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节
作者:不受约束      更新:2021-04-29 21:49      字数:5077
  那长脸伙计一听这话笑意就僵住了。
  跟上回的茶不一样?
  那人家要不要还说不定了呢!人家看中的可就是上回那夏茶!
  “不是去年的夏茶吗?”他印证着问道,那眼神好像就是在说‘你敢说不是,你敢说不是我立马翻脸你信不信?’。
  见他神情,落银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神色,很快掩去。
  她微微一笑,道:“比上次的茶,好百倍。”
  她这口气里没有太多的自得,却是满满的肯定,不容置喙。
  伙计微愣之后,眼里闪耀着光芒,忙道:“那……还请拿出来一示!”
  落银转脸看向南风。
  南风会意,将怀中的粗瓷罐子拿了出来。
  一看这罐子,伙计就觉得热情消却了大半,直觉就是什么好茶能装在这破罐子里头啊?可转念一想,去年落银过来卖茶的时候,还是两个竹筒装着的呢!
  落银将密封的罐子打开,伸手捏了一撮儿,撒入袖珍茶碗里。
  伙计见那茶的颜色,眼睛顿时大亮。
  这是春茶!而且看这形状……还是南方的明前茶?!
  这在北方可谓难求至极,南北运输且不说这茶好不好保存,就说这明前茶的原料就极其挑剔,而且很耗费原料,故市面上不常见。
  雨前茶是上品,明前茶是珍品,故明前茶素有贵如金的说法。
  在他们青国,明前茶一般是用于皇宫里的宴会,再则就是家里当官的或是贼有钱的才会喝这茶,因为寻常人家根本喝不起……
  落银是有心试一试这莲心茶的市场,再者也是因为家里实在熬不下去等不了雨前茶的炒制了,她才会先制成一些莲心茶来卖。
  “有劳。”
  落银见那伙计盯着茶叶出神,出声提醒道。
  伙计一回身,歉意地一笑,忙举起手中的长嘴铁壶注水。
  滚水入碗,顿时一片氤氲的白汽儿弥漫开来,同时,伴有着幽幽的茶香。
  饶是南风不懂茶,也忍不住多嗅了几口。
  这茶光是闻着,就比他手里的这杯要香太多了!就好像落银昨个儿跟他说的,这茶,跟一般的茶不是一个等级的!
  试完了茶,那伙计觉得自己跟喝了金子一样……
  明前茶他只得幸喝过一次,那是他三年前随掌柜的去南方涨见识的时候尝到的,回来以后,因为这事儿他足足显摆了两年有余。
  他那时候只觉得那道茶是他平生喝过最上上品的茶了,不能再有最好的了,可眼下喝了这一口儿,他却觉得好像比三年前那次喝的还要好上太多。
  有一种说不出的香气萦绕在口中,经久不散。
  “姑娘您……开个价儿吧!”
  最后,他激动无比地说出了这句话。
  落银伸出了一根手指来。
  “十两银子一两茶?”伙计看着她。
  落银含笑点头。
  其实,要她发自肺腑的说,十两,并不算贵,据她观察,这个时代的物价来做比较,这里的一文钱大约是现代一块钱的价值,一两银子就是一千,十两,不过是现代的一万块钱。
  要知道,她公司有一年推出的一款明前龙井,可是拍卖出了十二万每两的天价。
  当然,茶叶这东西也是靠大家“捧”才能卖出高价,也就是现代所说的炒作。这东西更是挑地儿,若是在其他处还且算了,但在望阳镇,这个价钱已经相当的可以了。
  南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一口茶没咽下去险些呛住,这,这一点儿茶叶,十两!?
  落银伸出一根手指的的意思,他原先琢磨着该是一串钱了不得了……
  “这个……我只怕得跟我们掌柜的说一声儿。”伙计有些犹豫地说道,“可我们掌柜的三日后才能回来,姑娘您看,能不能三日后再过来?”
  这不是个小数目,现在铺子里统共也只有三十两可以流动周转的银钱,这茶好是极好的,可万一这种价格那凌家花草铺不肯收的话,他找到买家只怕还需要些时间,若这期间铺子里万一出了别的什么差错,银钱周转不过来,可就麻烦了。
  落银闻言,笑道:“那便罢了,我再去他家问一问。”
  三天,她有这耐心,可她一家人的肚子没这个耐心了……
  “嗳!”伙计见她真的就准备起来,忙伸手阻止道:“姑娘先别介啊!咱们再商量商量,不然您看,两天,两天总行了吧?”
  不然他明天抽空去凌家花草铺先问一问,要是他们愿意收,他再出手买,这样才能力求保险。
  落银至此算是看出来了,他收不收这茶,顾及的不是他家掌柜,不然也不可能从三天说变就能变两天,只怕是有着其他的打算。
  可她不关心他有什么打算,今日这茶,她是必须要卖掉的,一家收不了,她大不了去其它的茶铺。
  只有买不起好茶的人,可没有卖不掉的好茶。
  见落银已抱起茶罐起了身,伙计急的简直冒汗。
  最后,他心一横,牙一咬,道:“这茶,我收了!”
  南风惊愕的下巴几乎已经脱臼。
  十两银子,一两茶……还真的有人肯收啊!
  他瞬间觉得,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这究竟是喝茶还是喝金子啊!
  ☆、046:惊
  南风怀揣着整整二十两银子出了茶铺。
  “落银,你掐我一把……”
  落银怪异地看着他,“好端端的,作何让我掐你?”
  “我……我觉得咱们是不是,是不是在做梦啊?”南风仍旧觉得很不真实,但怀中沉甸甸的银子,因为他用力过大搂的过紧的缘故硌得他胸口有些发疼,这种感觉,倒不像是在做梦。
  长这么大,他就没一次见过这么多银子……
  落银忍不住笑出声来,手里拿着几块碎银子,指了指前头买糖人儿的地方,道:“走,咱们去买那个!”
  她本不爱吃这些孩子吃的东西,但此刻却满满的兴致。
  前世大概是因为吃喝不愁的缘故吧,总是觉得,钱对于她来说反倒只是一个数字,而没有实际的意义。
  可现在不一样了,有了钱,就可以让在乎的人吃饱穿暖。
  这种真真切切的欣喜,真好。
  “大爷,两个糖人儿,我要那个小兔子的。”落银凑近了看,说道。
  南风也赶忙过来,指着其中一个,兴致高昂地道:“我要那个金龙!”
  “好嘞!”头戴老蓝色毡帽的白胡子老大爷笑着答应。
  然而落银刚从他手中接过那个糖人儿之时,忽听一阵喧闹噪杂之声入耳。
  “快,许少爷和黎少爷骑着马打起来了,正朝着这边儿来,大家快躲开!”一道高昂嘶哑的声音格外出众,从街的那边一直传到街的这边,落银只觉得耳膜被震得发疼,心道这跟传说中的河东狮吼绝对有的一拼。
  此言一出,街上行人和摊贩都作惊惶逃窜状,一时间,整条大街犹如大战来临前的混乱。
  “快!”
  一个失神的功夫,落银再转回头来的时候,发现方才还在身后卖糖人的老大爷此刻已经没了踪影,四处寻找,才发现他已经带着自己的东西跑出了十丈开外的距离,步履矫健的简直不科学。
  “大爷,钱!钱还没给您呢!”南风的注意力显然一直都异于常人,没错,这个时候,他关心的问题是这个,并且只有这个。
  “下次吧!逃,逃命要紧啊!”老大爷不止是腿脚好,听力也是上乘,大老远竟然也分辨得出南风是在同他说话。
  落银和南风已经被汹涌的人流挤到了街中间,四周的人逃窜冲撞着,二人根本站不稳脚跟儿。
  这时忽然听得有急促的马蹄声入耳,还有刀剑相击之音伴随。
  落银下意识的转身往后躲去,可刚一转脸,却惊见迎面行来一辆高顶儿的大马车,眼下离她仅有几丈远,车夫见状忙握紧缰绳意欲勒马,马儿一时受惊,前蹄高高扬起,嘶鸣着。
  “落银小心啊!”
  南风惊惶的声音响起来,箭步冲向落银。
  前后夹击,根本无处可躲。
  身后驱马相斗的二人似乎根本没看到前面的两个孩子,只顾缠斗,根本没有放低马速的意思,亦或是习惯了不将人命放在眼中,许安阳,黎二少,两个人都是望阳镇里出了名的恶少爷。
  说着也就是几个呼吸的功夫,马夫眼见勒马不及,额角渗出细汗。
  落银自知应是躲不过,见南风不顾一切冲着她跑过来,不做犹豫当即将人推开。
  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竟将南风生生推了出去,南风踉跄了十余步便跌坐在地,再一抬眼,眼见那马蹄就要践踏到落银身上,他惊骇地喊叫出声,“落银!”
  未来得及离去的两边路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路中央的身影,心中担怕不已,几乎是认定了这孩子是难逃此劫。
  就在这时,只见马车帘忽而一动,像是被厉风吹拂而起,顷刻,就见自马车内现出一道玉蓝色的身影,朝着那道瘦弱的身影飞掠而去。
  速度之快,令人目瞪口呆。
  落银只觉一阵风拂过,腰上忽然一紧。
  “嘣!”一声马车被撞的巨响声伴随着马儿嘶鸣声响起,刺人耳膜。
  马车车身被撞歪,眼见便要翻倒到一侧!
  “啊!”
  一道受惊的娇呼声淹没在噪杂的空气里。
  车夫高喝一声,企图稳住车形。
  众人见证,心头无不是大惊——这个时候车夫还不弃了马车保身,显然……这马车里有人!
  落银只觉一颗心七上八下。
  忽然,觉得重新找到了重心,那身着玉蓝色锦袍的人已将她放下。
  她余惊未了,尚且没来得及去看那人的模样,就见他朝着已经翻了一半的马车而去。
  黎二少看清那马车前悬着的一盏纸灯,眼神一变。
  “许安阳,咱们改日约战,今日且放你一马!”话音一落,便调转了马头,扬鞭重喝一声,“驾!”
  这可真是奇了!
  众人此刻却顾不上去多想黎二少今日怎么突然转了性子,竟然舍下脸来避战。
  因为,他们现在的目光都聚集在那辆马车上。
  歪斜的车身在摇曳,受惊的马更是不听使唤,一个劲儿地往前冲撞着,路人吓得纷纷避躲。
  车夫显然已经控制不住这匹马了。
  车身重重地一晃,加上马儿忽然扭转了方向,驾座上的马夫顿时被甩飞了出去!
  马蹄却不做停顿,拉着被掀倒一半的马车疾奔在大街上,马车壁刮在地上,发出火石相撞一般的声音。
  “救命,救命啊!”
  这时,围观的一干人才听清,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是从那马车里传出来的!
  “这下坏了……”有人暗下臆测着,“这马是被惊疯了,哪里还控制得了!”
  刚回了魂儿的落银也瞪大了眼睛,为马车里的女子捏了几把汗。
  “啊!救命,表哥救我!”那女子的喊叫声越来越惊惶,到这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适时只见那道蓝影已经飞身追上了马车,人在马车顶上掠过,足尖点顿之后,一跃便坐上了马背。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众人看呆了眼。
  好潇洒的身手!
  这样的疯马也敢再去驱服,真是好胆量。
  只见他将马缰缠绕在手中,重重往后一拉,马儿吃痛挣扎。
  马车再度被甩出一个巨大的摆幅来。由此可见,这匹马的力气甚大,是难寻的好马,同时也越发地难以控制。
  就在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位驯马少年的背影上之时,忽见从马车中横现出了一道碧绿色的纤细身影。
  想是马车里的人没抓牢,被这马车的冲力甩了出来!
  ☆、047:名字……很招财
  求收藏好不好。
  ---
  眼见那抹碧绿要朝着人群方向砸落下来,众人哪里敢上前去接,避之唯恐不及。
  却见一匹黑马疾驰而来。
  下一刻,便将那娇小的身影稳稳接住。
  待看清了那人是谁,众人无不惊愕交加——这不是臭名远扬,成日捅篓子的许安阳吗!
  一股龙脑儿混着樟叶的清香吸入口鼻中,因害怕过度而紧闭着双目的夏静秋缓缓张开了眼睛,一仰头,便是男子光洁的下颌。
  她心口徒然一跳,惊觉自己人在他的怀中,忙挣扎着要下马。
  许安阳垂眸,勾起一边唇角,一副浪荡公子哥儿的模样,“小美人儿可是姓夏,闺名唤作秋儿?”
  他这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以至于被周围的人听了个清楚。
  又来了!
  方才还觉得他见义勇为难得做了件好事儿,一转眼又去冒犯人家姑娘了!
  女子家的闺名,哪里由得一个陌生男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喊来。
  夏静秋认出了他来。
  脸红的像是火烧云一般,羞恼地推开他,不顾一切就要翻身下马。
  却被许安阳大手一扣,动弹不得。
  “你,你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