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冬恋      更新:2021-11-22 17:17      字数:4722
  接通,可在看到来电显示上的人名后,我不得不任命地接起,“你好。”
  是苏辰的电话。
  “我听说你失忆了。”苏秦父亲的声音低沉有力,即使是通过电话,我很清楚他是看不到电话另一头我此刻懒散的样子,却也不禁坐直了身子,恭敬地回答道,“是的。”
  “希望你不是又在和我玩新的花样。”他的口气有点冷嘲热讽的意思。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只好保持沉默。看来这苏秦和自己父母的关系都很恶劣。不过再怎么恶劣,苏秦和他的父亲也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吧,他父亲能做到自己儿子被车撞了都不探望的地步,可见原来的苏秦让他有多失望。
  “好。我希望我之前交到你手里经营的餐馆,能稍微有些起色。”他平淡地说道,“我不指望你能赚些什么,只要不继续赔钱进去了就好。还有,虽然你失忆了,但并不代表以前的事就能一笔勾销。我必须要提醒你,我们在这之前,已经划清了父子关系。如今最后的一次机会我已经给了你,以后就要看你自己的表现。”
  我被他犀利的口气,说得有些无地自容,跟这种人说话真是头疼,我连忙答应下来,“我明白了。”
  然后挂断了电话,我在床上发了会儿呆。之前我一直住在医院里,即使我很想对陈文修下手,也只能忍着不说。现在出了院,终于有了机会。只是我现在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对陈文修下手。
  如果只是单单的找两个打手把他麻袋一套,乱棍打下,打得他老母都认不出来……可这似乎是太便宜了他。更何况陈文修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我的身体,即使在床上时,他也总是个温柔的情人。他面对我时,向来都带着温柔的面具,所以我被他骗到最后才看清他的嘴脸,才发现他嗜血和独裁的一面。他的手段永远都不见血,却能把人伤得千疮百孔。所以我决定以牙还牙,用最能折磨人的方式,折磨他。
  但想要报复他的基础,是确保林冬和他女朋友的安全。前世他可以挟着我最爱的人要挟我,那是他利用我最大的筹码,也该死的好用。只是现在,我不知道在我死了之后,他有没有对林冬他们下手。我想应该不会。林冬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受害者。而陈文修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功夫。
  我闭着眼想了想,觉得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我首先要做的应该是去林冬女朋友所居住的单元房,看看他们在我死后过得怎么样,然后再把他们纳到自己的保护之下。不管怎么说,苏秦的身份比我原本的要高贵、有能力许多。至少他还有他老爸给他的餐馆可经营。
  我简单洗漱了一阵后,就出门。私人车库里停泊着两辆车,一辆漆黑的宝马跑车,一辆是相对不起眼的奥迪。我现在开始后悔当时那么三言两语地把那异国女郎直接打发走了,只能自己摸索苏秦房子里的事务――就连车库的钥匙我都是掘地三尺才从自己的房间里找到。
  我发动了汽车,思绪忽然飘到很远。当年陈文修教我开车,甚至陪着我去考驾照。我还记得那时我对他抱怨着说,“学开车有什么用?我这么穷,就算会开了以后也没用。莫非你以后还打算把我当司机用?我又不是全能。”
  陈文修当时只是笑了笑,他说了什么我忘记了,只是但他第二天就送了我一辆不算贵重却也不算便宜的轿车。对我说:借你开着玩玩练手。
  实际上他这一借就再也没有收回去。我也就忘记了要把车还回去的事,不过我为他带来的利益,几百辆车都换不回来。
  我将车子停在了离林冬女他们所居住的楼栋稍远的地方,然后双手插在兜里,步行过去。这片地我很熟,当时林冬他女朋友圆圆要找房子租住的时候,还是我帮她联系的。这片地方离市中心很远,是新建起来的社区,房价不贵,环境优美,只是交通不便。
  我没走几步就开始觉得疲倦,爬楼梯时更是气喘吁吁。等爬到楼上时,我的两条腿就像是面条一样柔软无力。我的眼前是熟悉的绿色生锈防盗门,只是我此时却没有勇气敲开门。我不知道我敲开了这扇门后,要对他们说什么。我不可能把自己其实是小九的身份透露给他们,即使透露了他们也不会相信,或许他们以为此时我还生活在地球的某个角落,用他们的磨难搭建起一座的幸福堡垒。
  就在我在门口踌躇的时候,那扇门却忽然打开。我退后了一步,睁大眼看着伫立在门口的陌生中年女人。她大约四五十左右,眼角有细细的鱼尾纹,手里正拎着沉甸甸的垃圾袋,垃圾袋的挽口深陷在她的手指间,勒出了红痕。她被门口站着的我也吓了一跳,连忙将大敞的门拉到只剩下一条隙缝的距离,随后用无比警惕的眼神看我,“你是谁?……我们家不接受传销广告。”
  我从口袋里掏出双手,“我并不是送传销单的。”然后我对着她露出一个紧张的微笑,企图让她平静下来。苏秦的笑容很有镇定剂的作用,无害而且充满魅力,无论是中年妇女还是青春少女一律通杀。门缝微微地敞大了一点儿,里面的人继续用狐疑的眼神打量我,“那,你究竟是干什么的?”
  “我是来拜访朋友的。不过看来他已经不住在这儿了。”我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我想,您应该是最近刚搬进来的?”
  “对啊,上个星期五才搬进来的。”中年妇女终于放下了戒心,她开始絮絮叨叨,“这儿房租便宜啊,离学校又近……”
  我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她,“那么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呢?您知道他们搬去哪儿了?”
  中年妇女皱眉看着我,似乎是不满我刚刚打断了她的话,“这儿我怎么知道啊,我也是通过房屋中介才租到这房子的。之前谁住着儿关我什么关系?”
  我心里一沉,“哦。那他们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我想想……他们就在橱柜上留下了一个许愿瓶,我看着挺好看的,就没给扔了。你要吗?你要的话就拿去。”她说着就向屋里跑去,没一会儿就找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透明瓶子,瓶里被纸鹤塞得满满的,有一两张已经被拆开。她把瓶子递给我,又零零散散地说了些什么,我都没听清,只能看着瓶子发愣。最后才勉强地从最终挤出两个字,“多谢。”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下楼的,手掌里的许愿瓶,像是一团火一样发热。我以前喜欢叠纸鹤,然后在折纸的背面写上一个‘明年要发财’之类的愿望。后来我爱上了林冬,就开始在折纸背面写上‘和林冬永远在一起’。这是我从来都没有和林冬提起过的秘密。
  他不是GAY,我和他在一个单元房里合居,他有女朋友,他戒毒的时候我一直在照顾着他的女朋友。可他从来没想过我其实是爱他的。我一直没开口说,倒不是因为我不忍心横刀夺爱,而是因为我知道他一定会拒绝我。可是后来我喝醉了还是对他说了,也不出所料地得到了拒绝。
  这是一切灾难的始发点。陈文修随即派人去□了圆圆,而林冬自然而然地认为这一切都是在我的指使之下--因为时间实在是太巧了。他刚刚拒绝我,第二天他的女朋友就出了这种事。我手上没有任何对自己有利的证据,更何况,即使有证据,林冬也不会相信。他认定了,事情是我做的,我再怎么解释也没用。至此,陈文修变成了我唯一能依靠的人。我爱的人恨我……他已经把我逼到了死角。
  我把许愿瓶拿在手里晃了晃,闭上眼,仿佛能想象出圆圆在将他们一一摊平后,看到背面的字后,嘴里发出的尖叫和因为恐惧而扭曲起来的表情。
  我在搬到文修家前,偷偷地把这许愿瓶塞到林冬的床下。没想到还是被他们给找了出来,更没想到的是,他们在离开时,也把这瓶子遗留在原地。……他们还真是,赶尽杀绝。
  手机又一次响起,我将车子停到一边,有些木然地接起手机,“你好。”
  “禽兽~怎么出院了也不打电话联系我?你做戏也不要做到我的头上吧,哈哈,也亏你能想的出,说自己失忆了。啧,真够韩剧。”
  “禽兽?”我想了想苏秦的名字,又想了想他平时的生活作风,最后确定此人并没有打错电话。我漫不经心地应道,“我倒不是做戏,是真的失忆了。”
  车祸
  那边的声音忽然大叫了起来,“哇,这次可真是假戏真做了!我就觉得你住院住这么久有点不对劲呢。你住院的时候,不是兄弟们不想看你啊,我去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你三叔的人了。他平时和你爸一个鼻子孔出气,特讨厌你和我们在一起。老人家嘛,哈哈。所以我就没进去,在医院门口转了几圈。谦哥也是刚刚从美国回来,一直没空去看你。”
  “我三叔好像只有三十岁吧。”我忍不住插嘴。
  “三十岁……快四十了吧?别提那些扫兴的人了。你这次被撞进医院确实有点奇怪,谦哥说有可能是连家那小子动了手脚。别急,我们一定会帮你把这口气讨回来。谦哥让我们今晚就在XX酒店聚一下,记得八点准时来,他请客。”
  “……”
  我还没来得及给他任何答复的时候,他已经扣下了电话。我潜意识里是不想和苏秦的狐朋狗友混在一起的,尤其是在考虑到之前苏辰在手机上的那番话,‘最后的机会我已经给了你,以后要看你自己的表现’。我该怎么表现?现在还没想清楚,但是和这群酒肉朋友混在一起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但在同时,刚刚这人说过的‘连家人’勾起了我的兴趣。我记得我刚醒来的时候,韩云意味深长地问过我,“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即使是连南,你也没有印象吗?”在我说了不认识连南时,韩云还点头说了一句,“也好。”
  或许苏秦出车祸这事,和连南真的有什么联系。现在有很多信息都乱七八糟的堆积在我的脑中,拼起来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倒不如去从苏秦的这些朋友们嘴里探探口风……顺便让他们帮我打听一下林冬和陈文修的动向。我最后还是决定回家梳洗一通,去参加晚上的聚会。
  我不知道苏秦原本的品位怎样,直到推开他橱柜前。
  他橱柜里的衣服大多偏艳色,牛仔裤的楼栋有拳头大。橱柜一边的抽屉里有领带无数条,大多却不是正式的领带,而是带着各种银链和骷髅装饰的。苏秦或许是个PUNK少年。我揉了揉太阳穴,最后往身上套了一件中规中矩的白色蓝条衬衫,最上面的两个衣扣没有系上,领带松垮垮地系着。
  我在镜子里看着苏秦的折影,觉得有必要把他的金发染回来。之前的车祸在苏秦的头骨上遗留了一道长长的伤疤,只是这道伤疤被头发遮掩住,不仔细看是看不清的。我倒没觉得这样子有多可惜,以一道伤疤为前提换了我的一条命,很划算。我对苏秦的身子一点都没有爱护的感觉,总觉得是别人的身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好不容易重生了,就再也没有人能限制我的行为。
  当晚我顶着一头黑发,穿得还算是没有伤风化,出现在XX酒店的门口,踌躇了一会儿,然后就被人在后肩上拍了一拍,“禽兽?诶哟,还真是你,从后面看我都不敢打招呼,以为是高中学生呢。你……变化可真大呢。”
  我回过头,静静地打量起拍我肩膀的少年,他也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我。他一头短发,长相偏眉清目秀,个子比苏秦稍微矮一点,宽大的T恤后印着浅浅的LOGO,穿得不算太过分,只能说很休闲。他身上的香水让我叫不出名字,闻上去像是玫瑰水和威士忌酒的混合。我定了定神,对他微笑,“你这是在夸奖我?”
  “诶呀,你干嘛对我这么笑……对了,怎么没见你把娜娜带来?”那少年边说着边和我向酒店里走去,他似乎对这酒店很熟,不时地和服务小姐打招呼。此时我们就站在柔软的红毯上,等待着电梯。我想他口中的娜娜应该就是昨天在我家的那异国女郎,于是我平淡地回复道,“我们分手了。”然后我又问,“对了,我平时怎么称呼你?”
  “我叫赵谦。我比你大,你叫我谦哥就好。”那少年吹了个口哨,对着电梯的镜子摆弄了一会儿头型,漫不经心地说道,“恭喜你,今晚我和你一起孤家寡人,嘿嘿,正好做伴。”
  我们下了电梯,进包间。旋转桌上已经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里面坐着的人倒也中规中矩,只是笑容糜烂猥琐,怀里左拥右抱。目测来看,苏秦的朋友年龄段约在十八以上二十五以下,估计平时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而且都很会玩,骄傲得如孔雀……打扮得也像孔雀。
  我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这几人,觉得他们就像是要去夏威夷度假的旅游团,而我是恰好路过的无辜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