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屋子里不要出去，我把饭菜什么的端进来就好了。”说着他转身就出去了，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严。
  一直到他的脚步声远去直至听不到了，神风转头望着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高杉，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想赌这一把。到底是能够相信，还是不能够相信，我想赌一赌。”说完这句话，她垂下眼，没再看他，走到屋里靠墙的窗前，四下打量了一下房间，“高杉君，我睡床你睡地，有没有意见？”
  “如果他出卖我们的话，我会立刻杀了他，”高杉走过去，在床沿上坐下，“——不管他曾经是谁。”
  她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半晌之后眯起了眼睛：“高杉晋助……”
  他不闪不躲地和她对视着。
  她跳脚道：“——你这意思就是和我抢定床了是吧？！有点绅士风度行不行啊？！”
  高杉拿起床上的枕头扔给她，望见她抱着枕头愣了两秒之后就炸毛了：“高杉晋助你真的做得出！！！”
  事到如今了还能有什么是做不出的=_______；（喂！
  ***
  半夜三更过后，神风扯过外套披上，望一眼闭着眼睛状似睡着的高杉，轻声道：“我就出去一会儿，马上回来。”他也没有理她，继续躺在那里装死（殴），她撇撇嘴，轻手轻脚走去外面。
  夜凉如水，月光明亮。她望着坐在院子里修自行车的下八卦同学，笑了笑，搬了个小板凳过去坐在他身边：“……喂，佐藤。”
  佐藤小八卦（……）转头看了看她，又回头去望了望门口：“那个……高杉睡了？”
  “嗯，睡了。”她含糊地说着，扯开话题，“其实我打算来道谢或者说麻烦你了，但是又觉得说出来很生疏和客套哈哈……说起来，真是好久没见了。”以前回来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要去找以前同学重聚，更不知道他们压根在哪里，这次遇到也纯粹是偶然。
  佐藤挠着头笑了笑：“对啊是很久了……”他想了想，“好像从私塾被烧了，老师他……在那之后，我就跟着我家里人去别的乡了，也是最近几年结婚了才搬回来的。在那之后，你好像是和坂田他们一起吧？那时候也经常有听到你们的事情。比如桂被人称作狂乱的贵公子啊，高杉成立了一支鬼兵队啊……什么的，都断断续续听到过。一直到后来……”他顿了顿，“对了，说起来我都不知道，到后来你们怎么了？攘夷战争结束之后，有段时间就打探不到你们的消息了，再后来，只知道桂一直领导着攘夷志士们，还被幕府给通缉了。至于你和高杉就因为鬼兵队也成为了通缉的对象……坂田那家伙倒是一直没有听说过消息了……难道他——”
  “他没事，过得还不错。”她突然觉得说起话来碎碎念的佐藤特别亲切，于是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很怀念啊，很久没有人跟我叨唠家常似的聊天了。”
  ……………………真是不好意思，我才没有跟你叨唠家常=　=佐藤瞥她两眼，感觉多年不见，想说的话太多，一时堵在喉咙口反而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吸了两口气，放下手中修自行车的工具：“说起来……我有时候在想，如果当时跟你们一起参加攘夷战争的话……”
  “哈哈，我倒是想，那时候如果我没去参加那个攘夷战争会如何咧。”神风朝他眨眨眼睛，“人就是这样嘛，总是想自己如果做了和现在相反的决定的话会怎么样，但是其实事情已经过去了，想来想去也是没有办法的。”
  她想佐藤心里还是不好受的吧。他和自己以及其余的一些人不同，佐藤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上有父母下有姐妹，牵挂的人事物多了，要做一个决定之前也没有那么轻易了。虽然佐藤的语气里对自己没有能够参加攘夷战争有些耿耿于怀，不过神风反而有些欣慰。毕竟如果当时他去了战场，不知道现在会变成怎么样。多年之后重遇老友的这一幕或许也就不会发生了。
  佐藤朝她点点头，又想起什么，犹豫一下，八卦本性上来，压低一些声音：“那个……杉山，你跟高杉莫非——”
  “………………………………”啊，这个家伙当年外号叫做‘佐藤小八卦’的嘛，神风嘴角一抽，横他一眼，“莫非你个头啊！我就是跟他回来看望老师的！”
  “诶？！”
  “……这种惊讶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但是杉山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女儿都能叫我爸爸了……”佐藤嘀咕着，又想起什么，“难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想了，我还没有结婚呢，也绝对不会和卷毛以及假发结婚。”她嘴角猛烈抽搐起来。虽然平时自己口无遮拦常拿这种事自我调侃，但是和佐藤小八卦说这种事还真是需要勇气，他的八卦能力已经令她从小就有了心理阴影。
  “女人还是早点结婚比较好……我不是别的意思！”佐藤忙又挥了挥手，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不管怎么说……或许老师也会这么觉得的吧。”他顿了顿，正色了一些，低下头去，将地上的螺丝钉一颗一颗捡到盒子里，“我啊，从小就很平凡，以后大概也就是这么一直平凡下去，所以大概不能理解你们……怎么说呢，其实在那个时候，虽然还是玩成了一团，不过大家私底下其实还是觉得，有点世界融入不进去的感觉。”
  神风一愣，望着他。
  “……桂的话没什么，高杉的话，我是有点不太敢接近的啦……不过如果说到坂田的话，从他一开始被老师捡回来，之后虽然也和大家玩在了一起，但总觉得是没有办法真正靠近他的。至于你，说句话你也别气，我一直觉得，搞不好其实你挺敷衍我们的。”
  “……啊？”神风这下子是完全诧异了。
  “有时候会看到你发呆，眼睛里有种我没有办法看懂的感觉……我只是觉得，那不像一个小孩子。”佐藤微微皱起了眉头，回想着过去，“总之和我家里姐姐妹妹都不同，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有时候会觉得你挺恐怖的……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真的搞不懂你在想什么。”说着他又笑起来，“不过话是这么说啦，玩起来的时候又觉得其实你也就是挺傻的那种哈哈哈哈哈！”
  “你才傻=　=”
  “哈哈哈。”佐藤笑了两声，“所以后来其实你会跟着桂他们三个离开的时候，我反而没有觉得奇怪，我总觉得……怎么说呢，虽然一个女孩子跟着三个男孩子走了，但好像你绝对会做出这样选择一样，所以我觉得很自然。哎呀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想了想，望着她，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吧……杉山，站在我的可能没什么出息的角度来看的话，虽然以我的水准大概完全没能理解你们几个人做的事情，但是……就当做是一个陈年老友的劝告吧。杉山，我有时候觉得老师最希望的有可能都不是我们能够做出多大的事业，而是……希望学生们都能够幸福过完这一辈子吧。我知道我的想法可能实在太肤浅和浅薄了，但是杉山，我一直……一直都是这么理解老师的。”
  神风望着他，望了许久之后，露出了有些疲累的笑容：“喂喂佐藤……我好羡慕你老婆啊，我当时真应该提前预定你的，有个这么温柔的好老公真好啊。”
  “=　=喂喂不要说这种话！”佐藤忙警惕状望她，“喂我对我老婆不会变心的！”
  “………………放心吧我也对我未来老公不会变心的=　=”神风狂瞥他。
  接下来两人又随意地扯了会儿，她起身回房，听到身后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犹疑，几乎就要完全飘散在了夜风里：“杉山，前年的时候，村口修铁路，那棵老树被推倒了，还记得那时候老师带领着我们把愿望写在木板或者纸上，然后埋到树下的事情吗？”
  怎么能不记得？那个时候的的杉山希和现在的神风一样贪心，从桂那里偷了一大叠许愿纸和木牌，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希望老师能一天摸我头三次’这种事情都一股脑儿往上面写，最后埋的时候，众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她抱着一叠东西往里放。银时还一巴掌拍她后脑勺上，差点把她给拍进坑里去，不屑地说：“你这没出息的！”
  杉山希恼羞成怒，当场拆他台：“………………你有出息！有出息就不会跟我一起去偷纸和木牌了！有出息就不会写上‘希望明天晚饭是糖水拌饭’这种东西了！”
  “……啊，记得。”她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他。
  “我闻讯过去的时候，树已经被推倒了，我所能做的，也就是把坑里的大家的愿望挖出来，换个地方再埋一次罢了。”佐藤低头想了想，轻声说，“心里始终有些好奇，所以抱歉我看了大家的木牌子……”
  希望下次考试能考赢班长。
  希望班长能和我玩。（这是谁？！）
  我想坐班长旁边但是不想挨着高杉……（这又是谁！）
  希望下个月每天都吃荞麦面。
  希望下次分寝室能和班长住一间！（……）
  希望银时、假发和杉山希被人拐卖。（喂！）
  希望晚上不再做噩梦了。
  我喜欢坂田银时。
  希望每天都有八卦新闻让我看热闹。
  班长其实是女生吧？！班长真的好漂亮！（这已经不是愿望而是执念了吧？！）
  希望能和老师还有大家一直在一起。
  娶个温柔漂亮的老婆，生一个女儿一个儿子，继承家里的杂货店。
  把高杉晋助那个白痴挂在树上。
  希望世界和平。
  希望我前天埋的那条鱼能够长出一棵大树，上面挂满了烤鱼。
  我希望孩子们都能遵照自己心里的想法，走上自己想走的、必须要走的那条路。即便前路艰辛也好，会在中途遇到阻碍和挫折也罢，最终回想起来的时候，并不会后悔。
  ……
  总之大家的愿望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而且大多不切实际。佐藤一边看一边笑，最终抱着那一堆沾满了泥土还有的长了绿霉的木牌子和破烂的纸张，哭得稀里哗啦。
  那样的年少时光，大家都已经回不去了。
  过了许久之后，她轻声说：“我已经不记得我到底写过什么了。”
  ☆、第　37　章
  回到房间里，她关上门，盯着面前的门板沉默了几分钟之后才下定决心一般地转过身去，轻声说：“高杉……”
  高杉没理她。
  她抿了抿嘴，继续说：“你这混蛋从小就希望我和假发还有卷毛被人拐走然后独占老师吗？而且原来有次我吃坏肚子然后老师喂我吃药，接着一个星期之后你的发烧是自己故意洗冷水澡然后站院子里去才导致的么……我说你对老师已经完全是一种执念了吧……”
  “…………………………………………”
  所以说，你以为佐藤小八卦令杉山希闻风丧胆的名号是胡乱吹出来的么？
  =_；=｜｜｜
  ○最容易拆你台的人往往就是认识最久的老友○
  ——其实假发喜欢卷毛，但是又喜欢肉脸，所以一直很纠结。BY杉山希
  ——这已经不是拆台了吧……这明显是造谣吧？！BY志村新八
  ——希子，不要把你做过的事情安到我的身上。BY桂小太郎
  ——难道‘相互嫁祸’又开始了？！BY志村新八
  ——新八唧，关门，放定春。BY坂田银时
  ——银桑你连嫁祸都懒得做了，直接杀人灭口吗？！BY志村新八
  与即将踏上茫茫宇宙漫长之旅的鬼兵队以及神威等告别的时候，似乎是冥冥之中有种预感，神风望了望高杉，又望了望神威，最终将悲愤的目光投向了河上万齐，虽然后者淡定地继续放空自己的瞳孔，伪装面前的是一团空气，耳朵上也始终戴着那太极八卦耳机，坚定地将无视她的一切进行到底。
  半晌之后，她朝着他们的背影挥舞小手帕：“你们……不要半路私奔了啊……”
  不得不说，在某种程度上，这个女人的预感是比较准确的。某一段时间之后，那两个人，还真的私奔在了茫茫的宇宙当中，明明坐着飞船，横跨那么多集死活都没再出场了，实在是借迷路之名行私奔之实。一个忘记了地球上的糟糠之妻，另一个则忘记了地球上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