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0 节
作者:浪剑飞舟      更新:2021-09-05 09:21      字数:4975
  若不然,一旦他拒绝了靖王府的邀约,等着他的便是几面夹击,何苦来哉?
  “梁思齐答应了,宫里头的禁卫只怕也已被纪洌孟铝恕!蓖羧世湫α肆缴朗琢焱核计胧悄嬷唬庠投际且惶跆偕系穆祢疲靡槐隳艿枚⒉荒选?br />
  说着,他突然仰起脖子,探眼朝着书案上看去,道:“你手里这笔都已停了有一会了,把画拎起来与我瞧瞧。”
  这一心也委实够二用的,说着正经事,心思却还分在了画像上,可见他对这幅要寄给宋延昭的画像,万分看重。
  好在谢姝宁对自己的画技虽不至得意,却也尚算满意,见他闹着要先过过目,便也依言将画拿了起来,给他看了眼。
  汪仁坐正了身子,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又看,踟蹰着道:“阿蛮,这眼睛是不是画得小了些?”
  “……”谢姝宁比划了下,“不曾画小,原就是这般……”
  汪仁一脸不信,指了自己的眼睛给她看,又问燕淮:“你看看,是不是画小了?”
  燕淮别过脸去,轻咳两声,“您别闹,这已是画得大了些的。不信过会您找岳母过来帮着看一看?”
  “扰她做什么,那就这么着吧,勉强也有两分像我。”汪仁连忙阻止,对谢姝宁说,“不过回头还是得好好练一练,画得真的不大好。”
  他嫌了两句,又要打发谢姝宁出去,说要留燕淮说话。
  谢姝宁也乐得如此,抛下燕淮陪他,自己笑吟吟出了门。
  这一去,便直到掌灯时分才重新出现,外头已摆好了饭,只等着他们过去一道用。
  仍是男人们一桌,女人们一桌。
  汪仁身上有伤,不能沾酒,只捧着碗粥一勺勺舀着吃,被莎曼中途笑话了两句,他也不敢吭声。等到饭毕,莎曼叫住了宋氏跟汪仁重新入座,终于在灯下谈起了正事。
  信已备得,画像也已准备妥当,眼下只等明日一早让人速速送去给宋延昭便是。至于宋延昭收到信后,是何反应,众人便不得而知了。宋氏却并不担心,她知道哥哥终究会以她的选择为重,莎曼心中其实也是这般想着,但汪仁就不一样了。
  他不曾见过宋延昭,却知道一个普通的西越商贾,最后却夺得了敦煌城主的大权,把控住了商路命脉,绝不会只是个一般人。
  再加上宋延昭只有这么一个妹子,谁也料不到他究竟会如何。
  可这信一去,来回少则也得数月,他也就只能担忧上数月了。
  莎曼仔细问过话,见汪仁格外的老实,倒没原先那般苦恼了,但心里头还是认定是汪仁将宋氏给哄去了,觉得他骨子里是黑的。略谈了几句,宋氏让外头的人备些点心进来,莎曼便趁着她起身的那刹那,压低了声音同汪仁道:“是不是你故意让她扎着你的?”
  汪仁正吃茶,闻言大惊,被茶水呛得止不住地连声咳嗽。
  宋氏听见动静,急急转身走回来,见状忙重新沏了一盏茶递过去,焦急地问:“哪不舒服?”
  “呛着了而已,咳一会便好了,你忙你的去。”莎曼在后头悄悄扯了下她的袖子。
  宋氏扭头看她,眼神清明。
  莎曼略有些心虚,慢吞吞松了手:“我就问了一句话而已……”
  “嫂子,他身上有伤呢,你有什么想问的回头问我便是了。”宋氏摇摇头,无奈地道。
  莎曼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长叹口气:“你光护着他,也不护护我……”
  宋氏见她这般说,也不禁有些面热。
  莎曼看到她这样,又觉有趣,不忍心继续折腾汪仁,便说暂且不提,且等着敦煌那边回了话,再行商议。这原也是该的,哪怕汪仁这会便想娶了宋氏入门,也得先按捺住心思等一等,但他还是谁也没说,先悄悄地筹备起了婚事。
  不过也好,眼下京都的局势,只怕也就是月余便能稳下来。待到那时,再来细细商议,总好过现下仓促而为。
  汪仁虽想赖在北城不走,可到底正事人手都在南城,他留了一日还是先行回去了。
  又过一日,小六带了他的口信往东城来见燕淮,说皇贵妃反悔了,望能重新结盟。
  ☆、第436章 醒悟
  这消息颇为反常。
  原先皇贵妃已明确婉拒了此事,甚至于还暗中派人来悄悄探听汪仁的风向,看看自己拒了他,是否会遭致祸端,又是否需要暗下杀手。深宫禁院里的女子,胆小怕事,踟蹰不前的绝成不了大气候,能稳居上位荣宠不衰的,必有果决手段跟玲珑心思。
  于究竟该不该同汪仁结盟一事上,皇贵妃已迟疑过太久,她一旦得到了白家的消息,自然无法再继续拖延下去,只能明明白白地拒了。
  白家有白家的手段跟主意,容不得太多外因干涉。她想要自己的儿子顺利即位,能在那张龙椅上一坐便稳,臣民皆服,便不得不借助娘家的势力。至于来日,外戚是否会坐大,眼下便来考虑,委实早了些。就算要想让太子殿下登基后亲政,方也要等上数年,而今的太子还只是个半大孩子,足够坐上那张椅子当他的皇帝,却还无法亲政。
  既如此,她晋为太后,便省不得要垂帘听政一段时日。可后宫原不该干政,饶是不得已而为之,能服她服新帝的人,只怕也是寥寥无几。长此以往,朝野必然震动,局必不稳,他们母子的处境,也就随之变得艰难起来。
  所以,白家在帝位更迭的过程中,以及来日帮助太子稳固帝位,都是必不可少的一步棋。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原就是如此。
  可她也是势单力薄的那一个。离不了白家。故而她先拒了小润子,后又让肃方帝好了起来。
  肃方帝日渐好转一事,亦是叫燕淮、汪仁几人不解的地方。白家究竟布下了怎样的棋,一时间竟有些猜不透。然而这事,也叫他们省去了送鹿孔入宫。
  只是谁也不曾料到,几日过后,皇贵妃竟起了反悔之意。
  小六说,印公听到消息后,很是不高兴。
  皇贵妃如此做派。隐隐让人觉得有些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意味,让人心生不悦。哪怕是谢姝宁。也觉得皇贵妃这幅举动反复无常,令人不虞。可汪仁依旧派了小六来东城将消息告知他们,便知他虽不高兴,但心中也还是有旁的思量。
  燕淮蹙眉略想了片刻。沉吟不语,好一会方道;“不管皇贵妃此番是缘何心生悔意,都证明了她已对白家生出了担忧。时日越近,她便越是忧虑,渐渐的便有些沉不住气了。”
  “从娘娘那边来看,白家理应是站在她这边,站在太子殿下身后的。”谢姝宁捧着一盏茶,眼神游离,“但若从七师兄那厢来瞧。白家却不一定就站在娘娘那边。毕竟,靖王府里也还有个出身于白家的世子妃,而且还是为靖王诞下了长孙的世子妃。”
  不知不觉间。白家对皇贵妃而言,便成了一把双刃剑,利弊皆有,令她不得不打起精神,好生应对。
  她出了会神,才轻声问燕淮:“依你之见。白家是否会舍太子而拥靖王?”
  “不必猜了,此事已是十之*。”燕淮道。
  秋风已起。凛冬将至。
  白家既有野心,当然也会有更为聪明的抉择。
  扶持太子即位,自是名正言顺,可太子年幼,天下不稳却也是在所难免,更何况肃方帝留下了一堆的烂摊子,要想一一收拾妥当光有雷霆手段也仍是不够,需要白家出面劳心劳力的事太多。
  而拥立靖王,白家照旧有从龙之功,且白家早晚也能出位皇后娘娘,又不必费心去一面遏制乱局一面收拾烂摊子,何乐而不为?
  唯一不妙的,大抵就是靖王会否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了。但显然,白家身为百年大族,除非满门尽诛,不然这事都不能轻易收场。可若真的出了株连九族之事,天下必会一片哗然,人人都知是靖王所为,民心尽失,且江南一带没了白家,留下的烂摊子可绝不会比肃方帝留下的容易收拾。
  省不得要元气大伤一场,多年都无法复原,得不偿失,真真的损人不利己。
  靖王府可不专出傻子,故而白家的地位在几十年内,都不会有大变化。
  何况白家虽有野心,却最是明白分寸,知道适可而止且择优而拥。皇贵妃终究是成不了皇后,白家也终究未能出一个皇后娘娘。当然,等到太子登基,他的皇后也能从白家适龄的姑娘里挑,但太子如今还太小,谁也不知道他长大后,是不是就会乐意如此。
  一旦太子不满于此,于白家而言,形同灭顶之灾,多年来的汲汲营营,一夜之间便都成了空。
  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孩子。
  因此,倒不如择了靖王府,至少局势明朗,只要白家足够乖觉,荣华富贵,光耀门楣,不过咫尺。
  但靖王,名不正言不顺。
  要想正名,那条荣登大宝的道路上,便不可以有太子的身影。
  燕淮凝望着谢姝宁,眉头仍微微皱着,不见舒展之意。
  谢姝宁只觉心头一跳,已是想透了其中关窍,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道:“那太子殿下岂不是……”
  ——必然是活不成的了。
  休说太子,便是皇贵妃,只怕也是活不成的,唯独惠和公主,若他们觉得尚且有用,兴许还能捡回一条命来。
  额角青筋突突直跳,谢姝宁飞快思量着,皇贵妃先前必定未察,可如今却是从何而察?
  窗外刮过一阵疾风,也不知吹翻了什么,哐当乱响。燕淮低声道:“只怕而今察觉,也已是晚了一步。”局得从一开始就布下,迟落了一子,有些局面就无法挽回了。他说,“但不论如何。性命总要保住。”
  若非如此,皇贵妃只怕也不会反身回来寻了小润子说有意重新结盟。
  这于他们而言是过分之举,于她自己而言。又何尝不是。
  但凡还有法子,皇贵妃也不会舍了脸面低声下气来求内廷的人。
  可她,是因何察觉的?
  到底不是谁肚里的蛔虫,几人左想右想,始终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翌日,小润子出宫,燕淮亦避了耳目悄悄去了东厂。都是惯熟的路。吉祥驾着马车,很快就进了东厂。
  小润子见了他们。先打了个千儿,而后道:“皇上的身子,眼瞧着便是大好了。”
  “果真大好了?”燕淮从他话里听出了点别样的意味。
  小润子便也抿着嘴笑了笑,摇摇头道:“内里终究是虚了的。几日工夫,焉能好全?”
  言下之意,不过形如回光返照……终究有要倒下的那一日……
  汪仁听着,“哦”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此事,只侧目问燕淮:“怎地不见阿蛮?”
  “舅母派人送了口信来,一早便去了北城。”燕淮落座,解释起来。
  汪仁闻言心里头一惊,面上倒没显。只淡然道:“北城出了什么事?”
  燕淮轻笑:“有支商队入京,让阿蛮陪着去了。”
  见不是因为宋氏的事抑或敦煌的事,汪仁松了一口气。便也不再过问谢姝宁去北城做什么,转而谈起正事。听完燕淮的话后,他低头呷了一口茶,有些漫然地道:“她倒是能屈能伸,知道什么时候该拉下脸面。”
  除宋氏外,他待旁人。一贯有些尖刻,只分有多尖刻而已。
  他对皇贵妃此举。甚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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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完,问小润子:“她发现了什么?”
  “眼下还不清楚。”小润子摇了摇头,略带两分猜测地道,“许是因为白家的信。”
  燕淮跟汪仁一齐挑眉,异口同声地道:“什么信?”
  他们一直都知道皇贵妃跟其父有书信往来,但信中种种,究竟为何便不得而知。皇贵妃一直都很小心,白家亦是如此,若不然,皇贵妃也不至于时至今日才幡然醒悟,觉察出不对劲来。
  当局者迷,有时自己尚且不知,却早已深深陷了进去。
  小润子迟疑着道:“这便不知了。”
  汪仁恨铁不成钢地看他一眼:“查明白了再来!”
  至于答应不答应皇贵妃,却不必思量了。既然他们有想要保住的东西,那自然得答应。汪仁反而还有了兴趣,觉得这事好好办,也是难得的大乐子,惹得燕淮懒得接他的话。
  小润子领了命令回了宫,自去当中间人同皇贵妃交谈。
  汪仁清粥小菜,继续养他的伤。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一天洗上五六遍澡,这伤口不慎沾了水,好得愈发慢了起来。
  宋氏问过鹿孔,觉得早该开始好了,见状忍不住忧心起来。被她问过两次后,汪仁便不敢再胡乱折腾了,小心翼翼地养起伤来。外敷内服,一样也不敢少,忒苦的药,也是咬着牙憋着气一口干。
  这会到了时辰,又该吃药了,他便不高兴留燕淮,摆着手赶人。
  燕淮也不正眼看他,只扬声吩咐人说印公怕苦,赶紧送碟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