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打倒一切      更新:2021-08-14 15:22      字数:4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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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初中,数学分为代数和几何,名堂更多更复杂了:整数,分数,自然数,正数,负数,相反数,有理数,无理数,复数,实数,虚数,小数……你分得清吗?我分不清。周角,平角,直角,锐角,余角,补角,对顶角,同位角,内错角,同旁内角……定义都背得烂熟,可是你拿只角来放在我面前,我仍然叫不出它的名字。
  等到课本上开始出现罗马字母,我的死期就到了。阿尔法,贝塔和伽马一个个面目狰狞,三角函数更是我一辈子的噩梦,至今听见sin和cos仍然有反胃的感觉。
  整个中学时代,我的数学就没有及格过。不但是数学,连带物理和化学也惨遭灭门。其实物理和化学在头几次考试时我的成绩还都是很好的,等到开始运用数学公式,不及格就象现在的蠕虫病毒一样蔓延到全部的考卷。尽管直到现在我仍然对〃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硫氯氩钾钙〃等口诀倒背如流,但是天可怜见,我从来不知道这些口诀到底应该用在哪里。
  我的历位数学老师都对我印象深刻,因为很少遇到我这样每次考试都能把全班的数学平均分拉下一两分的学生。他们在上课时是从不提问我的,反正我总是答不上来。有一次上公开课,数学老师一时糊涂,让我到黑板前去画个对数函数曲线他见过我画的素描,认为会画画的人画图也应该不错我完全不知道对数函数是什么东东,捏着粉笔站了五分钟,结果数学老师的脸和我的脸一样红,一边抹汗一边摆着手让我回去。
  高三时,有位数学老师非常负责任,决心为我个别辅导,在到我家讲了三次课仍然没能使我明白因式分解是怎么回事后,终于抓狂,掩面而去。
  很多人不明白我这个数学白痴是怎么考上高中的,又怎么会有勇气一直念着书要考大学。其实除了数理化,我的其它科目成绩都很出色,随便哪一科都比数理化三科的成绩加在一起还要高。高二那年分了文理科之后,甩掉了物理和化学,我的总成绩甚至到达了班级的中上等,不算数学的话,是能够确保前三名的。到我高考的那一年,由于数学题出得太难,拉分不大,我以高出录取分数线六十多分的成绩考入大学,名列全校第一。大学里没有了数学课,我摇身变为尖子生,连连荣获一等奖学金,捷报传回母校,老师们百思不得其解。
  事情到了这里本来算是苦尽甘来了,至于最近遭受的那次打击,实在是我自找的。因为毕业很久了,觉得有必要考个硕士学位,虽然有保送去读马列主义哲学硕士的机会,但这个专业我不喜欢,想去读对我的工作比较有实际意义的工商管理。一看招生简章,数学赫然名列考试科目之中。当时我是猪油蒙了心,吃了豹子胆,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慨然决定报名备考。这可把我们全家的下巴都震落地上收不回来。数学啊!是高等数学啊!是连初等数学都没有学会的我从来没有学过的高等数学啊!我老妈对我的决心佩服得五体投地,拍胸脯说如果我考上学费由她出。
  接下来的半年,我夜以继日地研读微积分、线性代数和概率论,呜,我做了多少笔记,背了多少例题啊!可是到了考场上,虽然知道那道题和例题是同一种类型,仍然干瞪着眼不知从哪儿下笔啊!
  拿着惨不忍睹的成绩单,我痛定思痛,彻底放弃了这辈子再去招惹数学的念头。我也终于得出了自己的结论:我的数学如此之烂并不是像我一向以为的那样是因为自己不用功我从来就不是个用功的学生,但是文科成绩一直都很好啊而是因为我是天生数学盲。似乎世界上这种人还真是有很多,起码在女作家中,张爱玲、琼瑶、三毛、席慕蓉都承认自己有这个毛病,亦舒和张晓风好像也不是一般地偏科。有的文章里说,偏科是具象思维和抽象思维发展不协调的表现,就是说大多数人的具象思维和抽象思维是均衡发展的,而有的人则偏重得很厉害。如我,能用眼睛看见或者能够转换为画面的东西我很快就能明白,能记住,对线条、色彩、图案超常敏感;而不能直接看见又无法转换为画面的东西,我就要费些功夫才能理解和接受,甚至完全不能接受。
  同样是一首诗,写在纸上看一遍,我能背个八九不离十;如果是念给我听,我就必须得在脑海里把它转化成文字才能记住,否则念多少遍都没用。同样是文字,我对中文兴趣异常,对英文则毫无感觉,那是因为中文是具象文字,英文是抽象文字,中文的〃悲〃字用象形表达了心头的莫大痛苦,而英文的〃sad〃只是几个字母的组合。这也正解释了为什么我的数学那么烂,立体几何却学得很好,解析几何又完全不行,那是因为立体几何是具象的,数学的其它理论都是抽象的。
  这个结论也许没有什么科学性,但是用在我自己身上十分贴合,于是我安心地接受了。我所不安的只是:如果这种单一思维模式会遗传从我的老爸老妈和老妹的情况来看,那简直一定是遗传的那么我的后代会不会也沿袭我的悲剧?
  万幸的是,我嫁到了一个地道的理科家庭:我的公公是物理系毕业,婆婆是化学系毕业,灰相公是医学系毕业,中学时代是数学科代表。灰相公的特长与我正好相反:他的心算速度跟计算器有一拼,而欣赏美文或图片时十次有九次会酣然入梦。灰相公家族的遗传基因超强,几代人的相貌简直像是克隆出来的,所以我的宝宝呢,不但长得和灰相公一模一样,思维方式也如出一辙,从懂事起对按钮、开关以及事物的原理和变化表现出异常的兴趣,三岁时就会照着线路图用电子积木安装各种警铃,这是我老人家这辈子都没法搞明白的。
  去年冬天下大雪,我剪了一朵极尽妍丽的雪花给宝宝看。宝宝并没有照我的期望夸奖雪花的美丽或者我的灵巧,而是研究性地问我:〃妈妈,雪花真的是这个样子的吗?为什么我看到的雪花是一团一团的?是所有的雪花都是这个样子的,还是只有你照着剪的一朵是这个样子?为什么你只是斜着剪了一下,打开纸就是六个角?要折几折才是六个角?如果再多折一折,剪出来会是多少个角?为什么你剪的这个三角形打开之后成了星形?你在这里剪一个洞的话,打开之后会是多少个洞?……〃
  我尴尬地笑着:〃呃,宝宝,我给你讲个雪孩子的故事好不好?或者我教你背一首关于雪花的诗?……〃
  浮生六恨之伤心运动会
  大学里有一位物理系的男同学姓苏,给全校师生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苏同学身高一米八五,相貌英俊异常,被誉为大眼版贝克汉姆。他是学校国际标准舞代表队选手,精擅探戈与华尔兹,在全国大赛获过奖。他拥有一把好嗓子和极佳的台风,演唱的歌曲永远是学校联欢晚会的高潮。他在校系学生会都担任职务,为人谦和,勤奋好学,年年被评为优秀学生干部。
  一般地说拥有上述条件之一就足够成为学校的风云人物了,要命的是苏同学还是一位出色的体育健将。入学后第一次全校运动会,苏同学一举打破了100米、200米、400米以及4X100米和4X400米五项记录,此后又被他本人三次刷新,至今无人能破。在4X400米接力赛上,一向在体育方面薄弱的物理系勉强凑了三个选手与苏同学搭队,那三位英雄跑得龇牙咧嘴仍然落在最后,到第四棒,苏同学上阵,闪电不足以形容其气势,奔雷不足以形容其速度,雄鹰不足以形容其矫健,骏马不足以形容其飘逸……百米之内就超越了所有选手,遥遥领先,轻松撞线。
  我是苏同学的忠实影迷。我至爱看他在赛场上风驰电掣的身影和从容的姿态。说起来我欣赏一切在运动场上纵横驰骋的健儿,无论是在国内大赛夺标者还是仅在身边运动会上跑出点成绩的小人物。运动这个词本身就带有非凡的动感,运动员的奔跑、跳跃、投掷及对抗能够激发起人类原始的野性与豪情,尤其是在与集体荣誉相结合的时候,谁能不紧张,谁能不激动,谁能按捺得住心头的狂热?我就是那最狂热的分子之一!学校的运动会里,我为每一个冲过我面前的运动员摇旗呐喊,擂鼓助威,组织同学们高唱加油歌,送水上前线,撰写一麻袋一麻袋的赞美诗来投给广播站,赞运动员,教练员,裁判员,检录员,卫生员,记分员,拉线员,广播员,辅导员……
  我就是无法上场比赛。没有一个运动项目我能参加。跑步的速度太慢,又不能耐久;手腕无力,铅球和标枪举起来都费劲;跳远几乎是原地停滞;跳高永远会把横杆踢飞。从小学到大学,我所在的班级体育成绩一直不行,运动会上往往都是只能得精神文明奖的份儿,可就算这样,仍然有足够的同学能够上场比赛,排多少名都排不到我。只有一次,运动会设了一个女子一千米竞走项目,班里没人肯上,又不许空项,体育委员急得头发都白了,最后是我自告奋勇顶缸。比赛的时候,我在同学们排山倒海的助威声中奋勇前进,标准的竞走步伐赢来大家欢喜赞叹。在所有的选手都超出我一圈以上的时候,好几位裁判老师凑过来对我喊:〃跑吧,跑吧,跑两步没事的!〃我悲壮地谢绝了老师的好意,坚持一丝不苟地扭到终点。要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老师们要我跑两步并不是偏爱我,而是因为实在太着急了:我使整个运动会的赛程拖延了将近半个小时。
  人生在世,各有各的舞台,我知道不能要求上天的眷顾都落在我一个人身上,我知道不能强求自己样样都是第一,样样都拿得起、放得下。可是运动会我拿不起来也就罢了,日常的晨炼,体育课,课间活动,我也从来没有拿得起来过。我的爆发力、弹跳力、柔韧性和耐久性都差得离谱,两条看起来很灵活的长腿一到操场上就像大象腿一样沉重。小时候和小朋友玩警察抓小偷,如果是我当小偷,游戏很快就结束了;如果是我当警察,玩到天黑也结束不了。跳房子,总是会踩线。摸远时,再卖力气去跳也会被人轻易地摸到。丢口袋,无论多少人上,最先下去的总是我。跳绳,我只能跳一下,停一下,跳一下,停一下,所有花式一概不会。踢毽子就更别提了,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踢到过第二下。玩跳皮筋时,我一向是〃商伙〃,就是无论哪伙上场我都跟着上,并不是我受欢迎,而是因为哪伙都不愿意要我。
  多年的学生生涯中,我养成了回避课间活动的习惯,同学们在操场上疯玩时,我一般是在看书/画画/聊天/下棋/讲故事。但是体育课是不能回避的。中学以前的体育课不太受重视,比较好混;进了大学,体育课成了唯一使我在及格线上下痛苦挣扎的科目。学排球,排球到了我手中总是从违背自然规律的怪异角度斜飞出去。学足球,我根本沾不上球边,基本上是在做长跑运动。学篮球的时候,我险些被接住的第一只球打折大拇指,以后自然是再也不敢碰了。俯卧撑,我这辈子还没有做成过。跨栏开玩笑,我像是个能跨栏的人吗?唯一勉强学会的是健美操,但是每一个动作都不到位,因为腰身宁折不弯,踢腿下腰之类的动作是做不来的,大劈叉更成了我的绝境。期末考试,体育老师对我的评语是:〃肢体协调性较差。〃我悻悻。说白了不就是笨手笨脚么。
  那次期末考试还测试了八百米,第一次测试我不及格,第二次,在班级体育委员的热心领跑下,我千辛万苦,跋山涉水,跌了一大跤,把下巴底下都摔破了,终于熬到了终点,老师叹着气判我为60分。
  几天后我在路上遇见了苏同学,他问:〃的灰,你的下巴怎么了?〃我说:〃跑八百米摔的。〃苏同学骇笑:〃怎么会伤到那里呢?你是怎么跑的?〃
  我歪着嘴巴,飞速地动着脑筋:我怎么敢引他想象我伸长着脖子,前倾着身体发足狂奔的惨状?
  这时候我们正走在宿舍楼前,不知哪个天杀的泼了一滩水在那里,结成了厚厚的冰。苏同学双手依旧插在衣袋里,轻松地抬起一只脚滑了过去。而我,我的两条胳膊舞得象风车一样,身体前仰后合,终于还是跌出三米多远,趴在苏同学的脚下,书包,饭盒,墨水瓶,围巾,眼镜,飞向四面八方。
  浮生六恨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