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节
作者:不受约束      更新:2021-04-29 21:49      字数:5098
  却被许安阳大手一扣,动弹不得。
  “你,你放开我!”她死死地瞪着嬉皮笑脸的许安阳,是也不知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下流之人,大庭广众之下,行事竟然此般荒诞!
  “我救了你一命,你谢也不谢一句?”
  夏静秋素来心高气傲,若这人正常一些,谢她定是要谢的,可他当着这么多人面让她下不来台,这句谢,她说什么也开不得口。
  “你休想!”
  周围的人见那蓝衣少年已将马匹制服,心里定了下来,便都将目光转移到了许安阳这里,开始耳语起来。
  夏静秋的脸涨得更红了,只得求助地看向正走来的蓝衣少年,羞愤难当地皱眉道:“表哥……!”
  “想必这位应是秦府上的许公子吧?”少年守礼地一拱手,来到了许安阳身旁。
  许安阳适才松开了夏静秋,回以一礼,“方才一场误会,让徐公子和夏小姐受惊了,我来此便是奉了姨夫和姨母之命特来迎接二位。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有这样迎接宾客的?
  众人都暗笑不已,只怕这事儿传开,秦老爷秦夫人又得一顿好气了。
  不过……徐公子?
  “这该不是徐家茶行的少东家吧……”
  有人低声地惊呼道。
  再一看那歪倒的马车,上面已经碾破的灯笼上,却还能依稀辨出一个“徐”字。
  “真是!”
  那姓夏的姑娘,方才喊他作表哥,又与秦家有些关联,是错不了了。
  夏静秋已经趁机跳下了马,站在许折清身后,愤愤地瞪着许安阳。
  二人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徐折清面上既没笑,也看不出生气,平淡的很,就略朝着许安阳一点头,也不知是有没有将他这番冲撞放在心上,仅道了一句“无妨”,便径直转了身。
  许安阳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像是对徐折清的态度有些成见,但也不再开口。
  那马夫的身子骨倒是抗摔,除了脸上擦伤两块之外,并未受重伤,他近了朝着徐折清一行礼,便朝那已经被驯服的安静下来的马匹和斜倒的车厢走去。
  许折清……
  落银只觉心脏突跳。
  纵然只见了一次,但却将这三个字记得很清楚。
  原来他就是,传说中青国第一大茶行的少东家。
  怪不得那一日,她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种很熟悉的东西,像是同类人才有的东西,爱茶、懂茶、惜茶……
  失神间,见他已来到自己身前。
  落银才忙道:“多谢徐公子方才援手之恩。”
  徐折清微微一笑,开口仍旧是清泉之音,“是我该抱歉才是,若非我家车夫闪躲不及,便也不会惊扰到姑娘。姑娘未有受伤吧?”
  落银闻言笑了摇头,却见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全无任何波澜,就像是头次见面一样。
  他不记得曾经见过自己吗?
  看来的确是的。
  也是,不过一面之缘,他这样的人,哪里会将见过的人一一记得清楚。
  落银想到此处便释怀了。
  刚要开口告辞,却又听他笑道:“你长高了许多。”
  落银一愣,旋即扯开一个惊喜的笑来,“你还记得我?”
  徐折清不置可否地一笑,只问道:“茶树养的如何了?”
  落银听他问起这个,犹豫了片刻觉得还是不能说实话,便道:“尚可,来年大约可以采摘。”
  “嗯。”徐折清似赞赏地点了头,他素来欣赏努力的人,这小姑娘,身上有一种特质让他很欣赏。
  “你叫什么名字?”
  他这口气,十足的大人跟小孩子说话的口气,就像是“告诉叔叔你的名字好不好”之类的隐句,落银听在耳中,委实觉得不舒服。
  他这模样,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吧?
  可说话动作却格外的老成,但又不会让人觉得违和。
  可人家毕竟是前后帮了自己两次的人,问个名字倒是理所当然,落银便答道:“我叫叶落银。”
  徐折清眼中闪过一抹笑,“银子的银?”
  落银点头。
  徐折清笑了两声,清朗的很。
  落银大约猜到他在笑自己的名字。
  果然,就听那声音毫不避讳地夸赞道:“是个……很招财的名字。”
  夏静秋听到这一句,娇笑了两声,不禁多看了落银两眼。
  徐折清这话本有些像是取笑,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却一丝取笑的意味都没有,就像是实实在在的觉得,她的名字……很招财。
  好吧,说到底还是这个意思。
  落银无奈地笑了笑。
  许安阳从马上下来,牵着马行了过来。
  “徐公子,夏小姐。”他朝着二人开口,眼里是一贯不羁的笑,“姨夫姨母已恭候多时,不若二位先随在下回府洗尘?”
  徐折清回以礼貌一笑,点了头。
  夏静秋却只是冷哼了一声,转过脸来不愿看他。
  落银见状请辞。
  “以后若是有意习学茶道知识,或需要帮忙,可到徐家任何一个茶庄让人带话于我。”
  徐折清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含着烨烨光辉。
  这个孩子,眼睛里有太多的东西,迟早有一天,她会不甘于生存在这个小小的镇子上,她应该有更广阔的发展。
  落银亦看着他。
  这个人,很聪明……不,是非常聪明。
  她只能这样想。
  商人特有的敏锐嗅觉,他完全不比自己差分毫。
  大约是看出了自己是一块可供雕琢的璞玉,才会有此一言。
  她并未因为他目的性太强,是因为自己有这个价值,而非单纯的乐意援助而感到不舒服。
  因为她再清楚不过,这世上本也没有白吃的宴席,一个素不相识之人愿意帮你,断不可能无缘无故,定是有他自己的算计。
  特别是,一个商人。
  于是,她点头道谢。
  ☆、048:金奉天
  暮色四合之际,望阳镇街两旁的大小铺子多关了门。
  徐折清负手行在前头,随从徐盛挑灯跟在其侧。
  “少爷,咱们明年还来吗?这都连续来了五年了,还是什么东西都没见着啊……”徐盛在一边儿咕哝着。
  他自幼呆在徐折清身边,又是知晓自家主子性子的,故说话不必太遮掩。
  自家主子有多忙,他是知道的,哪儿有这么多时间来回地浪费啊,真不知道那个传言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那这么多年来来回回的岂不是白费了?
  想到这,他不免又道:“少爷,明年您就得开始正式接手茶庄里的事情了,不然明年咱就别来了吧!”
  徐折清抬手在他脑袋上敲打了一记,笑着呵斥道:“你这个乌鸦嘴。”
  徐盛摸了摸头,只得讪讪地耷拉着脑袋不再言语。
  然而心里却在嘟囔着:什么叫做他乌鸦嘴啊,每年来都落空,今年定也没有例外,什么老茶圣,肯定是骗人的,也就少爷肯信,这么多年,跟着了魔似得……
  凌家花草铺子刚关了门儿,这家铺子在望阳镇算是顶老的铺子了,凌家祖传五代,都是靠着这个铺子卖些花草盆栽、花种茶种等杂七杂八的过活。
  徐盛上前叩响了门。
  不多时,就有人开了门。
  开门的年轻人看到徐盛,还有站在后头的徐折清,眼睛不禁一亮,“徐少爷,您怎么这个时候儿过来了啊?”
  说着,赶紧侧身让路,边道:“快里边儿请吧!”
  后堂中,有胡须花白的一对老夫妻静坐着。
  凌掌柜带着徐折清走了进去,徐盛在门外止步。
  徐折清一踏进门儿便觉察到今日气氛的不寻常。
  往日他过来,可是难见这老两口的面。
  纵然他徐家如何得势,可断也没有强迫与人的道理。
  “爷爷,奶奶,徐公子过来了。”凌掌柜先是朝着二老一礼,后恭谨地说道。
  徐折清这才提步走上前来,朝二人揖礼,“晚辈见过凌老太爷,凌太夫人。”
  “徐公子请坐。”凌老太爷点头后开口,苍老的声音里微带着沙哑。
  待徐折清在一旁落座,凌掌柜便寻了藉口出了房去,且把房门小心地带上。
  猜想到一种可能,徐折清顿觉心潮澎湃不已。
  徐老太爷开口了,“我凌家三辈,多年来多受徐老爷,徐公子相助,这份恩德,老朽毕生未敢忘却。”
  就说这几近倒闭关门的铺子,若非徐折清执意相助,怕是这铺子早在望阳镇上消失了,说他是凌家的恩人,也不以为过。
  纵然,老两口都很清楚,徐家这样施恩的目的所在,但一码事归一码,这恩,他们总归是要记得的。
  “二老言重了。”徐折清微微一笑,“这是晚辈该做的。”
  他这句话说出来,意思便是再明显不过。
  说到底……是无论如何也要将东西拿到手。
  老两口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肯定的神色,凌老太转回头看向徐折清。
  她银白的头发挽成髻,仅用一把玉梳固定其上,素雅朴实非常,她含笑开口,“徐老爷和徐公子要找的东西,的确在我们这里。”
  徐折清闻言,眼中顿时被耀眼的光芒所覆盖!
  他就知道,消息绝对属实……
  凌老太爷则歉意一笑,“这些年来瞒着徐老爷和徐公子,也是实属无奈,这颗茶种是当年茶圣亲手托付我夫妻二人,并交待八十年后才可让其面世。我二人为不负茶圣所托,不敢在期限来临之前撒手人寰。”
  原来如此……
  可为何非得是八十年后?
  徐折清眼神闪闪。
  “这茶种自不可落到居心叵测之人手中用以牟图不义之财利,徐公子为人清正,宅心仁厚,当是交托茶种的不二人选。”凌老太松弛的眼里含着湛湛光芒。
  徐折清谦逊一笑,心中却不可自抑的翻涌着。
  这颗茶种,早已成了父亲的心结,为了得到它,父亲几乎动用了一些的力量来掩饰这颗茶种真正存于人世,只怕会惹人争抢,也因此,凌老夫妻二人才得以一世安稳。
  凌老太爷拄着拐杖站了起来,步履略显蹒跚地朝着内间走了过去。
  不多时,便见他走了出来,手中多了一个精巧非常的乌木盒。
  见他朝着自己行来,徐折清自不敢再坐,站起身来,眼睛定在那巴掌大的乌木盒上,闪着幽幽波光。
  “今日,老朽终不负恩人所托,将茶种交到对的人手里。”凌老太爷似也有几分激动,颤巍巍地将木盒递到徐折清面前,又交待道:“茶圣多有交待,若没有把握将其栽种成活,定不要轻易尝试,茶种,只这一颗。”
  徐折清表情慎重的接了过来,垂首道谢,“多谢凌老太爷信任,晚辈定不负茶圣前辈一番苦心,将金奉天培育出世——”
  金奉天,这个朝代的茶界里,令人仰视的神话。
  听过无数次,但却无人得见,渐渐地便将其当成了一个传说。
  徐家这么多年来占据第一茶商的位置,却也再无法研制出新的茶种来,他徐折清,自是不甘效仿先人,仅靠祖先蒙荫而虚度一生……
  握着手中温凉的乌木盒,徐折清心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激昂之情。
  ※※※※※※※
  “爹,二娘,我们回来了!”
  一进院儿,落银就迫不及待地喊出声来。
  柴房里的少年听她这声音,皱眉喃喃了一句:“这厮捡钱了不成……”
  月娘听得动静,从里屋走了出来。
  见到这情形,不由呆愣住。
  落银左手提了一只鸡,右手抱着几捆青菜,背后还背着个黑布袋子,也不知道是装的什么,她头发有些凌乱,配合着这副情形,很难让人不去发笑。
  然而月娘却顾不上去笑,因为后面跟着进来的南风,肩扛着米袋,手提着整整一篮子白白的细面儿馒头,脸上堆满了笑。
  “婶儿,这都是我跟落银买来的!”
  他刻意咬重了“买”这个字,显然是得意的很,花钱买来的东西就是比抢来的感觉要好太多,还没吃,他就觉得香的不得了!
  “怎么……怎买了这么些东西!”月娘回过神,见落银和南风已经来到了跟前,才意识到重点在哪儿,“你们哪里来的银子!?”
  天呐,这么一堆好东西,得花多少钱啊!
  月娘呆呆地跟着二人进了屋里。
  落银和南风将身上、手里的东西都放了下来,落银适才冲月娘笑道:“是卖茶叶卖来的银子!”
  “什么……”月娘越发错愕,“你们,把卖茶叶的钱全部花光了吗?”
  ☆、049:一顿美餐
  只有这个可能了!
  孩子终究还是孩子啊,这么不懂得过日子的难处,一下子全都花没了,这往后可怎么办?
  “没有,才花了不到一两银子!”南风忙摇着头。
  月娘脚下一颤。
  一,两?!
  那可是……一千文钱!
  南风见她表情,以为她不信,便指着地下的东西算着,“这只大母鸡五十二文钱,这罐子盐三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