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点绛唇      更新:2021-04-17 18:39      字数:4972
  自然浑到这地位的,也是人中龙凤,早就历练出来,喜怒不形于色了,费力地压下内心的种种不满,看季恬在那给排在第一位的老爷子看病。
  专心致志看诊的季恬,要是现在知道有人把她当成黄毛丫头,估计要开心得晕过去,年龄是女人的天敌,再老的女人,都喜欢别人夸年轻,保养得好之类的甜言蜜语。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老爹平时是不是容易头晕目眩啊?”季恬看对方脸色苍白,心里大致有素了。
  “对,对,容易头晕,还经常出现耳鸣。到医院查吧,可就是查不出来。自己的身体还不知道吗?肯定哪出问题了,可别是得什么癌症了。我这整天心惊胆战,连酒都觉得不香了。”老爹紧紧地拉住季恬的手:“可就麻烦小季大夫啦,烦你给好好瞧瞧。”
  “不麻烦,应该的。”季恬诊过脉,确定判断后,安抚对方道:“老爹,你放宽心,看你头晕,耳鸣,脸色苍白,眼底有血丝,这都是高血压的症状。你如今还不明显,所以医院临床上,是看不出来的。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属于老年病之一。”
  说着,拿起毛笔沾沾,龙飞凤舞地,一会功夫方子就开好了,双手递给爷爷考教。中医是个讲究论资排辈的行业,对待前辈要恭敬有礼。
  刚才中年男子之所以瞧不上季恬,就是因为她年纪看上去太小了,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中医需要大量的时间积累,比较有名的中医大夫,哪个不是胡子花白的,那样的形象更容易还人心生信服。
  季革命满意地打量了下闺女,接过方子,仔细看了看,龙胆草10克,黄岑10克,栀子10克,细生地18克,柴胡6克,决明子30克,杭白芍10克。
  当下就不吊人胃口了:“恩,不错,不错。你现在理论知识很丰富,借此机会,多进行大量的实战。好了,抓药去吧。”
  孙女有天分是好事,但是年轻人要学的东西还很多,活到老学到老,学海无涯,可千万不能骄傲自满,即使心里再满意不过,但是适当的时候,还是得督促一二。
  那位老爹见大季大夫认可了小季大夫的方子,也是心下松了一口气。
  这也怪不上别人,谁让季恬是个新丁呢,有这种心理和想法,是再正常不过的。
  季恬手脚麻利的,一会功夫就把药抓好了,用麻绳扎妥当了交给对方:“这是一周的药,每天一包煎服。承惠一百四十块。”
  然后又叮嘱道:“平时切忌少喝酒,少食猪肝,鱼子之类的食物。慢慢调养,一定很快可以生龙活虎的。”
  老爹付过钱后,愁眉苦脸地坐在一旁,想着心思。
  这些病友看完病,一般都不急着回去的,唠唠嗑,打发打发时间,交流交流病情和彼此的保养心得。有些还私下交上朋友,下下棋,钓钓鱼什么的。
  后面就有人打趣他:“老田,哈哈,小季大夫让你少喝酒,就跟要了你命似的啊。”
  刚看完病被称为老田的,一脸苦兮兮,“哎,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没别的爱好,独独爱这一口啊。”
  “小季大夫让你少喝酒,没不准你喝啊,满足一下馋虫,过过瘾,就好了,等你调养好了,想喝多少不行啊。”
  “哎,要是有那专门给老龄人,喝的酒就好了。几十年的老瘾,到老还让给戒了,这日子整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这帮搞研究的不知道在干嘛,整天说要提高老年人的生活质量,就这样提高的啊?”老田先是一脸的憧憬,后又埋怨科研人员,为他们没研究出专门给老年人喝的酒而闷闷不乐。
  季恬在边上看得有趣,莫怪都说老小孩,老小孩呢,年纪越大,性格就越向孩子靠拢了。
  那中年男人有心为难一下季恬,好解解气。他自认目光如炬,抓到把柄了,上前说道:“田师傅,这季仁堂抓药,也没个称给称一下,这万一缺斤少两的,可就吃了个闷亏了。一日不显,时间长了,也是笔大数目啊,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是?”
  看似一番为别人着想,发自肺腑的话刚说完,见屋里的人都盯着他瞧,一脸的古怪。
  中年男人有点一头雾水,自认说的很在理啊,丝丝入扣,本来嘛,这季恬抓药,就这样掂掂好包扎,手里的准头,就那么好?连个称都用不着。
  老田的样子一看就是直脾气,站起来就吼道:“你是哪家的啊,看你长的人模狗样的,怎么心肠这么恶毒呢?”
  边上也有人附和:“这小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季仁堂是什么地方,能干那缺德事。不要把外面的肮脏心思,都带咱这来。”说这话的老爹,有很强的地盘意识啊。
  季恬倒是没生多大气,怒气伤肝,没必要,现代人多疑,斤斤计较,事关切身利益,只要边上有人稍微煽个风,点个火,就立马猴急地跳出来,生怕吃多大亏一样。为这种事生气不值得,再说还有爷爷坐镇呢。
  季革命大手一挥:“好了,大家都不要争了,哥几位的心思,老头子我亏领了。这位小友好像第一次来,不知者不为罪。”说着,朝孙女使了个眼色。
  季恬心领神会地从桌肚下面,拿出一杆秤来。
  这种老式的小称,专门服务于医药,金银行业,精确到毫克,微克。
  只是季仁堂的大夫,手里都有准头,从小练出来的,算是一门绝活,特色吧,这称也就束之高楼,无用武之地了。如今翻出来,上面布满了一层灰。
  她用微潮的布,细心地擦干净,不顾老田的阻拦,将巴扎好的绳子解开,拿出一包放在秤盘上:“师傅,请好了,总共一百克。药的总重是九十四克,余下的算草纸的斤两。”
  说是草纸的斤两,其实是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那草纸估计一克都不到,是可以忽略不计的玩意。
  称过后,老病号都洋洋得意,感觉面子上有光。
  特别是老田,他才不管面子不面子呢,吆喝道:“年轻人,下次可不要再使那歪门邪道,让人笑话。”颇有痛打落水狗之势。
  这话就是活生生地打脸了,中年男人平生哪受过这种气啊,气呼呼地就要发火,被边上的老头拦下了。
  “犬子不懂事,老朽给大家赔礼了。我也是听说季仁堂的名声,才慕名而来的。今日之事,多有得罪,希望大家不要见怪。等看完病,名点斋我请,还请诸位给个薄面。”老头见情况不妙,连忙站起来替儿子圆场。
  儿子身居高位,行事不像从前谨慎,这被人恭维惯了,有时候难免显得盛气凌人,现下吃个小亏,总好过将来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名店斋也是小镇上的老店,也有几十年的历史了,点心做得很有特色,专门拱人喝下午茶的地方,基本上,镇上的人都喜欢去那,一壶茶,一笼点心就可以耗上一下午。
  正文 第10章
  都是病友,大家也不好太过给脸色,而且老头态度又这么谦卑,听意思好像儿子挺有出息的,这么能屈能伸的,倒让在场的人,不好太过计较,大家也对他是高看一眼。
  老田摸了摸头上的板寸,不以为意地挥挥手:“这次就算了,好像大家就少了这顿饭似的。你这儿子,要好好管教,太目中无人了。”
  其实能聚在季仁堂看病的,有的是家里的子女有出息,有的自身就是退休的老干部,最起码都是有钱有闲的一类,中年男人再有本事,他们又不求到他头上,凭什么受一后辈的鸟气啊。
  “是啊”,老头也不生气,认同地点点头:“这小子以前也不这样,自从做了那什么主任后,就洋忽起来乐。还得练啊,功夫不到家,咱又不是暴发户,一朝得志就翻脸不认人的。”
  中年男人看老头子在外面面前,这么拆台,不给他面子,脸色尴尬得不行。
  “我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张,喊我张老头就行。这是我儿子,张强。强子,还不像季大夫,小季大夫,还有各位叔伯道歉。”张老对儿子喝道。
  张强见老头子真的有点生气了,心下也有点犯憷,不自在地站起来:“两位季大夫,各位叔伯,刚才言语冒犯,还望各位多包涵。以后用得着在下的,吩咐一声就行。”
  能不树敌最好,多个朋友多条路,大家随即又恢复了嬉笑打闹。
  很快前面四个人都看好了,小季大夫的医术得到众人的认可。大家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微不可见地点点头,这小季确实不错,认真细致,态度严谨,确实是得了老季家的真传。
  就在这时候,季母急匆匆地过来了,对季恬说:“闺女,电话怎么没带身上,快跟我回去,你婆婆来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本来电话关机,就是担心有这些骚扰,这没脸没皮的竟然找上门来了,既然躲不过去,就面对吧。
  看病的人一听季恬都成家了,表示很震惊,没想到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丫头,都做人媳妇了。
  反正就剩下最后一个病号,就交给爷爷了,她跟着季母一起回去了。
  “妈,你今儿不要上班啊?”季恬有点好奇。
  “哎,还不是张远芳,打电话过来,说在家等着我。我才急急忙忙地赶回来的。”季母对亲家母的霸道作风,感到很无奈。
  “妈,你是说她都没事先通知一声,就这样巴巴地跑到人家门上来了?嗤,还真以为整个地球围着她转啊,整天游手好闲的。”季恬对张元芳的不通人情世故,非常不满,她一来,季母下午的工资全泡汤了,年纪这么大,还这么自私,就不能稍微考虑点别人,晚上上门也可以啊。
  季母也很认同,但话还是要说的:“当面你可不能露出不快来,你和叶子豪事情还没了结,省得她在中间使坏。”
  季恬认同地点点头,这就是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吧。
  张远芳在季家享受地喝着饮料,心里还嘀咕,这亲家母真是个小气的,竟然只倒了杯白开水来招待她?反正这是媳妇娘家,她就当在自家一样,从冰箱里翻出果汁出来,倒着喝。
  四下打量一番,不屑地翻着白眼,老式的桌子椅子,老旧的墙纸,跟几年前一样。心上更是瞧不上眼,还双职工呢,估计都比不上她这个在家种地的。
  要是季恬知道张远芳这么极品,非得气得吐血不可,买房子的时候,钱可全是季家掏的,叶家一分钱没出,好像招赘上门一样。所以的钱,都是父母一点一点省出来的,又不是那暴发户,家里成沓的人民币堆着。
  正文 第11章
  “婆婆,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季恬真是纳闷,这上午刚打过电话,最起码有点耐心,等到她一晚没回去,再上门兴师问罪,比较合理吧。
  张远芳斜睨了儿媳妇一眼,这在亲家这,她不好太过盛气凌人,但是该提点的还是必不可少的,也就不搭理对方的问话,给她一个小小的下马威。
  她笑嘻嘻地看着季母:“亲家母,坐,坐,这都没外人,咱们今儿好好唠唠。”
  季母因为叶子豪的事情,早就忍到极点,现在又见对方,当着娘家人的面,就敢这样落面子,可见闺女平时的日子多艰难,心里不免更加心酸。
  季恬见母亲脸色郁郁,就知道肯定又联想到什么,连忙捏了捏她的手心以示安慰。
  “行啊,唠吧。”她对这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张远芳,哪有什么好脸色啊,什么亲家母,倒了血霉了,和这叶家结亲,一家都没个好东西。
  还尤未知的张远芳,亲切地说:“亲家母,这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啊,需不需要我帮忙?”
  季恬在边上看得倒胃,这么亲切的笑容,放在一个刻薄人脸上,怎么看怎么虚假。
  “家里都好得很,劳您惦记。”季母也是稳如泰山。
  “这样啊,亲家母,咱们谈谈知心话。啊。这娘家又没事,儿媳妇总在这呆着,不太好吧?外人瞧了,还以为小两口闹矛盾呢,是吧?今早啊,我进城去看这俩小夫妻,家里是冷冷清清的,看得我这心酸啊。”张远芳也不是那和气的人,没一会功夫,就直奔主题了。
  “儿媳妇回娘家,不是天经地义的?再说,才在家住一晚上,就迫不及待地追上门,好像你叶家离不了我闺女似的,连口气都不让喘啊。”季母输人不输阵地道。
  张远芳显然也不知道,媳妇才在娘家住了一晚上,季恬说的话,她从来不稀罕地认真地听,现在处境就有点尴尬了。
  “外面那清楚的人知道你是疼惜儿媳妇,不知道的还当你是那刻薄人呢?”季母乘胜追击,尤其在刻薄两字上,加重语气,别有深意。
  “呵呵,那是,那是。”饶是平时伶牙俐齿,此时也是无话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