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节
作者:换裁判      更新:2021-02-17 12:17      字数:4896
  不多时楚潇潇就来到香坛,吩咐云儿给了银子之后,她双手接过佛香,虔诚的端着。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夏长陌能平安无事。不一会,本来还是朗朗晴空,却突然刮起风来,倏而降起细密的秋雨。楚潇潇还是认真尽完礼数,才将佛香立入香炉。立稳那香,转身跑向临近的亭子。
  云儿赶忙掏出手绢替自家小姐擦拭。“这雨来得真怪,说下就下的,都没个信。明明入冬了,居然还下这么大雨。”
  “此处偏南,下雨也不奇怪呢。”面对这样一场雨,楚潇潇倒不觉惊奇。说罢,突然想起什么,她神情有些失措,慌乱的去探怀中的信。那封夏长陌寄来的信,她日日都带在身上,贴着胸口。每每不安或者想念对方的时候,便会拿出来看一看。经过刚刚这雨,楚潇潇别的都不怕,她只在乎夏长陌那封信会不会被雨水给打湿。
  将信摊开,楚潇潇松了一口气。虽然外衣有些湿,可信还未浸湿。
  “小姐,你真是的。”云儿看楚潇潇淋得湿嗒嗒的,却还只关心那封信。上天啊,看在小姐如此诚心的份上,您就保佑夏少爷平安回来吧。
  楚潇潇不理会云儿的抱怨,只要这封信好,她就好。看到信无事,楚潇潇准备折好收起,可偏偏一滴水珠顺着她的发,滴落在那信纸上。楚潇潇赶忙拿手绢去擦拭。
  雨水自然不在意她的念想,无情的渗入宣纸。看着那化开的字,楚潇潇一惊,手中的丝绢掉落。
  为什么,偏偏是‘平安’二字。那滴水,偏生生的滴在了夏长陌那句‘我显然平安’的‘平安’二字上。
  楚潇潇内心顿时涌起一股极为不详的感觉,恐惧瞬间将她笼罩。
  云儿看见自己小姐突然僵硬,连手绢掉到地上都没注意。她捡起地上的丝绢,“小姐。”想要递过去,却看到楚潇潇一脸恐慌,没有动作。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云儿!”
  “我……信……”
  云儿这才瞅到了那封信,信上有一团黑色,是墨被水晕开的样子。
  “小姐,小姐!没事的,不要担心。”云儿知道小姐定是因为信湿了而慌了心神。虽然有些不吉利,但这也没个准。“小姐,这没准是上苍听到了小姐的祈祷。来告诉小姐,他定会保佑夏少爷平安的。”
  “是,是吗?”
  “嗯,是的!”云儿坚定的答道。
  楚潇潇抑制住内心的恐慌,颤抖的将信收好。没事的没事的,自己不要胡思乱想。长陌肯定会平平安安的,等下自己在多拜一次!
  “云儿,雨停了,咱们赶紧去求符吧。”
  第四十三章
  “夫君。”宫青蓝站在廊上,唤道。
  萧逸静静的坐在长椅上,向下撒着谷米,浅浅的应了一声。
  倏地,那群灰色的织初鸟不知受了什么惊吓,扑腾而起。
  萧逸轻呵一声,“娘子把它们吓跑了。”
  宫青蓝未做声,径直走过去在萧逸身旁坐下。
  萧逸撒了手中最后几颗谷米,拍了拍手上的谷末。转眸看向宫青蓝。
  宫青蓝提了提裙角,将双足也落在长椅上,蜷着的身子顺势靠入萧逸怀中。
  萧逸没有出声,任她靠着。
  “夫君,我们何时动身?”
  “韩兄信上说,初定在这月十五。”萧逸看向远处,继续道:“正派各路侠士已纷纷向穗卞聚集,知道你要去,韩兄说前后变动一两天也成。”
  “今天是初六。”宫青蓝喃喃地说着。
  萧逸不知宫青蓝是何意,“嗯。”他附和一声。
  “初八。”宫青蓝侧身环住萧逸,头埋进他胸口。“初八,我还想去看看。”
  萧逸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初八才能得见的凛湖奇景。
  “好。”萧逸从她口中感受不到半点为父报仇的急切,虽然这与她执意前往穗卞的态度相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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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书府,后园。
  “小洛。”龙少非以为小洛又要找自己陪他玩。
  站在亭边扶栏处的少年正在向池子里的金鱼投喂食物,鱼食从精致修长的手中徐徐落入池里,引得水中一片欢腾。听到龙少非的声音,少年转过身来,清秀非凡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茶色的眼眸明澈清亮。
  “龙大哥,你来了。”
  看到少年脸上的表情,龙少非一愣,转而嘴角上扬,眼里闪过几许复杂的光彩。
  “原来如此。小洛,你骗得我真惨。”龙少非走上前,在石桌边坐下,端起桌上的酒杯。
  少年对龙少非这极快的反应力并不惊讶,甚至有些满意。少年并不意外龙少非能够在瞬间就想通,然后接受自己的变化,将手中的余食撒入池中,掏出手绢将手擦拭干净,坐到龙少非对面。
  “龙大哥。”
  少年才开口,龙少非便抬手阻止。
  “先让我品完这杯酒,怕你说完之后我就没了这心情。”龙少非知道少年既然隐忍欺瞒了众人这么久,现在突然让自己知道这个秘密,必然是有事相求。而这事只会大,不会小。
  酒入喉头,唇齿留香,果然是好酒。
  “说吧。”
  “我要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龙少非放下酒杯,展开扇子。
  “什么是属于你的,什么是不属于你?”
  “龙大哥!”少年看龙少非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急道,“若非当年他们的陷害,我又何苦隐忍这么多年!我所受的待遇难道龙大哥你还不清楚?要不是他们!我这些年怎会过这般寄人篱下的日子!我现在只是想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一切!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龙少非将扇子一抵,扇面轻轻压在少年的唇上,阻止了少年的歇斯底里。
  “我做事随性,却不至于行得了弑君逆谋之事。”
  少年眼中的暗淡转瞬即逝,又挂上浅浅的笑意。“龙大哥,我早就猜到了你会如此答复。我不求你能出手相助,但只愿你不要出手阻碍。念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上,念在我那不幸早逝的母亲的份上。她怎么说也是龙家的人,她遭人陷害最终惨死,难道你们没有愧疚,她是被你们龙家送进那吃人的地方的。”越往后说,少年脸上的笑意变得愈发森冷。
  “所以,只要你不阻碍我,可以么?”少年脸上的表情又转为哀求,眨了眨眼。
  一阵沉默。
  龙少非挑眉,“谁是幕后之人?”他早就察觉最近朝堂上的气氛有点诡异,皇上的龙体每况愈下,边境战事告急。虽然看似风平浪静,但他总觉得将有大事发生。小洛想要成事,其后必然有人相助。深宫大院中这么些年,能保住命便是不错了,身后根本不可能有自己的势力,更何况是上位的实力。
  少年沉思片刻,还是决定告诉龙少非。毕竟他认定,这世上唯一不会害他的人就是龙少非。而且,既然龙少非开口问了这个问题,就表示他可以考虑自己的请求。
  “萧逸。”
  果然是他。
  龙少非一直相信萧逸隐藏着自己的实力,这次朝廷对萧王府下手,终于是逼怒了他。龙少非了解萧逸的性格,他喜玩乐,比起要他管事,他更喜欢做那作壁上观之人。只是,凭他对萧逸的了解,萧逸的势力应该还不够。他远在泸安,朝堂内的势力如何得来,莫非他已暗中培养了自己在朝中的羽翼?不过萧王爷亡故不久,萧逸不可能这么快。莫非除了萧逸,还另有人相助。
  萧王爷当年的旧部,左相姚文华的残余势力都能成为萧逸座下之师。若只有龙家这三分之一的文官势力不参与进去……
  这天下终究是要变了。
  萧逸。他不是那种愿意被权势所束缚的人,龙少非不担心他会有谋朝篡位的意图。但是,其他人呢?难保不会有这种想法。看小洛似乎也不清楚萧逸之外的人会是谁,这个孩子,还是太天真了点。既然自己要护他,那只好护到底了。
  “小洛,此事我要与父亲大人商议才是。你,好自为之吧。”
  “我知道,谢谢龙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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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八清早。
  “娘子。”
  隐隐听到萧逸的声音,宫青蓝睁眼。房间里光影暗淡,宫青蓝有些纳闷。眯起眼问道:“夫君,这么早唤我何事?”
  原本撑着头的萧逸,躺回被子里,“娘子愿陪为夫去狩猎么?”
  狩猎?宫青蓝总算清醒过来,“你说狩猎?”
  “娘子没听错。”萧逸淡淡瞧向宫青蓝。
  “好。”宫青蓝爽朗答应。
  “莫非娘子期盼很久了?”萧逸见宫青蓝如此开心。
  “不,青蓝自幼体弱,狩猎的机会,爹爹都是不让我去的。”
  “哦?”萧逸眯起眼,将手探入被子。“为夫试试看,娘子有没有说谎。”
  “夫君……”宫青蓝感受到被萧逸扣住的手腕,唤出一声。
  “哈,娘子的脉比之前急了些许。”萧逸眸光波转。
  “时辰不早了,青蓝先起。”宫青蓝挣脱萧逸的手,作势起身。
  “诶?天都没亮,娘子就这般着急。”他闭起眼,不急不缓的道:“况且为夫的话都还未说完。”
  宫青蓝躺回去,“夫君请说。”
  “同去的还有张大人。”
  “嗯。”
  “娘子不介意?”
  “原来只是为了公务,捎带上青蓝啊。”言语间少了几分玩笑之意。
  萧逸轻笑一声,“原本为夫也是打算找个暖天,只与娘子同去的。谁料今天这样的好日子竟被张大人挑了去。”
  宫青蓝瞧着窗纸上第一抹晨曦,会心一笑,“青蓝知道了。既然去狩猎,这会子也该起了。”说罢,她起身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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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官拜见王爷,王妃。”远远瞧见萧王府的狩猎队伍,张大人就赶忙下马迎了上来。
  “张大人免礼。”端坐在黑驹上的萧逸已换上茜色外袍,缀金的袍脚上翻,玄色缂丝腰带勾勒出他略显削瘦的身形,登着棕色坡鹿皮靴,乌发整齐的束着,固定在琉金冠中。朝阳和煦,投在他白皙的面上一抹浅绛,整个人显得美艳异常。
  此时,跟在他身后的宫青蓝,坐在白驹上点了点下巴。她已着一身杏黄色白底绡花的百褶裙,外罩一件莹白色对襟袄背子,边镶兔毛。头上简单的挽了个发髻,那只红珊瑚的凤钗更显得妖艳炫目。她扬着唇角,精致的脸庞散发着淡淡柔光,巧笑倩兮间,明眸生辉。
  “今日只狩猎,不谈公事。”萧逸挑眉。
  “自然,自然。”张大人赔笑着。
  “那,张大人自便。”他琥珀的眸子泛着光。
  “王爷请。”
  张大人话音未落,萧逸就已扬鞭而去。宫青蓝也挥动马鞭,紧跟在后。
  狩猎队伍正要拔动,就被萧逸一句“不必跟来。”止住了。
  宫青蓝紧随萧逸行了一段时间,在前的他突然慢下来。
  宫青蓝赶上去,“撇下张大人,不太好吧。”
  “呵,娘子只管享二人之乐便可,其他的无须顾忌。”
  宫青蓝看了一眼身前这个妖异无比的男子,淡淡应了一声。
  萧逸伸手取下漆彩庚弓,转头道:“我们来比赛,输的人要受罚哦。”
  “诶?”宫青蓝还没搞清状况,萧逸已便先一步向树林深处而行。
  宫青蓝看着他恣意的背影,不禁有些羡慕。他身上有太多自己没有的东西了。她抽出那张弓,左手扯住缰绳,随后进了树林。
  转眼,萧逸已经收获两只狍子,他俯身拎起箭翎,连同那狍子其一丢进事先摆着的竹筐里。
  这厢,宫青蓝还在找寻猎物。白驹轻快的跑着,她始终注视着林中的响动,忽的蹿过一物,她立马抽出箭矢。左手握弓,右手拉弦。那箭笔直的飞出,结束了树丛的躁动。她扬鞭靠近,远远便瞧见那灰色的野兔痉挛着。她下马走过去,蹲在那野兔的边上,直到它彻底不动了。
  呵,所谓的自由,也只是自欺欺人。
  宫青蓝拎过那贯穿了野兔的箭矢,一并丢进筐中。上马,继续寻找下一个猎物。她刚坐稳,便瞥见一个棕色的影子向树林深处移动。骑行了一段距离,决定下马,以便惊动这个棕色的影子。她取下那个较为轻便的箭筒别在腰间,握着弓,向林内探去。听到枯枝断裂声,宫青蓝果断放出一箭,那响动便消失了,她上前查探,居然只是一只野兔。看着灰色兔毛上渗出的血迹,她眼前一亮。除了箭伤,还有抓伤。这场比试,说不定她能赢。
  不一会,她便发现了那棕色动物的行踪,准备好弓箭,步行缓缓逼近。突然听到响动,宫青蓝立马回头,但那棕熊已经露出利齿,扑了上来。她抽出箭矢,立刻放出一箭。棕熊发出痛苦的呻吟,倒地。她探了探袖口,正欲结束掉眼前这只棕熊。
  “娘子!”
  宫青蓝猛的回头,瞧见萧逸在远处停住。她刚刚扬起的嘴角,却被他的下一个动作硬生生的扯平了。
  他正持着弓瞄向她。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他在笑。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坠入了万丈深渊,寒意深入骨髓。
  “嗖”的一声,银光擦着她的耳边划过。宫青蓝身后不远处的一只幼熊倒地。
  但宫青蓝始终定定的站着,似乎僵住动不了了。
  萧逸下马,快步行至宫青蓝身边。见萧逸上前,她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