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节
作者:没事找事      更新:2021-08-14 15:44      字数:4952
  寂静之中,她不自觉地想起适才的梦境,黑暗之中的双眸闪烁着复杂的光辉。
  光洁微亮的青石板地上,那东西静静地躺着,分外醒目。宇泓墨以为她没有看到,其实,她看到了。
  那是一个荷包。
  寻常的天青色软绸布料,寻常的正反针刺绣技法,寻常的鹊登枝吉祥图样……。一切都是寻常的。唯一不寻常的是,那个被宇泓墨异常珍视,不愿被人看到的荷包,是她的!
  那个荷包,是她那次去庆元商行丢失的贴身物件。
  当时,为了这个荷包,她还担过一阵心事,后来仔细回想,确定荷包上没有任何表记,或者能够证明是她的东西,不可能被人拿来做文章,这才放心。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意外丢失的荷包,居然会在宇泓墨手里,会被他那样贴身带着,珍而重之地收着。
  荷包掉落后,宇泓墨惊慌失措地急忙拾起,唯恐被她看到,说明他知道他所收藏的荷包是她的。
  贴身带着女子的物件,就算裴元歌再愚钝,也该明白这种举动的含意。
  当时心有怀疑的她,还故意开口试探,宇泓墨反常的言行举止更验证了她的怀疑。她没有会意错那个荷包的意思——宇泓墨……喜欢她?!
  在那一瞬间,裴元歌觉得脑子好像有些僵窒,一时间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
  温府寿宴上宇泓墨突然将她拉到一边说的那些话,那些莫名奇妙的怒气;白衣庵里月色下他幼稚地问她衣裳谁穿得好看;解决温姐姐婚事后,客栈内他突如其来的闯入,调侃,以及被她问到为什么而来后莫名的翻脸走人;还有那次,他生病发烧,却不呆在皇宫里,而来跑来她的房间,不肯让任何人近身,却只许她靠近,喂药换帕子……。
  似乎很多让她觉得莫名其妙的脾气,在这一瞬间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临江仙里,乍闻宇泓哲想要请旨立她为侧妃,她失魂落魄时,他对她说的那句:“放心,我不会让你嫁给他!”然后,就出了宇泓哲和李纤雨的私情被人当众撞破的事情……
  彤楼上,知道她在为太后的逼婚而担忧,他对她说:“我会处理!”
  还有白天在院落里,他对她说的那句:“元歌,要小心!”
  很多很多的事情,其实并非无迹可寻。只是,裴元歌从来都没有往这种事情上想过。毕竟,宇泓墨看起来似乎是那种玩世不恭,万事不萦于心的人,对她也一直是时晴时阴,喜怒无常得难以捉摸。虽然最近对她的许多帮助,也让她有些疑惑,但是却都没有多想,而是下意识地把这一切归结到了利益合作关系上,完全没有想到宇泓墨会喜欢她。
  这件事根本就是莫名其妙嘛!
  宇泓墨怎么会喜欢她?
  裴元歌觉得心情很烦躁,宇泓墨会喜欢她,这简直是荒谬,她有哪里值得宇泓墨喜欢了?但是莫名的,她却相信,宇泓墨的确是喜欢她。不是那个被他珍重以待的荷包,而是这个念头一起,潜意识就相信了,没有缘由的,就是相信。
  但是,还是有很多的疑惑和不解。
  宇泓哲看上了她,就问也不问地向皇后请旨,想要立她为侧妃;太后看中了她,当场就开口要封她做昭容;同样身为皇室中人,为什么宇泓墨喜欢她,却是如此的安静沉默,甚至陈丁点儿的异样都没有让她察觉到?甚至,在知道她和寿昌伯府定亲的消息后,就安静的消失不见,除了那个病重昏沉,神智不清时闯入她的房间外,就再也没有任何举动,更没有出手搅散裴府和寿昌伯府的亲事?
  皇室中人不是向来强硬而随心所欲,宇泓墨又是那样张扬恣肆的性子,为什么会这样?
  裴元歌思索着,不得其解,内心深处虽然隐隐有些念头,却不愿相信。
  或者说,是无法相信。
  想这些事情想得头疼,裴元歌索性甩甩头,把这些错乱纷杂的思绪丢开。她和宇泓墨之间的身份,有着相当的差距,她不想加入皇室,宇泓墨也会是父亲满意的女婿人选,宇泓墨还在跟五殿下夺嫡,她不能就这样把裴府牵扯进去……。他们之间有着太多的难题,既然宇泓墨不愿意说明,那她何不继续保持沉默,假装不知道呢?
  未来还有很多凶险,这样的态度也许对他们彼此都好!
  裴元歌想了许多的问题,却始终没有去想,她对宇泓墨的观感何如,她是否喜欢宇泓墨。
  再次躺在床上,裴元歌望着漆黑的帐顶,却始终难以安眠。
  入宫的第一天就各种惊心动魄,最后在宫女太监对霜月院的冷落,和对采晴院的逢迎之中落幕。之后事情更是愈演愈烈,不止对裴元歌主仆冷脸冷眼相对,而且还敢克扣太后给她们的份例,一开始还算小心,后来胆子就越来越大,甚至敢当面冷嘲热讽。
  尤其是裴元华身边的流霜流絮,在裴府时对静姝斋的丫鬟毕恭毕敬,这会儿见裴元华得了势,众人逢迎,却冷落了裴元歌和紫苑楚葵,尾巴更是得意得快要翘上天去,还特意跑来霜月院炫耀显摆。最后被裴元歌一阵敲打,这才悻悻然离去。
  好在紫苑和楚葵都是能沉得住气的,若是换了青黛那急躁脾气,早就吵起来了。
  看着身边丫鬟宠辱不惊的姿态,裴元歌心中深感欣慰。
  裴元歌知道,这些必定都是太后授意的,目的就是要激起她的气性,让她反过来去求太后。而以太后的缜密心思,狠辣手段,在此之前,她不可能给自己任何解决这种事情的机会。于是,忍了几天后,裴元歌便将事情捅到了太后跟前。
  果然如她所料,太后严厉地斥责了那些宫女太监。
  但很快的,这些人又故态复萌,只激得裴元歌忍耐不住,再度闹到太后那里,被狠狠斥责一顿,才稍稍收敛,然后再故态复萌……。就这样周而复始,眼看着霜月院太监宫女的嘴脸,算着火候也差不多了,这次裴元歌索性做戏做全套,哭哭啼啼地跪倒在太后跟前。
  “太后娘娘,小女总也是太后娘娘宣召入宫的,这些宫女太监怎么就敢这样欺我?就算我只是尚书府的女儿,在这皇宫身份寻常,但大姐姐却一样是裴府的女儿,还是庶女,却能……。”裴元歌面露不忿,随即隐去。
  这还是太后第一次看到裴元歌落泪,以及流露出对裴元舞的怒气,心中大感满意。
  终究是官家小姐,骨子里自有一股傲气,又是娇生惯养的,哪能一直忍受着这种冷遇?能够忍耐到这时候才发作,已经算是难得了。
  “元歌丫头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哀家对你如何,难道你心里还不清楚吗?这会儿居然怪罪到哀家头上来了。”太后故作不悦,板起了脸,端起太后的威仪,冷声道,“你定是以为,这些都是萱晖宫的宫女太监,都是听哀家的话的,定是哀家吩咐她们故意冷待你的,是不是?”
  裴元歌貌似惶恐,随即又咬了咬唇,默认了。
  “裴元歌你好大的胆子!”太后震怒,击案而起,双眼精芒毕露,冷冷地盯着裴元歌,只看到她身体微微发抖,战战兢兢俯身叩拜,才又慢慢地坐下,还是死死地盯着裴元歌,似乎被气得厉害,胸口急剧地起伏着,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下来,忽然喟然长叹,道,“你这丫头……。算了,谁叫哀家就是喜欢你呢!元歌丫头,你过来,让哀家跟你说几句心里话!”
  张嬷嬷急忙上前,将裴元歌扶到了太后身边。
  太后握着她的手,像是忽然间苍老了许多,柔声道:“元歌丫头,哀家随是太后,可也操控不了人心,虽然能够言辞斥责,乃至打他们一顿为你出气,可是他们心底里瞧不起你,就算哀家再怎么苛责,也不能从根本上改变他们的想法,总难免阳奉阴违。攀高踩低,这是人心的本性,谁也没法子的,你若想他们逢迎你,匍匐在你脚下,对你恭恭敬敬,就必须得让自己站在高处。”
  “小女愚钝,不看服侍太后,还请太后放小女回府吧!”裴元歌咬牙道。
  太后面露不悦,似乎有些心悸痛,握着胸口没有说话。
  张嬷嬷急忙取药过来,一番折腾过后,忍不住数落裴元歌道:“裴四小姐,容奴婢说句话,您这样说,真是太伤太后娘娘的心了。奴婢跟了太后娘娘这么久,从来没有见她这样宽待过一个人,这样容忍过一个人,可见太后娘娘是真喜欢你,想要抬举你。奴婢再说句不该说的话,先前寿宴上,太后和皇上的那番话过后,现如今京城还有哪户人家敢娶你?”
  太后在旁边听着,却并没有拦阻,也没有插话。
  这个裴元歌,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能够逃脱她的手掌心吗?不断了她的后路,她也就不可能死心塌地!现在,让她明白,这辈子她只可能耗在皇宫里,再联想眼下的处境,裴元歌才可能认真起来,努力设法改变现在的困境。
  裴元歌低眉垂首,百般思索后,眼泪一滴滴地落了下来。
  太后神色淡淡地看着她,笃定她会想通的。
  果然,许久过后,裴元歌才慢慢抬头,眼睛里犹自带着血丝,泪眼朦胧地问道:“为何同时裴府之女,大姐姐还是庶女,却偏偏比我更能……。小女该怎么做?”
  终于服软了!
  太后一阵欣慰,缓缓地道:“元歌丫头,哀家虽然是太后,但是真正掌控这个皇宫乃至整个天下的人,却是皇上。在这皇宫之中,所有人的荣辱兴衰,都只取决于皇上,所以,这些宫女太监的态度,都是随着皇上的心思而转动的。你大姐姐虽是庶女,之前又被华妃和赵婕妤欺辱,但她却懂得福祸相依的道理,借此引起皇上对她的注意。前些日子,皇上还称赞她写的一首诗好,看在那些下人的眼里,又怎么可能不称赞她?”
  这些日子,裴元歌被太后挡在萱晖宫里,不能与任何人碰面。相反,裴元华却奉太后之命四处走动,常常与皇上“偶遇”,前天更是在荷塘边咏赋莲花,刚好被皇上听到,称赞她的诗文采斐然。这些事情,不止让裴元华神采飞扬,流霜流絮更是在霜月院炫耀了许久。
  想当然尔,这其中必定有太后的巧妙安排。
  “元歌丫头,哀家看来,你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美貌悟性,都比你的大姐姐出色。如果你肯听哀家相劝,将来的前程绝对在你大姐姐之上。”太后和蔼地笑着,眼睛里光亮湛然,用充满诱惑力的声音柔婉地道,“到时候,你再瞧瞧霜月院那些宫女太监的嘴脸!到时候,哪怕你伸手给他们一个耳光,他们也会笑嘻嘻地说,四小姐小心手疼,奴才自己来!”
  裴元歌眼眸中神色闪烁不定,许久之后,像是下定了决心。
  “小女一切听从太后吩咐!”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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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嫡女无双 112章 表明心迹
  这天,皇帝来到萱晖宫请安,太后命人上茶。
  只见一名女子身着水蓝色软罗对襟短襦,长长的衣结打成别致的紧簇梅花,下身系着条浅绿色轻纱绫裙,浅淡的颜色如烟笼雾绕,熏染而成,飘渺倾心。头上戴着水绿色的翡翠簪花,水滴状的流苏随着行进微微摇晃,折射出异样的光华,更衬得肌肤白腻如凝脂,面容清丽若出水芙蓉。
  清爽的衣饰,清丽的容颜,清雅的气质,在这盛夏暑天,宛如一道涓涓清泉,沁人心扉。
  见上来奉茶的人竟是裴元歌,扫了眼她这身装束,沉静的容颜,再闻到近前来那浅浅的熏香,皇帝微微一顿,眼眸微扬,带着三分晦暗的光泽,淡淡笑道:“听说裴四小姐刚进萱晖宫后不久便染了病症,接连半月都在养病,如今看来,这病……。”顿了顿,喜怒难辨地缓缓道,“该是好了?”
  低沉的话语,似乎有着别样的重量。
  裴元歌心中微滞,仍然浅浅笑着,答道:“托太后的鸿福,如今已经好了。”
  “朕想着也是,母后如此钟爱于你,定会悉心照顾,这病定然不会拖延许久。”皇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眸晦暗,“不过,裴四小姐比朕预料的好得要快,真是……。可喜可贺!”最后四个字他说得很慢,语调微微上扬,似乎颇为欣喜。
  裴元歌却听出了别样的意味,心头暗暗思索。
  见皇帝似乎对裴元歌格外关注,太后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意,即使略掉容貌与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