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作者:孤悟      更新:2021-03-08 19:18      字数:4819
  经理训斥她的时候,她含着眼泪,却依旧气鼓鼓做出摔摔打打的样子,她盯着我说:“顾客,我立刻给您退货。”
  “不必,”我摇摇头,“我只要你诚恳地道歉就够了。”
  我在欺负弱者,作为一个刁难的客户,我在欺负一个打工妹。可任何人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装可怜是没用的。
  直到最后,她的道歉也并不诚恳。
  我没时间教育她,温航在一旁也等的困了,焉头耷拉脑的。
  他回家就睡了。
  我辗转了几次,也渐渐入睡了。
  第二天天气很好,沙滩上的游客较往年要少很多。
  江莉莉跟那个大眼睛男生在一起鸳鸯戏水,旁人都退避三舍。温航坐在沙滩上照看衣物,我和几个女生在一起玩浪。
  李凯跟我旁边的女生打闹,过了一会儿,渐渐游到我身边来。旁边的人也正巧都散开了。
  我趴在游泳圈上晃荡着,那游泳圈是温航用嘴吹得,不是很鼓,浮力也差。
  “好玩吗?”李凯站在我旁边低头踢水。
  “嗯。”我笑笑,眼角瞥见温航那边,有几个女生走过去问他要水喝。温航从沙包底下翻出几瓶矿泉水,那几个女生捂着嘴乐。
  我别开脸,看着幽远的大海。
  李凯从水里捞出一片残贝壳,朝海里打水漂:“你总是心不在焉,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徐冉,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想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活,我害怕重蹈覆辙。
  我摇摇头,眯眼说:“其实什么也没想。”
  李凯指着温航:“你喜欢他?他长得很帅,家里也有钱。”
  “嗯,是啊。”我点点头,从水里站起来,“累了,上去歇息会儿。”
  李凯站在海里没动,身后传来用力踢踏水花的声音。
  李凯不错,可我不爱他。
  那我爱谁?
  我朝温航走过去,几个女生七嘴八舌跟他讲话:“学长你都不知道,你以前好酷啊!我们都不敢跟你讲话,谁知到你人原来这么好!”
  “你是不是故意反叛?反对世俗的一切!故意考砸,让应试教育成为一个笑话!你好厉害……”
  温航专心致志用沙子把自己的腿埋起来,然后突然抬头,指着我:“冉冉。”
  女生们的讲话戛然而止,纷纷看过来,都有些尴尬。
  我走过去,接过温航递过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口还给他。
  他睁大眼睛看着我,脸颊被阳光晒得有些发红,我顺手就摸了摸:“热不热?就这么晒着?也不知道租个伞。”
  那些女生震惊看着我。。
  温航摇摇头,想了一会儿又说:“我没有钱。”
  我低头看着他:“我背包里就有,你不是知道吗?”
  我们一副谈家事的样子,女生们纷纷找借口走了。
  温航又摇摇头,小声说:“那不是我的,再说……我也不怕晒……”
  “行,那当我没说。”我蹲在他旁边,没话说了。
  温航从沙子里出来,脸有点红:“冉冉,你穿泳装……”
  我瞪他一眼,他还是说了:“真好看。”
  我看着远处,有几个学生神色严肃地聚在一起,过了一会儿大家簇拥着一个男生朝这边走过来。
  我觉得情况有异,忙站起来,那几个学生六神无主,中间那个男生赫然是江莉莉的男朋友,可他身旁哪有江莉莉的影子?
  心里咯噔一声,我不敢多想地走过去。
  男生已经哭了,跟个小孩似的说不清话:“她说她游泳厉害的,谁知到一下去就没了!”
  几个学生闹哄哄乱成一团,很多女生都哭了,一些冲动的男生就叫喊着要跳海去救。
  我手都有些抖,可我知道这时候不能乱,这都是一帮娇生惯养的孩子,指靠他们根本不行!
  我随手一指:“你马上打电话报警。”
  “你们两个马上找搜索队营救。”
  学生们都慌,平时里鬼灵精怪的,这时候还问:“找谁啊,上哪找?”
  “问附近卖货的!他们肯定知道!”我几乎用喊得。
  江莉莉男朋友还在哭,我几乎把他揪起来:“江莉莉在哪里失踪?什么时候失踪?你说清楚!”
  这个没用的男人!自己女朋友都看不住!哭你妈的啊!
  李凯走过来:“我该做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说:“大家不要慌,更不要冲动下水救人,我们之中不能再有任何人出意外知道吗?!现在大家俩俩分散去找大人组织船队营救,说清楚江莉莉失踪的时间地点,中午十二点之前务必在这里集合,然后再考虑下一步,我再说一遍,谁都不许私自下海救人!”
  留下一些女生守在那里。
  不幸的是,这个海算是半个旅游景点,并没有正规的救援队。我、李凯还有温航最快找到了附近的渔船,我们花钱请人进行搜索。
  江莉莉走得并不远,只是那片海域礁石嶙峋,渔船根本无法进去。
  我出钱求这帮渔民游进去搜索一下,那些人推托说这事不吉利,很多人就是自恃水性好,救人反倒搭了性命。
  我急的眼泪都出来,江莉莉一定是卡在哪块礁石上了,她一定还有救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多一分钟,江莉莉就离死亡更进一步!
  我一定不能让她白白死了!
  李凯吸口气说:“我水性还不错,我下去救她。”
  我忐忑地看了他一眼:“不行,要是你也出事呢?”
  我这句话刚说完,就听到扑通一声。
  旁边渔民喊了一声:“小伙子跳下去了!”
  我回头一看,船上哪还有温航的身影?
  ☆、温航一番外
  “臭东西,滚开!”二姐推开我。
  我没有站稳,从楼梯上滚下来。二姐吓得尖叫。
  很疼很疼,我哭了,直喊妈妈。
  新妈妈站在我身边,我以为她要哄我,她却只是吩咐佣人把我抱起来。
  二姐尖叫着一路跑下楼梯,扑在新妈妈怀里,哭得比我大声。
  大姐在倚着楼梯扶手面无表情地吃糖,冷眼旁观,她鄙视做作的二姐,更瞧不起我。
  佣人把我抱进我的小屋,她是个又黑又胖的女人,有着一双肥厚的手掌。她很丑,总在没人的时候用那双大手推搡我,她不喜欢我,我更讨厌她。
  她用毛巾给我擦脸,我才知道我流了血,将毛巾染得触目惊心。
  她沾着酒精给我擦拭伤口,很疼很疼,我不让她碰,她就一只手掐着脖子把我按在墙上,冷笑着粗声说:“挣吧,越挣越疼。”
  我拼命挥动四肢挣扎,可真的如同她所说,越是挣扎越是难过。
  她嘿嘿笑着,那眼神像是在逗弄一只陷入绝境的老鼠。
  她是我见过最丑的女人。
  可能是我哭得太凄惨,新妈妈推门进来,丑女人手一软就把我丢在地上,恨不得用她那肥大的身躯将我完全遮住。
  “夫人。”丑女人低着头。
  “阿丽你在做什么?他可是老爷的儿子。”新妈妈是个端庄的女人,她不喜欢笑,说话也总是淡淡的,可她只一皱眉,谁都害怕。
  “他也是那个野女人的种。”丑女人不平地嘀咕。
  “以后不要说这种话,阿丽,你以后要好好照顾小少爷,知道了吗?”新妈妈说。
  “可他长得跟那个女人一模一样,我吞不下这口气,我替夫人难过!”丑女人恨恨盯着我,像是要吃人一样。
  新妈妈看了我一眼,又马上别过眼,像躲避瘟疫一样的眼神。她微微大了声,严厉说:“阿丽,如果再让我听到这种话,再让我看到你对小航不好,你就从这个家里滚出去,知道了吗?”
  丑女人不敢再说话,委屈地低下头。
  爸爸回到家时,我额头的伤口还未好。
  他问我怎么弄得。
  正在喝汤的二姐吓得脸色发白,大姐倒是悠闲自在,等看好戏的模样。
  伺候我吃饭的阿丽忙把一口饭塞到我嘴里:“小少爷踢足球摔着了……对不起老爷,是阿丽的失职。”
  爸爸点了点头,又开始关心大姐、二姐。
  大姐小学就开始早恋,二姐不光打我,同班的男孩子也常常被她打哭。爸爸希望我能比她们省心些。
  我很省心,但医生说我自闭。
  多培养兴趣爱好,能让人开朗合群。
  爸爸让司机带我穿梭在各个培训班之间。
  钢琴、美术、跆拳道……我都学得不错,但还是自闭,并没有开朗。
  爸爸没时间管我,但我成绩好、不早恋、不打架,还是很令他省心。
  大姐开始玩摇滚,头发或黑或黄都是极端的颜色,短裤小的遮不住雪白的屁股,露着不雅的肚脐。房间是她的禁地,房门上画着恐怖的骷髅头,上面写着“擅闯者死”。
  我对她退避三舍,她对我不理不睬。
  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二姐不再热衷于拳打脚踢,对异性开始好奇。
  她早恋、三角恋、多角恋,比当年的大姐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跟比他年纪大的男孩在学校门口接吻,夜不归宿。
  我放学的时候路过小巷,她从里面摇摇晃晃走出来,后面跟着几个流气的男人。
  我快步走过,还是瞥见那几个男人把她按在墙上,从后面撩开她的裙子。
  我不想管她,可我知道她也看见了我。
  这个家最终是我的,可现在还不是我的。
  我把书包搁在安全的地方,回到小巷。
  里面的场景很让人恶心,男人们按着怀里神志不清的少女,几个人都露出了下=身。
  很多的淫词秽语。
  “小航……”二姐看见我,迷幻地笑着,嘴角有口水流出来。
  男人们这才看见我,惊愕之后,看到我孤身一人,皆露出轻蔑的笑。
  我用了新学的跆拳道,打倒了他们。
  三个男人或是磕了药、或是喝了酒,手脚都不大协调。可饶是这样,我也还是受了伤,被几个男人拽起来丢到墙上,撞坏了腿。
  我一个月不能走路,二姐不大敢看我,亦不再视我如眼中钉。
  她半夜跑来我房间,只是问我的生日星座。
  高中的生活一如既往,课程并不难,同学关系淡如白开水。
  我知道高中的同学情谊往往珍贵,也渐渐学着维护人脉。
  初见是在初秋的一个早晨。
  我没有坐车,沿路走着。
  她骑着自行车从后面风风火火驶过来,车把手刮在我书包带上,我被她带着向前跄了好几步,勉强站稳,她却摔了一跤。
  她疼得哎呦一声,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嘴里直说着:“对不起。”
  她似乎并没有大碍。
  我没有理她,把书包拎在手里,径直朝前走。
  我不爱跟陌生人讲话,如果可能,我希望任何人都不要理我。
  我知道她会不满,但我没必要委屈自己称别人的意不是吗?
  女生扶起哐当作响的自行车,从我身边嗖的一声骑过。
  一种让熟悉到人心悸的味道从我面前飘过。
  太遥远的记忆了。
  我不知什么时候养成洁癖的毛病,我以为自己也会同那些人一样,厌恶这味道的。
  可原来不是,我还是那么喜欢,甚至是依恋。
  我有些傻气地追了一下,女生已经转进校门。
  原来她是我们学校的女生。
  我拼命记忆她的模样。
  依稀是略有些毛躁的头发,亮晶晶的眼睛……我想不起来更多了。
  当你记住一个人,就会发现她原来无处不在。
  在操场上拎着垃圾筒认真值日,在饭厅里安静排队……
  第一次试图接近一个人。
  她值日的时候,我走过几遍她都不曾抬头,只专注盯着人的脚底。我排在她身后打饭,发现她只对白菜土豆感兴趣,她身后站着的是谁,她从不清楚。
  她在大树底下练发音,我走过去,她立刻警觉地抬头,脸有些红。
  我知道外校考进的学生,英文最是不好,尤其发音。
  她想必在课堂上受到不少嘲笑,因而到没人的地方勤学苦练。
  我第一次如此揣摩一个人的心思,就好像她是我自己一样。
  我走过去,尽量柔和说:“其实这句话,这样念会更好一些……”
  她开始还有些窘迫,后来就慢慢放松,完全投入到认真地学习当中。
  我发觉自己很喜欢和她在一起,多说几句话也不从心里厌恶了。
  后来她开始练长跑,每晚每晚地练,我在三楼教室的窗户旁看着她跑,一圈又一圈。
  运动会之前,她塞给我一封信就跑掉。
  我喜欢她脸红不敢看我的样子。
  我把那封信装在书包里,晚上吃完饭就找不到。
  二姐坐在我房间里,只开了壁灯,她阴仄仄看我。
  家里没人。
  大姐已经跟人私奔,去了南非,爸爸亲自去找时,听说她已经跑到了加拿大。
  “我要睡觉了。”我打开门站在门口,示意她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