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节
作者:辣椒王      更新:2021-04-17 18:05      字数:4694
  汪兆铭此时自知不能见谅于党内同志,乃于张、黄叛变时,竭力鼓吹,促使蒋中正复职。在汪氏看来,反对南京中央政府,蒋实与渠利害一致,休戚相关,如果汪、蒋合作的局面实现,必能左右大局,重握党权。到了广州暴动之后,汪氏受各方攻击益烈,乃一意拥蒋以自救。惟全党上下攻击汪氏,并不因此稍懈。汪氏自知无地容身,乃于十二月十五日宣言引退出国,旋即离沪赴法。汪氏一去,党争顿失一巨擘,大局乃急转直下,呈现一新局面。
  第五编:从镇南关到山海关—北伐回忆
  第三十九章:重建中枢、绥靖两湖
  (一)
  汪兆铭的再度下野,虽为促成蒋中正复职的重要原因之一,然蒋氏这次访日归来,传闻携有日本政府秘密借款,资本雄厚。复职实系必然趋势,毋待汪的下野而后定的。
  据说,蒋先生在日住于黑龙会首领头山满家中,利用头山氏在日本军、政两界中的潜势力,以游说日本朝野。嗣后复因头山满介绍,与日本首相田中义一,陆军大臣向川义则,参谋总长金井范三,及参谋次长南次郎,都有秘密商谈。始终参与其事的日方要角,为田中义一的心腹——南次郎。商谈的内容,据日本少壮军人透露的秘密报导,约为:(一)蒋氏承认日本在满洲有特殊权益,履行中山先生早年对日本的诺言(据日本传说,中山在辛亥前,曾以”满洲特殊权利“作为日本援助中国革命的交换条件)。(二)蒋决反共到底。(三)日本支持蒋政权。(四)日本借予蒋氏四千万日元,以助蒋安定中国后,中、日两国进行经济合作等项。密约共两份,蒋、日双方各持一份,以为后日交涉的张本。签署既毕,蒋先生遂挟巨资返国,以图东山再起。
  惟蒋氏的手腕也很灵活,渠出让”满洲“权益,系以”统一中国“为先决条件。嗣后直至”九一八“事变时止,中国迄未”统一“,故蒋氏有所藉口,不履行其个人诺言。而日本官方也因此密约系由少数个人所签订,未便予以公布。蒋氏既自食其言,日本政府也”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到”九一八“前夕,日本少壮军人积愤已深,蒋氏如再推宕,少数不更事的军人可能公布此蒋、日秘件。日内阁为检讨对华全盘政策,曾召集所谓”东方会议“以胁蒋。蒋不得已,乃允日人派代表来南京秘商,惟事先声言,渠所持的文件已在上海遗失,嘱日方将所签原件携来。
  民国十八年十月,日本政府乃特派驻华公使佐分利贞男为专使,来华与蒋秘商有关满、蒙事项。佐分利贞男一行于十月四日抵达上海。蒋乃令上海市长竭力招待,网罗上海的交际名花,举行大规模酒会。日专使一行喝得酩酊大醉,然后搭坐挂车晋京。车行至中途,所有日人均烂醉如泥,南京特务,乃乘机将此秘件窃去。
  翌晨,日使一行酒醉醒来,到日使馆整理行装,拟拜晤蒋氏时,才发现此密件已不翼而飞,未免大惊失色,然又不敢声张。与蒋晤谈数日,自然毫无结果。佐分利贞男于十一月二十九日返日,自觉无面目见人,未几,遂于箱根温泉旅邸吞枪自裁。日本政界曾为此起一小风波,因佐分利贞男无故自杀,群疑莫释,知其内幕的,口虽不能明言,然内心的愤懑实不能自抑,而见之于言辞。这一内幕才逐渐为外人所知。
  这故事虽系传闻,而日本军人却言之凿凿,似确有其事。再者,蒋氏于民国十六年在日时,确曾与田中及南次郎等会谈。会谈内容如何,蒋先生讳莫如深,也是事实。再证之以北伐完成后,蒋氏不断制造内战,以及养痈贻患,任令赣南共产党坐大的情形。似均在制造”中国尚未统一“的藉口,以抵制日人的要挟。凡此种种迹象,对上述传闻俱不无蛛丝马迹可寻。
  在”九一八“事变后,全国民气沸腾,各地学校罢课,要求中央出师抗日,是时两广民气尤为激昂,户西省府并密令民众团体,组织纠察队彻查日货,雷厉风行。日政府希图缓和两广民情,曾派大批文武官员及民众代表来两广活动,藉资联络感情,并劝诱两广当局效法中央,阻止民众的过激排日行动。值此时期,我在广州私宅接见这批日籍访客,先后不下百余人之多。接谈之下,我力辟日木侵华政策的错误,希其改正。
  那些日本访客听了我的分析,都很动容,唯土肥原贤二少将和合湾司令官松井石根中将的态度,极为倔强。他二人强辩说,沈阳事变时,日本关东军司令本庄繁,固处置失当,但是你们的委员长对我们日本人也太无信无义了。我们当即追问,我们的委员长究竟有什么地方对日本无信无义,以致激起他们对中国动武呢?我愿闻其详!然土肥原与松井二人坚不吐实,似颇有难言之隐。
  嗣后,我便根据此一线索,嘱我方谍报人员及与日方接近的友人,多方自日本少壮军人集团中设法探听,才获得如上的情报。事虽迹近荒诞,然证之以蒋先生在”九一八“前,对内对外扑朔迷离的作风,实难断言此事的必无。
  (二)
  蒋先生自日返国后,遂一意与汪言归于好。蒋既有意负荆,汪更无心拒客,双方都已半推半就,共产党十二月十一日广州暴动后,汪曾腆然公开宣言,吁请蒋同志复职,领导中枢,渠本人则从旁消极协助云云。汪氏的话一出,蒋的复职几成定局,而攀龙附凤之徒,乃乘机堆毂,上海四中全会的预备会遂正式通过请蒋氏复总司令职的议案。蒋氏本已有”别人不请我自来“的腹稿,一月九日乃在南京正式宣言复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职。
  在蒋总司令复职的酝酿中,外界传闻,白祟禧和我曾有反对的表示。此种谣言,可说是毫无根据的揣度之辞。在两广统一,出师北伐之初,我们以一股革命热忱,服从中枢,拥护胡、汪、蒋的领导,完成革命大业,可说是出于赤诚。到了共事日久,发现他们彼此之间,勾心斗角,争权夺利,置国家利益于脑后的作为,始则忧虑,继则惋惜,终则傍徨。试想历年以来,数万将士断头流血,肝脑徐地,所换得的,徒为若辈植党营私、揽权窃位的资本,宁不令人痛心。故对汪、蒋的作风,心至不悦则有之。至于蒋总司令复职与否,权在中央执监委员会,我等统兵将领惟当服从中枢决策。且蒋先生的复职也断不会因我等反对而中止,我们心纵不悦,也雅不愿作徒招反感而于事无补的笨事的。
  不过蒋先生于十二月一日在沪与宋美龄女士结婚之前,特于报章发表声明,其内容大略是说,他与毛氏、姚氏、陈氏的结合,并无婚约,从今起断绝一切关系。并申述他以前的革命是假的,今与宋女士结婚后,才是真正开始革命工作云云。(此谈话的原来措辞可能较报纸所载为委婉。)蒋、宋结婚时,我已由武汉乘轮东下,正在赴沪途中。当时阅报及此,我心中有无限的感慨。自思我们革命军全体将士在蒋总司令领导之下,打了一年多的仗,死伤数万人,难道都为”假“革命而牺牲?我们此后再追随蒋总司令,冒锋镝矢石,去”真“革命,也岂视一女子为转移?内心悒悒不乐之下,我遂决定不送婚礼。殊不知党、政、军各政要均奉赠厚礼,即与蒋先生最为格格不入的程潜,也未能免俗。唯我一人,始终未送礼物。当时年轻,阅世未深,颇易任性,今日思之,也觉毋乃过分些吧。
  蒋、宋婚礼的次日,我偕内子到达上海。蒋先生知道我们抵沪,当晚即送来请吃饭的帖子,三日下午七时,我和内子乘汽车去谒见蒋先生夫妇于其住宅,也照例说几句道喜吉利话。只见满客厅都是各界赠送的丰厚礼物,琳琅灿烂,光耀照人,睹此情景,我反觉此心坦然,毫不感到难为情。蒋先生夫妇也落落大方,殷勤招待,言谈甚欢。
  蒋氏复职后,胡汉民、孙科、伍朝枢等,因不直蒋与汪合作,先后离京出国。宁、汉两个国民政府对峙之局,至是复定于一。党内政潮重归平静。中央政治会议也恢复办公于南京,并筹备召开四中全会。经过数星期的筹备,四中全会乃于十七年二月一日集会于南京。汪派人物,何香凝、顾孟余、陈树人等七、八人,也照常出席,惟汪兆铭则避居海外。大会决定改组国民政府,及恢复军事委员会,唯人选则大体如旧,国府仍采常务委员制。大会并通过整饬党务,完成北伐,十七年八月一日召开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及在广州、武汉、开封、太原设政治分会各议案。
  四中全会于二月七日圆满闭幕。宁汉分裂以来,不少省份有分崩离析现象,至是总算表面重归统一了。
  (三)
  当中央正在筹开四中全会时,唐生智的基本部队残部均退回湖南。当时我军所以未衔尾追击,乃为顾虑地方糜烂,故派西征军参谋长张华辅入湘,洽商收编。惟唐军残部不愿受编,反竭力招兵买马,与各方勾结,企图扩大叛乱。一月初旬,国民政府乃电令白崇禧(为第三路前敌总指挥)、程潜自武汉督师南下,继续讨伐。白、程奉命后,即分两路入湘。程潜率第六、第四十四等军,自武长路南下,自祟禧则指挥第七、第十九两军,由通城向平江会攻长沙。我军于一月十五日发动,十七日占领岳州,程潜即进驻岳州,白崇禧也亲往通城指挥。一月二十一日我军发动全线总攻,冀一举而下长沙。此时敌军也背城借一,拚死抵抗。双方在汩罗河两岸鏖战正酣时,我右翼第四十四军叶开鑫部忽然叛变,乘午夜由黄沙街向左翼第六军和十三军的侧背猛袭。两军碎不及防,损失很大,正面之敌复乘机出击。第四路的第六、第十三两军己溃不成军,形势极为危殆。此时我左翼白崇禧所指挥的第三路军,正向平江急进中,得报知右翼我军失利,遂不敢孤军深入,并急电南京,建议两策;(一)回师营救第四路军,巩固武汉,(二)不顾第四路军的失利,突破正面敌军,直捣长沙。此电报到达国民政府后,谭延辏А⒑斡η铡⒗盍揖臀业奔囱芯空娇觥K且恢轮髡畔靼资纤炕卦涛浜骸5俏业呐卸希胨侨巳创笠炱淙ぃ抑髡乓幻媪畛套苤富邮杖莸谒穆肪鸩降挚梗僦偷芯苯幻媪畎壮珈还艘磺校髌频泵嬷校杆傧虺ど惩平3ど橙缈耍涑ぢ飞系牡芯匀徊徽蕉#思垂湃恕蔽壕日浴暗恼铰浴@盍揖绕奈斐馊粑揖コなЮ涑ぢ飞系牡芯票爻诵橹比∥浜海蛭赫跃闶В巴静豢吧柘肓恕N宜担芯乘粕窃缇嫦乱埃袈虐苤啵幕辽ⅲ绨次业募苹葱校壮珈乜顺ど常婢种溉湛啥ǎ怀鲅盏庇薪荼ā@睢⒑巍⑻啡唤沤桑芩玖钍币蚴赂吧虾#患扒胧尽W詈螅蠹彝馕业募苹畎浊暗凶苤富硬还艘磺校惫コど场0资显谇跋叻畹降缌詈螅嘶泳龌鳎浇越荨N揖送鏊渲兀坏谄摺⒌谑帕骄溆谝辉露呷展ト氤ど场3ど臣绕疲涑ぢ飞系兴氖木觳桓伊嫡剑蕉赐ズ蛳嫖魈哟堋5薪钇废伞⒁剁鳌⒘跣恕⒑渭却衣什胁浚油婺媳η煲淮揖挝沧坊鳎剂旌庵荨N醇福康芯憬邮芨谋唷O媸≌绞虏坏桨朐拢煸猜嬉欢温洹@钇废傻牡诎司⒁剁鞯牡谑⒘卫诘牡谌坏鞯胶闭怠E驯涞牡谒氖木ひ犊我亚碧樱筛本ぷ夼粽衤柿旃楸啵髦廖洳唇馍ⅰ?br />
  当长沙克复,敌军全线淡败的捷报到达南京,李烈钧翘起大拇指对我说:”德公,还是你行,还是你行!“我们相对大笑。湘局粗定之后,二月二十八日我仍回武汉坐镇。两湖因军事行动的影响,若干边区地带土匪益炽,我乃计划派军队清乡,以安闾里,并积极准备北伐。
  先是,当我西征军于十六年十一月十四日攻克武汉时,唐生智所组的湖北省政府自然无形解体,新的省府急待组织,第十九军军长胡宗铎,以身为鄂人,每思毛遂自荐。一次,他竟笑着向我说。”德公,这一次我应该当仁不让了。“
  我也笑着回答说:”你是一位现役军人,为什么要分心去搞省政呢?你知道我是一向主张军民分治的,我曾有机会一手掌握全省军民两政大权,而我还预先表示不干,竭力婉辞呢!你应该向我学习……“接着,我便举当年统一广西之初,我邀约黄、白二人均不作省长,及北伐军底定安徽时,我又力辞兼任安徽省主席的前例,希望他也能学习我们,不要以现役军官兼任省府首长。经我这一解释,胡君以我确是以身作则,也就不再多言了。
  胡宗铎,湖北黄梅人。毕业于保定军校第三期,与白崇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