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扑火      更新:2021-07-17 08:30      字数:4772
  ——其实秦姑娘你来错地方求错人了吧?
  指望着大尾巴狼教小绵羊,能教出什么好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是昨晚的,不小心睡过去了……今天再更一章,考虑要修一下前面的二三四五章,压缩成一章,写的欢脱一点。前面的太正经了泪目……
  ☆、34
  三十四
  说穿了;这其实是一场关于良心的解救。
  秦苒习惯了自力更生,对不劳而获有一种本能的罪恶感。而聂大少恰恰相反;他习惯了不劳而获;对自力更生恰恰没有充足的理解。
  两个人思想上存在严重的分歧;秦苒企图用聂大少那歪曲掉的三观来拯救一下自己的良心,聂震索性将自己的金钱观嫁接到秦苒头上,又因良心这块土壤质地不同而出现了不同的后果。
  “……其实累积钱财的过程是个十分造孽的过程,譬如聂霖;他带着漕船北上,身边跟着一帮兄弟混饭吃,夹带私货;才能养活这帮人;最主要是自己发财。途中要是有什么天灾**;那这些跟着的兄弟们受伤是轻的,送命都有可能,你说他赚的银子是不是血淋淋的?你花点这样的银子,就是在替他们消解罪孽……”
  秦苒双手合十,做慈悲状:“少帮主果然孝顺,替聂帮主消散了银子,便是替他积福!”
  聂震被她这幅调皮模样逗笑,又轻易为自己的挥霍找到了个完美的借口,手痒的想伸出去再摸两下她的发丝,又恐被笑轻浮,万一招来小丫头强烈报复,动起拳脚来,白白糟蹋这段平静相处的时光,只得强捺下这股冲动,作神圣导师状:“你年纪小,当然不懂这些。再说,聂霖设计令靳副坛主丧命,你骗骗翁鱼的感情,花花他的银子,比之他们所做,根本不值一提。”
  站在敌对立场上想一想,秦苒便为即将到来的间谍生涯找到了更容易说服自己的理由。
  心头重负卸下,她亦调侃起聂震来。
  “这么说来,少帮主果然是个慈悲的好人。我见得你在赌桌上面将那些赌徒们赢的身无分文,难道也是积福不成?”
  聂震在赌场上的“横扫千军”她是见识过的,并且由衷佩服。
  “你小丫头不懂人情世故,看那些赌徒衣冠不整面容憔悴胡子拉茬,焉知他的妻儿不是在家焦急盼望?我让他们输的身无分文,让他们不得不尽快回家,焉知我这不是在替那些赌徒积福?”
  秦苒:“……”这么想似乎……也挺有道理……
  聂震的教导隔日便显出效果来。
  秦苒回去之后,便退了钱泰送来的衣服首饰,独独留下翁鱼送来的。
  钱泰为此很沮丧,钱大钱却觉得很庆幸。
  自家少爷花起银子来完全不手软,东西全选贵的好的,要是秦姑娘留了下来,那才吓人呢。喜欢钱家银子的姑娘多的是,钱泰这样一个死心眼,他还是希望能配个不贪慕钱财的。
  反观翁鱼,得知秦苒退了钱泰的东西,围着聂霖转了不知道多少圈,只绕的翁大成瞧着头晕,恨不得将他一掌拍过去。这死孩子真讨人厌!
  聂霖却觉得既然靳家墙角有松动的迹象,何不趁热再掘几块砖下来?
  于是改天秦苒便接到了翁鱼的邀约,等到一顿饭吃下来,收获不菲。她将一摞百两银票推到聂震面前,颇有几分“收受贿赂不知如何处理”的为难。
  “你这是到哪发财了?”
  聂震身后的聂小肥嘴角抽搐,自家少爷明明知道,还要装傻。
  聂霖翁鱼请秦小娘子吃酒的太和楼,正是聂震的产业,不过是外人不知罢了。
  秦苒揉脸,更加的愁眉苦脸:“……霖少问我金三千的来历……我只得说央求了他很久,诊金月付,他才同意前来,现如今还欠着大部分诊金呢……”
  聂震笑的前仰后合:“于是他就相信了,拿了银票给你?”
  秦苒凭白无故拿人这么多钱财,看着出谋划策的聂震这般轻松,真有一掌拍死他的冲动,“也不是……霖少问了问我们离京的日子……然后就掏了银票……”
  若非知道靳良雄之死与聂霖有关,秦苒都要为遇上这样慷慨解囊的年轻男子而倾倒了,再对比面前这堪比周扒皮的聂大少,聂霖真是少见的爽朗又大方啊。
  她是好孩子,收到贿赂只觉心头不安,第一个念头就是上交组织以证清白,可惜目前她是无组织人员,索□了给聂震来处理。至少处理这种来路不正的钱财,他得心应手多了。
  聂震将银票推了过去:“他既然给了你,你就拿着花罢。”还顺手摸了摸秦苒脑门上细软的发丝……手感真是不错啊,真是摸过还想摸……
  秦苒一把将她脑袋上的爪子击落,烫手一般将银票一股脑儿全扔进了聂震怀里,落荒而逃,边逃边疑惑:什么时候她竟然与聂震不但不再仇视,还关系亲密到了这一步?
  秦苒愤怒,后知后觉的再一次清醒认识到,聂大少果然不是好人,她所求的不过是让他熏陶一下她过于清白的良心,可是对方居然借机揩油……她很后悔没有当场踹他一脚。
  不过两人武力值有差距,也就是想想而已。
  其实聂霖也不是傻子,随手撒钱送人银票,除非这个人对他有价值,否则哪里值得如此?
  秦苒能请到金三千,本是意料之外的事。
  翁鱼去了秦家回来以后讲起,誉满上京的金三千居然在秦家,这就足够令人费解了。
  聂霖消息也不闭塞,再联想到先帝驾崩之前上京那一场医林浩劫,不由露出兴味的笑容来:“这也是个聪明的,眼见势头不妙,竟然也能悄没声儿溜出上京。”
  聪明的聂霖联想到秦苒提起诊金一脸愁苦的表情,更是放心许多。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是个小小弱女子呢。
  ☆、35
  三十五
  县台大人的“宠妾”;据说是他醉后强掳来的。
  当然这个据说原来冯天德夫妇还不知道,整个清江浦的人民群众都被蒙在鼓里;不包括秦苒靳以鹏这种私自跑到上京瞧热闹的极个别百姓。
  不过自聂霖打过预防针之后;他们夫妇便知道了。冯天德为了怕女儿失态;特意叮嘱冯氏要告诉冯苑,千万不要对县台大人家的姨奶奶露出什么惊诧的表情来。
  美女与野兽的组合极其常见,冯苑倒不至于惊讶,她爹与那些府里的婢妾们便是如此;但帅哥与龅牙丑寡妇的组合还是颇为震憾人心的;小姑娘年纪轻,一不小心难免露出讶色来,毕竟不是谁都能够认同县台大人的重口味的。
  县台大人长的俊俏挺拨;甫一在清江浦亮相;便引的阖县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春心漾动;齐齐羡慕那位好命的受他独宠的姨奶奶,冯苑小姑娘很有些闺中蜜友对县台大人的英姿难忘,连带着对这位未曾谋面的姨奶奶也表现出了极其强大的好奇心,恨不得跟着冯氏母女去县衙后院见上一见——如果能顺带着撞上下衙的县台大人,那就更美妙了。
  因此靳以鹏前来求冯氏带着秦苒一道去拜会县台大人的家眷,冯氏母女俩虽然不好拒绝,勉强应了下来,但是心里不约而同的产生这样一种念头:这又是一个对县台大人虎视眈眈的妞子。
  不过就算秦苒模样再标致,那也是个见天抛头露面的女子,听说是个粗野残忍的丫头——果然周焕的死是冯家谁也不能抹杀的记忆——要是县台老爷喜欢这样的女子,或者那位姨奶奶能同她谈得来,才奇怪……
  揣着这样的想法,冯氏带着冯苑与秦苒进了府衙后院。
  冯氏当先跟着府衙带路的丫头边走边寒喧,此刻秦苒才深切的体会出了靳以鹏当时评价冯苑的一句话。
  他说的真没错,冯苑小姑娘真心错认了爹,善良的过了头,又或者,她完全不知其父所为。
  冯苑清秀婉温婉,瞧着与冯氏拉开几步距离,压低声音暗中叮嘱秦苒:“……待会见到这位宋姨奶奶,一定不要露出奇怪的表情……”
  她们母女俩都当秦苒不知县台大人这位妾的来历,冯氏等着看笑话,哪知道冯苑背后泄了底。
  纵然秦苒在冯苑眼中是个抛头露面的野丫头,但此刻她的表现还是比之她那些养在深闺的闺蜜们要镇定许多,连问也不曾问,只是点了点头。
  她那些闺蜜们都是活泼好奇的属性,要是被她这样暗中叮嘱,必然连连追问原委,还夹杂着就算是刻意压下来也能让十步开外的人听到的惊叹声……就跟小家雀儿似的。
  卞策入住县衙,只是让家仆随便打扫了一番,并不曾特别布置。
  宋姨娘身边又跟着永乡候夫人的心腹丫环及婆子,言谈举止经过数月的熏陶,生生将个龅牙雀斑的贫家寡妇给染上了几分违和的矜贵之气。
  冯氏乃冯天德明媒正娶的妻房,就算宋姨奶奶再受宠,不过妾室之流,哪里用得着她来拜见?只是谁让卞策后院如今只有这一位姨奶奶作主呢?
  因此无论如何,冯氏在向宋氏卑躬讨好的时候,也不知不觉显示出了作为一个正室应有的风范,无形之中打压了一下宋姨奶奶的气势。
  宋姨奶奶在未成为姨奶奶之前也是上京某个短命男子的正头娘子,虽然婆家境况窘迫了一点,但这丝毫不妨碍她作为正头娘子应有的尊严。
  可惜后来夜半出来给婆婆抓药,被醉后的卞策给给马劫了回去……做了一夜夫妻。
  全上京人民都在背后笑话卞策这位纨绔醉后看走了眼的同时,无人前来过问或者关心一下她这位受害人,不曾问过她愿意不愿意。
  好吧,虽然天降俏郎君,且俏郎君还将她拉上了床嗯嗯啊啊,令她一颗守寡的心久旱逢干霖只当遇到了人生美好的第二春,一晚上做了无数心理建设,还揣磨着明早起来是娇羞好还是温淑好……天亮之后俏郎君下了床便翻脸不认人了。
  太坑爹了有木有?!
  这是耍着人玩儿的么?
  所谓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更何况一晚上恩爱尤存,美好前景展眼就作了噩梦,她成了全上京人民的笑话。
  宋寡妇的人生格言是,你让姐当别人的笑话,姐就让自己成为你人生的笑话!
  N久之后她再回顾自己成为卞策妾室的惊险过程及当时抱着必死之心做的一系列激烈的抗争,到最后成功上位见天转到他面前嘘寒问暖恶心这位俊俏郎君,宋寡妇心底里就隐隐约约升起一种不知名的快意。
  她虽然对自己充满了自怜自伤的文艺范儿的感怀之情(这毛病也是她在进了永乡候府之后,同候府后院那些娇滴滴的妇人们身上学来的),但不表示她能接受别人对她有这种同情怜悯的情绪。
  尊贵的候爷夫人曾经以自己在后宅的手腕派了专门的丫环婆子对宋姨奶奶进行了宅斗术的重点培训,这使得她一眼就看穿了面前冯氏话语里隐含的不屑怜悯之意。
  宋姨奶奶来时坐的是官船,领略过了漕河的便利之后,她对眼前这位漕上坛主太太的消息灵通一点也不吃惊——想必这一位也知晓了她的来历。
  她一点也不想待客,只想尽快把这位冯氏赶出县衙。
  冯苑是个聪明的姑娘。
  她见惯了冯氏往日在自家后院整治妾室通房,在她们面前摆出主母的款儿来时的样子,此刻心中暗暗叫苦,她娘这到底是来示好的还是来交恶的啊?
  当着县台大人的妾室摆主母的款儿……还不如不来的好。
  只是小姑娘终究阅历有限,她所会的就是些针线女红,替冯氏管管家中帐目,此刻都急的快哭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得秦苒又问起宋姨奶奶沿途官船停靠之处。
  托翁鱼的福,漕船每到一处停靠,她都能吃到当地最出名的特产。
  秦苒重点推荐饶县一种蜜瓜,大赞其味如蜜,又替宋姨奶奶可惜,来的时候过了蜜瓜上市的季节,恐怕没有尝到……不过将来总有机会。
  宋姨奶奶一介贫家寡妇,骤然入了候府,衣食住行的档次提高了十倍不止。她如今再无生育的希望,便把生活重心放到了恶心卞策跟精研吃食上面去了。
  前者比较容易,只要每天跟例行公事似的早晚在卞策眼前晃两圈,就能讨得候夫人的欢喜,后者简直为她贫瘠的人生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吃货的世界,欢迎您!
  宋姨奶奶一直想同人分享这大半年来的吃货见闻,可惜候府众人见怪不怪,她要讲一句出来,保管被人笑话穷家小户没见识,如今好不容易遇上个爱好相投的,立时与秦苒分享起了吃货心得。
  秦苒在上京半年,对上京不少小吃也是见识过的,谈起各种吃食的做法,连街头巷尾出名的小食也回味无穷,几让宋姨奶奶产生“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来。
  冯苑眼见着秦苒替亲娘解了围,对她尚有三分感激之意,冯氏心中却是烧了一肚子火,见得她与宋姨奶奶相谈甚欢,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