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垃圾王      更新:2021-04-13 23:15      字数:4769
  “那又如何?你们且当赵柏凌已经死了罢。我只是白凌。”
  赵柏凌变得越来越沉默,连着几日都没有开口说话,一开口也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更多的时候,他喜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天不吃东西。
  一个月以后,派出去的探子在南扬城发现了西门亿等人。西门亿和他的家眷们都被抓回了西月都城,包括病重的太后娘娘。
  司宸殿之下,二十多个囚犯跪在地上,衣衫褴褛,有皇帝,有皇后,也有公主等。
  上方,赵柏凌懒懒的躺在宽大的龙座上,唇角勾起一抹散漫的笑容,缓缓的说道,“天涯海角,你们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成王败寇。早知今日,那个时候就该斩草除根。”西门亿被捆绑着,虽然很落魄,可毕竟做过帝王,威仪仍旧不减。
  “早知今日?谁又能想到我会活着回来呢。现在,我兑现曾经的诺言,让你们下阿鼻地狱。我爹在下面一个人怪孤单的,你们下去陪他吧。”
  赵柏凌的语气很平淡,好像杀人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赵柏凌。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底下,一个娇小的身躯在颤抖着。满头凌乱的发掩住了她的容颜,她咬着朱唇,猛然抬头,精致的眉眼亦如初见时一样,只不过少了点娇气。
  赵柏凌一怔,那声音很熟悉,是仙荷。他只略微犹豫了下,就变回了冷漠的样子,声音也没有温度。“我不会杀你,但他们都得死。”
  “这样么?”仙荷绝望的笑了,眼底多了几分坚决,“那我不会苟且偷生!我只求你,放过我母后,她剩下的日子本就不多了!赵柏凌,如果你还有一点人性的话!”
  “仙荷!咳咳……你是公主,不准求这种卑贱的人!”太后止不住咳出了血,面上还是一副肃穆的样子,高贵威严。
  “卑贱?贤妃娘娘,您又能好到哪里去?当初若不是五皇子西门绛离开皇宫,你儿子又凭什么坐这个位子?你?不过是宫女出身。”
  “我不想折磨你们,只会给你们一个痛快。你们可还认得这把剑?身上的伤、脸上的伤,还有我这双眼睛,今日我们就把账一起算了。腊月初九,今天是我爹的忌日。”赵柏凌接过身边侍卫递上来的剑,突然从座上起身,将湛卢神剑扔了下去。
  “除了仙荷公主,其余的人,都杀了吧。”
  赵柏凌一步步走到司宸殿下方,残忍无情的话语从他嘴里吐出,“将西门亿和蓝晏皇帝的头颅割下,把李泓的眼睛挖了,用火烧死李文访。还有那些女人,全杀了。”
  众人一阵颤栗,这个男人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太可怕了,好像是地狱来的使者,让人无端的感到恐惧。
  “是!”不管如何残忍,主子的话绝不能违背,这是不变的法则。
  赵柏凌冷笑着离去,那些女人不是哭就是求饶,在她们看来,赵柏凌就像一个魔鬼,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可她们忘了,赵柏凌是没有眼睛的。
  枯萎的海棠树下,赵柏凌将自己缩成一团,藏在阴影下。森冷的笑声从阴影里传出,若是有人听到,定会被他吓个半死。
  “不想杀人,就别勉强自己。”花疏狂倚在树旁,双手抱拳,斜眼瞥过他。
  这孩子,究竟在坚持什么呢?明明很累了,却不肯停下脚步,明明不想沾上血腥,却一遍遍做出最残忍的事,明明到最后受到伤害的还是他自己,却死撑着走到现在,明明……
  赵柏凌,你明明不想要这天下。
  “花疏狂,我没有退路了,更没有办法停止。我是不是很可笑?”赵柏凌微抬头,脸上的笑很魅惑。因为没有办法哭,所以要努力的笑。
  如果连笑都做不到,那就是真正的废人了。
  “不是可笑,而是固执。”花疏狂几步走到他身边,定定的望着他。“我曾经见过和你一样固执的人。他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可以利用身边所有的人。他啊,没把任何人放在心上吧……”花疏狂自嘲的说道。
  “我该怎么办……花疏狂,我要蓝冶离开这里,你帮我。”
  赵柏凌压下心中纷乱的思绪,故作坦然的说道。
  蓝冶,从来都不该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这事好办。不过,走了就回不来了。”
  “花早已枯萎,叶又何必生死相随?”他现在只能不停地往前走,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是夜。蓝冶端着食案站在倾离殿外,犹豫着是不是要进去送给他。屋内灯火通明,柏凌该是还没睡。
  “怎么不进来?”蓝冶正要转身离去,屋内传来了赵柏凌的声音。
  蓝冶的背影一僵,脚步生生的停住了。半晌,他转了回去,伸手推开房门,缓慢的跨出步子。
  “你这几天都没吃东西,我怕你身子……”撑不住。这三个字像是哽在了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他的手有些颤抖,眸子像一汪深潭似的,黑的不见底。
  赵柏凌一脸惬意的躺在软榻上,只着一件薄薄的里衣,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臂,满头长发凌乱的散开,妖娆万分。他的掌心里,是另一个男子的手,银白色的发丝与黑色的发丝缠绕在一起,两人贴的非常近,姿势很暧昧。
  “柏凌已经吃过了,多谢蓝公子关心。”
  蓝冶猛的咬住下唇,心中万般情绪在翻腾,他竟然叫他蓝公子,他竟然在他面前……
  “为什么……”蓝冶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眼睛里有些酸涩,情绪快要失控,五根手指已紧紧的握成拳。
  偏生要这般报复他?
  “你看到也无妨,就是你想的那样。所以,趁早离开我吧,说不定哪天我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你怎么能……为什么是他?为什么偏要和他在一起?”他艰涩的扯动唇角,手中食案“啪”一声落地,碗被摔得粉碎,滚热的汤水溅上了他的手背,将他整只右手烫得通红。
  这些,他都感觉不到。
  赵柏凌自然也不知道,只有花疏狂清清楚楚的看见了蓝冶眼中的悲恸。
  “因为他不会利用我。”赵柏凌的回答无疑是在蓝冶的伤疤上又揭了一条口子,让他恨不得、伤不得。
  “好,我明白了。”蓝冶转身平静的走出屋子。他本就没有资格质问柏凌,他曾经那样利用过他……可是,柏凌怎能当着他的面,和那个人在一起?
  旬雅也听说了这件事,第二日便要去找赵柏凌兴师问罪,最后还是被蓝冶拦下了。
  “你就这样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蓝冶,我真是不懂你。你对他的感情,分明比任何人都深。连我都看不过去了,你居然还能坐在这里闭目养神。”
  “没用的。他们不会在一起的。”蓝冶淡淡的睁开眼,接着道,“花疏狂是妖,他们无法在一起。柏凌这么做,只是想报复我。”
  “妖?那你还让他和柏凌待在一起?你是不是疯了!”旬雅指着他骂道。
  “他不会伤害柏凌。我没有太多的时间了,旬雅,柏凌心中的仇恨太深,没有那么容易解开。他,绝不会原谅我的。”
  “你准备怎么做?”
  “陪在他身边。现在我能做的,只有这个。”
  “真是别扭。”
  ……
  赵柏凌坐在池塘边,静默的听着水里鱼儿的拍打声,没有难过,也没有哀伤,有的只是看透世事的漠然。
  “我还以为,你会选择离开呢。”熟悉的脚步声渐渐行近,赵柏凌敏锐的说道。
  “我说过不会走。赵柏凌,他们都已经死了,你还想怎么样?算我求你,收手吧。”
  “为什么你要为他们说话?不是我不肯收手,是我根本收不了手!蓝冶,你明不明白?!”赵柏凌蓦的起身,死死的抓住了蓝冶的袖子。
  赵柏凌讥讽的笑了一声,蓝冶根本不明白,在这四年里,他到底经历了多大的折磨才活到现在。那些冰冷的水,灌注到他身体里,是比死还要痛的折磨。
  “我会帮你。”
  赵柏凌突然绽开了颠倒众生的笑,面色很冷,猛的将蓝冶往怀里一带,薄唇妖魅的凑了上去,略带惩罚性的咬破了他的唇,“帮我?你帮得了我吗?”
  蓝冶一惊,想推开赵柏凌,却不想双手早已被赵柏凌紧紧的抓住了,“唔……”
  赵柏凌本来只想宣示自己的主权。
  可是,这张性感的薄唇好像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不由自主的深陷。
  一点点的靠近,两颗逐渐温暖的心。
  蓝冶怔怔的看着这张近在尺咫的脸,眼神有点迷乱。唇角有血腥的味道,他恍然回过神,推开了眼前的男人。
  “蓝冶,你动情了。”赵柏凌也不恼,远远的站在那里,唇角明显上扬。
  “你想说什么?”蓝冶没有看他,眼中的迷离骤然消失。
  第二十四章 盛气“凌”人
  “你能陪着我一辈子吗?如果,我做了皇帝呢?又或者,我成亲了呢?蓝冶,不要说那些无法兑现的东西,我从来就不相信。”
  “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想要这些。柏凌,别任性下去了。”蓝冶的眼中是无力、是哀伤。
  赵柏凌从震惊到平静,再到苦涩,到最后渐渐麻木。“好。”
  一切早已开始,就无法结束。
  蓝冶以为赵柏凌已经放弃了,却未曾想到那之后才是真正的开始。
  在十三位将军后裔的扶助下,赵柏凌成了帝位的不二人选,不仅仅因为他身上的将军令,更因为他是昭和公主的儿子。自此,四国归一。百姓们茶余饭后最喜欢讨论的一件事就是:新帝要立谁为后?
  就在这时,赵柏凌抛出了一句话,“册封仙荷公主为后,与登基大典同时进行。”
  简单的一句话,却掀起了巨大的波澜,朝堂上群臣唇枪舌战,坊间舆论不绝,一时间仙荷公主的生死成为所有人关注的话题。
  始作俑者似乎从来没意识到这些,此刻的他正在花苑晒太阳。
  身后,除了三个风华绝代的男子,还立着两排的宫女和太监,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躺在藤椅上的红衣男子。
  “你们都知道了。”赵柏凌轻启唇,也不知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对他们说。
  “这件事闹这么大。你觉得还有谁会不知道?”旬雅捏紧了拳,有些气愤的看着身旁的蓝冶。这两个人真是越来越莫名其妙,一个变得残忍血腥,一个变得飘忽不定。总之全乱了套。
  “你们觉得不好吗?我都二十三岁了,成亲有什么不对?”
  他的声音听起来真是轻松,蓝冶不自觉的抬头望向他的侧脸,这张脸还是那么妖魅,连天地都为之倾倒。成亲,他竟然想要成亲。柏凌所说的好,便是指这个吗?
  原来,一直是他想的太简单。
  “不,你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蓝冶的指尖轻轻地颤了一下,一道黑色的细纹立即从食指指背蔓延到了手腕,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将手放到了背后。
  花疏狂瞥过蓝冶的指尖,俯身凑到了赵柏凌的耳边,“你可要想清楚呢。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一辈子。失去以后,哪怕痛到心碎,也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孑然一身,本就没有拥有,又何来失去呢?”
  花疏狂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这小子,比当年的白雅还要倔强。他欠白雅的,就还给她儿子吧。
  “你,跟我来。”花疏狂指着蓝冶说道。擦过蓝冶身边时,花疏狂用口型对他说了句话。
  他说,事关赵柏凌。
  蓝冶微微一怔,随即转身跟上了花疏狂的脚步。
  旬雅诧异的望了蓝冶一眼,然后又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走到赵柏凌跟前,“这五年,蓝冶从来没有一天放弃过找你。柏凌,他已……他是伤害过你,可他为此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他?”
  “呵呵。”赵柏凌低声笑了起来,突然又扬起头,对着天空大笑。
  “赵柏凌!!!”
  “哈哈哈……”
  “你是不是疯了!你还有没有人性!”
  赵柏凌伸出左手,猛的掐住了旬雅的脖子,唇边的笑意慢慢加深,“我是没有人性。旬雅,你现在究竟是喜欢我呢还是喜欢蓝冶?你不知道吗?那让我来告诉你,你对我只是动心,对蓝冶是动情。这五年的时间,你是不是一直沉浸在这样的罪恶感里?”
  “哈哈哈……可是,蓝冶喜欢的人是我啊。他喜欢的是我。哈哈……从五年后你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开始,我就知道,你对蓝冶真正的感情。蓝冶这样子,你是不是很心疼?那么,去扮演好你的角色,待在蓝冶身后。不要借着其他的借口,来假心假意的关心我。”
  “你胡说八道!”旬雅的脸色涨的通红,明明气得要死,却没有力气反抗。
  赵柏凌渐渐松开冰冷的手指,偏转过头,细长的睫毛有些微的抖动。“是真是假,我不在乎。这条不归路,我永远没有办法回头。”
  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