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敏儿不觉      更新:2021-07-25 22:25      字数:4709
  ☆、第二十三章
  第二日卯初一刻傅祥贞就睁开眼了,心事重重的翻来覆去好一会儿,虽说与傅静贞一起睡着的炕宽敞,可长时间的动静也使得傅静贞醒了,揉揉眼睛起身爬至炕窗边微微架起窗望外一眼,见外面乌漆麻黑,四处除了傅祥贞翻身的声响却是一片静悄悄的,开玩笑道:“我还以为管事们来了呢,什么事烦的睡不着,你也说过不过是管几天家罢了,”又突然说道,“莫不是愁着没空与贾珺开当铺?”
  傅祥贞见把傅静贞吵醒了,不好意思起来,脸也红了,因没有点灯,傅静贞倒是没有发现,要不然,又是好一阵打趣呢。“哎,我也知道家里事多,开当铺的事先缓一缓,可能是换了地方一时不适应也是有的。”
  傅静贞却感觉到了傅祥贞语气里的忧心忡忡,“我们两姐妹的,你有事就与我说,就算出不了主意,你冲我发发牢骚心里没准就轻松多了。”这时守夜的墨琴听得姑娘们说话,从地铺起身道,
  “姑娘们是渴了还是要出恭?”在傅府里除了老夫人和崔夫人贴身有领着三四个一等月例的丫鬟,其余姑娘姨娘身边的丫鬟都是领着二等三等的月例。虽说墨琴是老夫人屋里的二等丫鬟与她屋里的墨画墨书墨棋领的月例一般无二,却是伺候了老夫人三年,见识阅历却是更高些,对府里的琐碎事体更了解,这是精明如墨书,艺高如墨画所不能比拟的,更别提对伺候她心不在焉的墨棋了。留着墨棋也是因为了解,免得打发了管二夫人趁机塞人进来。所以在与傅静贞管家时,傅祥贞才命墨琴跟着,让墨书墨画看家,并且摘出的墨画也能监视管二夫人,以防再使计陷害她
  傅静贞笑道:“无事,你家姑娘睡不着与我说话呢,天也快亮了,你就去西厢房与墨画石榴她们睡吧,无须在这里伺候了。”墨琴是个有眼色的,什么话也不说,起身将地铺收拾好就退下了。
  墨琴走了两人又是好一阵沉默,傅祥贞才道:“我是担心爹爹,奉命出京的地点路途遥远又是边境,路上危险重重不说,就算到了甘肃府也不一定安全。”虽说前世全家入狱也是三年后的事情,但她都重生,还有什么事不可以改变?就拿傅敏贞来说,傅敏贞的个性虽说跋扈,但对林姨娘也是言听计从,何以如今看着竟是那般的冷血,前世的林姨娘可没有被送上家庵。她怕命运朝着她不知道的方向发展,她怕她所知道的一丁点未来的趋势一点作用的起不了,她怕如前世般再次陷入那等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光景。想着想着竟滚下泪来。
  傅静贞听了心里也自是担忧,但姐姐都这样了她又如何再填虑,安慰道:“姐姐放心,咱们爹爹是吉人自有天相,更何况舅公是左军左都督,甘肃也在舅公的管辖范围内,自然能照应到爹爹。”可是舅公和表叔只有统兵权而没有调兵权,真出了什么事,还不是得大老远的向皇帝老爷递通本求示下?却没再支声,她也知道妹妹心里是担心的,如今强撑着宽慰她几句就是尽了姐妹情谊,单这一份心也令傅祥贞心情舒畅不少。
  傅祥贞轻笑出声,“身为姐姐却是要妹妹来开导,我却是不称职的。”
  傅静贞挑了挑眉,一副故作深沉的模样,“姐姐不能与妹妹撒娇?咱大晋朝可没这条律例,再者,谁没个想不通的时候?就说母亲,有时候还得与我倾诉一番才有心思打理宅院。”
  傅祥贞想起了今日是文哥儿考试,摸黑起身到床头案搜索器火折子点了灯,看了一眼梳妆架子旁的灯漏,竟是卯初二刻了,慌慌起身,傅静贞问,“怎么了,要见管事也是卯正的事儿。”
  “我的好妹妹,今儿个是初九,可是秋闱初场啊,辰初便开始了,不得早早问问文哥儿需要填些什么东西,好着手备齐儿了。”傅静贞听了也是一拍脑门,
  “是我的疏忽,把这大事给忘了。”也跟着起身了。
  傅祥贞道:“如今管事们快来了,我给文哥儿准备,妹妹暂时一人处理家事儿,免得管事来拿对牌又找不着人耽误了采买或是领用些灯油米面的就不好了。”傅静贞觉得姐姐说的有理就点头应下了。虽说墨琴被支回了西厢房内,可也知道是卯初不敢真的睡下,一直侧耳听着,也是时候早,府里上下一片静谧,傅祥贞起床的动静立刻传到墨琴耳里,墨琴立即翻身起来到正房东暖阁伺候傅祥贞梳洗。约莫半柱香,两人收拾停当,傅祥贞便与墨琴通过连接西园个院子的廊子到了文哥儿院子,院门从内锁着,墨琴敲了门就立刻有人来开门,小厮见是大姑娘,躬身请安就迎了进去。
  两人走至院子见正房的西暖阁灯亮着,知道文哥儿醒了。傅敏贞掀开软帘进去,见文哥儿已经梳洗妥当,正站在那儿指挥两个小厮拾掇东西,笑道:“我没上过考场也没上过书院,确实不知道要填什么,文哥儿缺了什么与我说,我立即差人办。”
  傅子文见是长姐来的,脸色微红,以前长姐除了祖母和管二夫人外不爱与人说话,现今虽时常派丫鬟婆子过来问候,但与其平日接触甚少,一时也不好意思。低头道:“笔墨,卧具的我都备好了,只些餐食和帘子现今却没法儿凑到。”
  傅祥贞惊道:“还用带餐食?要考几天呢。”
  傅子文细细的回道:“九日,十二日,十五日三场呢,而且一旦验身进了贡院考试结束前是不能出来的。”
  傅祥贞心内讶异,共七日的时间呢,如今八月份也是酷暑时候,平时的吃食哪保存的了那么久呢,思索一番后道:“墨琴你去蒹葭阁准备两斤的香奶花生饽饽,两斤腊牛肉,三斤的玉米煎饼,并些葡萄干,苹果干。再与你三姑娘领块油布,”转头看向傅子文道,“油布大概的尺寸是多少?”
  傅子文正呆呆的听着,见傅祥贞突然盯着他问话,脸腾的红了,嗫嗫懦懦道:“长宽三尺便行了。”
  傅祥贞被傅子文憨态可掬的模样逗笑了,“嗯,墨琴去吧。”墨琴见这场面也笑着领命下去了。
  傅祥贞叫傅子文坐下,自己也跟坐在其对面才道:“七天不能回来,住的不知方便不方便。”出恭是否也方便的话却是没好意思说。
  傅子文听了,似乎话题是正中其下怀,侃侃而谈道:“贡院的号房只四周用砖墙围着,共有万余间,密密麻麻的就跟蜂窝似的,如今八月份的时节,白天是酷热难耐,夜间又是分外寒冷,只望我的号房不要在南墙下或者是巷尾,那都是众考生自行料理的地方,臭气熏天,最是难捱。”
  傅祥贞没想到考场的环境竟是那么的恶劣,惊得目瞪口呆,叹气了口气,“文哥儿真是辛苦了。”
  没想到傅子文倒是很乐观,“比起那些把脑袋挂在裤腰上上阵杀敌的汉子,我这算什么。”傅祥贞见其神色满是向往,又不好接话,怕更引起这位爷的热血上涌。
  傅祥贞回身看外边的天色渐渐敞亮,待要开口再勉励弟弟一番,正好墨琴过来道:“大姑娘,什物都准备齐了,放在马车上。”
  傅祥贞听了便与傅子文动身出门,因老夫人年纪愈大,睡得越晚起的越晚,崔夫人生病更不便打搅,两人才没去请安通报。将傅子文送上马车,傅祥贞又殷殷的叮嘱勉励一番,傅子文也老老实实的答应着,心里蕴贴不已。如今府里能掌事的爹爹出府了,母亲病了,祖母老了精力不济,他正愁着考试没个人来问冷问热,这个平日不多大交道的长姐就来为他安排了,心里感动不已。有些哽咽道:“长姐快回去吧,如今天早寒气重,生病可就不好了。”
  傅祥贞温和的笑着替弟弟拢了拢衣襟,“不过站一会罢了,看着你的马车走我才安心。”以前是她不懂珍惜,现在亲情就在眼前,她必须好好的握住,不能再像以前认贼做母以致到死都是冷冷清清,并尝尽了被人轻视背叛的滋味。傅子文见傅祥贞坚持就坐进马车。这时傅祥贞神情严肃看向驾车的王老爹,“我见老爹年老资质深,想来最是妥当,才让老爹驾车送文哥儿上考场,文哥儿不过是十四岁的孩儿正是懵懂,老爹一定要送到考点方可离开。”
  傅子文车内听见傅祥贞对王老爹的交待,低低咕哝,“不过比我大几个月呢,怎么说话方式语气跟个大人似的。”虽这么说,脸上却漾着甜甜的笑容。
  王老爹也是一脸郑重,“大姑娘放心,我一定将公子送到考场。”接着扬鞭,马车渐渐的前行……
  看着马车消失,傅祥贞正准备进府,却见昨日出发去家庵的轿子摇晃晃的从马车的反方向行来。
  ☆、第二十四章
  傅祥贞不好见了妹妹的轿子转身就走,一时停住脚步,墨琴也跟着驻足望去。领轿子的丫鬟见了大姑娘慌忙对轿子里的傅敏贞道:“大姑娘不知怎的在大门前了,请姑娘示下。”其实按照规矩她们是应当到了门前立即喊停轿,而不是还要问过傅敏贞,毕竟两人身份摆在那,但是傅敏贞这姑奶奶是出了名的难伺候且没事爱打丫鬟,即使规矩明摆着她的丫鬟也不敢执行。
  傅敏贞人逢喜事精神爽,听了也没表现半点不耐,娇声道:“停轿便是。”轿子应声慢慢地落下,丫鬟迅速地跑到轿帘前掀开绣荷稠帘,傅敏贞伸出手来扶住打帘子的丫鬟方才缓缓起身出来,满面春风的边走边道:“呦,姐姐大清早的守着门做什么。”傅祥贞主仆见傅敏贞一改平常见了谁都一副‘你欠了我银子没还’的讨债样儿,心里纳闷。
  傅祥贞笑道:“今日文哥儿秋闱初场,母亲身体抱恙,我身为长姐替文哥儿打点一番并出来送送,倒是妹妹去陪了林姨娘一天了,林姨娘可还好?在庵里定然是青灯古佛素斋常伴,一时不习惯也是有的,可别因寝食不安惹出病来,午饭我与祖母提议将林姨娘接回来吧,多大的事几天也就过了。”陪着去的丫鬟婆子都知道二姑娘只与林姨娘说了几句话就不闻不问,自己几乎在后院的厢房里呆了一天,除了吆喝她们送吃送喝竟是不让她们再踏进厢房一步,又听得傅祥贞问起林姨娘来都低着头。
  傅敏贞对傅祥贞所询问的一点都不关心在乎,脸色也渐渐不耐,又听见那句‘多大的事几天也就过了’直指自己与林姨娘吵架的的事。冷笑道:“我昨日看了姨娘,姨娘神色不错,毕竟是家庵能委屈到哪里,不过多呆下去也不像样儿,我正打算去与祖母说说,就不劳姐姐费心了。”说完也不欠身抬脚就走,跟随的丫鬟婆子连忙福身后跟着告退了,抬轿子和跟随的小厮也躬身退下,原来还人群簇簇,不过一会儿便空荡荡的。
  墨琴不以为意道:“看着二姑娘的模样,哪像是去家庵看望姨娘回府的,分明是姑奶奶归宁。”傅祥贞听进去心内只是一笑并不做声,只望着这占据一件房的金柱大门发呆,墨琴瞧着自家姑娘怔忪的神情,轻声道:“姑娘,我们回府吧。”
  “每个家里都有那么点不为人知的龌蹉,是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欲望和自己的利益,但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和利益就应该去去陷害别人吗?”墨琴听后一脸惊恐的看着主子,颤抖着道:“姑娘,有人欺负你了。”还没待傅祥贞说话,傅静贞就裹着清晨的阳光一蹦一跳的到了傅祥贞面前,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拉着傅祥贞的双手摇来摇去。
  “姐姐,文哥儿都走了你怎么还不进去,那些管事嬷嬷的一大通事由搅得我脑仁疼,是看着姐姐不在欺负我呢。”
  傅祥贞却不先回答傅静贞的话,瞪着后面的两个小丫鬟道:“怎么三姑娘蹦蹦跳跳的出来你们也不提醒,主子一时不察坏了些规矩,你们做丫鬟的就应该时刻注意地纠正过来,亏的是没外人看见,要是被瞧见了传出去说我们傅府姑娘丫鬟的都不懂规矩,可就不是大姑娘我在这里说教的事儿了。”两个丫鬟听了都低着头缩着肩膀唯唯诺诺的答应着。傅静贞听后红着一张脸,也难怪姐姐生气,是她太孟浪了,这里是傅府大门外,一个不留神都会被有心人搬弄是非,更何况她确实是坏了闺阁小姐的体统,她们的父亲是纠察百官的御史,不单单是父亲盯着百官的言行举止,百官也是睁着眼盯着她们的父亲一举一动,傅府内宅如此不知规矩,百官何以心服口服,皇上何以委以重任。
  傅祥贞这一番指斥丫鬟也是无法,她如果责说傅静贞,一来守着丫鬟落了主子面子不好,二来说轻了怕傅静贞听不进去,说重了怕伤了姐妹情谊,只得敲打丫鬟让傅静贞注意。这时看着傅静贞一脸懊悔的模样,心里也软了,轻声道:“切莫再如此了,我们进去吧。”傅静贞方才露出笑容,与傅祥贞小心翼翼地走进傅府内,墨琴和两个小丫鬟才松了一口气,都不由自主地四下张望,见街道上确实没人才放心的跟上主子的脚步。
  话说傅子文所坐的马车行了一刻多钟快到考场了,却因为路上赶考的学子逐渐多了起来马车渐渐的竟比人走得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