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节
作者:僻处自说      更新:2021-04-26 11:46      字数:4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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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己对“肉”的经验则来自于我的一位同姓兄长:儿时我的一位堂兄,有幸上了“五?七大学(长大后方明了此类所谓大学是毛泽东“文革”中的又一浪漫产物:每县一所五?七大学,每个大型工厂一所“ 二?七大学”,以此让工人农民占领上层建筑!),当时我对其去上学的重要性毫无感触,而他所谓的毕业也就是喂了几个月猪就算完成学业了,可随后他所带给同姓人的荣耀以及外人的巴结迎奉,在当时连我这个少不更事的五、六岁孩子都能明显感觉到:因为他分到了供销社的肉食组,他不但能不要“肉票”买到猪的头蹄杂碎,而且还能买到猪身上最肥的那块连接猪头与身子的“槽头肉”!因为在当时大多数人家经年都是清肠寡水的忍饥挨饿,瘦肉对手头原本每月就没几两肉票的人们来讲确实是普遍受嫌弃的。换句话讲,就是最没有面子和能力的人才会用肉票去买瘦肉的。
  故而,我打小便深受其惠,逢年节坎上,父亲便会托堂兄用金贵无比的肉票买块肥的不能再肥的“槽头肉”,其肉皮可做至今想起仍垂涎欲滴的“肉皮冻”,其肥肉可用来炼炸猪油(这可是日后漫长的缺油日子里的稀罕品了),炼炸过的油渣可用来包包子或者饺子。我堂兄随后能娶到当地非常漂亮的姑娘做媳妇,我想这和他当时的“特权”不能说没有关系。要不1990年代初,我的那位已有两个孩子的堂嫂又和他离了婚,我的曾经风光一时的堂兄却疯了。这当然是另外一个故事,但其变化还是耐人寻味的。
  就连发韧于1980年代初期那场对千百年来“面向黄土背负青天”的中国农民来讲,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解放”的社会变革,其重要的标志也和“猪”分不开,君不见,随着“包产到户”的兴起,中央也及时将维持30多年的农村大政方针“以粮为纲”修改为“以养猪为纲”。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变更,不但终结了用以表现农村人民公社阶级斗争新动向的文艺作品母体的“饲养员偷集体饲料”的人斗人的阶级斗争思维模式和土壤,更重要的是这一对农村产业结构的宏观调整,使中国人的饮食结构和社会形态随之有了难以预见的变化――
  最明显的莫过于1980左右,从中央到地方层出不穷的“赛猪会”:每逢国庆或者什么重要的庆典节日,各地都会给当地喂的最肥的猪披红插花,抬到游行队伍中去显摆。当时在农村传播最多、也最能振奋人心的便是“某某村某某人养的猪都快精了,超过了800斤或者1000斤!”
  原本在农村生产队集体喂养的100多斤重就称得上肥大的猪,转眼就变成几百上千斤的一头,这种变化对农民的收入和生存方式都起到根本性的转变。此点,1980年代初流行于关中农村的民谣:“一辆车子两个筐,收入赛过胡耀邦”便是佐证。这其中的“一辆车子两个筐”,指的就是当时农民用自行车将自己吃不完的猪肉驮到西安或附近的城镇农贸市场去搞短途贩运,而“赛过胡耀邦”更是精神解放与个性张扬的显证!而此间不但包含对财富的肯定与认同,而且仅是三两年前,谁若敢讲什么超过毛泽东或者华国锋,那注定是要杀头的反革命口号或标语!仅此,我认为就是那一个短暂的时期,对广大农民甚至整个中国来讲,都不失为一个较为舒畅的“艳阳天”。
  联合国粮农组织(FAO)的统计数字显示,2001年中国猪肉产量为4240万吨,占全球猪肉产量的46。1%,是名副其实的猪肉生产第一大国。
  根据国家统计局的资料,2003年1…5月份我国猪肉人均消费量为每月1。78千克,占肉禽类消费比重的62。23%。有着十三亿人口的中国,每年人均消费口粮两百多公斤,蔬菜一百多公斤,肉类二十多公斤,食品安全不但事关十三亿人的福祉,而且其巨大的市场潜力和对国民经济的直接影响力也不容忽视。
  随着农村产业结构的调整,中国肉类产品的产量也开始令世界瞩目:1980年猪肉产量已占国内肉类总产量的88。8%;1985年中国禽蛋产量开始超过美国,成为世界上禽蛋第一生产大国;1990年肉类产量又开始超过美国,成为世界上肉类第一生产大国。而从1988年到1998年的10年间,中国肉食消费量增加了一倍多,人们戏称:中国人已开始由“食草性动物”向“食肉性动物”集体过渡了。
  也许凡事都有个由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吧,随着生猪产量的逐年增长,人们对猪肉的需求也开始由“爱肥嫌瘦”向“爱瘦嫌肥”转化,仅以首善之都北京为例,在1960年代,肉肥膘厚的为一级猪肉,每斤0。95元。肥膘中等的为二级,每斤0。84元; 肥膘在一厘米以下的为三级,每斤0。75元。等到了1980年代初,当北京的肥肉价格还高于瘦肉时,可当时香港的瘦猪肉已卖到11块港币一斤,而肥猪肉却降到0。8元一斤,其间价格差为10多倍!这和眼下北京市场一斤瘦猪肉一般在8元左右,而每斤三、两块钱的肥猪肉却少人问津一样!这是多么大的价格变化。
  而养殖一头瘦肉型的猪,从畜种到成猪,其成本要比养殖一头普通型的猪高出许多,仅购买良种猪的花费与相对长的养殖期就使得不少养殖户无法承受。而瘦肉精每千克成本只有1600元左右,而卖出价却高达2500元,且用了药的猪毛色光亮,臀部肌肉饱满发达,生猪卖相非常抢眼,而屠宰后的猪肉由于瘦肉精的蓄积,色泽鲜红诱人,十分抢手,为市民所青睐,由于销售市场“瘦肉”走俏,一些商贩和调运户来到了产区,指定要收购喂养过“瘦肉精”的瘦型猪,有的携带“瘦肉精”直接与养殖户联系,并承诺喂养过“瘦肉精”的生猪收购价每公斤提高约0。1元(每头猪约20元),市场需求和利益驱动,使得一些兽药饲料经营单位和部分养殖户开始非法经营、使用“瘦肉精”了。用“瘦肉精”把一头普通猪催变成瘦肉型猪,前后只要10…20天左右的时间,成本仅8块钱,净利却高达22块钱,利润率为275%!这就应验了那位大胡子的犹太哲学家马克思已被引用烂熟了的名言:一旦有了适当的利润,资本就会大起胆来,如果有了10%的利润,它会到处被使用;有了20%的利润,它就会活跃起来;有了50%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有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为了300%的利润,它就不惜犯下任何罪行,甚至绞首的危险。而“瘦肉精”的利润率距离马克思框订的杀头线仅仅差25个百分点,如此巨大的暴利驱动,你说其发展和流传怎么能不疯狂且变态呢?
  瘦肉在中国是这样变成谈虎色变的精怪的
  利益是一只看不见的调剂市场的魔手,随着人们在日常生活中对肥瘦猪肉需求变化而带来的价格差异,在同一头猪身上如何能创造更多的瘦肉便成为一个焦点,也正是当年那些发明创造并向中国传播了营养学、猪能产生大卡热量等科学知识的西方科学家,又发明了一种可怕且能把瘦肉变成骇人的精怪的“瘦肉精”,近而危及到所有食用猪肉的国家和地区,引起了又一次多年来持续不断的“瘦猪肉恐怖”,无怪乎斯坦福大学的诺贝尔奖金获得者保罗?伯格在谈及科技进步和社会伦理的关系时说:“在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是在观看历史的重复。”而这也正好就是我们必须要正视的肉食品市场所面临的令人悚然的现状,我以为,要解决问题,首先要弄清楚问题的根源,还是让我们循着“瘦肉精”的流播轨迹,来一番溯本追源吧。
  1980年代初期的美国,是一段雄心勃勃且蒸蒸日上的提升期。那是一个充满希望与创造欲望的年代,特别是在高科技和生物工程领域里:计算机这个注定日后要变成美国从全世界吸钱的巨大机器已经开始启动;科学家们已从胚胎细胞中克隆出完整的青蛙……而也恰恰就是对这些新发明新创造所带来的巨大的营利空间和前所未有的便利的憧憬,使公众便松驰了对科学滥用的警惕。
  于是,在美国一家公司里,可能是一个并没什么名气却爱瞎捣鼓的青年研发人员,不经意的将一种叫做盐酸克伦特罗的粉状物放到做好的猪饲料中,奇迹出现了!于是,一条建在利润最大化基础上的产业和资本组合的链条,顺着由发达富裕地区递次的方向往全世界延伸。一时间,财源滚滚,皆大欢喜,特别是那些有资本支撑能在第一时间用上瘦肉精这个新发明的国家和地区的既得利益者们。可是好景不长,当人们还沉浸在掘得第一桶金的满足和对未来由此产生更多桶金的美好憧憬中时,意外却发生了——
  以斗牛士和足球闻名于世的西班牙,却意外的成为“瘦肉精”在全球的第一例受害个案:1990年的3月,135个分属43个家庭的西班牙人,可能是一同观看了一场精妙绝伦的足球比赛或者一场惊险刺激的斗牛表演后,这些性格和气候一样火热的男女们便一同聚餐,席间自然少不了他们平素的最好——牛肝汤。一场集体中毒的悲剧发生了,所有在场的人都程度不同的出现了心跳加速、肌肉颤抖、头痛、恶心忽热忽冷症状。一时间,“瘦肉精”在当地引发的恐惧超过了席卷欧洲的“疯牛病”,人们谈“瘦”肉色变。
  同样是沿着当年“瘦肉精”获利的由富及贫的扩展路径,“瘦肉精”的毒副作用也开始在一些欧美国家显露狰狞:不断发生的中毒事件有1990年3月至1990年7月,西班牙中部发生125起中毒事件,因食用猪肺导致135人食物中毒。这便是“瘦肉精”公开向众人们示威的全球第一例“瘦肉精”案!而随后从1992年1月至1994年又在西班牙北部发生359起致使232人的中毒事件中,约占97%人员因食用猪肝引起中毒症状出现。1995年意大利也相继发生了16起中毒事件,法国共发生22起中毒事件……
  正当欧美科学家们已经开始研发如何应对“瘦肉精”的危害时,也就是西班牙“瘦肉精”牛肝集体中毒事件的第二年,中国的一些所谓学者开始向国内引进“瘦肉精”,并将“瘦肉精”当作一种“可以提高生猪瘦肉转化率的科研成果”,开始在沿海地区的饲料加工厂和养殖专业户中大面积的推广。且在当时及以后的推广中只介绍“瘦肉精”的正面效果,不提及其作为饲料添加剂的残留和安全问题,对国家相关的禁用查堵情况也未做标记。并且在1996年,意大利再次发生了重大食用“瘦肉精”牛肝和牛肉集体中毒后,这些人还固执地坚持“瘦肉精”的作用利大于弊?!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搞研究钻了牛角尖,还是在利欲的驱动下装傻。可你再傻也应该懂得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吧:不论有多大的利,可它能大过人的性命和健康吗?如果食用者是你的妻儿老小呢?面对这种行为我们的社会和政府职能部门是否能建构一种预防并追究的机制呢?正如物理学家费恩曼所担忧的:科学失去了道德人伦的制约,注定沦为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
  在接触到的“瘦肉精”中毒案件中,最令我揪心的莫过于浙江省农工党常委、省政协委员方丽槐先生的一段亲身经历:高考对一个中国家庭来讲,其重要性你只要在高考那几天随意到全国各地的任意一个考场去看看就明白了!一位朋友,今年高考那天给尚在外地为本文采访的我打电话讲,自己刚才哭了,我惊问原因,其曰:“刚才路过高考的考场,想起自己当年渡过的黑色七月,近而触景生情!”可方先生的女儿却意外地遇到了不幸。——就在高考的前三天,方先生的女儿突然说:“爸爸,我的手发抖,连一条直线都划不好。”做父母的这时候别提有多着急。事后经杭州市疾病控制中心检查发现,原来孩子是喝了自己妈妈亲手为她炖的含有“瘦肉精”的乌鸡汤。这次考试关乎着一个孩子的一生,同时也关乎着一个家庭的未来,实在是令人胆战心惊啊。幸而,在日前浙江省政协协商“平安浙江”问题的会议上,方丽槐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开始谈到整顿规范市场经济秩序。
  而最有戏剧性且有点因果报应的则是“‘瘦肉精’”误当苏打粉,肉粽子放倒四口人的案子:今年端午节前夕,广州某镇的农妇廖某为了过端午节,特意准备了1。5公斤糯米包粽子,由于前几年一直用瘦肉精养猪,没有注意到菜橱里还剩下50克“瘦肉精”未处理,并与苏打粉放在一起,无意中她把“瘦肉精”误当苏打粉倒入糯米中搅拌,见糯米一直未变黄,认为是苏打粉失效,为此用清水冲洗两遍之后,又向邻居借了一点苏打粉。下午4时,廖某及儿子、儿媳和4岁的孙子见粽子已熟,便吃起了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