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尘小春      更新:2021-04-30 17:16      字数:4985
  应少棠拱手笑道:“王妃所言极是,只不过前些日子一直忙于收租,加上大郡主身旁的人也没来知会,这请大夫的事情并非是奴才经手。想来底下人也不会上心,都想着左右不过是个不受宠的郡主,含糊过去就是了。”
  夕鸢看了他片刻,抬手道:“坐吧,总管对这府中不正之风,倒是深谙此道啊。”
  应少棠倒也不拘谨,谢恩之后大大方方坐下道:“王妃既然唤了奴才前来,想必是明白奴才是对此很不以为然的。王爷政务繁忙,这家宅之事大多都顾及不上,下头的人一味看着太妃和侧妃的脸色,所以才倍加冷落郡主。王妃放心,一会儿奴才就去请大夫前来,要他每日都来替大郡主诊治,大郡主房中的人,奴才也会再拨两个能干的过去伺候。”
  夕鸢托起茶盏,轻轻吹拂了一口上头的幽幽热气,笑意温和端方,“有总管这样说,我便可放心了,说起来……我看二郡主那儿,倒是千疼万宠的,掌上明珠一样待着。”
  “王爷于内宅琐事操心的少些,其实对两个郡主都是一样看待的,并无偏颇之心。”应少棠听出夕鸢话中之意,恭敬道,“王府中内宠虽多,只是奴才这些年跟着王爷,倒还真没见过王爷待哪个女子格外上心。若是府中有什么流言,王妃大可当笑话听了,一笑置之便是。”
  夕鸢抿唇笑道:“多谢总管宽慰之言了,那些话我自然不会往心里去,总管去请大夫来罢,大郡主的身子要紧呢。”
  待云谨回来之后,夕鸢想起方才的一番对话,不由问道:“你可知道,这应少棠是个什么来路?我瞧他的言谈举止,都不像个普通的家生奴才。”
  “这有什么难的,王妃若是想知道,待奴婢去问问长桂便是。”云谨掩唇道,“那小子如今见王妃得了王爷的喜欢,正愁不知该怎么逢迎王妃呢,这会儿去问他,必定是知无不言的。”
  夕鸢颔首道:“那你去问问便是,我看着,这总管倒是个可用的人,只是他言语间虽不偏颇李氏,谁知是不是在我跟前作戏呢?”
  云谨出去后不一会儿的工夫便又回屋,同夕鸢低声道:“奴婢问来了,这应少棠是王爷亲自从府外带回来的,那会儿还是先皇在世,王爷被任命钦差,破了这应家的一门冤案。应少棠感激王爷恩德,自愿入王府为奴,以报答王爷恩德。”
  夕鸢本好端端饮着茶,这话听着却觉有些不对,想了片刻后,忽然嗤的一声笑道:“这……这不成了以身相许了?”
  云谨连忙接过她手中茶盏,亦是笑道:“所以啊,这应管家可谓是只忠于王爷一人的,他对王妃所言,应当不至于有虚。”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且走着看罢。刚才那料子给大郡主送去了?她可还喜欢?”
  云谨点头道:“自然是喜欢的,一直说等病好些了,就来这儿谢恩呢。”
  夕鸢嗯了一声,眸光瞥见窗外日头下开得正好的一簇簇杏花,淡粉嫣红,当真占尽春风,不禁慨叹道:“明日便是三朝回门之期,可惜啊,当天便要回来,也不得出门去逛逛。”
  “王妃是想出门去?那倒也不难,往后若是遇上收租的时候,大可以坐了马车去,只别抛头露面太多便好。”
  夕鸢浅笑道:“但愿吧,若是整日呆在这府中,抬头便是这样的天,出门就是那样的景。长此以往,只怕没有毛病,也要憋出毛病来的。”
  是夜宇文昊倒没有过来,夕鸢却对他来不来都觉得无碍,倒还巴不得自己睡觉更松快些。
  到了次日一早,染香进门便道,“小姐若是梳妆好了,那便出门罢,听说王爷特向皇上告了假,配小姐回门呢。”
  夕鸢不以为意,轻轻吁了口气,理好衣裳,将手搭在染香腕上,淡淡吩咐道:“既是这样,那便走罢。”
  我倒要看看,这身子从前是在什么样的地方生存,那些个势力姨娘,刻薄姐妹,寡恩爹爹,一个一个的,都要看看仔细才好。
  她唇角浮起一抹悠然笑意,迈开沉稳的步子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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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王爷断袖?!
  上了马车,果然又是两人相对坐着,宇文昊俊朗如玉的面上挂着淡淡笑意,仿佛心绪极好,夕鸢却没有他这样快活了。
  光是看见他这张脸就会想起那天晚上的丢人事……夕鸢就觉得头顶乌云密布,鸟事罩顶。
  “爱妃看着精神不是很好,莫不是昨晚没有睡好?”宇文昊温柔体贴同她便如恩爱夫妻一般,关切备至,“是不是因为昨夜等我太晚,这才耽搁了休息?”
  夕鸢呵呵干笑了两声,懒洋洋的抬起眼眸道:“不敢让王爷操心惦记,只不过是看账看的晚了些,我本来睡觉也浅,睡多睡少都不碍事。”
  “觉浅?”宇文昊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我与爱妃同眠的时候,倒是没发觉。”
  夕鸢看着他的眼眸,霎时明白了他又在拿那晚的事来调侃自己,只觉得满头的黑线刷一下便落了全脸。
  宇文昊笑意端方,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王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妾身不敢非议。”夕鸢在心底翻了几个白眼之后,淡淡抛过去这样一句,且阖上眸子,不欲再多加理会。
  外头是鸟雀鸣啼,车轴声咕噜噜转个不停,闭了眼睛后听得便更加真切。若是能掀开这门户,向外头去走走,不知该是何等的快意。
  只可惜,她打一来到这里,便已经没有了这样的机会……
  “听说你昨日去瞧了兰清,还让少棠为她重新请了大夫。”宇文昊低沉的嗓音悠悠在马车中回荡,“那丫头的病症怎的还没好,我记着前些日子,就说请了大夫的。”
  夕鸢想到兰清境况,忍不住睁眼道:“王爷如何管教儿女,妾身本不该多加置喙,然而大郡主毕竟也是王爷亲女。虽为庶出,难道王爷就忍心见她死于奸人之手么?”
  “奸人之手?你这话说的好厉害,哪里就至于到了那个地步呢。”宇文昊一怔,而后轻轻摇头,仿佛有些不以为然。
  夕鸢见了他这幅样子,心头觉得有些气恼,皱眉道:“你若要偏疼侧室,那是你的事情,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两个都是你的女儿。一个穿金戴银,好吃好喝,一个穿戴的连侍女都尚且不如,倘若传了出去,坏的也是王府的名声。”
  宇文昊见她气势汹汹说了这些,不觉生气反倒觉得有些好笑,“你从哪儿瞧出来我偏疼侧室了?我一个月里头,去各人房里的日子不多于十日,大多都在书房消磨了。爱妃刚一入府,便要责怪我偏疼侧室,难道是吃醋了?”
  夕鸢并未因他这一句调戏而羞恼,只是嗤的一声笑道,“争风吃醋乃是妇德大亏之举,妾身虽然不才,却也不至于如此。只是看着大郡主无人照拂,不禁推己及人,觉得可怜罢了。”
  宇文昊眉心微动,含笑道:“爱妃倒是有一颗善心,兰清那儿的事,少棠也同我说了少许,我心中有数,必定不会再让人随意欺辱于她。而那些犯了错的下人,等兰清病好,再一并罚过。”
  夕鸢微微颔首,眸光忽然变得狡黠起来,唇角微勾道,“既然王爷觉得妾身关怀兰清郡主并非多事,那么……不知妾身,可否问王爷两件事?”
  “一问便是两件,未免贪心了些,二中选一倒是尚可。”
  “那也无妨,妾身先问头一个,王爷若是不愿作答,只管答了妾身第二件事便可。”
  宇文昊允诺道:“你问便是。”
  “王爷究竟为何,对妾身一改初遇时候的态度,温柔相待了呢?”她含着一丝不疾不徐的笑意,这个问题,他大约是不会回答的。
  果不其然,宇文昊笑道:“爱妃怎么总要怀疑我待你的一片真心呢?我都说了,那一日不过是个意外,也向你表了歉意,怎么爱妃就是不肯放过为夫?”
  既然这样……“王爷既不愿回答这个,那咱们换第二个便是,这第二个嘛就是……”她的眼眸盈亮,仿若彩石一般勾人心魂,“王爷方才说,一个月去各位侧妃侍妾房中的时候,不多于十日,那余下在书房的时候,大多可都是应管家在旁陪伴?”
  宇文昊不知她为何问起这个,想了想便点头道:“少棠料理府中上下,外头的铺子营生也是他在照看,自然与我见的,说的话也多些。”
  “哦……”夕鸢笑容动人,嗓音轻柔恬静,“看来,这府中上下,当得起与王爷朝夕相对四个字的,倒是只有应总管一人了。”
  她微微一顿,又笑语道:“听说应总管乃为王爷所救,如此一来……倒真真是以身相许了呢。难怪王爷没有什么亲近的内宠,原来是心思都用到了总管身上。”
  宇文昊尚且愣了一愣,刚刚回过她说的意思来,哭笑不得的正要开口。这会儿车轴却停了下来,只听外头侍卫禀报,“报王爷、王妃,顾相府邸已到,请王爷、王妃下车。”
  夕鸢笑嘻嘻的眨了眨眼睛,低声道,“断袖之恋,必定辛苦的紧,王爷当真不易。”
  “本王并非……”
  “嗳,王爷不必多言,妾身自然明白。还望王爷能够在妾身娘家面前顾惜妾身,妾身自然也不会同旁人说起王爷这些隐晦私事。”她笑的大方明艳,心情极好的等人掀开马车的帷帐,缓步盈盈而下。宇文昊却被她把说到一半的话停噎在嘴边,咽也咽不下,吐也吐不出。
  “王爷怎么还不肯下车来?可别让妾身家眷在外苦等。”她回眸粲然一笑,神态落落大方。
  宇文昊这次在她口下吃了些亏,却不以为意,仍旧含笑上前,伸手携住夕鸢手腕,动作自然熟稔,仿佛是牵惯了似的。
  夕鸢知道前方那群人便是自己的娘家人,自然不会在这儿拂了彼此的面子,顺从一笑,莲步跟着宇文昊走上前去。
  顾承恩及家眷早已在门前等候,见宇文昊同夕鸢上前后忙躬身行礼,夕鸢弯膝回礼之后,只见顾承恩身后一妇人眸中隐隐泛起泪光,正是顾承恩正妻、夕鸢母亲姚氏。
  “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便是,按理本王是需唤顾相一声岳父,让岳父岳母久等,实在心中过意不去。”宇文昊笑着招呼了一声身边的侍卫,吩咐道,“将本王替岳父岳母备下的东西,都拿进来罢。”
  顾承恩虽然对宇文昊并不很心悦诚服,只是毕竟他是王爷,尊卑有别,连忙俯身谢恩,而后引着宇文昊与夕鸢进了内宅。
  夕鸢面不改色的站在宇文昊身旁,直到要进门之际,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冷哼。她回眸一看,正是家中颇受顾承恩看重的二房姨娘杜氏,眼带讥讽,十分不恭。
  她不以为意,反而对那几人露出一个怡然笑意来,原本只是被宇文昊牵着的手腕也向上轻轻一抬,反扣住宇文昊的,柔声道:“王爷慢些走,妾身方才坐在马车时候久了,腿脚有些发酸呢。”
  宇文昊一怔,随即便从她眸光里读出了意味,了然笑道:“那是自然,一切都以爱妃为重。”
  夕鸢甚至可以感受到杜氏的愤恨目光从背后传来,然而她却丝毫不在意,唇角勾起一丝十分快慰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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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近水楼台
  入了内堂之后,顾承恩请了宇文昊上座,宇文昊微微一哂。坐下后却抬起眸子,瞧向站在一旁的夕鸢。
  “方才不是说腿脚酸了?过来我旁边坐下罢。”他还拍了拍手边的圈椅,示意夕鸢上前坐下。
  “长辈都尚未坐下,她竟要先坐了,果真是成了王妃,性子也骄矜起来了。”杜氏在后头冷哼一声,音调虽不大,却真真切切的传到了夕鸢的耳朵里。
  她微微笑道:“王爷厚爱妾身,只是想必父亲同王爷还有些话说,咱们这些妇道人家也是听不懂的。倒不如,我陪着母亲先回房去坐坐,我也有许多体己话儿要同母亲说呢。”
  宇文昊笑道:“我是无妨,只是丞相若是有话要嘱咐你,却也只能等用膳之后再说了。”
  顾承恩捻须抬眸,目光炯炯,丝毫不见老态,“王爷玩笑了,下官并无什么嘱托,你们便先回后堂去罢。”
  夕鸢母亲姚氏在顾承恩跟前丝毫不敢有违背之意,福了一福后便朝着后殿去了,夕鸢连忙跟了过去。待母女二人进屋之后,姚氏的眼泪才终于落了下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