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无组织      更新:2021-02-17 12:29      字数:48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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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焕之垂下头,阴了半边脸,用力几乎将我的手腕捏碎,“既然你回来,就必须留在我身边。”
  我并了两指,在他的手肘上重重一点,“我已心有所属,便是寒玉公子。我只愿报了家仇,和寒玉相忘于江湖。”
  他吃痛退后,捂着手臂,“你武功倒是长进了许多。”
  “不是武功。”我说道,两指尖上沾着他的鲜血,逐渐的融入我的骨肉之中,“焕之,我已成。。。。。。”
  话未完,听见金玉相碰的声音,人未至,声先到,“焕之。”
  精心打扮过的古绣荷急切地奔来,欢笑道,“听说焕之找到了青月?绣荷心中欢喜,迫不及待想看了。”
  高焕之冷声道,“你先去大厅等着,我现在与人谈话。”
  古绣荷疑惑问道,“和谁谈话?”
  高焕之僵住,转头看了看我与舍寒玉,又看了看古绣荷。
  古绣荷往周围看了一遭,仰着与我相似的脸对着高焕之笑道,“若是焕之有什么不便之处明说便是,何苦诳我?”
  舍寒玉凤眼半眯,“难道你以为在那般的杀戮之中还能有人活下来?”说罢又揽住我的肩头,“那日你当采曲已死,连救也不肯。你是想着她的尸首烧成了灰,你不看见也安心些,是吧?”
  高焕之不言,眼神狠厉。
  “我寒玉公子在天下没有做不到的事情,所以呢,我救了她。她生是你的人,如今是我的鬼。”他勾了我的脸,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我的下巴,极尽轻佻。
  而我只是羞涩的笑了笑,双手搂住他的腰。
  “焕之,我不过是来告诉你,我如今不必跟着你担惊受怕,过得很好。没想到你也不赖,快成亲了。先道一声,恭喜。”
  话虽如此说,心中酸涩不堪。舍寒玉的手不着痕迹地摸了摸我的背心,像是安慰着我。
  高焕之气极,怒道,“你!。。。。。。”顿了一下,转头对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古绣荷说道,“青月我就放在书房砚台边上的檀木匣子里,绣荷去拿罢。”
  古绣荷愣了愣,柳叶眉不解的皱起,思索一下,最后再看向我的方向一眼,惊呼,“咦?那儿是不是有个人?”
  舍寒玉几步挡在我前面,低声说道,“走罢。”
  我点头,“为何古。。。。。。”舍寒玉一根指头压住我的唇,回头看了古绣荷一眼,轻声道,“走。”
  出了高府很远,舍寒玉才放下我,拉着我的手问道,“怎样了?”
  “尚好。”我将已经红透的指尖摆在他面前,“高焕之的血,我还受得住。可是。。。。。。本来不想害他的,我本来不想害他的。。。。。。”
  我哽咽着声,咽下痛楚。
  “是他自找,你何必自责?”舍寒玉抚了抚我的发鬓,“采曲,哪时我在你心中能有他的一半。。。。。。”
  我心中咯噔,打断他的话,“今晚就去古少傅府上,恐怕晚了要接近他就不易。”
  舍寒玉未说话,展开宽袖将我抱住,温热的气息扑了我满面,“不要转移了话题,我问你,来世你还会爱他么?”
  “来世之事谁知道。”我闭上眼,反手抱住他的腰,感受这世上最后的一缕温暖,“来世我是兽是禽也不可知。”
  “那么,若是来世我记得你找到你,而你尚未有心上人,能容我伴你一世么?”
  伴我一世。。。。。。么?
  我嗅了嗅他身上的淡雅花香,“好啊,如果你真的记得。”
  舍寒玉释怀地笑了,扶上我头顶的那朵小白花,语气之中带着欣然,“以花为证,我若违约,天诛地灭。”
  这誓言是发给我的,却与我无关。他像是在证明着什么,或是在努力的表达着什么。
  阳光穿过云层照在了我身上,我霎时变得苍白,舍寒玉将我包在衣内翩然飞起。鬼或许只能与妖相处,正如我与舍寒玉。
  没错,舍寒玉是妖。一只留恋人世,而又高傲着看不起人世的妖。
  第4章 双影相怜
  那夜赤焰焚空,我在火光中,不甘地盯着高焕之。他满身的鲜血,挥剑又是一条人命。他回头看我一眼,双目被血染得赤红,握着青铜剑的手用力,最后还是别过了头。
  我死了,可是我都能看见发生的一切。十七年与高焕之两小无猜的感情,被他最后背身而过的冷漠摔了粉碎。
  他曾在红梅初绽时,替我披上锦裘,轻语,“。。。。。。我之怀矣,自诒伊阻。”
  我红着脸回味了这句话很久,向来不惯用甜言蜜语的他,说出此话也是极致了。
  已死的我身体和心都被烧得灰飞烟灭,高焕之啊高焕之,没想到你终究是替我选了这条路。
  一双青墨色的丝履鞋踩过火焰,停在我眼前,舍寒玉的叹息轻如羽转瞬消逝在火中。
  他才将我救醒之时,我不能很好的收敛鬼气,鬼差便一直追赶着。舍寒玉将我装在怀中,逃了许久。
  逃命路上,人们看不见舍寒玉,尽顾着纷纷议论程尚书家突然遭遇大劫的事情。一座家丁数十人的府邸,就在一夜之间被火舌吞噬,化作了灰烬。
  终于见到一丝光亮,我探出头来看,是一处破旧的戏台。舍寒玉面如土灰,靠在戏台边,细长的眸子将闭不闭。
  “你要休息一会儿么?”我问道。他为了救我就用了大半的妖法,后遇上几个锁魂鬼差,大打了一场。此时,只有出没有进的气了。
  我从舍寒玉的怀中爬出来,他的气息细若游丝。我屈膝抱着他,窝在他的身上。良久,他动了动,呼出一大口气,断断续续地问我道,“会不会。。。。。。怕黑?我。。。。。。替你点一盏灯。。。。。。”
  “不怕,我不怕黑。”我往他身上缩了缩,抱得更紧。
  “呵。。。。。。”他艰难地笑出声,将冰凉修长的手一晃,提出一盏青绿色的灯。他将灯往戏台上一抛,青色的灯光笼罩了整个台子。
  我还是未成形的魂魄,不能使力,用了将近三个时辰才将他拖上戏台。他不断摇头说,没关系,即使鬼差发现也不会将他怎样。
  他不知道,在春江明月夜上,我就一直在等着他。及笄那年他未来,一年又一年,我甚至以为他只是我做的一场春梦。
  如今一无所有的我,竟然能够接触到他了。
  我想要流泪,却发现鬼原来是没有眼泪的。
  我站在戏台中央,他倚着柱子坐在台上,一直看着我,嘴角浅浅地笑。我忽而转身,“我也给你唱个曲子。”
  我挽了个花袖,又长长的甩出。轻轻唱出声,“肝肠百炼炉间铁,富贵三更枕上蝶,功名两字酒中蛇。尖风薄雪,残杯冷炙,掩青灯竹篱茅舍。”
  唱罢回头去看,舍寒玉不见了,一条小绿蛇缩在那儿。
  “原来如此。”我抱起小绿蛇,靠着柱上。
  那一闭眼,就是五年。
  小绿蛇又化作了舍寒玉,将我抱在怀里。我忽然明白,我想要的只是和一个男人晚来拭尽南窗纸,便觉夕阳一倍红。
  如果我未死,如果及笄那年你来了,我们或许就不会只能相拥在凄冷的戏台。
  我俩的戏,见一次是开始,再见就是结束。
  舍寒玉仍是把我放在庭院中,然后在屋顶等着我。我走进古少傅的书房,他已经半白了发。我从双唇间吹出一股阴气,将他的案头书籍全部吹乱。
  这个男人一生为了荣禄,抛却了添香红袖。
  浑浊的眼向我看来,我笑了笑,唤道,“阿元。”
  古少傅惊呼一声,跌倒在椅后。我走到他的砚台前,左手摒袖,右手执砚石,研磨一阵,轻轻搁下,“阿元,替我画一幅西湖踏春图好么?没有你的时候,我也好有个念头。”
  他上下齿相互碰撞,呈现一阵杂乱可笑的乐章,“玉香,你。。。。。。你不是。。。。。。”
  “对啊,我不是死了么?”我故作惊异,一步一步向他走近,“阿元,可是你亲手喂我吃的毒药呢。”
  “不要。。。。。。不要过来!”他随手抓起一本书砸向我。我急忙后退,捂着头,“啊呀,好疼,阿元好狠心。”
  恍若回到了他还一无所有的当年,玉香姨爱慕着他,夜夜从后门跑去他的茅屋。烛光摇曳,窗影闪烁,两厢情愿的男女相拥在一起。
  然而当他加官进爵,白马过市。她却怀着孩子被锁在深闺之中,待到再见他时,才知,他已娶了公主。
  她从此再不发一言,只是用一双死灰色的眼,怔怔的看着他,“权位与我,哪一个重要?”
  他不语,默默的抚摸她干枯的发。
  终于在公主的威逼之下,他喂她饮鸩。
  富贵如烟尘,散去无一痕。
  我作了玉香姨的样子,憋着一张欲哭的脸,“阿元,好疼。”
  古少傅被我惑住,呆呆地走过来,“我来替你揉。。。。。。玉香,不要哭。。。。。。”
  他粗糙的大手将要触碰到我的额头,我并起两指,插进他的心窝。扯出来时,带出一大团血肉。
  “杀妻夺位,好肮脏的血。”我变回了冷色,转身出门。
  古少傅躺在地上蠕动,嘴里情不自已的喃喃,“玉香。。。。。。玉香。。。。。。玉香。。。。。。”眼角滑落一滴泪。
  我摸摸我干涸的眼角,何时能再度湿润?
  舍寒玉摘了一枝白海棠拿在手里赏玩,见我出来,将海棠递给我,“好花送美人儿。”
  我低头,他便将海棠插进我的发间。走路的时候海棠一摇一晃,我扶了扶花,笑道,“你给我戴的是金步摇么?”
  他揽住我腰,艳红的唇笑,“尘世间最美的金步摇。”
  第5章 我之怀矣
  自见过高焕之后,他便在程府大门口跪了十日。我不得已,只好现身接过了他的书信。
  信上一字一顿地写着,愿再见卿,千言难诉,欲独见一面。
  我将纸揉成团,丢在杂草丛里。
  舍寒玉视若无见,躺在屋顶哼着悠哉小调。
  那日舍寒玉不在,我便打着绘着蝶恋牡丹的油纸伞,懒懒地踱步在日头下,停留在一座红漆金字大招牌的酒楼,沽月楼。店门上贴着两幅门神,我不能进店门。站在店外,轻声唤道,“小二,一壶茶,一碗酒,半斤牛肉。”
  小二机灵,跑过来,继续问道,“牛肉是要水牛还是黄牛呀?”
  我接着问,“有没有没下过水的水牛肉?”
  小二眼珠子一转,上上下下打量我,“贵客,请进。有贵客——三楼上请——”
  既然被邀请入门,门神就无可奈何。我盈盈笑着,收了伞。
  我掀开白玉珠串的帘子,悄声走到角落。高焕之依旧坐在最高处,右手撑着脸颊,百无聊赖的模样。下面的人纷纭说辞,他都一概入耳。
  而我早就知道,他与古少傅所做的乃是大逆不道之事。
  我隐去了形迹,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不曾料到,人群之中早一双眼睛盯着我,观察着我的一举一动。
  “唤我何事?”
  “采曲。”高焕之呼出一口气,沉声说道,“我将与古家小姐的婚事退了。”
  “哦?”我诧异,同时也想到,古少傅虽未死,但也是疯癫呆滞,神志不清了。
  忽然我笑了,心中那面碧湖,并未因他的话起一丝波澜,“前些日子我有些话未说完,如今顺便都告知你。”
  高焕之看着我,我继续说道,“我窥得一点天机,当朝时候未尽,你并没有做帝皇的命数。”我看他一眼,又道,“但是你有八十高龄的寿阳,若是早早收手,尚能避开杀身之祸。”
  半晌,高焕之的声音从喉间艰辛的发出,“我死后,会见到你么?”
  我摇头,“你乃是将军命格,一旦死后就有鬼差抬着轿子来接你。而我成为孤魂野鬼还未被收走,全是仗着舍寒玉千年的道行。”
  “竟然死了也不能见面。”高焕之扶着头,脸上不知是哭还是笑。
  我冷眼瞧着他的表情,下定决心将藏了很久的话说出口,“高焕之,收手吧,真的收手。逆天而行,必遭大灾。我虽不愿害你,但我若报仇,难免将你牵扯。这个月的十六,是我复仇的终点。我待你的感情仅限于当年一句‘我之怀矣,自诒伊阻’。呵,年幼之事多说无益,请你不要再纠缠我,我只是个女鬼。”
  高焕之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僵硬的转脸,声音如同敲破的响鼓一样嘶哑,“你还记得当年的话,又怎会不记得当初的感情?”
  忽然响起一声清脆的佩珏相碰,我急忙打开伞,遮住自己,问高焕之道,“古绣荷跟来了?”
  高焕之往大堂的方向看了一眼,点点头。
  我皱眉,“为何不早说?她是我世上唯一的血亲,能看见我。。。。。。”
  “采曲姐姐。”
  古绣荷穿着小随从的灰色衫子,灰色帽子下一张白如雪的俏皮小脸在天真地笑,“果然是采曲姐姐。”
  我猜不出古绣荷欲做何事,因她从小就不喜欢我。然而明明不喜欢我,每每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