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节
作者:冬冬      更新:2021-04-30 16:09      字数:4832
  “什么法子,说给哀家听听。”见皎月忌惮地瞥了眼贵妃,太后笑道:“后宫哀家说了算,还是你家娘娘说了算?你放宽心,你家娘娘回宫后对你撒气,哀家替你做主。”
  皎月眼珠一转,“去年淑妃娘娘意外滑胎,一直没有查出幕后凶手,当初淑妃万事谨慎,便是太后娘娘赏赐的安胎药也没有服用,宫中盛传娘娘滑胎兴许真是意外,咱们不妨从这方面下手。”
  太后左眼眯了眯,淑妃滑胎一事,内中缘由她再清楚不过,“你的意思,哀家听不明白。”
  皎月又睇了眼贵妃,起身凑到太后耳边低语,半晌,太后舒展眉眼,“贵妃,你身边居然藏有这么一个玲珑剔透的宫女,事成之后哀家一定重赏。”
  皎月急忙跪地道:“能为太后效劳,是奴婢的荣幸。”
  太后看了眼焦虑不安的贵妃,扬手示意桂嬷嬷,“派人去请俞太医到寿康宫来喝茶。”
  再过几月,颂娴就要两周岁了。跟着阮凝湘久了,也不似先前那般生疏,她调皮可爱,笑起来嘴角边夹着两个浅浅的梨涡,俨然成了关雎宫的开心果。
  在庭院里和宫人玩了几个时辰,颂娴在嬷嬷的搀扶下进了主殿,张开藕断似的手臂,冲阮凝湘撒娇道:“母妃,抱抱。”
  阮凝湘笑着将她抱在手中,对着她粉嘟嘟的脸颊狠狠亲了一口,“颂娴胖了,母妃都快抱不动你了。”
  颂娴圈着她的脖子,腻在她的怀中不肯下来,阮凝湘抱着她进了书房,坐在椅子上手把手地教她写字。
  “娘娘。”
  阮凝湘捏着颂娴的肉手,眼皮未抬,“什么事?”
  冰梅眸色深沉,“宫人私底下盛传俞太医即将升任院判一职,据说是太医院院使提拔举荐的。”
  阮凝湘凝眉沉思,当初她答应俞太医,平安诞下皇嗣便会跟皇帝提一提,升他为正五品院判,后来意外滑胎,此事也就被她搁置脑后了。如今太医院院使顾太医亲自举荐,此事透着蹊跷。
  翌日,桂嬷嬷亲自去养心殿请皇帝往寿康宫走一趟。
  寿康宫主殿太后坐于榻上,贵妃站在身后为她揉着肩膀,一脸的心神不宁,太后皱眉按了按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楚焱跨进殿中,凤眼瞥到垂首跪在地上的俞太医,眸光一闪,不动声色地福身道:“儿臣参见母后,母后金安。”
  太后冷冷地哼道:“金安?有人都把主意打到哀家的皇孙头上了,你还指望哀家能够金安?”
  楚焱眉头轻蹙,淡漠道:“儿臣忙于政务,近来没有听说后宫哪位嫔妃诊出喜脉。”
  太后痛声斥道:“有那样一个毒瘤在后宫,难不成皇帝还指望膝下儿孙满堂?”
  楚焱垂眸不语,淡淡瞥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俞太医,心里渐渐有些烦躁起来,看来太后又想找淑妃的麻烦了。
  “皇帝还记得去年淑妃意外怀胎一事?”见他脸上隐有不耐之色,太后索性直截了当地开口。
  楚焱猛地抬头,直直地看着太后,眼底一片深邃。
  “淑妃孕后一直谨小慎微,她宫里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事后她却一口咬定有人暗中下毒,后来她协理宫务,查了将近一年也没有查出头绪,便是皇帝当初出动禁卫军彻查后宫也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皇帝心里对此就没有疑问?”太后脸上渐渐有了不怀好意的笑。
  楚焱脸色一沉,“母后想说什么?”
  “母后能说什么?要不是俞太医即将升任院判,昨日与同僚贪杯畅饮,醉酒吐露真言,哀家都不晓得后宫竟有如此居心叵测之人。”太后冷眼扫向俞太医,重重拍了拍扶手,气愤地吼道:“将淑妃所有的罪状都能跟皇上坦白交代,哀家做主不治你的罪,你若胆敢有半点隐瞒,哀家定不饶你。”
  俞太医挣扎良久,伏在地上,颤声道:“娘娘身子根基太弱,微臣便开了几贴药给娘娘补气固胎,微臣渐渐发现娘娘依旧气虚两亏,暗中得知娘娘竟是从未服用微臣开的安胎药,后来她还威胁着微臣开了慢性滑胎药,故意造成被人谋害的假象。皇上也知道,淑妃那样得宠,微臣如何敢违抗她的命令。”
  楚焱心头大震,险些没有站稳,脸色铁青地厉声质问:“事后为何不据实以报?”
  “谋害皇嗣是大罪,微臣如何敢说出事实真相。”
  贵妃斥道:“一派胡言,天底下哪有母亲会不想要自己的孩子?”
  楚焱猛地攥紧手心,胸口似被千军万马碾过一般,疼得喘不过气来。
  天底下哪有母亲会不想要自己的孩子?这句话真真切切地刺痛了他,她原原本本就不想要给他生孩子,从始自终是他设计让她怀了孩子。只是他没想到,她会如此狠心绝情,亲手害死他们的孩子,还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来博取他的怜惜。最可笑的是他居然会指望那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因为他的威胁,就心甘情愿地生下孩子。
  安贵跌跌撞撞地跑入主殿,一脸的失魂落魄,“娘娘大事不妙,俞太医诬陷娘娘故意滑胎……”
  阮凝湘惊得瞪大眼睛,俞太医怎么会出卖她,急忙唤道:“锦瑟,快帮我梳妆,趁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阮凝湘转身,却见皇帝疾步闯进主殿,眼中带着滔天怒火,待回过神来,喉间一紧,皇帝已经伸手捏紧了她的脖子。
  “皇上。”锦瑟惊呼一声,挣扎着要上来。
  楚焱目眦欲裂,吼道:“都给朕滚出去!”
  宫人们将锦瑟冰梅强行带出主殿,院子里跪了一地的宫人,哭着哀求道:“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
  阮凝湘抓着他的手臂,费力地喘着气,“皇上,你听臣妾解释。”
  楚焱歇斯底里地吼道:“朕一次次的纵容,换来的却是你变本加厉的绝情。”他的眼眶渐渐湿润,咬牙切齿道:“阮凝湘,朕想知道你心里是不是从来就没有朕。”
  阮凝湘看着他眸中隐隐的泪光,心中渐渐腾起一抹酸涩。
  楚焱嘴角扬起一丝嗜血的笑,挥起拳头迎向她的面门,阮凝湘顿时吓得神经紧绷,却见拳头一偏砸向她身后的墙壁,那枚鹿骨扳指应声而裂。
  楚焱忽然怒不可遏地撕开她的衣裳,将她赤、裸的肌肤紧紧压在冰凉的墙壁上,发狠似的对她当众施暴。
  阮凝湘承受着粗鲁地对待,拼命想要反抗,却被他狠狠钳制住,当胸前一层薄薄的束胸被他残忍地扯掉,屈辱与难堪一起涌上心头,眼泪终于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滚烫的泪水滴到脖子里,楚焱身子一僵,抬头看着一脸梨花带雨的模样,顿时心如刀绞,他又狠狠砸了一拳,为什么看到她无助的流泪,自己仍会有心痛的感觉。
  半晌,楚焱倾身凑到她耳边,冷笑道:“你不是厌恶朕,不想给朕生孩子吗,朕成全你。”说完转身决然离去。
  71专宠
  颂娴腻在阮凝湘的怀中,眼巴巴地问:“母妃,父皇上回说要让颂娴给他背三字经,颂娴已经会背了,可是父皇为什么总是不来?”
  阮凝湘神色黯了黯,摸了摸她的脑袋,淡笑道:“你的父皇再也不会来关雎宫了,你要是想念父皇,就让嬷嬷带你去母后的宫里。”
  颂娴小小的眼中充满了疑惑,抬起小脑袋看了眼母妃,摇摇头,攀住阮凝湘的手臂,软声软气道:“颂娴哪也不去,就在母妃身边。”
  阮凝湘心中一暖,眼底的阴霾瞬间烟消雾散,见柔妃急匆匆地走进来,忙让嬷嬷将颂娴带下去。
  柔妃恨恨道:“阮凝湘,你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坐着,怎么不去养心殿跟皇上解释清楚?”
  阮凝湘嘴角露出苦涩的笑,“没有用的,解释只会越描越黑,这一次我算是彻底栽了。”
  柔妃执起一盏茶一饮而尽,缓了缓道:“我真不明白皇上到底怎么想的?虎毒还不食子,谁会用自己的骨肉来博取皇恩?”
  “所有人都不相信,唯独皇上不会不信。”阮凝湘抿了抿唇,压下满腔的酸楚。
  柔妃柳眉一扬,诧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事到如今你还要瞒着我?”
  沉默半晌,阮凝湘终于在她热切的眼神中,缓缓开口:“入宫之初,我让宫人偷偷弄了避子汤,其实我一直没打算生孩子。皇上察觉后非但没有揭穿,私下串通锦瑟把避子汤换成了补气养血的汤药,后来我就怀了身孕。说句实话,起初我不是没想过打掉这个孩子,但它毕竟是一个生命……”
  柔妃如遭雷击,手中的茶盏应声而落,她慢慢起身,睁大眼睛看着阮凝湘,片刻后,如癫狂一般大笑出声,笑着笑着,眼角就有了泪意。
  阮凝湘觉出异样,起身上前,想要搀着她,谁知柔妃猛地甩开了她的手,“阮凝湘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女人,假惺惺地跟我说你那些所谓的爱。”
  阮凝湘不可思议地看着忽然失控地柔妃。
  柔妃扶着身边的书架,不可抑制地痛哭流涕起来,“不要在我面前虚情假意,你根本不值得同情。皇上这样待你,你却故意表现出伤心的样子,博取我们的怜惜,怪不得找不出凶手,因为凶手根本就是你自己。”
  阮凝湘急了,“我再绝情也没有绝情到会杀死自己孩子的地步啊。”
  柔妃不管不顾地叫嚣道:“你够了,你知不知道,你嗤之以鼻的东西,是别人终其一生想要得到的。阮凝湘,我输了,在你面前,我连站脚的资格都没有。”
  阮凝湘愣愣地看着柔妃远去的背影,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安贵三请四请,终于将俞太医请来了。
  俞太医跪在阮凝湘面前,不停地磕着响头,“淑妃娘娘,微臣给您磕头赔罪,微臣也是没有办法,一家老少都在她们手上,微臣实在是逼不得已才背叛娘娘。”
  阮凝湘疲惫地撑着脑袋,“本宫只想知道到底何人指使?”
  “微臣要是说了,微臣一大家子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阮凝湘虚无地笑笑,“本宫不怪你,贵妃惯会捏人七寸,摸透了你的心思。”也摸透了皇帝的心思,手段城府令人望尘莫及。
  半晌,她注视着他的眼睛,道:“俞太医,本宫与你也算相交一场,便是死也请你让我死个明白,我的孩子到底是谁害死的?”
  俞太医叹气摇头,“微臣不敢隐瞒,微臣不知。”
  坐在金碧辉煌的主殿,阮凝湘只感觉心力交瘁,送走俞太医,赵贵嫔急惶惶地来了,“阮姐姐,皇上不肯见我,我知道那些传言都是假的,你不会这么狠心的。”
  阮凝湘忽然潸然泪下,在这宫中最信任自己的还是赵雯悦,此刻她什么也不想说,只是紧紧地抱着她。这件事十有八、九也有太后的一份,她不想让赵雯悦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翌日,皇帝下了禁令,淑妃滑胎一事无人敢再提及。
  没有下旨降她位分,她还是淑妃,颂娴也在身边,皇帝再也没有踏足关雎宫,似乎一切回到了她最初的轨道,她终于可以远离纷争,偏安一隅,可是总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空空落落的。
  一朝冷落,迎来多少冷嘲热讽,众人心里都清楚明白,淑妃这一次是翻身无望了。
  对于她们的幸灾乐祸,阮凝湘没有心情理会。眼看着年关又近,掐指一算,这是她在后宫的第四个年头了,这一年她体验过了多少起起伏伏,欢笑过,感动过,伤痛过,她的心也跟着沧桑了,她不知道来年还有什么再等待着自己。
  年后,梁王赠送给皇帝一名西域美人,此女名叫颜如玉,姿色妖艳,犹善歌舞,皇帝很是喜欢,晋封她为正五品婉仪,日日夜夜在养心殿中通宵达旦,渐渐后宫鲜再踏足。
  前朝大臣递折子劝谏,皇帝一概置之不理。
  颜婉仪专宠长达半年之久,后宫一片怨声载天。
  这日后宫嫔妃往未央宫中请安,苏修容坐定,环视一圈,没有见到那位颜婉仪,语气不善道:“晨昏定省是老祖宗多少年定下来的规矩,她倒好,想来就来,想不来连句话都没有。”
  就有嫔妃跟着抱怨:“她在后宫中横着走路,衣衫暴露,成何体统?”
  “那股蛮不讲理的泼辣劲,比之当年的丽妃有过之无不及。”想起几日前的事情,苏修容简直想将她生吞活剥了,对着上首的皇后,抹了抹泪,委屈道:“前两日,嫔妾不过是戴了一根鎏金点翠蝴蝶簪,偏巧跟她头上的一模一样,她得知簪子是皇上赏赐的,她恨不得把嫔妾的头皮给扯下来。皇后娘娘,这样下去这后宫还不得给她翻了天去?”
  颜婉仪出身西域,自小习武,手段狠辣,偏偏有没有人能治的了她。玉美人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