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敏儿不觉      更新:2021-07-25 22:25      字数:4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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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姨娘听到锦月的声音就已半躺起来,勾起嘴角,“姐姐百忙之中还抽出空儿探望,妹妹甚是感动,只是身体尚未恢复,不能行礼了。”
  “妹妹无须多礼,”傅氏只是来做个态,姨娘生下了长子,她总得‘表示表示’,方显得贤惠,难不成什么也不做,由得镇国公夫人拿乔说事?傅氏看向姜姨娘时,见其眼眶红肿,却不点破,抿了抿茶,含笑道:“倒是妹妹这段时日辛苦了,姐姐为妹妹准备些礼物,不过是穿的用的,并些补品,妹妹好生养着,左右府里的事你我多不做得住,若是身子恢复,得了空闲便来找姐姐说话罢。”
  傅氏说完客套后,三位丫鬟帮着赏月将一应物件带到姜姨娘的库房。相比不久前镇国公夫人的作贱辱骂,傅氏这虽客套却柔和的话语,使姜姨娘心下宽慰,加上巧月禀报回来的消息,心中已有计较,“以前妹妹对姐姐的不敬盼姐姐莫要计较,妹妹在这里先赔不是了。”
  ☆、第三章
  傅氏自是知道姜姨娘被抱去了孩子,但她始终是镇国公府长子的生母,何以突然对她这个名不副实的大|奶奶和颜悦色。
  “姐姐怎会去计较这些事儿,妹妹切莫再胡思乱想,好生养着罢。”说完该说的话,傅祥贞也没了呆下去的心思,起身便要走。
  “姐姐莫走,妹妹还有话说,”姜姨娘在得到丫鬟巧月的密报下,心里已有了一个计划,见傅氏缓缓坐下,才叫锦月进来吩咐道:“好生守着院门,丫鬟婆子来了,交待别进我屋里来,”思虑道太太和爷一时半会也来不了,摆摆手:“出去罢。”
  清场后,姜姨娘不再有所顾忌,“姐姐,我问你,为什么京城那么多低门嫡女,或是高门庶女,唯独选我做贵妾。”
  傅祥贞懒得在于其废话,想着早早完事便随意地敷衍,“只是巧合而已。”
  “哼,巧合?我被纳进来做姨娘,我嫡姐可费了不少心思,就只是为了给你使绊子,让你不称心,让爷……远离你。”只是没想到爷早就不待见。
  傅祥贞有些恼怒了,但常年培养下清冷的性子,让她鲜少与人沟通,也让她不大会说话,若不是得了姨母的吩咐要善待夫君的三妻四妾,以她不喜与人沟通的性子,老早就甩袖离去了,“清儿如我妹妹,她的为人我还不了解?你这番话,我只看作她庶妹的挑拨离间罢了。”
  姜姨娘毫不在意傅祥贞鄙夷的话语。脸上只是胸有成竹的笑容,“且听我说完,姐姐思量该不该信,我嫡姐被太后封了静娴县主,并赐婚与爷,下月初八便是进门之日,并且县主还交待……”说着不顾身体虚弱,下床走至傅祥贞身边,只半低下身,将最后那冷入骨髓的话语一字一句的传入傅祥贞耳边。接着直起身来,复躺回床上道:“蚌鹤相争,渔翁得利,聪明如姐姐,自然知道该如何抉择。”
  傅祥贞忍下心中的悲痛欲绝,冷笑道“好一个阴险狡诈趁人之危的尖嘴鹤!”
  “非趁人之危也,实乃不得已而为之,本来渔夫的目的便是蚌,况且鹤若叼走蚌体内的明珠,不也能普照陷入苦海的‘众生’吗,这也是蚌的‘心愿’。”
  傅氏是如何回自己院子的却不知道,也不吃饭,只在丫鬟服侍下换了衣裳便躺到床上,脑里久久盘旋着姜姨娘最后的话。丫鬟们只道是姑娘忙了一天太累,直到傅氏呵呵的含泪傻笑道:“竟是如此,竟是如此。”都吓了一跳。墨琴急急过去替傅氏揉揉太阳穴。墨画则急急去拿了定神的玉露丸。
  嬷嬷悄声问墨棋:“晌午过后去了姜姨娘院里,都说了什么,如今看倒似魔障了。”
  “我们哪里知道,刚去时说了些客套的话儿,之后我们三儿帮着赏月将事物一并送到库房,回来时却说不让进屋了,直到姜姨娘桃花院的西厢里候着,说了一半会子话,出来便呆呆的,我们当是累的,不敢过问。”墨棋怕嬷嬷责骂,细细地说道。
  屋里正忙着,外面突然传来菱萍的声音,“大|奶奶,太太来看望你了。”
  这莲阁两年来除了丫鬟仆妇姑娘,家中长辈谁来过,唬得嬷嬷丫鬟们忙到门外躬身施礼,只留墨琴在屋内照顾傅氏。但见镇国公夫人领着四个身强体壮的粗使仆妇,两个心腹丫鬟菱萍和荃儿来势汹汹,一时都惊住了。
  镇国公夫人白氏踏进屋内,也不让人伺候,随身坐了下来笑眯眯地说道:“大媳妇这是怎么了,若是姜姨娘欺负你,母亲给你做主。”
  傅氏被墨琴和墨画侍候了会儿,精神略微好了些,忙起身问安。
  “罢了,坐下吧,”看着傅氏依言坐下。
  接着道:“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亲家公不知怎么想的,竟窝藏钦命要犯,如今落得关入死牢,幸亏罪不及出嫁女,”说罢仔细看着傅祥贞的脸上的惊愕与悲痛。满意地笑了笑,“宫中有消息传来,太后念姜府的清丫头照顾贤太妃误了婚事,将清丫头封为静娴县主并赐婚与长平,婚礼在下月初八,哎,事关皇家,我们镇国公府也只能休了你,不过,若是将令堂转寄给你的信函交与我,我就出面与太后说请情,只降为妾,还是我镇国公府的人,你看如何。”白氏想的是,傅氏家族没落如斯,她被休出去就是罪臣之女,千金小姐出身的何曾吃过苦,必定百依百顺,慌忙答应不迭。
  当时在宫内的原话是:傅府长辈无德,做出违背忠义的行为,其后嗣耳濡目染之下,亦是品行不端,虽罪不及出嫁女,但镇国公老太爷是为救高宗皇帝而逝,高宗皇帝心中感念,后裔亦深敬之,镇国公府长媳事关重大,若是品行不端、出身遭到诟病,实难撑起镇国公府发扬大任,是以,宫内贬傅氏为妾,赐婚赵长平于忠孝皆全、风行素端的静娴县主,望静娴县主贤惠持家孝顺谦和。
  出乎白氏意外,傅氏竟淡定非常,“母亲,还是让夫君休了我吧,免得县主看了我也不顺眼,到时再惹得贤太妃生气……哎,事关皇家,还是小心为上,至于母亲说的信函,别说没有,即使有,性命攸关的事,家父怎会让我冒险。”
  “哼,你也无需抵赖,墨画这几天被你频繁派出,定是为这件事,要不然办什么要紧事儿要偷偷摸摸,重复地绕好几个街道!”还把她派的人甩掉!
  傅祥贞挽了挽耳边的几缕发丝,哀怨地道“母亲,妾身见妹妹怀了身孕,心中压抑,也想快点怀上孩子,以求得夫君半点怜惜,最近得了个怀男秘方,让墨画替我去药堂抓药,仅此而已,可能是墨画路上贪玩,多逛也是有的。”
  “太太,是真的,都怪奴婢贪耍,你要罚就罚奴婢吧。”墨画磕头如捣蒜。
  听着这对主仆还一唱一和的,敢情将她当猴耍了,目光顿时变得深邃狠戾,喝道:“来呀,将这四个奴才和这个不识抬举的贱妇给我绑了了!”粗使婆子听了,分别粗鲁地按下四人麻利地绑得严严实实。嬷嬷丫鬟们听着主子们和墨画的对话,已是心神不宁,被绑住时都吓得面如土色,肝胆俱裂。墨画虽会些拳脚功夫,但因镇国公府高手如云,她自己逃走还勉勉强强,现在反抗只会让姑娘与同伴们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所以也不动,任粗使婆子绑着。
  “傅氏,宫中有一种刑法叫气闭,就是用七层白棉纸封住人的眼耳口鼻,再杖责致死,受此刑的人皆在无以复加的痛苦中死去,我就当着你的面将此刑在你的心腹丫鬟婆子身上一一执行,直到你说出为止。”
  “姑娘,姑娘,你就交出来了吧,墨棋好怕,墨棋不想死!”除了墨棋,众人渐渐冷静下来,墨画,墨琴和管嬷嬷虽然不知道是写什么内容的信函,但白氏逼迫如斯,料想那东西定非常重要,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兴师动众、先柔后刚、喊打喊杀。遂下定决心就算拼了性命好过让白氏毒妇得了去。
  管嬷嬷横眉怒骂墨琴,“下作的娼妇,斋过几次僧,布过几次施,便当自己积了德,也不看自己平时表里不一,昏聩顽固的样儿!专做没皮没脸没王法破家败业的勾当,让姑娘给你擦屁股!忘恩负义的蠢货!举头三尺有神明,小心祸延子孙!”
  白氏哪不知是指桑骂槐,登时气得三尸乱暴,脸黑得如锅底一般,手指着管嬷嬷,嘴唇哆哆嗦嗦道:“将这……口出秽言的……老货……给我剐了!”
  “母亲,家父倒是给了我一个上了锁的薄玄铁铸成的盒子,里面是不是信函我却不知,只要你放了我们出去,我便给你。”傅祥贞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得白氏火气全消。
  “我堂堂镇国公府夫人,还能赖了你的,先将东西的去处说与我听。”
  “在黑漆百宝嵌婴戏图立柜里,翻开衣服便能找到。”
  白氏命人照做,果见一个方形薄玄铁铸成的盒子,问傅祥贞拿了钥匙后,冷笑道:“傅氏,别说我说话不算换,我肯饶你,县主不肯,要怪就怪你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县主,”对着仆妇说道,“给我灌迷|药,解绳,再泼油放火烧了!”白氏已然知道墨画会拳脚功夫,怕其一时惜命扔下傅祥贞等人便跑,是以在放火前灌迷|药,而且烈火焚烧之苦任何人也受不了,若不先将几人迷晕,一会疼痛起来四处乱窜也不妙。
  白氏不理接踵而来的辱骂,和两个心腹丫鬟走到屋外侯着。仆妇得令立即照做,轮流押着傅祥贞主仆捏口灌药,被迫灌下迷|药的众人中除了服下玉露丸的傅祥贞,皆立即四肢松软,到底不省人事。接着从院外拿着备好的桐油咕噜咕噜往房檐四周及房内泼洒,走出外面点上几个火折子便往里扔,火焰顿时扑腾而起,迅猛得四处蔓延。
  在扑朔而起的熊熊火焰中,傅祥贞自知难逃一死,借着仅存的几分清明望着外面转身离去的众人厉声道,“你镇国公府为一己之私,出尔反尔,害我尔等性命,今世必将受雷霆之报应!不得好死!遗臭万年!若有来世我傅祥贞为人为鬼都将百倍偿还!!”
  “你要怪就先怪你姨母,要不是她使心做计不择手段将你嫁进来,你也不会有今日!”白氏慌得抖搂出傅祥贞的嫡亲姨母——管初柔来。
  傅祥贞已经被火舌掩上,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她却突然睁开无力的双眼,火舌猛地窜了上去,覆盖着原本清丽的眸子,“姨母……”
  白氏听这如地狱厉鬼的咆哮索命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更加疾步离开……
  怒骂诅咒渐渐消失在汹涌的大火中,却不是化为灰烬……
  赵长平立在中院明德轩庭中见西跨院火势猛烈,犹如火龙般迅速地吞噬莲阁时,下颔绷得紧紧的,负在身后的双拳也愈发收紧,面目在若隐若现的火光中复杂不已,良久才淡淡出声,“死,对于你来说是一种解脱吧。”
  白氏行至老太太延福堂,见老太太虔诚地跪坐在菩萨面前合掌念佛,也不出声,自坐着等。过了一会,老太太念了一遍‘大悲咒’,扶着二奶奶宋寄柳的手起来,手中依然一颗一颗转动着佛珠,“事情办得如何。”边说边走到主位坐下。
  “娘放心,办得干干净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函交与了老太太。
  只见信封上写着:吾儿亲启。待老太太撕开一看,脸色发白,狠狠地将信封信纸扔到白氏脸上“办事不力的蠢货!自己看看!”
  白氏今天被骂了次蠢货,对这字眼已经深恶痛绝,如今又被老太太翻出来再骂,心里已经气得翻江倒海,却发作不得,拿起信纸一看,却是空白,“怎么会,放得这么严实,怎么会是空白的。”
  “被别人摆了一道还不自知,傅氏虽然嘴巴拙笨,心思却精明缜密,这么容易就给了你?做事从不肯用用脑子!如今傅氏已死,事情再无回转的余地,拼命揽下事却办砸,你自己进宫和贤太妃交待!”说完扶着宋氏的手走了。独留白氏懊恼悔恨。
  娶县主的黄道吉日很快就到,镇国公府门庭若市,车水马龙。谁也毫不在意那娘家被拉入大牢而想不开,携仆自尽的傅氏。正在这时,一个面黑如炭的小厮偷偷跑出,正值繁忙的国公府谁也没注意。小厮来到豫亲王府,与侍卫说了几句,便焦急地等着侍卫禀报,过了一会,侍卫三步并作两步跑出来传小厮进去…
  ☆、第四章
  傅府是当朝左副都御史傅霖的宅院,离皇宫约四五里远,为两列格局相同并列着的五进院子。院子端庄大方,浑厚敦实。只是这碧瓦朱檐下行走的奴才婢子皆秉声敛气,面容浓重。只因府中大姑娘与继夫人前日去家庵中祭奠元配,才第一日便染上严重的风寒,昏睡至今还未醒来,府里叫老夫人震怒,罚继夫人跪祠堂,主子不高兴,人下们哪敢喜笑颜开,又不是皮痒欠揍的。
  午后的艳阳毫不留情的挥洒在一个摆着二十来盆朱顶花的院子里,而这里更是愁云惨淡。“嬷嬷,都是我护姑娘不周,让姑娘受了风寒,这都两日还未醒了,若姑娘……。”剩下的话因怕招了忌讳而不敢说,只嘤嘤的哭泣。
  管嬷嬷听后恨不得撕烂这丫头的嘴,“大夫都说过只是厉害些的伤寒,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