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垃圾王      更新:2021-04-26 12:49      字数:4736
  当孙悟空含泪告辞的时候,须教授又不尽人情地和他断绝了师徒关系。回回看到这里,热泪盈眶。须教授这么说,自然知道以孙悟空的性格,将来必定会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可能成为社会的栋梁,也有可能成为江洋大盗,是正是邪,全在他一念之间。自己已不能管束他,他的所作所为,只有他自己负责。孙悟空的社会实践课,完全要靠他自己去走。“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以后漫漫人生路,总不能始终在他的左右,既然如此,不如冒险一点,直接授权给他。
  须教授这么做,固然有划清界限之嫌疑,但是我更认为,能够给孩子自由的发展空间,远比那些“事无巨细亲自出马”的家长值得敬佩。
  须教授没有看错人,当孙悟空灭混世魔王、龙宫借宝、幽冥除名、大闹天宫的时候,确实完成了足够的社会实践活动。孙悟空无法无天,几近魔道,但好在他自身的硬件设施不错,最终还是刑满释放,踏上另外一条锻炼道路,只是另外那个和尚师傅人品和须教授一比,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又或许,须教授早知道孙悟空将大闹一场,他是无父无母的孩子,天庭无法找到他的监护人。而自己,自然不能让“师傅”的头衔成为限制他行动的路障,与其成为狙绊他前进的拦路虎,不如自己退到幕后,从而成全学生的丰功伟绩。
  当孙悟空含泪离去的时候,想必须教授的内心也是相当难过的。整本《西游记》从这里开始,对须教授就再也没有一言半语描述,实在是令人感叹嗟伤不己!
  须菩提老祖特别象《笑傲江湖》中的华山前辈风清扬,成功将令狐冲打造成一块美仑美奂的绝顶美玉,而且传授“独孤九剑”后悄然归隐,只留下“老夫晚年得此佳徒,实在大敞老怀”这样的豪迈留言。对于这样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前辈高人,一心教育不求名利,我们除了景仰和赞叹外,还能做什么?
  只可惜,象陆德铭、北航招生办公室之类的老师太多,而象须教授这样专心教学以人为本的好老师现在又实在太少。
  须菩提老祖的故事告诉我们:
  1, 学生挑老师,老师同样也挑学生,得到双赢的局面是多么难能可贵。
  2, 当知道一件不可预知后果的事情要发生,提前给自己安排好归宿未尝不可。
  镇元子是《西游记》中相当NB的人,小说中介绍他是“地仙之祖”,绰号“与世同君”,听起来,和孙悟空的“齐天大圣”封号半斤八两,是个相当不好惹的厉害脚色。镇元子也确实有两把刷子,他一个人,就能降伏整个取经团,收拾无法无天的孙猴子如探囊取物,可见他的本事很大,大约和孙悟空的授业恩师须菩提老祖不相上下。
  但实际上,我一直以为,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一个对生活严重不满的“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筷子骂娘”的无赖角色。
  整本《西游记》人物,大约可分为:神仙、妖怪、凡人、鬼魂四个阶层。其中神仙是最高贵的,而鬼魂最草根,妖怪比凡人逍遥自在,凡人死亡后,才会去十八层地狱受罪。神仙、凡人、鬼魂都有自己的直属领导,神仙的领导人即玉皇大帝,他的权力最大,可以全权管辖天界、四海、凡间、地狱等版块,统领上中下三界和十方(四维、四方、上下)、四生(胎生、卵生、湿生、化生)、六道(天、人、魔、地狱、畜生、饿鬼)的一切祸福。而其他的领导人,和玉帝相比,类似部门经理和总经理的关系,权力仅仅局限于自己的一个部门而已,绝不能越庖待俎飞象过河,譬如十殿阎罗、李世民、车迟国国王、女儿国国王等等。而妖怪们比较散漫,没有直属领导,他们拥兵自重各自为政,于是成为神仙们教训和改造的对象,这个负责抓人的刑事侦察任务,就责无旁贷地落到曾妄图颠覆天宫格局的前恐怖大亨孙悟空头上,看着他和妖怪们鹬蚌相争,拼尽全力,神仙们的内心是相当喜悦的。
  这一点在历史上,颇有点象蒙古人创建的元朝,元朝各代皇帝,从成吉思汗开始算起,将天下民众强行分为蒙古人、色目人(西夏、吐蕃、大理国民)、汉人(金、辽遗民)、南人(南宋亡国奴)四个阶层,每一届元朝皇帝君临天下,都大搞种族歧视,除了管理自己的帝国,其他隶属国君主必须无条件服从他的分配,从而引起尖锐的民族大矛盾,元世祖忽必烈创建的大元江山,不到一百年就土崩瓦解,被放牛娃朱元璋推翻,也算是报应不爽。
  但即便在神仙内部,也不会一视同仁,比如托塔天王就绝对不会和山神土地等人称兄道弟,而八仙也压根没有资格参加王母娘娘的蟠桃大会。整个神仙体系,等级森严,死气沉沉,这一点很令人压抑,君不见七仙女、织女等妙龄少女不就怀揣对爱情的美好憧憬私自下凡寻找自己的幸福去了么?当然,她们这种盲目行为都得到了相应的严厉惩罚。
  神仙也分四个阶层:神仙、地仙、散仙和鬼仙,一级压过一级。第一种最NB,很容易理解,不须多解释,代表人物太白金星、赤脚大仙等等;第二种就是在天宫没有私人小别墅的神仙,他们居住在广袤大地上的各个海岛仙山,比如灵台方寸山、万寿山,类似在北京二环内买不起房子的居民,不得不住在三环四环,代表人物如镇元子、须菩提老祖,其中镇元子是地仙协会的会长,他们有一定的权力,但受制于人;第三种人数较多,孙悟空、铁扇公主都位此列,他们需要不停锻炼才能提升自己的等级,这些人都住到六环外了;最后一种人数最多,类似金字塔结构的塔基,拱卫整个神仙体系的正常运作,比如数目众多的山神土地六丁六甲等等,他们在北京市区根本买不起房子,全部住在门头沟区。鬼仙与其说是“小官”,不如说是“小吏”,类似宋江在上梁山前的社会地位。
  我们惊讶地看到,凡是有国家元首的阶层,全部人为地分了等级。神仙分了等级;凡人也分了等级,不消多解释;鬼魂也分等级,十八层地狱就是十八个等级阶梯。放眼世界,真正民/主和自/由的,其实正是为人所不齿的无党派妖怪群体。妖怪们在西天取经路上,各管一块山头,互不干涉对方内政,看起来颇有点“天赋人权,自/由平等”的意思。而且老妖和小妖之间,也存在深厚的友谊,譬如灵感大王能和狗头军师鳜鱼精结拜成异姓兄妹,精细鬼、有来有去等人能成为大王的铁杆心腹等等。
  但是,正是由于信仰不同,这些另类的群体遭受了三重白眼:神仙鄙视他们,凡人敬畏他们,鬼魂不鸟他们,于是他们成了艾滋病患者,被彻底孤立和歧视,最终个个成为孙悟空教训和改造的对象,不得不说,孙悟空无意间,成为一个被利用的工具。这个话题说远了,我们就此打住。
  我们接着讲镇元子。我一直认为,这是一个有资历,有水平的退休老干部,曾经当过一把手,但由于已经光荣退休,变成一个可有可无的社会闲杂人员,心理落差极大。于是他为了吸引组织的注意力,不惜用尽心计,通过刁难取经团的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且看,镇元子有比王母蟠桃还宝贵的人参果,这可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好东西,闻一下活三百六十年,吃一个活四万七千岁,怎一个“牛”字了得!镇元子曾通过献果子的方式妄图获得第一夫人王母娘娘的赏识(参见沙僧曾在蟠桃会上见过此物),但可耻地失败了,王母东西要吃,但给予的待遇不变。
  镇元子很郁闷,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如此巴结上级领导,但领导就是看不出其中关窍!其实真正的内涵是:王母对镇元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因为镇元子的人参果比王母的蟠桃药效还要好,世界上竟然还有比王母珍藏的东西还要好的物事,怎不叫这个更年期的中年妇女悲愤莫名?!镇元子献上人参果,实际上深深刺痛了王母娘娘那颗脆弱的心,你还想升官发财,这不适得其反么?!
  镇元子的第一步撞了南墙,他很不服气,正好唐僧一伙人要经过他的地盘,于是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自己借故出去,让徒弟清风明月给唐僧吃人参果,独独不给他的徒弟吃,这一点类似“食指大动”的典故。而唐僧肯定不敢吃,那么好东西就会落到自己徒弟清风明月嘴里,肥水不流外人田。但这事一定会被唐僧的三个徒弟知道,他们一定会自己去偷吃。好了,终于有口舌和把柄了,自己可以毫无争辩地站在道义的立场上教训唐僧。
  只要教训了唐僧和孙悟空这两个大腕,爆炸新闻势必会引起轰动,那么大家都会知道,哦,原来一直得不到重用的镇元子比如来的徒弟、大闹天宫的猴子还要牛叉!这么优秀的人才可不能浪费,应该聘请为天宫顾问名誉主席,管理四海列国,如此则天庭之幸,百姓之福!
  镇元子的如意算盘打的很不错,而且也顺利地朝他预计的方向实施了。当他把“天地”二字挂在中堂参拜的时候,孙悟空就起了不臣之心:我老孙都不敢这么狂妄,这个鸟道士有什么了不起的来头?孙悟空在那一刻,就种下了争强好胜的种子,而这正是镇元子所希望看到的。
  相关的例证还有,比如人参果与五行相克: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遇水而化,遇火而焦,遇土而入。除了生吃,还可以用清水化开,装在磁器里饮用。镇元子明明知道唐僧土包子一个,不识宝贝,绝对不吃“三朝小儿”,为什么不让徒弟用清水化成“人参果口服液”给唐僧吃?假如味道嫌苦,大不了多加两块糖啊!告诉他:“蓝瓶的,好喝的!”不就行了?其设局用心,昭然若揭。
  再看孙悟空绝了果树之根,用磕睡虫麻翻清风明月逃跑后,镇元子的表现实在大异常人,且看原文:
  明月叩头道:“师傅啊,你的故人,原是东来的和尚一伙强盗,十分凶狠!”大仙笑道:“莫惊恐,慢慢的说来。”……二童子说到此处,止不住腮边落泪。众仙道:“那和尚打你来?”明月道:“不曾打,只是把我们人参树打倒了。”大仙闻言,更不恼怒。道:“徒弟们,都收拾刑具,等我回来打他。”
  通过上文我们可以清楚看出,镇元子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早就猜测到了事情的经过,而且事情发展轨迹和他预计的一模一样。所以他会“笑”和“不恼怒”。开始准备下一步工作:打仗。
  镇元子的“袖里乾坤”功夫确实了得,两次顺利捉到肇事者。此时此刻,他表现出一个残忍的冷血暴徒本色,私设公堂,先用鞭子抽,后用油锅炸,哪里象个得道高士的模样,整个一恐怖分子!镇元子这一点,大违他出家名士的本性,他这么做,正是要引起天宫的注意,从而实现自己的目的。
  但事实让他失望了,由于天庭看见他们这种窝里斗的局面,相当开心,所以不想管,也不愿管看热闹是国人的通病。镇元子由此而来进退两难他自然不能真的打死他们。正好孙悟空愿意想方设法救活仙树,于是他顺坡赶驴,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当观音顺利医活人参树的时候,镇元子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原本以为自己是个人才,实际上,根本算不上。地仙虽然也是神仙之一,但不是有绿卡的神仙,自己虽然是地仙系统的老大,但远不能捍动整个天庭政府机构的根基,一个退休的老干部,还是养鸟种花安度晚年比较合适,重整旗鼓?还是省省吧。
  观音救活了果树后,镇元子为了挽回面子,假仁假义地开什么“人参果大会”,不得不忍痛将宝贵的财富拿出来与大家分享。当年如来收伏孙悟空的时候,玉帝也开了类似的庆祝大会…安天大会。但安天大会是玉帝买单,不要自己花钱。然而此次花的每一毛钱都是自己的!个中滋味,想必大为不同。
  镇元子在和天庭沟通的两次过程中,刻意拍马失败,制造困难也失败。他没消沉下去,而是曲线救国,又和取经团拉上关系,因为他知道,取经团前途无量,迟早能够成就大业。和唐僧结拜他抹不开面子,于是退而求其次,和孙悟空结成异姓兄弟,他的计划是,只要孙悟空等人顺利取得真经,自己想必也能分一杯羹。
  然而镇元子的如意算盘还是又一次打错了,孙悟空看透了他的为人,虽然两人有结拜的名份,但根本没有真实内涵当孙悟空在以后的取经过程中不停上天下地请求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