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节
作者:保时捷      更新:2021-02-27 01:38      字数:4772
  原来是个耕读世家:“多谢大叔!”
  浠宁道了谢就转头对夏翌辰说:“我们先去讨点吃的,看看那个钟乡绅能不能提供一尺三寸地歇个脚。”
  夏翌辰蹙了眉:“君子不吃嗟来之食。”
  “你还君子呢,”浠宁撇嘴,“没了命看你怎么做君子,迂腐。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夏翌辰又被气了一下,只觉得心里愈发难受,定要报复一下才好。
  于是,在接下来的交涉中,他果真行动了。
  “我和我媳妇是上游冲下来的,因为命大抓住了树干才停在这里,如今人生地不熟……”夏翌辰主动站出来回答钟管家的问题。
  浠宁暗暗瞪了他一眼:谁是你媳妇?
  不过眼下,除了夫妻和兄妹,没有更好的身份了。
  那你干嘛不选兄妹!选什么夫妻!谁要做你老婆!
  浠宁有苦难言。
  夏翌辰在心里得意地笑了:这计策,一举双雕。
  钟管家把两碗粥递给夏翌辰:“如今道路被淹,你们也回不去。你姓什么,原先是做什么的?”
  夏翌辰接过粥碗,递给浠宁一碗:“鄙人姓华名辰,原先是做护院的,可惜主家遭了灾。”
  除了会武功和识字,他还真不清楚自己有什么谋生技能。
  识字,但学问平常,也做不了先生;那干脆护院得了,这职业不起眼。
  浠宁在一旁暗暗赞同。
  若是太低微,这家伙天之骄子,肯定装不像,而且他们的容貌也不像。若说是个大户人家做护院的,见过些世面,倒也说得过去。然后再把脸抹黑一点,一定像。
  浠宁端着粥沉默地喝。
  论演戏,夏翌辰在行,她刚发过烧,又走了这么远的路,已经够累的了。
  这种事还是交给男人交涉比较好,毕竟在古代,女子就该是躲在院子里绣花的。
  结果交涉了一番,那钟家居然同意暂时收留他们,让夏翌辰去当护院。但是只供吃喝,没有月钱,等他找到了原先的主家,再商议其他。
  浠宁暗暗对夏翌辰竖起了大拇指。
  倒座房的大院里,一间小屋分给了夏翌辰。
  “今日梳洗休息一下,明日开始干活,”钟管家看上去是个和蔼的,“你媳妇从前做什么,能在内院帮忙吗?”
  不过浠宁可不认为那个钟管家是个好拿捏的,只是看上去和蔼罢了。
  夏翌辰继续帮浠宁扯谎:“服侍过原先主家的老夫人,后来老夫人去了,就放出来了。”
  浠宁忍住了吐舌头的冲动——这家伙对内宅还挺了解的嘛!
  钟管家也没即刻表示什么,只说:“这些日子灾民流窜,外院事情多,才把你招了过来。内院如何,我还要请示过夫人才好。”
  浠宁拉着夏翌辰进了屋子,这才露出焦急的神色:“你干嘛说我们是夫妻,兄妹不好吗?你看,现在住一个房间了!”她嘟着嘴打量房间布置,不算大,一张床,一张桌子,几条木凳,再就是一个大箱子。
  可是,只有一张床!
  夏翌辰勾起唇角,似笑非笑:“要说兄妹,他们就不收了,还要给你多准备一间房!”
  “你!”浠宁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说的有几分道理。
  “好啦,我睡地板你睡床,”夏翌辰认真道,“要是真离你远了,我还不放心,要是夜里有人打你主意怎么办?”
  “那要是你打我主意怎么办?”浠宁叉腰,没好气地说。
  夏翌辰笑了:“我想打你主意,早就打了,何必趁人之危?”
  浠宁怒气冲冲地扭头,好半晌才开口:“还有,为什么姓华?”
  “我总不能说我姓夏,”夏翌辰觉得浠宁生气的样子十分好笑,“于是就用了华胥的华。”
  浠宁托腮:“那你记住了,我娘家姓纪,我叫纪宁!”依旧没好气。
  夏翌辰也不问缘由,只笑着说记住了,然后亲自去打水让浠宁梳洗。
  梳洗完的浠宁拿了一把灰把脸抹黑了点,又拿炭笔把秀眉画散,把鼻梁抹得更黑从而看上去轮廓没有那么鲜明。整体一瞧,就是个五官清秀但算不得出挑的女子。
  浠宁走出房门,看到了在院子里打坐的夏翌辰。
  此时正是午后,护院们都在当值。天气太热,他们的家人也闭门不出,院子里只有夏翌辰。
  “你的内伤好了吗?”浠宁蹲下来问。
  夏翌辰睁开眼,看着眼前清秀柔和的青色衣衫女子,险些没认出浠宁:“你……”
  “我什么我,你快去把自己弄干净,我也帮你改一下容貌,要知道变了那么几处小地方,就能改变很多的!”浠宁把他赶进屋子。
  不多时,浠宁也把梳洗好的夏翌辰脸色抹黑,眉毛画得更浓,鼻梁擦上暗黑,然后感慨一番:“嗯,马上变身阳光爽朗的大男孩!”
  夏翌辰脸色多了几分自然黑:谁要当大男孩了?
  “明日我就要去当值了,你在这怎么办?”他有些担心地看着眼前平和从容的女子。
  “你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浠宁不以为意地笑,“我现在才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何况钟家会出什么事?又是大白天的?”
  ☆、220 心意
  夏翌辰听了浠宁的话,依旧不太放心:“我把轻鸿剑留给你。”
  浠宁想了想,没有拒绝:“也好,要是被他们发现你身上有这样名贵的剑,不好解释。我毕竟是女子,呆在屋子里不出来,他们也不会发现我身上藏着什么。”再不济就放在空间里,绝对保险。
  “他们要是来找你给你差事,你别急着答应,就说要和你当家的商量。”夏翌辰又嘱咐。
  “知道了,”浠宁有些不满地撇嘴,“你还真拿我当媳妇不成!”
  夏翌辰笑得阳光灿烂:“我心底很是愿意,就是你不肯。”
  “我当然不肯,跟一个护院我亏大了!”浠宁抬起下巴,摆出倨傲的样子。
  半晌,她又想起什么:“对了,你的伤我今天帮你治好吧,还有你的左手,要是他们发现你不能用左手,还会给你当这个护院吗?”
  她的语气到后面十分担心。
  夏翌辰沉默了,眼神有些飘忽。
  “你,你是不是怕我治好了你就不理你了?”浠宁小心翼翼地问。
  夏翌辰叹息一声,随即苦笑起来:“该不理的时候总是会不理的,和治不治好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不甘心……”
  浠宁清澈的双眸有些不解。
  “不甘心你为什么既要对我好,却又不愿意接受我,”夏翌辰神色忧伤,“我摔进洪水,你为什么要跟着一起来?又为什么要耗尽灵力救我?”
  浠宁垂首不语。
  “如果你当初不下毒阻止我去西海,回来之后不是千方百计想帮我治好左手,我有危险的时候不是奋不顾身要救我……那么,我认了,你拒绝我一万次,我认了!”夏翌辰桃花眼中有什么晶莹剔透的东西在打转。
  夏翌辰深吸一口气:“浠宁,你如果是介意我从前的名声不好,或者是我酗酒之类的坏习惯。我会改正,我通通都可以改,只要你说出来,我都会——”
  浠宁突然上前吻住他的唇。堵住了他接下来还想说的话。
  唇边的酥麻柔软蔓延开来,夏翌辰在惊喜交加中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的丁香小舌蹿入他唇齿之间,翻搅起他所有的情绪和欲念,让他无法理智思考。他看着她紧闭的美睫,终于幡然醒悟——
  她在主动吻他!
  他再也无暇去管其他,伸手拥紧眼前女子,在她娇艳的唇上留下誓言一般的烙印,坚定而虔诚,不死不休。
  浠宁抚着自己有些红肿的唇,轻笑着靠进他怀里。
  “什么都别说。”他低头将脸埋进她披散着还有些湿意的长发,“就让我沉浸在这样美好的梦幻之中,别说什么打击我……”
  “夏翌辰,”不过她还是要说,语气带了几分娇柔。“那些酗酒什么的,我从前不说,是因为对于我不在意的人,我没必要花情绪厌恶。但我如今说给你听,就是告诉你我在意。”她微微抬头,清澈的双眸对上他有些迷蒙的桃花眼,神色柔软如水。
  夏翌辰看着她清澈如水的眼眸。想要说什么。
  浠宁将手指放到他唇边:“你已经说了太多,听我说。我心里其实清楚,你对我而言,是不同的。”当初丁举文,她只想离开只想置之不理,一点也不想花心思应对。她认定丁举文的不成熟。觉得他太幼稚太天方夜谭。可是到了夏翌辰,她却生出全然不同的心思。
  在去西海之前,她只想保护他;从华胥回来之后,她却不由自主地思考该如何克服重重阻碍。
  “我从华胥回来之后,我瞒着你们。不是我薄情寡义,而是我想要避免麻烦。如果告诉大家阿丑回来了,我下一句话就接着要说,浠宁终究要回去。与其空欢喜一场,不如就这样让大家都各自找回该有的生活。更何况,对你,我始终存着一份愧疚。”浠宁轻声叹息。
  “我在发现自己是谁之后,就明白不可能随心所欲地生活。难道我要自私地把你拖去华胥,让你离开你自幼生长的地方,离开亲人朋友?”浠宁神色郁郁,“而后来,当我知道和你在一起能够有什么好处时,我就更加止步不前了。我觉得和你在一起是利用你!我不能……”
  夏翌辰捧着她的脸颊,眸色认真:“我不在意是不是利用,只要你出发点不是利用,就算结果是利用,又有什么所谓?人生在世,谁能免去利用与被利用?”
  浠宁摇头,眼角却带上了泪痕:“我遏止自己旁的想法,只想着做完我要做的,就回华胥。但我知道,我早已平静不下来了……”
  “你听我说,”他搂紧哭泣的女子,“浠宁,你听我说,不要去想以后如何,我们记住一句话:无论如何,我们一起面对。就像你对我说的一样,如果因为害怕未来的不确定,就放弃自己的幸福,是懦夫孬种。有问题就想着怎么解决,如果解决不了,只要自己尽力了,就坦然面对!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如果我就算清楚一切还是选择你,你能不能为我,去争取那一种可能,即使渺茫?”
  浠宁的目光,看进他坚定的桃花眼。她从没有想过,那样一双惊艳而多情的眼睛,能够有如此坚定的情绪。
  当初畅春阁门口相遇,又有谁料到今日的交集?
  是呀,所以他们的未来——就让他们风雨同舟地走下去,不死不休。
  暮色中,浠宁收回淡绿色光芒萦绕的手,忍不住咳了几下:“你的外伤应该无碍了。”
  夏翌辰却蹙了眉:“叫你不着急,又咳嗽了,你开个方子,我去寻药回来。”
  浠宁摇头:“现在外头乱糟糟的,到哪去寻药,还有,你怎么解释我会医?我自己的事我明白,休息一晚就好。”如果真的需要吃药,她空间里大把药材,但实在这不是病,药石无灵。
  夏翌辰握着她的手:“所以说好了,你把我外伤治好,就三天不准再用什么华胥秘术!”
  浠宁听话地点头,又咳嗽几声:“嗯,我答应你啦,你放心就是。是不是该吃晚饭了?”她摸摸自己的胃。
  对于浠宁总不忘了吃饭,夏翌辰有些哭笑不得:“你就这么精明,还怕他们少了你一餐饭?”
  “那当然啦,”其实很有可能是当乞丐的时候被饿怕了,“你到底是不知道那些宅院里的事,如果这家管事的稍微不厚道一点,很可能就看你是新来的,给你点颜色看,这叫立威。”
  “你哪里学来这些弯弯绕绕的?”夏翌辰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走出了门。
  浠宁只管捧着茶杯喝水。
  等到夏翌辰端了晚膳进来,他关上房门:“你猜的果然不错!”
  “零花钱用出去了?”浠宁坐在长凳上,看了眼今晚的伙食:咸菜和馍馍,好在量还算足。
  “用出去了,”夏翌辰脸色平淡地颔首,“好说了一堆讨好的话。你说,如果真是两个身无分文的,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饿一餐也不会死,”浠宁叹息地摆手,“你是在昱王府长大的,不知道民间吃不饱饭的人太多了,”说着又拿了锭碎银子出来交给夏翌辰,“新的零花钱,要是有人问起,就拿钱袋没丢搪塞好了。这些暴发户比不得你们勋贵之家,勋贵之家都是世仆,主家恩典多,不缺银子花。而且他们讲面子,就算为难人也不是为了敛财。”
  夏翌辰勾起唇角:“你说的有道理。”
  浠宁拿起筷子翻了翻咸菜,有些担忧地撇嘴:“这东西,你估计吃不惯吧?”
  她虽然出身不错,可经历过苦日子,只要不是馊掉的东西,都照收不误。但是夏翌辰一直娇生惯养的,现下恐怕难以习惯。
  “哪有媳妇都能吃,我一个大男人吃不了的道理?”夏翌辰笑。
  “别逞能啊,”浠宁叮嘱着,“要是吃不下就别吃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