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节
作者:白寒      更新:2021-10-16 18:42      字数:4809
  ☆、第八周,星期二
  “看来我再也看不到'她'了。”
  看到黑鸦脸上那大概可以称为悲痛绝望的表情;言理的心抖了一抖。
  那天,她莫名其妙的穿越到过去;莫名其妙的听那些树形神魔提及一个她压根不知道的约定;后来又梦到前N代的监视者絮絮叨叨的跟她说了一段她记忆中没有的“往”事。
  之后,不管是山城本,那天在学校遇到的自称为破戒者的兰特;还是自家弟弟和眼前这叫黑鸦的青年;见到她后;特别是见到类似于游戏里狂化后变灰眸爆Seed状态的她后;总会以一副忧郁蛋疼的苦逼表情提起一个'她'。
  开始的时候,言理还挺莫名其妙,不明所以的。
  后来,她开始做一些奇怪的梦。
  再之后,通过和那个自称为破戒者兰特的神魔的战斗,在手腕上的银色手镯化为银色的大蛇出现的瞬间,她的脑袋里忽的多出了些东西——一些模糊的,她从未见过的影像。
  联系之前的梦,和那些断断续续的模糊影像,她隐约知道了他们口中的那个'她'是谁。
  '她'是一名恶魔。
  一名曾为天使的恶魔。
  可那些影像终究是太过模糊,而且还非常的不完整,有种本是三部曲的系列老电影,她只看了第一部的,还是快进着看的感觉。
  所以,她目前为止也只是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以及似乎和山城本,还有黑鸦等人认识罢了,至于'她'和自己之间的联系,以及和山城本他们之间到底'认识'到什么程度,言理就不清楚了。
  可从这段时间里,山城本他们看着自己时的各种苦逼纠结的蛋疼表情不难推断,这个'她',说的玄幻点,很有可能是自己N久之前的前世,而他们和'她'之间的羁绊不出意外应该非常深刻,只是不清楚这深刻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深刻,还是,就只是孽缘。
  老实说,无论他们和'她'之间是孽缘还是良缘,言理都不想管。因为,就算那个'她'真的是自己的N前世,'她'和自己也是完全不同的人,她宫野言理为什么要帮'她'擦屁股,收拾这烂摊子?
  不过,看黑鸦现在看着自己的那仿若自己抢了他老婆还杀了他孩子的苦大仇深的表情,言理森森的觉得这几天里自己明示暗示自己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她'的举动似乎没什么用,不知是因为所有的神魔都是这种认定了事情就不会轻易更改的死脑筋偏执狂,还是她的表达方式太过委婉。
  这样想着,言理轻咳一声,说了句让黑鸦脸色刷的下变得惨白的话,她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将我误认为了什么人,可逝去的东西不会回来,人死不能复生,我希望你能看清楚,我是宫野言理,就只是宫野言理。”
  灰眸状态下的言理算是轻度面瘫,所以虽然她说出这句话时顶着一种仿若拆算一对情侣的负罪感,心情很是纠结;可站在言理面前的黑鸦,却只看到了面无表情的说着'逝去的东西不会回来,人死不能复生',打破了他最后一丝念想的黑发少女。
  一如当年漠然的看着'灰'将心爱的人类女人的尸体与那女人腹中尚未出生便与母体一同死去的孩子抛入黑潭的'她'。
  一如当年面无表情的说出'她的死,是种注定'的'她'。
  他利用'银',也就是言志将少女引入了这内壁与牢笼上都施加了能让人回到前世,忆起过去的术的房间内。
  这个术,能让人现世的人格崩坏,唤回前世。
  可是现在,半个月过去,牢笼破了。
  少女却还是言理,并没有成为'她'。
  '逝去的东西不会回来,人死不能复生。'
  黑鸦苦笑着地垂下眼睛,他忽的明白了。
  少女和'她'是不同的。
  可,又是相同的。
  黑鸦静静的看着言理,时间长的就在言理以为他已经因为打击太大而变成一座雕像的时候,他猩红色的眼中忽的落下一滴黑色的泪,漫天飞舞的黑色羽毛在那滴泪落地的瞬间消失,然后,他对着言理单膝跪下,仿若一名对君王宣誓忠诚的骑士。
  他说,“上一次,我违背了誓言,作为守护者没有在您最需要的时候陪在您身边,这一次,我定将为您而活。”
  黑鸦说这些话时,眼睛没有看着地面,而是定定的注视着言理。
  猩红色的眼清澈平静,透着释然。
  这个男人,黑鸦是认真的。
  他的话语里没有谎言。
  言理眨了下眼睛,一时间竟有些懵了。
  天下竟有这等好事,一句话就给自己拐到个免费的强力保镖?
  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黑鸦就这样相信自己了?
  那种可怕的执意就因为自己这一句话就全消了?
  被炮灰惯了的言理少女对这种彷佛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产生了深深地疑虑与强烈的不安,所以她没控制
  好自己嘴的问了句,“你确定你听明白了?那个,我是说真的,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个'她'。”
  “您自然不是'她',”黑鸦轻轻一笑,“可您却也是'她'。”
  言理定定的看着黑鸦。
  虽然不是很清楚眼前这位仁兄在这几秒之间到底经历了多么激烈的思想斗争才得出这种颇具哲理性的结论,但是——
  现在这种情况可以被称为警报解除吧?
  “还愣着做什么?言理你快把这奇怪的法术解开,和我们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银色的圆球中阿蜜看着言理沉默不语,斯巴鲁德却焦急的敲着那困住他的银色圆球的内壁。
  言理看着斯巴鲁德和阿蜜,摇了摇头。
  她拔下一根头发,黑色的发丝在空中化为一只巴掌大的黑色凤尾蝶飞向困住阿蜜和斯巴鲁德的圆球,蝴蝶的翅膀探出两根长长的丝线围住圆球,两只圆球渐渐缩小成拳头大小,斯巴鲁德惊呼出声,“你要做什么,言理?!”
  一直沉默的阿蜜看着言理,半晌淡淡的说了句,“别死了。”
  言理一愣,随即笑了,“放心,我可是非常珍惜这条命的。”
  她动了动手指,蝴蝶便带着两只圆球飞出了窗户。
  待蝴蝶带着圆球飞离后,黑鸦忍不住问了句,“您会跟着我来到这里,并在那鸟笼里忍耐了半个月,不就是在等一个时机?为何要为那两个神魔打破您的计划?”
  他依然像之前那样用'您'来称呼言理,可语气却明显恭敬了很多。
  “他们是朋友,是为了我才会冒险来到这破戒者云集的危险地带的值得交心的真正的朋友,我自然要负责将他们毫发无损的送回去,而且——”
  言理话还没说完,银紫色的光芒忽的在房间中亮起。
  “啧,那个小子——!”
  黑鸦抱起言理在光芒中飞出了窗外。
  言理反应过来后,已经被黑鸦抱着悬停在半空中,紧接着,只听一声巨响,她顺着响声望去,刚刚自己所在的房间的窗棂已经被炸得焦黑不成形,焦黑色的烟夹杂着火星飞出窗外。
  言理愣了——那被炸毁的不就是刚刚自己所在的房间?!
  幸好有黑鸦在,否则她绝对会被炸飞。
  “黑鸦,你果然投诚了呢~”
  焦黑色的烟雾内,银发紫眸的少年缓步走出。
  即使是在半空中,他却慢慢的踱着步子仿
  若走在平地上一般。
  言理看着那少年,似是叹息般的呼出一口气,半晌,将刚刚未说完的话说了出来,“而且,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嘛,像是自家连初中部的大门还没进,才小学六年级的弟弟已经中二到想要弑亲这种事,说出来都甚觉羞愧…”
  “弑亲?你错了哦,姐姐,”银发紫眸的少年笑了,仿若在嘲笑言理般的特意加重了'姐姐'两个字,“我是来向你复仇的,以被你害死的,我的母亲的名义。”
  言理灰眸中的神色黯了黯,“…小孩子别乱说话,我们的妈妈宫野玲子可还活的好好的。”
  “别装傻了,宫野言理,若不是早已知道我并非你的亲弟弟宫野言志,你会这么平静?早向我泼狗血说我被怪物附…”言志说着,忽的神色一凛,他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你难道…不,不可能!”
  “原来你直到现在才联想起那件事,我还一直担心你会在更早些的时候想起它。”
  言理至今还记得,她八岁生日那年,去宠物店里硬是软磨硬泡的“借”到两针筒狗血,回到家后便向自己在后院玩耍的三岁的弟弟喷射的事情。
  可是,果然电视剧不可信,狗血对那时的言志来说可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言理苦笑着撇了撇嘴,又侧头对抱着她的黑鸦说了句,“可以把我放到地上吗?”
  她这恐高的毛病变成灰眸状态后非但没见好转,反倒更严重了。
  黑鸦笑了下,低声说了句'还是一样讨厌高处啊'就扇着翅膀降落到这郊外别墅后的一片空地上,将言理放下后,他收起翅膀,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言理身侧。
  双脚落地后,言理整理了下/身上穿的黑色连衣裙(不知是不是黑鸦的兴趣,总之这半个月里,女佣拿给她的衣服不是黑色的蛋糕裙就是黑色连衣裙),抬头对依然在空中发呆的言志招了招手,“有什么话下来说吧,你又没翅膀,悬在上面多累。”
  言志黑着脸落在言理对面的空地上,他定定的看着言理,语气中带着丝不确定,“那个时候你才八岁;我也有绝对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的自信,你怎么会…”
  “八岁已经足够记住很多事情,”言理笑了,“比如说,那天从楼梯上滚下去摔得头破血流的我那三岁的小弟弟,可没有和你一般强大的自我治愈力。”
  “这么说,你还记得?”言志这么说着,紧接着却又自我否定般的
  摇了摇头,“不,不可能!那天我确实消除了你的记忆,也确认过了,难道…”言志顿了顿,紫色的眼中带着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似是屈辱,但更多的却是不可置信,“你骗了我?”
  他被那时不过八岁的言理骗了?
  “骗了你?”言理嗤笑一声,仿若在回忆着什么般的眯起了眼睛,“我记得那天,一地的鲜血脑浆不过转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而我那年仅三岁,单词量极少,走路一直都处于摇摇晃晃状态的弟弟,呃,也许说是弟弟的躯壳比较准确,总之他很违背物理定律的悬浮在半空中,棕黑色的眼睛变成了紫色,脑袋上的伤口消失不见,而且,”言理轻轻一笑,却透着咬牙切齿的味道,“还以非常流利的日语对身边的灰猫说,'既然被看到,干脆杀掉好了',我那时如果不晕过去,不装作被你成功消去了记忆,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遥想当年,她和已经被莫名生物附身的言志,还有那只被言志'捡'回来的同样属于不明生物的灰猫在同一个房间里睡了两年,两年里,她没有一天能安心的进入梦乡,即使真的入睡,也总会被噩梦惊醒,久而久之,年幼的身体急需睡眠支持的她养成了在家浅眠,在学校一旦入睡雷打不动的习惯。
  所以,两年后,虽然她有了单独的房间,虽然她已经多少适应了灰猫和言志的存在,可在家浅眠,在学校一旦入睡雷打不动的习惯却没能改掉。
  如果不是还保持着一些上辈子身为成年人的理智与忍耐力,言理觉得她绝对会疯掉。
  “亲眼目睹了那种事,还敢将'灰'当成普通的猫一样养在身边,你是看准了'灰'不杀人类,有恩必报的伪善?”
  男人清朗的声音响起,墨绿色的长剑从天而降,插在言理与言志之间的空地上,剑刃入土三分,银绿色的剑气四散开来,方圆百里鸟兽虫蚁四散,草木皆腐烂凋零,就连松柏这类常青树的叶子也变得焦黑。
  山城本轻巧的落在长剑的一侧,他身着纯黑色的西式军装,给人的感觉一下子从穿着校服的十六七岁的少年变成了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开口,似是在感叹,看着言理的碧色眸中满是甜腻惑人的笑,“作为一名年幼的'人类'小姑娘,不得不说,你真是有一双仿若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察觉到山城本在'人类'和'看透'两个词上加的重音,言理的右眼皮猛地挑了下,“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别在这里拐弯抹角的。”
  “呵呵,我只是好奇,”山
  城本带着黑手套的手抚摸着长剑环绕着藤蔓的剑柄,“没有觉醒,身为不过才活了八年的普通人类的你,是保持着怎样的心理才能在那种情况下做出那般冷静的判断?”
  “不成功便成仁,不豁出去就只有等死。”
  言理答得干脆,虽然真相只有她自己知道。
  如果她当时真的只有八岁,自然不可能如此冷静。
  她只不过不知该说是运气好还是不好的保留了上辈子身为赵言时的一些记忆罢了。
  那个时候,在附身在言志身上的不明生物说要杀掉自己的时候,是他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