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大热      更新:2021-06-17 09:04      字数:5073
  只可惜……
  随手放置了几个铜板,再买了些馒头和茶叶蛋当干粮,梁萧继续驾着马车,悠悠前行,慢慢放下前世紧张刺激的生活旋律,享受着这悠游自在的旅途。
  只可惜,冀城是楚华容的家,是皇朝的权利中心。而楚华容的身份,就在那权力中心的漩涡内,多留一日,就多麻烦一天。
  她不怕麻烦。但是,她讨厌麻烦,更讨厌处理不属于她的麻烦。既然已经出城,她就不会为了心中的那点好奇,折道回返。
  不多时,尘土飞扬的野道,迎面驶来一辆马车。
  前边的两匹高大黑亮的骏马,令梁萧挑眉赞叹。却也仅是赞叹而已。继续悠然地驾着马,与那低调奢华的马车相对而行。
  擦身而过的瞬间,一阵暖风吹拂,将那细软锦绸做的帷赏的一角悠扬掀起,透过那短暂的光线缺口,隐约窥见一张如仙似妖的容颜,其眉目精致如画,仿若神来之笔;其凤眸狭长深邃,悠远神秘,令人望之沉沦。
  梁萧微微侧目,似要窥探更多。
  风不随人愿。帷赏慢慢松落,重归平静,遮掩了世间最为瑰丽的美好,同时也阻断了她继续探索的**。
  ……
  021 飞来横祸
  梁萧收回视线,眼底的惊艳一闪而过,在心底赞叹了一声妖精之后,继续优哉游哉地赶着马儿。
  天色渐暗,南州城外,野道边上,一简朴,一奢华的两辆马车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风吹草动。
  野道两边的丛林,一阵悉悉索索地声音逐步响起,渐渐清晰,伴随着她无比熟悉的杀气,清新的晚风,也夹杂着风雨欲来的血腥味。梁萧拉着缰绳的手微顿了下,随即若无其事地前行。
  十五,十八,二十九,四十三……
  默默数着来人的脚步声计算来人的数量,梁萧浑身戒备,马车的缰绳已经慢慢松开,衡量着若是这群人是针对她而来,她奋力一搏,全身而退的几率。
  五十六,七十八……
  数目还在不断增加,衣角划过草叶的声音愈加明显,梁萧皱眉,这么多人?
  嗖嗖,几声利剑破空的声音传来,该是剑拔弩张的阵势,梁萧却猛然松了口气,只因那利箭的方向,分明不是针对她的。
  没有回头,梁萧迅速系好缰绳,第一时间选择火速离开。
  既然不是针对她,那就是针对刚才擦身而过的那辆马车。无关紧要的血战,她避开就好。
  风声鹤唳。林中上百名黑衣男子,倏然唰唰唰地冒出,齐齐包围了那辆低调奢华的马车。
  没有言语,没有威吓,出手便是攻击。
  四周沉默如铁。
  砰,砰,砰。兵器交接的声音骤然响起,血腥的气味骤然散播,铁锈的味道百米之外清晰可闻,浓墨夜色,也掩饰不掉的厮杀的惨烈。
  熟悉的血腥之气入鼻,那尖锐的兵器对抗声入耳,梁萧眼底闪过不合时宜的兴奋,那是身体本能的对惊险刺激的渴望,察觉到这一点,梁萧立即皱眉,扬鞭长拍马臀,马儿吃痛,四蹄飞扬奔跑。
  咻的一声破空之音,梁萧身体陡然一斜,避过那从马车后方穿堂而过的利箭,尖锐的三角箭头泛着冷厉的寒光,以绝对的速度,直直刺进马儿后臀,马儿吃痛扬蹄,下一刻,却当场气绝倒地。
  有毒。
  梁萧在马车侧翻倒地之前,临空一跃,如鹞子翻身一般,在马车不远处安全落地。刚落地,她的眼神瞬间如万丈寒冰般犀利,直直对上欺近她身侧的黑衣人。
  如利刃抵喉的危险目光,竟然黑衣人持剑刺杀的动作生生顿在半空中。就在这一愣神的瞬间,梁萧一个旋身,五指成抓,带着绝对的肃杀之气,直锁咽喉。
  咔吧。
  一声脆裂声响,生命离去。
  四周后退而来十多名黑衣人,见同伴被轻而易举地扣喉拧脖身亡,纷纷震骇,为首的那名黑衣人沉声喝令:“抓。”
  没有人质,他们必无活路。深刻明白这一点,为首的黑衣人招招凌厉,直袭梁萧命脉。其他十多人显然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拼命攻击,几乎只攻不守。
  梁萧眉目寒如冰霜,在十多人的围攻中巧妙移转,躲过来人进攻的同时,也给予对方深刻的一击。
  分神扫视四周的动静,却见之前擦身而过的马车缓缓驶来,火把渐亮,点亮了马车四周不下数百名的暗卫死士,呈合围之势向他们靠拢,一副瓮中捉鳖的态势。
  梁萧眼皮微动,随即发现周围的黑衣人在火把点亮之后,攻击愈发迅猛,却志在抓而不在杀,眸光电闪,该死,梁萧猛然低咒一声。
  现在这个情况,她要是还没明白过来,就真的该死了。
  眼底寒光闪烁,梁萧的身体陡然暴起,在合围的上百人的惊骇的眸光中,在十多名黑衣人震骇的眸光中,身形迅如鬼魅,闪电般在黑衣人之间游弋,踢腿,旋身侧踢,拉臂断手,身法诡异,几乎令人看不清她何时出招,何时出手。
  梁萧眉目冷凝。赤手空拳,却能够杀人无声。
  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厉害,绝对的死亡气息笼罩在黑衣人的心间,为首的那名黑衣人心神震骇,陡然察觉他们临时起意抓人质脱逃的想法是异想天开。
  无辜被卷入血战,被人当做人质盯上,梁萧化郁气为戾气,她根本不认识前方马车主人,若马车中人是个无情人,若她只是普通女子,今晚便直接去见阎王了。
  马车中的人没有发令,围观的上百名暗卫死士屏息待命,待命的空隙,诧异地盯着人群中那娇小瘦弱的身影翻飞舞动,其所过之处,黑衣人纷纷撂倒。
  绝杀,绝对是单方面的绝杀!
  “住手——”
  马车前,一名褐色长衫的男子敛去眼底的震撼,出声制止梁萧的动作,却已经来不及。
  咔吧。
  最后一声清脆的骨骼声响响起,最后一个活口命丧黄泉,他露在外面的眼睛大睁,死不瞑目。他死都不明白,这个首领临时选中的人质,为什么会这么强悍?!
  周围血腥气蔓延,梁萧踏着死尸走向马车,周身泛着绝对的戾气,撕开之前潇洒从容的姿态,冷锐一笑:“住手?”
  当她是活靶,还想让她帮忙留活口。
  做梦。
  褐衣男子被她周身的血腥震骇,也因着心中点滴的愧疚之情,一时说不出话,而在他惊愣的瞬间,梁萧已如灵蛇一般无二,哧溜地一声,掀起车前卷帘,闪电般地窜入马车,直直杀向马车中人。
  “主子!”
  褐衣男子惊骇,利剑出鞘,下一刻,却传来低沉舒悦的喝止声。
  “岐凌。”
  声音不浓不淡,却蕴藏着绝对的威严,褐衣男子止步不前,却握紧手中的剑,时刻待命。
  马车内,梁萧以绝对地姿态压下马车中的男子,眉目寡淡凉薄,厮杀时沾染上点点血渍,顺着她的额角流落,滴在男子的胸口上,那雪白的月牙锦袍,混合着鲜红的血滴子,竟是异样的妖艳。
  “引蛇出洞,一网打击?”
  梁萧泛着冷厉的声音响起,孕育着绝对的寒凉和冷漠。
  男子狭长的凤眸闪过诧异,丝毫没有将眼前充满暴戾气息的男孩放在眼底,也丝毫没有因自己的咽喉被对方死扣而产生任何危机感,而是轻声问道:“何以见得?”
  在没人看见的角度,他袖中的手,原先准备好将对方一击毙命的冰魄银针,在听到她的话之后,已消融殆尽,残留着的,不过是一缕轻烟,从他的袖中缓缓飘起。
  022 心弦微动
  梁萧一腿压在他的胸膛上,一手锁住他的喉咙,点墨黑瞳闪烁着愤怒的火光,怒瞪着他的眼,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何以见得?诱饵在前,埋伏在后。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她不是笨蛋。
  擦身而过时,他分明势单力薄,而在那群黑衣人出现之后,立马就有大批暗卫死士出现,时间算得如此精巧,鬼都知道那是在引蛇出洞。
  梁萧五指骤然收紧,像是看不到身下之人发紫的脸色,只是继续咬牙切齿地说:“别告诉我,那几只丧家之犬不是因为你们的追赶,才兔急咬人的。”
  刺杀行动落败,最有利的逃跑路线便是来时的路。而对追击者来说,正好相反。而刚才的态势,分明就是他们这一群人占的上风,猫捉老鼠,他们完全能够决定那群黑衣人的逃跑路线。
  在那样的情况下,分明是往前追击对他们有利,他们偏偏靠后围堵。而他们的后方,便是她的方向!
  梁萧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夹杂着绝对的冷酷,寒意慑人。
  马车外,一名黑衣男子听言,瞪大了眼,无视自家哥哥脸上的怒意,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腰间,“哥,好聪明。”
  是很聪明。
  这个计划,他们布置了将近半个月。主子在民间的声望甚高,那些人一定不会希望主子安全回朝威胁他们的地位。因此,路途中,三三两两的刺杀必不可少。
  与其时时刻刻面对零散的刺杀,还不如放弃大部队行走的官道,单独走野道,装成势单力薄的样子,既方便有心人联合起来截杀,也方便他们一网打尽,省得不堪其扰。
  而现在,这样的计谋,竟让一个从未参与计划的路人一语道破,而她甚至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思考,就只是凭借着刺客说的一个字,以及周围的情势变化,便能准确无误地猜出原因始末,这等能力,这等智慧……
  褐衣男子,也就是岐凌,敛下眼底的赞叹,扫了眼自己没脑子的弟弟,现身教法。“岐飞,你该学学。”
  岐飞脸一拉,苦巴巴地说:“哥,你能不能换句话啊,每次我夸谁,你都这句话,真无趣。”
  岐凌不再言语,浑身的肌肉绷紧,一副戒备的姿态。他手中的剑,在黑夜中,闪烁着冷锐的寒光,一如他刀削般锐利地五官。
  岐飞却见不得他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不怕死地继续用手肘撞人,“哥,放心吧。除非主子自己乐意,否则,这世上还没人能伤得到主子。把剑收了吧。”
  见岐凌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岐飞无奈地叹了口气,“诶,算了,我去清点尸体了,你就继续当木头吧。”
  最后瞥了眼看不通透的马车,岐飞提着剑,跟周围的暗卫清点尸体去了。
  马车内,梁萧怒瞪着身下的男子。
  紧张的气氛包围了整个马车,让人不由产生密不透风的窒息感。
  男子却对这剑拔弩张地气氛似无所觉,反而是眸光亮堂了几许,短暂的诧异之后,盯着头顶上那个脸色略显苍白的男孩,他的眼底升起浓浓的赞赏,只一瞬间便能了悟如此之多,这男孩,不简单。
  他眼神分明夹杂着万丈寒冰,他却能辨出眼底深处的执著和热烈,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他知道,那是愤怒之火,更是智慧之光。
  眼底似乎被什么灼烧了一般,男子眼神微闪,薄唇启语:“前方,是个茶棚。”
  梁萧微怔。随后迅速明白他是在解释后,眼神微闪。
  前方是茶棚,往前追击,死的会是活生生的一群人,往后围堵,死的最多就她一人。两权相较取其轻,左右一定会伤害到无辜,那就将伤害降到最低。
  这个原因说得过去,梁萧心里咒骂了一句该死的霉运后,咄咄逼人的气势去了不少,但是——
  收紧的五指松了松,幽深的凤眸,晶亮如火,直直盯着他。
  心中那种灼热感再次袭来,隐隐地连心跳都加快了几拍,男子如夜空般深邃地眸瞳有一瞬的暗沉,抿着唇,给出她想要的东西。
  “抱歉。”
  是他连累他了。
  话应刚落,梁萧心中的不悦这才消散,立即撤手,身体也随即撤开,稳稳地坐在马车一角,冰冷地扔下:“这次就算了。”
  算了?
  修长白皙的手指,状似无意地拂过必然青紫的咽喉,男子眼角微动,眼底微光闪烁。差点掐死他只能算作一句算了,那他要想真正算账时,岂不是两败俱伤?
  深深看了眼把马车当成自己的地盘,闭目养神的男孩,男子狭长魅惑的眼神微眯,瞬间划过不知名的流光,璀璨异常。
  “今晚,你在这休息。”
  第一次,他将自己的地盘分人一半。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那双明亮黑瞳里闪耀的慧光。
  梁萧哼了一声,不答话。他间接毁了她的马车,自然该陪她一辆,只是占用他的马车一晚,便宜他了。
  凉风吹拂,梁萧没有睁眼,但能察觉到那个男人掀帘离开。危险的气息消失,梁萧紧绷的神经并未放下,休息的同时也戒备着。
  “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