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0 节
作者:辩论      更新:2021-03-27 20:17      字数:4943
  为什么她的心会痛了?
  书房里安静极了,对面有霓虹熄灭,夜已深了。
  良久后,素叶才开口,嗓音轻柔地像是刚刚年柏彦手指间的烟丝,随时随地都能随风飘散似的。“我无心偷听你们在讲什么,原本是打算进来问问你们要不要吃夜宵。”她确定年柏彦不是上帝的宠儿,否则怎么会让她鼓起勇气来质问他、折磨他?
  年柏彦没回身,只是淡淡扬起一句话,“那么,你现在想好要问我的问题了吗?”前非凉很细。
  “想好了,四个问题,不多不少,我想你可以回答上来。”
  年柏彦终于转身,身子倚靠在窗台,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等着她开口询问。素叶深吸一口气,轻吐止于唇畔,再开口气息化作坚决,“你一直都知道钻矿不是空的?”
  “我也曾怀疑过,当昌图告诉我是空矿时,当纪东岩宁可冒着露出破绽的危险也要我出现在竞投现场时。”年柏彦丝毫不掩藏,他知道这一路上她都在憋着问题,她心情不好他看得出。“没有人会相信M100…2不是空矿,因为有开矿经验的人在看过钻矿后都会抱有质疑,我也一样,最开始真的没看出倪端,直到上次我们在M100…1时的那次河道改道我才发现,当抽干了河道里的水后,有个薄弱的位置是直接连着M100…2毛矿,而这个位置给我的感觉很特殊,凭着经验,我总感觉这会是一个大矿,当然,前期我无法估算具体的钻石存储量是多少,没人会知道这点,因为他们进不来精石的钻矿。M100…2的独到之处就是在于它有个空层,所以骗过了很多人。我迟疑过,也犹豫过要不要得到这个矿,到了最后我决定放手一搏,赌矿这种事,有时候拼的就是一个决策。”1d4Vt。
  素叶静静地看着他,闻言他的答案后轻轻点头,又问,“你说你在绑架现场确信了纪东岩的用心,那么之前呢,让你彻底试探他的原因是什么?”
  “是你。”年柏彦叹了口气。
  素叶眸光一怔。
  “在与文森打赌的当晚,你曾经问过我,信不信纪东岩的底价是四亿。”年柏彦看着她,目光柔和,“也许你并不知道,当你心有质疑的时候就会写进眼睛里,当时你的那句话,让我对纪东岩有了警觉。”
  素叶“呵”地一声无语地笑了,原来连她都不曾注意到的细节他都尽纳眼底,这个男人的眼睛真不容小觑。
  淋湿的才是真正的雨
  更新时间:2014…8…21 9:05:30 本章字数:4534
  她的笑,淡若清风,只隐隐浮于唇稍,却刺痛了年柏彦的心。他微微蹙眉,手指攥了攥,不知怎的心头泛起一丝烦躁,许是她的笑,又许是她笑容背后的无奈寂寥,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安慰,手指松开,双手又插进裤兜里,颀长的身影显得愈发笔挺。
  素叶觉得脸颊有些微凉,似有夜风缭过,带来些许令她熟悉的木质香,钻入脾肺的瞬间竟令她鼻腔蓦地泛起酸楚,不远处的男人在夜色的点缀下看上去愈发地英俊不凡,只是挺拔的身影在凉月的点缀下有一些孤默。她很想紧紧搂住他,不管所谓的彷徨不安,也不想理会所谓的是是非非,可紧跟着溜出唇角的是她不敢知道答案又早就腹诽了许久的问题。
  “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尤其是你要我去找奥斯顿的时候?”
  月色下的男人,薄唇微抿,曾经一度令素叶着迷的样子,他沉默不语时的双唇及下巴之间总会形成优美性感的弧度,但此刻年柏彦的这个神情会令素叶不安,因为她开始无法揣测出他能在下一刻说出什么答案来。
  只听空气中微微震荡着年柏彦惯有的低沉,“很简单,我不想节外生枝。”
  像是有根棍子狠狠敲在了素叶的后脑上,她的身子一颤,紧跟着僵住了,只有刚刚闯进大脑里他的声音还在拼命撞击着,嗡嗡作响。见她愕然受伤的模样,年柏彦知道她是误会了,轻叹一声道,“叶叶,我没别的意思。你虽说聪明,但论商场经验来说奥斯顿终究比你更胜一筹,你在他面前表现出的任何端倪都有可能会引起他的怀疑,而你也始终会陷于良心和现实的左右为难中,我没必要让你承受这种心理负担。再者,购矿说白了还是我决定一搏的行为,究竟是不是空矿我也没有十足把握。”
  素叶静静地看着他,一句话没说。的却若插若。
  他的语气放轻了,连同看向她的眼神,有一些柔和还有些心疼,“在这场赌博中,我没有回旋的余地,只能赢不能输。”说到这儿微微顿了下,再开口时嗓音略显低哑,“爱情,也一样。”
  她何尝不是一样?
  所以她才无法大吵大闹甚至是声嘶力竭。
  素叶的每一次呼吸都觉得疼,鼻腔像是有刀子划过似的,别开了眼,对着空气点点头,说了一句“我明白。”后就再也说不出话了,因为喉头发紧发涩。这句“明白”不是搪塞之言,而是真的清楚理解年柏彦上述话的含义。
  她承认他说的,也不会质疑他说的。他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在对你坦白的时候一针见血,丝毫不会拖沓,所以她感觉疼了,因为真话往往是最刺伤人的。
  年柏彦说得对,无论是她事先知道真相还是后知后觉,都一样会陷入左右为难中。她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明白他在商场上步步为营甚至可以说成是残忍冷血的行为,正因为她不知道真相,所以才可以在奥斯顿面前风轻云淡,她可以心安理得下去,这也许就是年柏彦的初衷。
  也许她纠结的压根就不是年柏彦有没有同她讲实话,至始至终她介意的就是良心,正是因为奥斯顿认为是空矿,所以才选择了跳楼自尽,只是一句话的是,就造成了一条命的陨落,她无法介怀的是这点。但反过来,如果奥斯顿知道了钻矿不是空的,那么年柏彦就会身陷囹圄。
  “M100…2钻矿价值连城,这一路上我都在想,如果你当时给奥斯顿的补价再高一些,是不是就不会弄出人命了。”素叶的声音很轻,乍听上去像是受伤的鸟儿,在说完这话后又摇头苦笑,没等年柏彦回答便自顾自道,“不,正如你说的,你不想节外生枝,如果你价位补的很高,他必然是有所发觉的。”
  年柏彦眼里尽是心疼,有时候他情愿她傻一点,不要这么聪明,在这件事上她越是清楚明白就越会陷入良心的谴责。她是个心理咨询师,性子再怎么桀骜不驯,所做的工作都是抚慰人心,解救良心,而这个圈子,在利益的驱使下人心可以忽略,良心可以肢解,人命,有时候更成了垫脚石。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真的错了,他不该拉她下水,可当时,他能够信任的人就只有她,因为他知道就算所有人都能背叛他就只有她不会。
  这番话他没说出口,因为她明白得透彻,所以反倒无法解释。良久后,他只能低低地说了句,“对不起。”
  一句话,令素叶红了眼眶,胸腔的气息像是被磐石压下来似的窒闷,这三个字从骄傲如年柏彦口中说出来,比凌迟她还要难受。她明白他的这句对不起并非是针对自己的行为,而是因为他的行为对她造成的心理负担。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她都要跟随着他的价值观,来彻底颠覆自己所坚持的?
  张了张口,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素叶很想问,甚至话已经到了嘴边,可始终问不出来。
  隔着空气,年柏彦看着她欲言又止,轻声道,“你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她再度张口,气流在口腔中转了好几个圈,最后只能无奈摇摇头。
  年柏彦踱步上前,月光在他肩头上镀上一层薄凉,他传递给她的压力十分明显,促使她有一瞬的透不过气来。
  修长的手指轻轻捏起了她的下巴,“第四个问题是什么?”
  他似乎更执拗于她的最后一个问题。
  素叶抬眼与他相对,他的眼深邃如海,那深沉阒黑的眸色无论任何时候都能令人深陷其中,这便是她深爱的男人啊,只是也许他真的不懂,女人越是深爱就越是惶恐,越是惶恐就越是偏执……
  轻轻别脸,他的指尖从她唇间滑过,只沾染了熟悉的木质香,朝后退了一步才偏离了男人强大的气场,敛目,“是该回北京了吧,什么时候启程?”
  最终还是湮陨了最后一个问题。
  “这是你的最后一个问题?”年柏彦略显错愕,很快眉头隐隐蹙起不悦。
  素叶没看他的神情,所以不知道他眉间川字纹有多么严肃,淡淡道,“就算是吧。”
  “后天。”他似乎在压着情绪。
  她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要回卧室。
  微弱的光亮下,她的背影出了奇地娇小,像是随时随地都能被夜色吞噬似的,年柏彦眉头皱得更紧,在她的身影快要消失在门口时落下了一句话,“如果重新选择,我还会坚持我的做法。”
  素叶的脚步蓦地顿住,站在原地没回头。
  他的嗓音在空气中显得薄凉了,像是凉风逆耳,“我执著的不是对成功的渴望,而是在很多只能前进无法后退的游戏中,站在最高点才能生存,所以必要时,规矩只能由我来订。我希望你能明白,不是任何时候都可以对你事无巨细。”
  好霸气的口吻。
  素叶苦笑了,这的确符合他的性格。
  “我知道了。”她淡淡开口,随后回卧室了。
  空气凉了,少了女人的体温,年柏彦站在原地良久,目光始终落在门口没有收回。
  ———————
  素叶知道自己有时候很偏执,但这种偏执往往只会被她深压内心,没有过多表现出来。昨晚年柏彦的话很直接,因为彼此都不是少男少女,有些事说的直接远远要比拐弯抹角来得方便,虽说真话很伤人。
  年柏彦一夜未睡,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公事。
  这是她今早起床后才发现的。
  窗外的天色很阴沉,黑压压的,像是要下雨。她懵懵懂懂睁眼,第一感觉就是有点冷,下意识看向年柏彦躺着的位置,床头另一端在昏暗中都能看得出异常整洁,没有丝毫睡过的痕迹。
  以往她都习惯钻进他怀里睡的,窝在他结实的臂弯中,贴着他温热的胸膛,伴着淡淡的木质香甜甜入眠,她从不知道原来这个地方也有冷的时候。
  失去了他的温度,她缩进被窝里还是冷的。17893576
  书房中,除了年柏彦外还有许桐和之前见过的钻矿工程师,显然是在商量有关M100…2的事情,只是素叶不知道许桐和那个工程师什么时候来酒店的。
  她站在书房外,只隔着一条门缝儿看着年柏彦,他面前放着一杯咖啡,不过很显然已经凉透了,因为他许多都不曾喝一口,只顾着商谈公事。
  远远地,素叶还是清楚看到爬上他眉梢的倦怠,许是伤口的缘故,他在体力和精力上大不如前,脸色略显苍白,却还是在坚持部署下一步的相关事宜。
  在这种事上,素叶帮不了他,悄悄退回客厅,坐在沙发上心里不是滋味地拿着遥控器挨个换台,却发现心思总定不下来。轻叹了一口气,干脆关了电视,起身打电话给酒店餐厅,命他们送餐上来。
  她自己却简单洗漱了一下,悄无声息地出了酒店。
  早九点。
  应该是阳光明媚的时刻,头顶上却是大片大片的乌云,曼德拉广场的人不多,连鸽子都所剩无几,怕是被这阴沉沉的天气吓到了不敢出来。
  来到一处木椅前,她坐了下来,缩紧了衣服,拿起从广场旁咖啡厅点的咖啡喝了一口,热气盘旋于口腔,却没给她带来太多的温暖。不远处那个喷泉也停止了工作,冒尖的建筑近乎直达云层,与乌云呼应,有一种气吞万象的壮观。
  素叶抱着咖啡杯,温暖的杯身多少暖和了指尖。
  恍惚中她似乎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悠闲自得地坐在红色高门满是艺术气息的咖啡馆中,隔着窗子盯着外面,满眼地期待,渐渐地,那个自己双眼布满幸福,这般幸福一直蔓延到了在她对面坐下的男人身上。
  她似乎看到了男人在说话间不动声色地换了彼此的咖啡,他说,你的凉了,喝我的吧。
  而那个她笑得甜蜜,娇滴滴的声音,我的很甜,未必适合你。1d4W4。
  男人则笑了,我的很苦,但你要适应。
  风袭过,令素叶的回忆戛然而止。
  再定睛一看,触目能及的咖啡屋的座位上哪还有曾经年柏彦和她的影子?空空的,叶子从窗台扫过,更是应景儿似的衬托此时此刻她内心的凄凉。
  素叶的心口蓦地一恸。
  是的,她为什么这般迟钝?其实年柏彦早就告诉了她两人的相处之道,他说的,他的很苦,但她要适应。这跟她昨日在门口听到的那句“如果她爱我,就要接受全部的我”有着异曲同工之效。
  适应,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