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7 节
作者:敏儿不觉      更新:2021-07-25 22:26      字数:4718
  伺弄好这一片之后,小的们自会告退。”
  傅霖笑着点点头,之后又吩咐了于管事并几个小厮过来帮衬,理由是想让这些‘大冷的天,辛劳的园工快些回家’,顾渊听见于管事这般说时,心里疑窦丛生,但也毫无办法,只能这么将就下来了。
  顾渊等人从傅府角门离开时,那于管事捧着几壶热热的肉汤来,笑容可掬道:“各位小哥辛苦了,这是府上的一点心意。”
  顾渊也是大宅子里出身了的,知道这是每个府上给外面短工一些心意,也算是大宅子里不成文的规矩,笑着点头接过,顾渊身边的暗卫见了,也一起接过别的小厮奉上的浓汤,众人将热腾腾的香浓肉汤放在嘴边轻轻吹拂后慢慢喝尽,顾渊一饮而尽后舒服的叹了一口气,“味香汤甜,回味无穷,好汤啊!劳烦府上了。”
  于保林笑道:“喜欢就好,喜欢就好。”一时寒暄完毕,于保林从厚重的袖筒里取出一包银子,“这是你们的工钱,共计五两三钱。”
  这些银子当然不在顾渊眼里,但,戏还是要做的,只见顾渊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说话的声音也拔高了一些,“多谢于管事,行里都说傅府的于管事是最体谅我们这些短工的,果然不错。”
  两人来回地打了一些哈哈,顾渊领着身边的暗卫退下了。
  小雪过后,天气愈冷,刺骨寒风呼呼刮着,丝毫不体谅每日一早必须辛苦营生的贫穷百姓,仍自潇洒的在人间行走。
  傅霖在书房里以手撑着头度过了一晚,鸡鸣三次后,傅霖下意识的起身,不料却四肢酸疼,腰间麻木,臀部僵硬,一个踉跄连着太师椅倒在地上,正要给傅霖端洗漱用具的文书听见响动,捧着金盆子冲了进来,随意放下手中的什物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傅霖身边,一把扶起老爷,还焦急的关心道:“爷,您没事吧?要不小的去请来大夫?”
  傅霖一笑,“无妨,坐久了,身子有些不利索,今日还有重要的公务,耽误不得,你且扶着我坐好便行。”文书听了,也不再说话,将太师椅扶正,又撑起傅霖扶到了椅子上,转身捧来洗用具伺候傅霖洗漱,完毕之后,文安正好将沏好的茶端来给傅霖喝下。两人又一同伺候了傅霖更衣,傅霖简单地用了些早膳,方才上朝去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顾昭仪刚刚伺候完皇上喝药,身边的贴心花嬷嬷肿着一双眼睛慌里慌张跑了进来,顾昭仪正侧坐在龙榻替皇上掖被角,余光见了花嬷嬷不成体统的行径,皱了一下眉头,嘴里却没出斥责的话,只面色淡淡地与花嬷嬷从暖阁里出来,之后花嬷嬷正要说话,顾昭仪抢先轻斥一声,“身为本宫的奴婢,怎的这般没体面?不管出了什么大事,你都不该如此抬脚便跑,还带着满面的惶恐!”
  花嬷嬷愣了一下后忙躬身致歉,“奴婢知错……”顾昭仪最近心气益发高了,不再理花嬷嬷,一个转身袅娜走向正厅里的高座,施施然坐下。
  花嬷嬷眼睛湿润了,“昭仪,顾渊大人死了……在城西的潍河上发现了顾渊大人的尸身。”言罢,泪水决堤而下,哭得不能自己,花好月圆四大嬷嬷是顾氏一族的老人,是顾昭仪的母亲——南徽族长夫人亲自调教出来、专门服侍顾昭仪的,而这名花嬷嬷在伺候族夫人的时候曾经做顾渊的奶娘奶大了顾渊,对顾渊也有种母子情怀,顾渊对花嬷嬷也有孺慕之情,是以花嬷嬷咋然听到这样的消息时,不啻于是晴天霹雳,在外面哭得眼睛都肿了,缓过气时才进来禀明了顾昭仪。
  “你说什么?”顾昭仪瞳孔不由得放大了,倏然站起来后,不到一弹指又晃荡坐了下来,良久望着前方说不出话来,“渊哥儿竟然死了……”顾昭仪不得不想起了以前四弟在自己身边调皮的模样,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俊眉俊眼,在徽州时已经吸引了不少了闺中女儿空闺少妇,却如同一名三五孩儿般拉着她撒娇,“姐姐,你将那老坑里出来的翡翠原石给小弟了罢,小弟要请顶级的好师傅雕刻出精致的摆件来,送给祖母当寿礼,无论多少银子我都愿意出,你就给小弟了罢。”
  虽然最后小弟将她疼到心坎里的翡翠原石给送了京师来的名伶,但那只在她这个姐姐面前才露出的憨态可掬还是让她难以忘怀。
  突然,顾昭仪转而用低沉的声音发出了怨毒的话,“你吩咐下去,让暗卫出动,查,不惜一切代价地去查,抓到那个人之后……”顾昭仪瞳孔似是释放着恐怖的绿光,“给本宫凌迟处死!要刮到最后一刀才能让他死!”
  花嬷嬷看到顾昭仪几近癫狂的状态,心底里的悲痛欲绝顿时吓得散了去。
  “听到本宫的吩咐了吗?”顾昭仪幽幽道。
  花嬷嬷惊悚不已,只觉背脊有一股阴凉的风窜起,暂时忘记了心中的悲伤,呐呐道:“奴婢这就去。”
  “等等……”顾昭仪的脸上滑过一串串泪珠儿,滴下了雍容的襦裙上,“你去打点打点,先将顾渊以一品大员的规格葬在一块风水宝地上,陪葬从本宫这里出。”
  顾昭仪说的一品大员当然是说坟茔和陪葬,顾渊的身份自然不合适光明正大地敲锣打鼓办,花嬷嬷胆战心惊道:“是,奴婢省的。”
  原来在昨天,傅祥贞得知了顾渊好色这一致命点后,便出了一个计谋,先让顾渊离开了傅府,在派了右言去蛊惑顾渊,说小香园有一名异域美人,年方十三,长得是冰肌玉骨、眉目如画、身子妖娆。虽说顾渊没见过本人,但抛开美貌,一个异域、一个年方十三已经将顾渊迷得晕头转向,当即不顾对方是自己没有见过的生面孔,拍着右言的肩膀便跟去了。
  也是现在各党派的视线心思的都聚焦在朝廷上,顾渊完全想不到自己在谋害别人、算计别人的时候,自己正在被别人预谋杀害。是以,在没有防备不知不觉中糟了傅祥贞的算计,连右言的跟踪都没有察觉。
  顾渊中的毒,半个时辰后发作,药效十二个时辰,药效发作时候,中毒之人不运力是尝试不出来的,而且,这药是针对有内力之人使用,内力越浑厚,中毒越深,一旦十二个时辰过去,不论尝试用什么方法都检测不出有中毒的迹象,这就是为什么当时红绡听说这个药的缘由,即使这个药有极易被察觉的短处,却因为综上所诉的:发作时辰慢易于谋划,发作时辰长易于有所作为,针对习武之人等优点让诸众多烧杀抢掠的匪徒都极其喜欢,这些匪徒过一段时间就要去红绡师傅的庵堂里采买,是以,红绡对这个才印象深刻,而顾渊从傅府里出来算起到发作后,已经超过了药效,任何人都查不出端倪,无论有多怀疑,完全会以为顾渊是*而身亡的,因为,顾渊当晚夜欲二十女,这……不论多么精健的体魄都难以在短短一晚完成的极限作为,还有一个理由就是小香园的各个厢房里都有*的香烟,
  顾渊每日深夜时候在没有公务的时候,习惯出来喝花酒,这一点,右言在徽州的时候就十分了解,也将这一地告知了傅祥贞,不然,傅祥贞也想不出这样比较隐秘的谋杀,先将顾渊放出去,证明了他的死亡不论地点还是时间与傅府完全没有关联。而且,出事地点小香园后面的主人是晋王。就算是顾昭仪气得真要发威,恐怕还得狠狠地栽个跟头才能吐出心中的窝囊气。
  最近皇上身子不适,连续几日不曾上朝,一般由二皇子与三皇子共同主持大局,都说一山难容二虎,但三皇子个性绵软怯弱,二皇子稍微摆个兄长的谱,三皇子都不敢出声,是以严格来说,现在朝堂是二皇子做主,亏得二皇子秉性纯正作风正派,虽然偶尔耍一点阴谋,那也是针对政党无伤大雅的小动作,若说为何顾昭仪不帮衬三皇子压抑住二皇子,这里边有个缘故,朝堂上是承三足鼎立的趋势,但豫亲王这股小势力一直在明里暗里支持着二皇子,二皇子一党、豫亲王一党里的部分官员强烈抗议谴责后宫干政,连太后也出面了,太后义正言辞道:“以前,哀家当政是因为迫于无奈,不少皇子觊觎着嫡子应有的权利,而你现在想出面帮助皇帝是因为什么呢?”
  太后话里是问‘你想出面帮助皇帝是因为什么’倒不如说是问‘你以什么理由出面干政?太子薨后,轮长,你儿子不是,轮嫡,你儿子不算。’
  顾昭仪至此不再插手,饶是这样,因为皇帝偏心宠爱的缘故,后宫里,顾昭仪还是十分说得上话的,而且重中之重,现在是顾昭仪在照顾还在病中的皇帝,皇帝本来就宠信顾昭仪,如果是旁人照看,在确认下一任皇帝的时候还可以左右病中的皇帝,但偏偏是顾昭仪,也是皇帝依恋顾昭仪,这连太后都不好插手的事,因为皇帝的病说重,也能存在平常时期的分辨能力,说轻,却浑身无力下不了榻,虽然打理事务不行,却不代表做不了一点主。
  “这个时候,还不能完全掌控局势……”下朝后,李韫与李昶并肩出宫,身后五步远是两人浩荡荡,还没走完白玉长梯,李韫便哀叹道。
  李昶感激道:“这段时日若不是皇叔鼎力相助,我想,顾昭仪不会这么简单就放弃了到手的权力,竟没想到父皇宠爱她如斯,真真是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
  李韫闻言淡笑着,嘴角绽放着迷人的弧度,“这时候感谢本王太早,况且,本王可不要口头上的感谢,你可不要以为随便一两句多谢就能抹杀掉本王的恩情。”李韫咳嗽一声,“届时你可要赏赐一块肥沃的封底给本王和本王的王妃颐养天年。”
  李昶俊眉挑起,“侄儿知道,定当给皇叔和傅皇婶优渥赏赐。”
  傅皇婶?李韫横眼看向笑得神秘莫测的李昶,暗道:这小子变贼了,不,这小子是越来越贼了。
  李昶却不理会皇叔打量的目光,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皇叔听说了吗?城西的潍河上发现了一具男尸……”
  “是顾渊的。”李韫仍是淡笑,好似在谈论很平常的公务。
  李昶只是一瞬惊讶,没想到皇叔竟然知道确切的姓名,他自得知后迅速暗查两个时辰,以他现在的实力仍是没有头绪,不想皇叔却……知道。
  李韫沉吟良久才道:“本王也是从定国公府的暗卫处得知的,毕竟我比起来你来,与定国公府的关系更深,你不要多虑了,这个消息,我也是在上朝前一刻钟才得知的。”
  李昶笑道:“是皇叔不要多虑。”将目光移往宽广碧蓝的天空,“说真的,自跑马林后,我就不再怀疑皇叔。”
  李昶话里的动情处让李韫心里有一股暖流轻轻,小心翼翼的流过。李韫温和地笑道:“本王是第一次在天家里感受到信任,这般的感觉……很温暖很踏实。”
  两人不做轿子,一步一步边走边说出了宫门,在繁华的街道上,涌出一个白衫黑发的谪仙少年——赵长宣,“今日下朝晚了,是因为城西潍河突然出现的男尸吗?”
  李昶眼睛直直看着赵长宣,威严尽显。
  赵长宣走近两人后,赶紧给李韫李昶分别打躬行礼,“王爷万福,二皇子殿下万福。”
  李昶嗯了一声向李韫微微点头道:“皇叔,侄儿现行离开。”
  待李昶坐上了皇子规制的三角顶棚黑漆描金五蟒马车,李韫才后知后觉,“竟然忘记询问这小子与贾珺的婚事了,想来除了襄阳侯府,应当没什么大碍才是。”
  赵长宣本来想从李韫这里收获一些顾渊之死的线索,要知道顾渊可是三皇子一党的悍将,论足智多谋、武功造诣那都是拔尖的,而且还是顾昭仪的嫡亲弟弟,这皇子间还没开战呢,他们就损失了一员大将,三皇子党内都快炸开锅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关心这些风花雪夜,不愧是多情的风流王爷。”
  李韫闻言只是笑,笑得有些冷淡疏离,连李韫本人自己都没有察觉,赵长宣心里咯噔一下,也不点破,只是接着道:“我想不单单是襄阳侯府的阻力,说穿了襄阳侯府再怎么圣眷正宠,若是二皇子执意要求娶襄阳侯府的姑娘,他们襄阳侯府还能不顾君臣之礼?压力来自与宫中。”
  李韫脸上笑容益发冷了,“宫中的阻力连根草的力道都不如。”
  “烈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赵长宣不怕死的抬杠。
  这个时候,李韫却不再反唇相讥,只是哈哈大笑走着自己往常的路,赵长宣的心空落落的,追上去不知道说什么,不追吧,他今日好容易脱开身边的杂事来找他,如今扑了空,不,应当说是被人给甩下,空落落的感觉让他瞬间忘记了自己还有双脚,只眼巴巴地看着李韫的轿子消失在烦扰的街市,“李韫……”独留下说不尽道不完的惆怅。
  傅府内的石楠子将手中水头十足的白玉手镯捏得粉碎,看着镜中的娇媚面孔,忍不住发起寒来,“顾渊竟然死了,顾渊怎么能死!到底是何方神圣做下这样的事!”
  “你在睡午觉吗?”门外的冬蕊有些不耐烦,若不是她还处于被‘观察’的阶段,才不会听公子的话来唤石楠子,要知道往日只要她不愿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