对我笑。他的笑容还是那么好看,清淡俊朗,我还是看不出那笑是什么意思,还是只能猜。
  大概笑我傻。是傻,明明知道他才沐浴过,连头也洗了。
  可我依旧犹豫,把手按在门上,很久,不敢关门转身。直到看见安燃解开浴袍,翻开被子,上床,头挨上了枕,那暗示着不会立即离开的姿态,才让我稍微放心。
  关上门,我抓紧每一秒,拼命地洗。哗哗水声似在量度时间,不断催促快点快点,我急不可待地洗刷自己,恨极宁舒,和那两瓶酒。
  安燃不喜欢酒气。
  我从前就知道,不过,未曾如今日这样在乎他的不喜欢。
  恨不得吧自己身上每一个毛孔都仔细刷一遍,仿如一滴烈酒也未沾唇。连自己也不喜欢那个狂放嗜酒的何君悦,我应该是那个干干净净的何君悦,最好毫无瑕疵,完美至无可挑剔,身体到心灵,每寸每寸,都是安燃最爱的何君悦。
  将自己上上下下洗去尘垢酒气,宛如初生,还唯恐不周的再三刷牙,笨拙急躁的试着预测亲近时是否仍会让安燃闻到嘴里酒味。
  就算有,应该也很淡。做了千万个准备和祈祷,我才调节着最引人好感的笑容走出浴室,去发现一切功夫都是白费。
  安燃已经睡了。
  他躺在床上,和我进去前几乎相同的姿势,微微侧着身,在薄被下起伏出一组完美线条。
  眼前所有,宁静安逸,美如梦境,让人既喜又惧。
  我只愣了一秒。
  被冷水泼到似的失望还未蔓延得太远,暖热的潮又覆盖上来了,一层叠一层,我默默叹息,却又抑不住那一点点安安静静的柔情。
  我轻轻走到床边,说“安燃。”声音极低,连自己也听不见。
  有些惊奇。原来自己能用这样几乎等于沉默的声音,两个字,就造出一个温柔海洋,没有风浪,海水却能把自己心甘情愿淹没。
  我钻进被子,生平仅见的小心翼翼,同一张床上,极想贴近他,又极怕惊醒他。
  太珍贵。
  束手无策,不知怎么爱他,才能不辜负这生。
  安燃已经睡着,被子略略滑下,露出大半赤裸肩膀,我想为他把被子拉上来,唯恐自己笨手笨脚,屏住了呼吸,才敢伸手。
  捏住被边的瞬间,我呆了一呆。
  那赤裸的肌肤上,比我看过的有了变化,后背不堪入目的伤痕,又淡了少了。
  不能惊醒安燃,我悄悄掀着被子,侧着身,一点一点地观察,确定,然后欣喜,几乎开心得笑出眼泪。
  手术,只是手术。
  安燃没有抛下我,他只是去了再一次的整容手术。
  天经地义,只是一次必须的旅行。
  他没有离开我,从不曾。
  什么都不重要了。
  我偷偷沉浸于快乐,只要没有失去安燃,什么都不重要。
  我快乐了很久,凌晨才在快乐中沉沉睡去,睡在安燃身边,即使因为不敢惊醒他而没有彼此接触身躯,但尽量保持最近距离,感觉到空气中散发过来的属于安燃的温度,让我未入眠,已有好梦。
  晨曦照耀时睡意正酣,耳边忽然听见有人大叫“安燃!安燃!”
  我恍惚觉得那是自己过去的声音,任性肆意,带着自知受到宠溺的撒娇,但纵使是自己的声音,这样聒噪,也不会受欢迎。
  “安燃!安燃!”
  “安燃!”
  一声一声,从脑海怎也赶不走。
  床边的动静越来越大,我不得不愤愤醒来,惊讶的发现,大叫安燃的并不是我。
  只是我睡得最甜的一觉,却被人用最不能容忍的方式惊醒。
  竟有别的人,这样肆无忌惮叫安燃的名字。
  不知道他如何进了房间,站在床边,细瘦白皙的手,就那样按在安燃身上,毫不避忌。
  “安燃,起床。”骚扰着,像被宠坏的小孩缠着要玩具,对安燃委屈地叫。“陪我去玩。你答应过,我来做客,你会抽出时间陪我。”
  他对安燃撒娇。对睡在我身边的安燃撒娇!
  我震惊过度,翻身坐起,盯着这不速之客,不敢置信。
  他却只看了一眼,说“哦,你就是何君悦。”
  一句带过,眼里就没了我的位置,又低头去叫“安燃,我爹地说了,手术之后可以有适当户外活动,有点紫外线不要紧的,快点起来,我在这里好闷。”
  安燃不堪骚扰,终于下床,轻责道“小亮,你这任性脾气,真的要改。”
  拿起睡衣,覆在结实袒露的身上。
  那个叫小亮的抗议,“我的脾气有什么不好?爹地就说我这样很好。”
  安燃苦笑,摇头“无药可救。”
  我硬在床上,看着他们轻松对白,感觉自己并不存在,连个布景都算不上。
  荒诞,无比的不真实。我喉咙咯咯作响,半天才挤出两字,低声唤“安燃。”
  安燃转过身,“君悦,介绍一下,成宫亮,他父亲是日本著名医师,目前负责我的一系列手术。”
  他说“小亮很少出国,这次过来,暂时借住几日。”
  他看看我,问“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小亮在旁边不满地插一句“安燃,不是几日,我打算整个假期都呆在这里。”
  我傻子一样,瞪着他们。感觉很清晰,我知道,这不是噩梦。现实,才比噩梦更令人战栗。
  我浑身发抖。
  不祥!
  青天白日下,有人闯入我和安燃的房间。
  我那么珍贵的失而复得,被人硬生生,放肆地,闯了进来。
  而安燃,默许了这一切。
  并非阳光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章节字数:2502 更新时间:08…10…02 15:14
  成宫亮的出现,让每一分钟变得比一个世纪更漫长。
  这身影印入我眼底,装载天下所有最不可容忍的缺点,肤浅,自大,无聊,不知所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登堂入室。
  在我眼前,依仗着什么似的对安燃跟前跟后。
  “安燃,这到底是你的房间,还是何君悦的房间?”
  “安燃,有没有更靠近你这里的客房?”
  “我更希望晚上也可以见到你。安燃,你不会怪我太坦白吧?我知道你不会。”
  成宫亮对我的敌意显而易见,偶尔投过来的眼神总是带着胜利般的挑衅。
  近乎白痴的幼稚,我根本不屑理会。
  我所不能接受的,只是安燃。他竟能安之若素,允许如此人等靠近他。还做出不经意的宠溺姿态!他正把只给我的,分给别人。我却只能冷眼旁观,如内里沸腾,却被岩石覆盖的火山,看一个不速之客,视我如无物。
  “安燃,看我身上这件,和你上次穿的同一个牌子。我特意要爹地帮我订的。”
  “安燃,你平时看这么多书?这一墙的书你都看过?”
  倒是阿旗十年如一日的认真工作,进房来问我“君悦少爷,今天去不去娱乐中心?”
  我想也不想,坚决摇头,“不去。”
  凭什么?
  安燃已经回来,那灯红酒绿,再不是我的事。
  就算多了一个小白痴,也不过是安燃另一个惩罚我的方法。
  对我的拒绝,阿旗格外识趣,点点头就打算转身出去。
  我惊讶他居然就此退出,叫住他,“安燃刚刚回来,不知道情况,宁舒的事,你是要和他仔细说说?”
  从阿旗进来,安燃就没有注意过我们,对镜打着领带,让成宫亮在他旁边聒噪。
  阿旗别过头,看着安燃。
  安燃说“要交代的事情,我早就交代好了,我辛苦够了,不会再自讨苦吃。”
  我愕然。
  添加了一个新游戏后,他居然还不肯结束前一个。
  成宫亮在一旁满眼赞叹“拿得起,放得下,安燃,你真的很威风!”
  安燃刚好系好领带,扫他一眼,“拿得起,放得下?你的中文学的不错。”
  成宫亮顿时得意,“都说了我真的有努力。”
  得意之后,有不够高章的讨好,“说起来也是安燃的功劳,是你说只要努力一定会学有所成。没有你的鼓励和激将法,可能我还像从前那样不务正业。”
  安燃给那家伙一个笑容。
  很淡的笑,只是勾起唇角,我胸膛却像要裂出血来。
  “安燃。”我问,“你今天不去公司?”
  安燃也对我笑,“君悦,我已经没什么公司。”
  说得越平淡,越令人心惊胆跳。
  我竭力从容,带着恳求,“安燃,你别这样。”
  安燃温柔地看着我,“君悦,你别这样,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成宫亮兴奋得两眼发光,竟然抱住安燃,欢呼着问“安燃,你这话算不算最后决定?你是认真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你做事果断,我喜欢你这么果断。”
  我按捺着,大口大口吸着凉气,妄想熄灭心中怒火。
  不该愤怒,经历如此多之后,我应心存感激。
  即使这是另一种惩罚。
  不管安燃为何如何无情,毕竟他还肯在我身上用心,比起失去安燃,这已是云泥之别。
  我想自己应该大度一点,。
  何君悦从未试过在这方面委曲求全,如果安燃希望开个先烈,我会努力配合。
  他曾经不断的忍受,忍受,如果现在要求换我忍受,没什么理由拒绝。好,我忍。
  那小子一刻也不愿停,仿佛竭尽所能用自己的声波占据着我和安燃的房间。
  “安燃,反正你暂时不需要工作,,就一定有时间配合我的行程吧?”
  “我难得的假期,很希望有美好的回忆。”
  我决意忍受,即使恨不得捏死成宫亮。我能做到。
  若是这能让安燃感到我的心意,我必须做到。
  我要让安燃明白,何君悦并非无可救药。
  这一次,打定主意,不逃避,不放弃,不无理取闹,无论所睹多么令人气恼伤心,我要跟着安燃,不离不弃。
  我做好了留在房中,看整整一天吐血剧情的准备。
  但我准备我的,他们有别的计划。
  “爬山!运动一下也不错啊。”
  成宫亮拗着安燃。
  安燃答应了,惹出成宫亮一阵欢呼尖叫。
  我也很奇怪,自己竟然能够受得了,眼睁睁看着他拥住安燃。
  推开他。
  我在心底叫,用目光请求,安燃,推开他。
  他这次玩得太过分,我也许没有你想象中的坚韧。
  我那么拼命的无声呼救,却知道安燃不会如我所愿。我一定错的十分厉害,所以安燃无法释然。
  我猜他被我伤的过多,失望过多,才总试图寻找种种方法刺激我醒悟。
  可悲的是,我痛得醒悟过来,却找不到方法,让他知道我痛醒了。
  他不再信我。
  安燃让成宫亮把它当作所有物一样拥抱,允许成宫亮亲他的脸颊和额头,还要双双出门。
  我知道尊严被踩碎,但我不理会。
  我不能够让这个狂妄无知的小子,夺走安燃。
  “安燃,”我追在他们身后,强作冷静,“我也要运动一下,一起吧。”
  成宫亮灿烂的笑容,顿时不满下沉。
  他算什么?不如我脚下的一颗沙。
  我只在乎安燃的脸色。
  我哀求期望的看着他。
  安燃说,“君悦,一场相识,给你一个中肯建议。你根基未稳,应该回公司工作。”
  我说,“不,我不去,我跟着你。”
  安燃不以为然,“确实,你不缺人手车辆,是可以派个车在后面跟踪我们。”
  我怔住。
  成宫亮眉飞色舞。
  我澄清,“我要跟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
  安燃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