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3 节
作者:北方刷刷      更新:2021-03-27 21:06      字数:4998
  赵王迁听到郭开奏报后大惊失色,不知所措,此时倘若李牧举兵谋反赵国就彻底完了,赵国举国不足四十万大军,李牧所率兵马就有二十万,凭李牧之能,率军兵围邯郸,邯郸三日可破。赵王迁急忙派人请来王太后一同商讨对策。
  王太后听完郭开的简单奏报,接过赵王迁递上的帛书仔细辨认,确实是李牧手迹,只见帛书上写道:
  秦王陛下,公子嘉欲图谋大事,事成赵割地一半予秦,并向秦称臣,请大王退兵境外,坐视公子嘉大业功成之日。李牧拜书。王太后看罢帛书,气得要撕成碎片,郭开忙阻止说:
  “太后不可,一旦顿弱回到住处发现帛书丢失,知道机密泄露,必然派人告知李牧提前举事,到那时想阻止都来不及了,只有坐等待毙。”
  王太后气呼呼说道:“那就连秦使一同杀掉!”“更不可!”
  “为什么?”王太后不解地问道,“杀了顿弱,这机密不就不得泄露了么,然后再除李牧?”
  郭开解释说:“杀了顿弱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因为顿弱一死,秦人在天下布满奸细,这消息很快会传到秦军。一个李牧都不能摆平,倘若秦军与李牧联合而来,邯郸倾刻即亡,大王和王太后将死无葬身之地。”
  王太后一听郭开说得有理,便问道:“以郭丞相之见应该如何处理这事?”
  郭开说道:“常言说:攘外必先安内。依臣之见现在赵国最大的祸患是公子嘉与李牧合谋谋反,必须先铲除国内异己势力才能全力以赴对付秦国。公子嘉不足为惧,可怕的是李牧,他拥有二十万大军,要想平定公子嘉与李牧的叛乱,必须抢先下手夺取李牧兵权,并害死李牧,李牧一死,公子嘉将束手就擒。”
  王太后忧虑地说:“李牧既然勾结赵嘉谋反,怎么会轻易交出兵权呢?他不交出兵权何以敢动他一根汗毛?”
  郭开略一思忖,说道:“臣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郭丞相请说!”王太后急忙说道。
  “可以效法信陵君携朱亥夺晋鄙兵权的做法,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派人以犒赏三军之名携圣旨到李牧军中,暗中派死士捉住李牧,然后宣读大王旨意将李牧就地处死。”王太后点点头:“这条计策可行。”
  一直蹙眉沉思的赵王迁忽然说道:“这会不会是秦国人使用的反间计呢?他们见李牧连胜秦军两仗,就是王翦、杨端和亲自领兵来攻都不能前进一步,才使用这种卑鄙的伎俩,欲借我赵人之手除去李牧,倘若我赵国中了秦人奸计错杀功臣,这可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令天下人嗤笑不说,也会留下千古骂名。”
  郭开连连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起初臣也是这么想的,但种种迹象表明顿弱不可能使假,我为了从他嘴中得出几句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不是设法将他灌醉并用汤药引诱,他至死也不会走露半句,他清醒的时候我问他住处,他都只字不提。”郭开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问道:
  “大王可否听到邯郸城内正在传唱的一首歌谣?”“什么歌谣?”
  “秦人笑,赵人号,以为不信,视地生毛。秦人何笑?赵人何号?十八子反,代王回朝。臣刚听到这歌谣时仅仅感到其中有一种不祥的预兆,究竟预示着什么却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终于明白了,这歌谣不正预示着李牧与赵嘉谋反吗?‘十八子’正是‘李’字,公子嘉赐封代郡可以说是‘代王’,‘回朝’正指他们兵围邯郸,图谋造反。”
  赵王迁笑道:“就这歌谣的词义可以这样解释,但这歌谣就不能是有人故意在街头散布的吗?”
  “民间突然传唱的歌谣往往都是谶语。据说周宣王时镐京就流传着这样一首儿歌:
  月将升,日将没;
  厌弧箕筋,几亡周国。
  果然,周幽王宠褒姒就是从‘厌弧箕筋’引起的,大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谶语是上天派人预先警示下人的。如果能及早参破谶语想方设法加以补救,也许能够解救危难,否则,就是对上天不忠,必遭天怒,事情也就会按谶语所说成为现实。”赵王迁不等郭开继续说下去,摇头说道:
  “借助儿歌与民谣行间是秦人善用的伎俩,据说在长平之战时,廉颇连营壁垒对抗秦军,秦二年未能占领赵一寸土地,后来派人入赵散布流言,说:
  赵将惟马服君最良,闻其子赵括勇过其父,若使为将,诚不可当!廉颇老而怯,屡战俱败,失亡赵卒三四万,今为秦兵所逼,不日将出降矣。
  结果父王听信谣言把能征善战的大将廉颇换下,让只会纸上谈兵而无实战经验的赵括率军与白起对阵,致使长平一战赵国全军覆没,四十万大军被坑杀,从此我赵国由盛而衰。事情虽然已过三十年,秦国若故计重用,我赵国可不能再上秦人的圈套,吃一堑长一智,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先查明此事真相后再作处理,万万不可草率而行,中了秦人奸计,后悔都来不及了。”赵王迁话未说完,王太后就大声喝斥道:
  “等到查明此事之时我等早就成为赵嘉与李牧的阶下囚了,你小小年纪怎么会知道人心险恶、权势之间争斗的残酷!为了争权夺位,父子相残、兄弟相杀之类的事比比皆是,不说其他诸侯国,就拿赵国来说,赵主父饿死沙丘宫不就是父子兄弟之间争权夺利的惨剧吗?赵嘉岂是省油的灯,自从母后来到赵王宫,赵嘉母子就百般刁难我,不是郭丞相处处为母后出谋划策,只怕我母子早已命丧黄泉,哪有你今日的王位。赵嘉自从失去太子之位后,对我母子更是怀恨在心,当初,他主动要求去代郡时就有谋反之心,如今又有大量证据表明他勾结李牧谋反,生死关头当断不断必有后患!此事你不必做主,一切听从我和郭相国的安排,就按郭相国刚才的计谋执行,派一亲信之人到李牧军中犒赏三军,伺机夺取兵权并取而代之。”
  赵王迁略有一丝不快说:“朝中诸大臣何人有资格将李牧取而代之?”
  “赵奢之后赵葱可以。”郭开答道。
  赵王迁讽刺说:“是赵奢之后也一定与赵括有亲缘关系,莫非又是一个纸上谈兵之徒?”
  郭开讪讪解释说:“这赵葱虽然抵不上马服君当年,但也是一员虎将,赵括怎能和赵葱相提并论,请大王相信赵葱之才。”“寡人怎么没有听说过此人却敌立功的业绩呢?”王太后见儿子故意同郭开为难,粗声说道:
  “就让赵葱奉命行事,请郭相国明日带赵葱入宫见哀家,我当面授他机密。”
  郭开一见王太后答应了,便告辞而去,他怕自己继续呆下去赵王迁一定把受母亲之气的火发在自己身上。
  郭开回到府中,顿弱还没有醒来,郭开立即命人把李牧写给秦王政的帛书送回顿弱住处,物归原样,对顿弱瞒天过海。
  顿弱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揉一下睡意惺忪的双眼,装作吃惊的样子询问侍立在身旁的人:
  “我,我昨天晚上没有回旅馆?”
  “先生不胜酒力醉了,相国又不知道先生下榻哪家旅馆,只好留先生在此歇息一宿。”
  顿弱连忙问道:“我昨天醉酒之后都说了些什么话?”“先生大醉之后一直沉睡,什么话也没说。”
  顿弱这才假装放心地点点头:“酒后没有失言还好,差点坏了大事。”
  顿弱起身正要告辞,郭开走了进来:“顿弱君一夜可曾休息好?”顿弱故作歉意地说:“敝人不胜酒力,昨晚大醉一定让郭大人见笑了,多谢大人对我的照料。”
  郭开淡淡一笑:“应该,应该,不过我昨天也醉倒了,刚才听属下报告先生要走,才把我唤醒,先生若无可紧要事做,就留在府中多歇息几日,也帮郭某想想办法,我这一家老小近百口人能逃到何处避难,先生也不明说郭某究意是何难?让郭某心中有个数,早作准备,能否逢凶化吉。”
  “请郭大人理解敝人的难处,确实无法相告事情真相,到时郭大人自然明白,但有一点可以告诉大人,此难不是针对大人一人的,是整个赵国之灾难,大人不离开此地躲不过这场灾难。”“请问顿弱先生,我全家需要到何处才能避免灾难呢?”
  顿弱凝思片刻说道:“郭大人如果信得过在下,不妨到秦国避难,我曾听秦王陛下提及过郭大人话语之中有几分赞赏。秦王陛下是一位惜才之君王,我这么一个逃难到秦国的小人物都被重用为客卿,并派我来赵担当大任,像郭大人这样地位显赫、才华出众之人,只要到秦国,一定不失在赵国的地位。”
  顿弱的这一番话果然让郭开动了心,他确实听说秦王政重用人才,用人不分国别,不重原先经历,惟才是用。郭开也明白赵国已是朝不保夕,目前只是勉强维持。假如赵嘉与李牧谋反成功,自己全家必死无疑。如果解除李牧兵权,铲除李牧与赵嘉谋反势力,李牧一死,赵国也很快会被秦军攻破。内忧外患都决定着赵国灭亡没有多少时日了,现在不早作打算,自己不是李牧赵嘉刀下鬼就是秦人阶下囚。而现在趁赵国未亡之际归属秦国,前途将是另一番情景。
  想至此,郭开问道:“我到秦国真的能够避免这场灾难吗?”“当然,郭大人到了秦国不但能免除这场灭顶之灾,恐怕会有另一番光明前景呢。不过——”
  顿弱又故意卖一个关子,郭开忙说道:
  “不过什么,先生尽管直说,我也只是听一听,未必一定去秦国避难呢。”
  顿弱又开始调郭开的口胃:“既然郭大人无心去秦地避难,我也不再多说了,请郭大人慎重考虑,但决不能再犹豫了。”顿弱说完,便拱手道别,郭开急忙阻拦道:
  “先生快告诉我去秦有什么不利之处吗?我听后也谈谈个人见解,再请先生给指点一二,对于秦国情况我确实知之甚少。”顿弱见时机成熟,这才说道:
  “郭大人如果现在仅仅为避难到秦国能够得一个大夫之职,假如郭大人能为秦国先立一大功劳然后再到秦国,那地位将更加显赫,会根据郭大人的功绩给予封赏,因为秦国向来以军功得到封赏。”郭开点点头,轻声问道:“以先生之见,我能为秦国做些什么?”“凭郭大人的地位和权势,能够做的事实在太多了,我私下认为,鸡毛蒜皮小事做千件也不如一件,假如郭大人能够投秦王政所好做成一件大事,拜相封侯也不在话下。郭大人是聪明绝顶之人,当然明白是什么大事了。”
  郭开当然明白顿弱的意思,故意把脸色一变,斥道:
  “顿弱,你好大的胆子,原来你是来劝降的,我真心把你当作朋友,你却把我向火里推,让我郭开做出大逆不道的事,背叛赵国投降秦国,休想!你把我郭开当作什么人了?”
  顿弱一看郭开突然变脸,后悔自己言多必失,对郭开的性格心理还是理解错了,只好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说:
  “我顿弱正肩负着大任来赵,本来不准备来邯郸,此来完全是为了报答大人当年救命之恩。郭大人既然不听我的规劝把我当成说客,我纵然浑身是嘴也辩解不清,信不信由你,一切听从大人之便,我告辞了,郭大人全当我顿弱没有来,什么话也没有说。”顿弱真的以为郭开看破自己行迹,怕久留此地,此计不成前一计也将被识破,想尽快脱身。郭开拦住了顿弱,忙陪笑道:
  “先生息怒,郭某刚才是试探先生的。”顿弱暗暗松了一口气。
  郭开又说道:“郭某虽然知道先生是为了我的前途着想,但劝说赵王迁举国归降却是一件大事,稍一不慎,事情不济还会累及身家性命。”
  顿弱也陪礼说:“郭大人担心的极是,也请大人谅解敝人刚才的粗鲁。”
  “彼此,彼此。”
  郭开再次请顿弱到书房坐下,把赵国的情况告诉顿弱:
  “赵王迁年纪虽小,但很有个人见解,外表懦弱骨子里却非常硬,此人虽无大志,却也有几分傲骨之气,并有几分试与赵国共存亡之心,想劝他归降十分不易。但王太后却是一贪生怕死之人,贪图享乐,惟恐失去自己优厚的位置,从她入手劝其归降有几分可能。目前赵王迁虽然独立执政,但大权仍在王太后手中,劝其归降倘有几分可能,只能尝试着进行,根据情况而定,成功与否全仗天命了。”
  郭开说至此,突然转过话题问道:
  “我把赵王宫中的事都告诉了先生,也请先生实言相告,此番来赵的真正用意,赵国究竟有什么灭顶灾难,先生劝我速离此地?”顿弱故意沉默一会儿,仿佛做出很大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