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风雅颂      更新:2021-04-17 18:29      字数:4770
  子,来自家庭的长期过于庇护,导致她遇到棘手的事情只会硬撑,实在撑不住就选择退缩,缩在自己的童话城堡里哭泣。
  当郑杨在那个夜里背起郑宋宋时,魏果就已经完全缩成了一团。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看着登对的叔侄俩在寒风里相互依偎,非但不觉得嫉恨,反而觉得温馨的美。魏果心里是难过的,可看着在夜色中前行的那两个人,却也无端生出替他们难过的感觉。这样不可分割的亲昵,却不能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他的心到底该有多难过?
  “你不要觉得过意不去。”她主动往他碗里加菜,脸上不知是因为热气还是因为害羞,微微染上红晕,“我在事务所学到很多,也可以算是你的回报了。”说到这里又不好意思地笑笑,“你救了我两次,还给了我工作,我只是帮了你这么一个小忙,反倒还向你讨了回报。”郑杨说:“女孩子的名声很重要,本来没有的事,传开去就成了我们在一起过又分手了,怎么说也是你吃亏。”
  她摇头:“我这是要回去的,我们那里又没人认识你,谁会知道发生过什么。”顿了顿又大着胆子小声地问,“你和她……你很为难吧?”郑杨蓦地抬头,诧异的目光紧紧盯着她。魏果吓了一跳,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你表现得太明显,有心思的人都能看出来。”
  他表现明显了吗?他一直以为自己深藏不漏来着。收回诧异紧张的思绪,郑杨轻轻咳了两声,迟疑着说:“是不是觉得我很禽兽,像变态?”他是在问她,可说出的话却是自己对自己的评价。
  魏果心乱如麻地四下乱看一圈:“我也不清楚……但是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魏果不是能言善辩的人,她想说只是很惊讶并不觉得恶心,可怕恶心二字一说出,他反倒想得更多,于是魏果一时间想遍所有的语言也没找出合适的句子来安慰他,只看着他安静,她也跟着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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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场上挤满了人,连干枯的老树下都没空闲的地方。林北刚在男子百米短跑的比赛中拿了冠军,现在又站在八百米赛场的起跑线上,他的辉煌战绩早已轰动整个校园,谁都知道这一届出了一位体育人才,打破东大常年保持的长跑短跑以及各种跑的记录。
  今天是东大一年一度的运动会,郑宋宋裹着羽绒衣站在围观的群众里瑟瑟发抖。小北风呼呼地刮着,连冰雪沫子都刮得满天飞,她被冻得上下牙齿直打磕,刚才经过第三次潜逃未遂之后,郑宋宋终于安安分分地站在后勤队伍里,和祖国的花朵们一起为系里的运动选手准备葡萄糖。
  可能是由于太冷,她捏着葡萄糖袋子的手不停地抖啊抖,然后纸杯里就被抖了大半杯细白的粉末子。姓黄的班导是个老女人,对她的历届学生一度具有母爱般的情怀,她常常夸这一届的娃娃们就像她的亲生孩子,每个娃娃都长得那么俊,每个娃娃都学得那么好。
  当看到郑宋宋毫不留情地抖了一大杯葡萄糖后,她香肠般厚实的双唇也跟着抖了两抖。为数不多的液体葡萄糖已经被运动健儿们用完,现在仅剩这么半袋子珍贵的营养品,这个郑宋宋竟然还敢一倒就是一大杯。“是不是嫉恨我不让你逃跑来着?”黄班导语重心长地说,“让你为集体做点事就这么难?你难道不知道这些娃娃都像我的亲生孩子?当然这些娃娃中不包括你,我怎么能有你这样的孩子?”
  郑宋宋抱歉地朝她笑笑:“这都是我的荣幸!”黄班导想了想,接着又想了想,然后脸上就浮现出犹如生吞一只活苍蝇的感慨。在这关键的时刻,幸好林北以风一般的速度博得了全场的注目,郑宋宋才借此躲过了黄班导的攻击。
  林北近年来一天比一天强壮,数九的冬天仅穿着短裤背心,跑得比被高利贷追杀还快。他崇尚无拘无束,运动的时候讨厌一切妨碍手脚活动的东西,就连赛场上教练亲自替他戴上号码布都嫌烦。对此郑宋宋还是了解的,也幸亏他学了几年思想品德,要不然比赛前他多半会连碍事的短裤都扯下来。
  当八百米的终点处传来欢呼雀跃的尖叫声,郑宋宋就晓得这小子又拿了个第一名。看来天生我材必有用不是说着玩的,哪怕是一块木头它也具有烧火的价值,林北显然把自己烧得越来越旺,以后有机会站在奥运会的比赛现场也说不定。可是五分钟后披着外套的冠军却咬着牙跟郑宋宋说:“我一想到跑完就能穿衣服,就跑得特别带劲。妈的,这天也太冷了!”原来这个第一名,竟是这样被逼出来的。郑宋宋忽然又觉得,这块木头没干透,离奥运会还有段艰辛的距离。
  “在想什么?”他说,“我昨天晚上认真思考了你的事情,我觉得郑宋宋你真是笨蛋!”郑宋宋一时没搞明白这个状况,就又听他说:“既然没有血缘,你怕什么!”她被吼得半清醒半糊涂,要明白不明白之时,凡沙沙刚好抄着手出现:“林北!你什么意思!”
  林北茫然地看着她:“什么什么意思?”她揪下耳朵上的珍珠坠子,胳膊一伸:“真难看,还给你!”林北看了看她手里的东西,不高兴地说:“不喜欢怎么不早说,你知不知道一副耳环花了我多少钱?”“……”
  郑宋宋同学难得处在状况外,第二遍在心底重复林北的话,既然没有血缘,你怕什么?
  ☆、第十五章
  吃晚饭的时候郑宋宋一直盯着清炖排骨汤傻笑,看得郑达明心惊肉跳,他把汤盆往她面前推了推:“给你给你,都给你!”郑宋宋把汤揽到自己面前,一边用筷子挑排骨吃一边说谢谢。郑达明十分苦恼地看着她:“这又是在哪里受什么刺激了。”宋如说他:“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两个人开始争辩,另外两人却相当沉默,尤其是周鸣慧,不像往常那样帮着郑宋宋说话,反而一筹莫展的样子。
  宋如劝她:“女朋友没了还能再找,郑杨这么出色,你还担心娶不到儿媳妇?”她勉强笑着点点头:“我倒是不担心这个的,只是有点可惜,魏果那么好的女孩子,怎么说分就分了。”然后长辈们就把目光转向郑杨,他正在吃碟子里的作料,大半碟小泰椒已经所剩无几,只剩下酱油色的汤水,郑达明看他吃得十分专注,忍不住颤悠悠地问:“不辣么?”
  他顿时觉得真他妈的辣,于是悄悄提起一口气,镇定地咽下嘴里的东西,说:“还行。”郑达明带着强烈的好奇心,伸出筷子蘸了碟子里的最后一块,放在舌头上细细品尝,半秒之后他从椅子上弹跳起来,满屋子乱转着找水喝。宋如连忙跑去冰箱里拿凉水,周鸣慧看了看儿子,好几次都欲言又止,碍于郑宋宋还傻乎乎地坐在饭桌上,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郑宋宋慢条斯理地啃完一块猪肋骨,又极其做作但是自以为优雅地喝了一口汤,从容淡定得仿佛被辣得差点在生死线上挣扎的郑达明,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当她第八次不经意踩在郑杨穿白袜子的脚背上时,惯以冷静闻名的男人终于目怒凶光地抬头瞪着她。
  郑宋宋趁机大胆地火上浇油,大脚趾轻轻来回在他脚背上蹭:“家里的地板可是越来越软了,还热乎乎的呢。”此刻周鸣慧已经跑去厨房帮忙,饭桌上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正是因为她前面七次的不经意踩脚,并且轻轻地蹭来蹭去,才导致他一言不发地吃掉满盘子辣椒。郑宋宋的这种蹭法很奇妙,说是挑逗又不是挑逗,说不是挑逗又挠得人连脚板心都痒痒,而这一切行为都归功于那本《逗你没商量》,那是郑宋宋花了三天时间,在某个陈旧旮旯里的租书店里找到的,她当即便如获至宝,并且花了三十大洋买了它的所有权。
  今天晚饭的这一茬,是她潜心研究之后的结果,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实践成效恰恰是相反的。因为郑杨被她踩得满腔怒火,在她说出那样的话后,毫不留情狠狠一脚踩回去,疼得她哇的大叫一声。“吃个饭也不安生!”他推开碗,带着被踩得变形的白袜子,一步步往书房的方向走去。郑宋宋气鼓鼓地捧着脚背按摩,郑达明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之后,就看到她一只手摸脚,另一只手捏着排骨,顿时内心深处的火辣就被酸涩代替,这孩子的素质怎么就变得这么低了?
  书房里的人却是连一页纸都没看进去,他总觉得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魏果的主动离开让他松一口气,他心安理得的认为只要能控制,面对她就能保持从前的状态,哪怕守着这个秘密独自过一辈子也没有关系。他虽然能把握自己,却把握不住某人的行为,而某人的行为向来莫名其妙诡异多端千变万化……实在令人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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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宋宋买了个蝴蝶风筝送给林北:“这样好的天气,就该邀请她去放风筝。”林北看了看被小北风刮得断了枝丫的桦树,捏着风筝的塑料纸不断摩挲:“这样的天气,好吗?”“还有比这更好的么!”郑宋宋感叹,“风筝遇风才飞得高,飞得越高她就越开心,她开心不就等于你开心了?”
  于是林北拎着粉红色的蝴蝶风筝跑去图书馆寻找凡沙沙,他近一九零的个子,神色凝重地拎着一块风筝,玉树临风地出现在图书馆的大堂内,当他双眼如利剑般快速搜索着每个角落时,凡沙沙就如女王上位般气质淋漓地站起来,在周围艳羡的目光里,从容地向林北靠近。“难得天气这么好,我带你去放风筝?”他挥舞着手里的线轴,凡沙沙从玻璃窗往外看,迟疑地说:“这样的天气,好吗?”他扬起下巴严肃地说:“还有比这更好的么!风筝遇风才飞得高,飞得越高你就越开心,你开心不就等于我开心了?”
  凡沙沙如需白的脸蛋瞬间微微红起来,她低着头扭捏地问:“你说的都是真的么?”林北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到底走不走?”她唰地猛抬头,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风筝,一边豪迈地往外走,一边命令:“跟上!”
  于是他们在空旷的废旧小田野上放起了风筝,当塑料蝴蝶被过于强劲的冬风刮出一个洞时,当大风之后天边浮起厚重的乌云时,当他们头顶破洞的风筝站在养鸡场的鸡棚下躲雨时,凡沙沙终于醒悟道:“这样卑劣的提议,肯定是郑宋宋那朵万年奇葩想的!”林北扁了扁嘴没说话,她气得跳脚,“我真是疯了才会在这种天气跑来放风筝!我真是疯了才会在这种地方躲雨!我真是疯了才会遇上你!”这样的语气,加上身后的鸡崽们咯咯哒地乱叫,让林北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真的疯了。
  此刻坐在林园东路某间高档写字楼里的郑宋宋,忽然感觉到耳根子不寻常地发热,她抬头看了看窗外的瓢泼大雨,揉着耳朵怀疑是室内外温差过大,导致她的耳根子乃至全身都发热。管和捧着热奶茶走到她面前:“真不赶巧,你四叔去布维多谈事情了,又碰上这么大的雨,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她捧着杯子看了看忙成一团的事务所:“你们每天都这么忙?”管和一边伸手拉她头发一边说:“这还算忙?真正忙的时候你没见过!唉,你怎么能见过呢,像你这种象牙塔里的小女孩是不会明白滴!”她的眼睛滴溜转了一圈,问:“那个魏果,以前坐在哪里?”管和手指敲打桌子,歪着脖子笑:“老实说,是不是你这小鬼头坏了别人的好事?”
  不远处传来几声做作的咳嗽,伴随一阵低气压飘过来,管和一转身果然看见郑杨。此时距离小李给他打电话禀报郑宋宋到事务所的时间,最多过了半个来小时。“你这效率也太高了!”他继续把玩郑宋宋的头发,疼得她直皱眉。郑杨走过来时,将蓝色文件夹丢在桌上,啪地一声惊得他立即松开手。“毛尖。”郑杨拉开椅子,在郑宋宋对面坐下。管和一边往茶水间走一边抱怨:“我还龙井呢!当这是茶馆了!”
  窗外的雨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他看了看她的头发和衣服,问:“怎么过来了?”郑宋宋咬了咬吸管,抱着膀子上下摩挲一阵,还适时打了个喷嚏,说:“路过,就上来看看。”郑杨将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她嗅着西装上的气味,本来已经火热的身体变得更加火热,可是如果脱掉就展现不出女性的娇弱美,于是她歪歪脑袋,将后脖子上浸出的汗蹭在他的西装领子上。
  管和捧着热茶过来时,郑杨已经回到办公室,听小李汇报布维多去年的人事纠纷。郑宋宋以前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