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节
作者:敏儿不觉      更新:2021-07-25 22:26      字数:4722
  以前贤妃娘娘是姜华清的屏障,现在却是威胁姜华清不得不听命朝廷的质子,如今又包括不得不听命傅祥贞的要害。
  “若是我凭却一身剐,也要把你拉下马呢?”姜华清阴着一张脸对着傅祥贞。
  那确实够让人头疼的,此时她们彼此握有对方的把柄,虽然到时候闹腾起来,姜华清付出的代价要大些,但是她也是会惹上一身腥的。
  “说罢,你要我做什么,若是谋算我傅府,凭你这么告到御前,我是铁定不会照办,不管是如何的腥风血雨,我奉陪到底!”傅祥贞迎向那双冰冷的眸子,掷地有声道。
  见傅祥贞答应,姜华清面上闪过一丝惆怅,呆呆地跌坐在地上,那大红色的刻丝百蝶传花衫蓬在地上,与姜华清小的身影苍白的面容形成诡异的对比,让这位女子拥有了般般入画般的美貌,却又添上了萧条肃杀的氛围。
  “我要你帮我将姜宓儿嫁入镇国公府的大公子。”话毕,已经是泪流满面,痛不欲生的将脸埋进柔弱的双掌哭泣起来。
  傅祥贞脑子轰隆一声响,久久不能回神,前世也是这样的吧,她也是丝毫不顾虑姐妹之情,奋不顾身地扑向赵长平的怀抱,只是今世,她没有再受这样的苦楚,却是面对着前世的她是如何被背叛的光景。
  也许是那哭泣的声音戛然而止,让她有所不适应,吃力地拉回心虚,艰难地启齿,“为何?”是为前世的自己问的。
  姜华清见傅祥贞不回话,不禁压制心内的悲伤,仰头看向此时高高在上的冷然面孔,却迎面扑来这夹着既幽远又悲伤的话语,一时情之所动,哽咽道:“他是我一生唯一所爱,他娶了除我之外的女人,那种痛彻心扉几欲死去的感觉我受不了,但是,如果我不能嫁给他,与我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姜宓儿嫁给他,我心里也能有个念想。”
  待从姜府出来后,傅祥贞仍是听到姜华清要求她时的那一副表情,呆呆的,木木的,眼神里藏着深深的痛苦。
  墨画气得要回去找姜华清算帐时,傅祥贞却没有如往常一般拉着劝着,解释着,已然是面无表情,双眼空洞。墨画又惊又吓,连忙轻拍傅祥贞冰凉的脸颊,“姑娘,姑娘,你可别吓奴婢啊。”
  傅祥贞仍然不为所动,墨画紧张地看向红绡,“你快来把把脉,看看姑娘是不是中毒了。”
  红绡连忙上前察言观色一番,末了,摇摇头,“没有中毒,只是心脉略显虚弱,”接着,轻轻地揉|搓傅祥贞的掌心,柔声安慰道,“姑娘,不管再大的事都会过去,千万别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奴婢们都很担心。”
  傅祥贞只觉得冰冷的心似是有股暖流淅沥沥淌过,毁过了神,墨画见傅祥贞眼中有了神采,收泪拍掌道:“好了好了,大姑娘好了。”
  就在这时候,只听见砰的一声,车厢内一阵晃荡,傅祥贞不由得皱眉望去,墨画掀帘已经出声,“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车夫很无奈,“姑娘,我驾马车很稳当,是后面突然有马车撞了上来。”
  似乎是为了印证车夫的话,马车后果然偏偏然走来一个男子,只见其玉簪束发,青布宽袖袍,面白如玉,目似明星,虽然已然三十徐,却是给这位玉树临风的男子多添了成熟之惑。
  墨画定睛一看,妈呀,这不就是俞奸夫吗?心内早就恨透这样的人,是以口气不善,“你家车夫怎么的不好生看路,直直就撞了上来呢?”
  俞修文早在姜府附近看见了傅祥贞,一时惊为天人,这女子与初绵长得太像了,简直好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想是老天垂怜他对初绵的用情至深,便派了这位姑娘来代替初绵与他共续前缘。
  也不恼怒墨画冷冰冰的语气,打躬作揖,一派温和,“是在下的唐突,请姑娘原谅则个。”
  墨画皱眉,只觉得俞修文是笑里藏刀,但是被傅祥贞敲打过傅府的名声重要,就散要惩罚,也不可直面俞修文,皱皱眉头,一脸嫌恶,“算了,算了,本姑娘不计较。”说罢,将帘子狠狠地甩了下来。
  俞修文见自己笑容得宜,做足姿态,那小丫鬟还是一脸见到屎的表情,不由得疑惑,难道是好久没有取悦女人,生疏了。不免上前道:“姑娘,是在下的不是,望姑娘留下住址,在下登门致歉,将马车的修缮费奉上。”
  这么说的话,那姑娘就算不报上府名,也会相见了吧,可是他错算了里面的大姑娘可是将他恨之入骨的!
  ☆、第七十七章
  傅祥贞本来触动前世伤怀,一时无法自拔,如今那管初柔的奸夫又直直撞上门来,听他的口气行径明显是调戏之举,顿时怒火盈胸,将那伤春悲秋的情绪清除得烟消云散。傅祥贞深吸了几口气,勾着浅浅地笑,“这位爷,这过道空旷无人,敢问爷的马车是如何撞上小女的马车的?”
  俞修文正自遐想,忽闻得一阵叮咚悦耳的娇啼爬进自己的耳朵里,那软音搅得他体内麻痒难耐,不禁咽了几下口水,“是在下的车夫驭马不当,才让马蹄失去方寸,胡乱撞人,姑娘海涵,给在下赎过的机会。”
  “赎过?这位爷都说了是马夫驭马不当,错应该在马夫身上才是,怎么爷自己巴巴跑上来致歉?马儿心神慌乱失蹄,犹可有人阻止,若是人不顾廉耻的痴心妄想,横冲直闯将自己腌臜嘴脸献出来,那才是真的无可救药。”
  俞修文再怎么说是朝廷正四品官员,本应自持尊贵,就算为了表现自己宽和大度的品性,让个下人来替代表达歉意便可,何苦自己亲自腆着脸低声下气?如果她们驾的是她爹爹的正三品官员的红绸绿攒尖顶马车,她还觉得情有可原,毕竟在上司面前,表现得诚恳谦逊一些,好处只多不少。
  傅祥贞此时心里满是愉悦的嘲讽,管初柔,这也是你恶事做多的报应啊!看看你倾心相悦的男人,如今如一条狗一样对管初绵的女儿摇尾乞怜,渴望一点怜惜呢。
  俞修文被噎得满面羞愧,怎么也想不到这与初绵极为相似的女子会说出这般刻薄的话,又想到这才是贤良淑德的典范,若是遇着各男子便笑脸相迎,与那窑姐有什么区别?这么想着,俞修文豁然开朗起来,也不羞了,仍作揖道:“是在下的唐突的……”
  俞修文本想先这么退下,然后在让车夫偷偷尾随,查清地址,然后细细打算,若是官家姑娘,只好从这位姑娘身上入手,都说娇客爱俊郎,他就不信他死缠烂打软磨硬泡起不了作用,天下不可能有第二个如管初绵一般心冷如冰的女子,若不是出自官家,什么都好办了。
  他虽然是都察院的官员,到今日为止后宅只有糟糠,算来也是不好女色的正人君子,介时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由,纳一房妾侍,也不会对他的官声造成影响,俞修文正美滋滋的,突然觉得右边的耳朵一阵生疼,接着是糟糠粗暴的声音,
  “你这倭瓜,家里都快搅翻天了,你还在这里风花雪月,赶紧与老娘回去,那帮官兵可是找你来的!”
  在心仪的佳人面前被自己的婆娘扭耳朵,俞修文一张白俏俊脸噌的红了,连忙不顾男子体统,一把将俞夫人推倒,
  虽然一怒冲冠为红颜,俞修文还是在乎面子的,又将俞夫人拉了起来,在其耳边低斥道:“你这泼妇,三从四德怎么学的,竟敢大庭广众之下就给夫君难堪,不论这点,你嫁入我俞家二十载,我俞家如今半个男儿也没有,如此我便可以修你!就算是朝廷也不会说什么。”
  俞夫人哎呦的摔倒在地上,屁股疼得似是要裂开,本来欲要起来与这白眼狼拼命,不想却是听到这么一句让人心胆俱裂的话。俞夫人愣住了,不是为那绝情的言语,而是那一双曾有过的犀利眼神,仿佛不在大街上的话,就能会将她暴打一顿的眼神,这个男人若是没有她娘家的帮助,当时早不知道饿死在那个犄角旮旯,如今竟然用锥子似的眼神说要将她休弃,诚如俞修文所说,他们夫妻二十载,俞夫人怎么会不知道俞修文说这番话完全没有半分假意。
  他是真的打算要修了她!俞夫人有气又痛!厉芒射向那辆青布马车,将指尖狠狠陷进自己的掌心,疾步冲过去,“你这贱人,光天化日的勾搭有妇之夫,羞也不羞,我要撕了你!”
  俞修文顿时愣住的,俞府的开销说到底都是俞夫人的嫁妆在支撑,是以平日俞夫人总是将自己与他平起平坐,饶是如此,起码的廉耻也会顾及,怎么今日如此疯癫无状?却是忘记了是自己刚才绝情的面容语气让俞夫人瞬间失去了理智,犹自责怪俞夫人。
  傅祥贞本来见俞修文仍恬不知耻地献殷勤,正想唤马夫扬长而去,给他一个没脸,没想到俞夫人却突然来了,还爆出了一些惊爆的消息,傅祥贞为了让傅府躲避那场浩劫,对关于宫中的消息很是敏感,一时竖起耳朵听起来。
  只是听到最后,竟然成了夫妻间的吵嘴,傅祥贞眼珠一转,从俞氏夫妻的家丑中想出了对付管二夫人的法子,她知道管二夫人想贴钱祝俞修文成大事,本想趁此让管二夫人大出血,然后让管府的人与父亲知情,到时候管二夫人算是永不翻身了。
  不过现在将这浪荡的俞奸夫一块算上,一劳永逸,刚才俞修文的言语举动就让她一阵恶寒。
  没想到俞夫人竟然厉声斥骂还扑了过来,墨画顿时警醒,一副蠢蠢欲动,傅祥贞则摇摇头示意静观其变,不到万不得已,墨画轻易不可在众人面前展现武艺,外面还有车夫倒是不怕,就算实在不得已墨画也可出手,虽然有伤在身,高手墨画心无余力,区区毫无武艺的女流俞夫人,墨画毫不费力就阻挡了。
  俞修文似是呆住了,实际上是想到时候来个英雄救美,也是色令智昏,他不想想堂堂正四品夫人当街如市井妇人一般闹腾,如此给朝廷没脸,皇上焉能轻易饶过他?而随俞夫人来的四个丫鬟都是俞夫人的陪嫁,小商家的丫鬟出身,自然不大懂礼数,也是俞夫人积威已久,不敢阻拦,只是瑟瑟缩缩地在原地站着,
  俞夫人歇斯底里地闹腾惹来几个路人的观摩,虽然傅祥贞的马车没有傅府的标记,别人也说不到傅府什么,怕就不怕在遇上有心人!傅祥贞虽然理解俞夫人‘护夫’心切,但是也厌烦俞夫人用这种疯狂的极端手段扞卫那份摇摇欲坠的感情,正打算命墨画将其拉走,只听见一道带着肃杀之气的声音传来,傅祥贞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
  “俞夫人,身为朝廷四品命妇,难道不应该持重端庄谨慎言行吗?而俞大人任由夫人大庭广众的疯疯癫癫,又是和居心呢?亏得俞大人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还是两榜进士出身,真是辱没了圣人的教诲,百姓还以为我大晋没人了呢。”
  傅祥贞不防会是李韫,怔住了,不过也好,一会就由墨书出面告退,姑娘家不能轻易出来,想来都可以体谅。
  俞夫人虽然醋意勃发,恨不得亲手闪几个耳光给里面的狐狸精,最好将脸给打坏了!但也顾念丈夫的前程,一看是豫亲王说教,立马乖巧得如猫儿一般,敛衽行礼后,小跑到俞修文身后瑟瑟发抖地躲了起来。
  这会俞修文是真的羞惭不已了,这向来吊儿郎当,芝麻大的事都嫌麻烦的人,竟然来管了这档子闲事,还有那话里明贬他居心叵测的话语,着实让俞修文又羞又恼,但是在皇族亲王面前,他小小的四品品轶,根本不够看。
  不过李韫的敲打,还是让他因色心迷惑暂时难以思考的心神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放任俞夫人大吵大闹的后果,就觉得冷汗直流,暗骂自己太过心急,怎么当了十几年的官还如同以前一般,一遇到初绵脑筋就转不动。咬牙定定神后,连忙躬身道:“是在下教妻无方,让妻子与路人争吵,明日一定向皇上上一道请罪折子,下官多谢豫亲王教导,下官现行告退了。”
  而此时不远瞧热闹的人见阻止这场笑话的竟是朝廷亲王,都胆战心惊地悄悄跑了,这条街道附近都是民居,走了那几个碰巧路过的人,实际上只剩当事人和李韫赵长宣了。
  看着俞修文与其夫人狼狈的上了马车后,赵长宣低低清凉的声音响起来,“这俞修文聪明机警,不过心思不正,为京师的小官到罢了,若是外放定会生灵涂炭一方黎民,如若是京师高官,定会扰乱帝听,霍乱朝政。”
  豫亲王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目光柔柔地看向那辆马车,这时候,墨书得了傅祥贞的吩咐,下来与豫亲王道谢,礼毕正要走,豫亲王连忙道:“额,马车上的可是傅府大姑娘,本王有事要与你家姑娘说。”
  红绡有些惊讶,为这位王爷的突然求见,还有那满脸的红霞。
  傅祥贞一直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自然知道李韫的要求,一时也不找头脑,不过既然人家王爷亲口提出了,她一个正三品官的女儿还没矫情到搬出那套男女三岁不同席的大道理说教。
  要知道,有关于朝廷的人,傅祥贞现在能不惹尽量不惹,更何况前世,父亲将一府性命都托付在豫亲王身上,想来此人应该信得过。
  一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