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节
作者:保时捷      更新:2021-02-27 01:38      字数:4777
  “怎么会不怕,只是现在他没有报复我的理由,”阿丑放下一瓶治疗外伤的药,“我能做的不多,你好自为之。多谢那日雨中关帝庙,你和二鬼手下留情。”
  哎,人和天斗,也比和现实斗容易呀!
  堇堂,阿丑一边盘点库房一边问钱之璋:“你弟弟没有来为难你吧?”
  钱之璋摇头:“我已经出了钱家,对他没有威胁,他也不会贸然来找我。老板这样问,难道是得了什么风声,还是他去找您麻烦了?”他不禁担忧起来。
  阿丑看一眼逐渐历练出来的钱之璋:“没有,他无端端也不会找我麻烦。只是他如今住在京城,我担心他会利用这个便利做什么。也罢,是我想多了。”
  “老板会这样想也不无道理,不过还是身体要紧,别为此操心过多,那才是中了他们的计。”钱之璋劝道。
  阿丑不由一笑:“你倒是会劝起人来了。”
  牡丹宴的日子,在春日最后的阳光中,一天天近了。
  阿丑站在昱王府门前,看着熙熙攘攘的车水马龙,不由思索起来。
  这么多人来,万一对手趁机闹事什么的,那就是毁灭性灾难。
  “秋妹,你先回去,别跟着我了。”阿丑转头嘱咐。
  田秋妹十分不解:“那怎么行,没人照顾姑娘……”
  “你放心,我今日,兴许有别的事,你在我放不开手脚,还要分神。你先回去吧。”阿丑十分坚定。
  田秋妹只好听令而去——主子的话,哪有违抗的道理?
  阿丑走进昱王府,先去寰宇居找夏翌辰。
  今日纨绔夏翌辰不会出面,昱王夏振远又不会来趟这浑水,故而来的都是女客,也不需要夏翌辰接待。
  故而此刻,他正乐得自在,在院子里铺开笔墨练字。
  阿丑走近,也没打扰他,侧头瞧了瞧——这真的真的,是在写字吗?
  “我说,没见你诗文上如何有造诣,写这种艳词,还真不赖呀,啧啧!”阿丑咋舌摇头。
  夏翌辰握笔散漫道:“看得多了,自然就会了。”不见丝毫羞愧之意。
  “你倒是真不怕我看。”阿丑低低说。
  在古人眼里,就算是己为人妇,看到这种东西,都是不应该的了,何况她还是未出阁的姑娘。
  虽然嘛,这事在她看来根本不算什么,就是几首艳词,春宫都还没出来,有什么可忌讳的?
  但是夏翌辰可是古人呀!
  “出入青楼你都不忌讳,还忌讳这个?”夏翌辰说得有些没心没肺。
  阿丑面纱下白眼一翻:“你真心娶不到世子妃了。”这家伙,除了欠揍没良心,荒唐喝花酒,真是没有半点道德可言。
  她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洞察力——这真的是,静宬长公主,教出来的?
  不多时,夏翌辰书写完毕,墨迹干了之后交给一个模样不像小厮的下人:“知道怎么做了?”
  “昭贵妃面圣的时候掉出来。”那人回答。
  夏翌辰只淡淡“嗯”了一声,那人就风一样消失了。
  阿丑了然于心:“你们费这么大周章搞一出牡丹宴,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为了这个?”
  “不止。”夏翌辰找了个地方坐下,双手环胸,桃花眼笑意悠悠。
  阿丑静默半晌,突然笑了:“倒像是你风格。”
  “什么风格?”夏翌辰挑眉。
  “艳词,”阿丑失笑,“除了你,谁会这么不正经?不过倒是,十分有趣。”
  “我生平最喜欢有趣的事,”夏翌辰勾起唇角,“你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的确不应该,我是来一探究竟,你们到底有什么部署,现在得到些眉目,也可以走了。不过,我们会部署,对手也会部署。”阿丑提醒。
  夏翌辰颔首:“这我知道。”
  “那就拭目以待了。”阿丑说完迈步离去。
  有所准备就好,我们不能预料到敌人走哪步棋,但有所防备,才能应对自如。
  而“不止”,看他是不想说了。也好,留点惊喜,等下一并开心了才好。
  如此想着,她隐隐有了点期待。
  ps:
  ☆、149 幺女
  夏翌雪也不是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应付这些名流交际还算得心应手,再加上久未出山的静宬长公主,那更是如鱼得水。
  而更多的人,则是感慨静宬长公主那似乎格外受上天眷顾,逃过岁月光阴的容颜。有不少宾客,特别是稍年轻的甚至第一次见静宬长公主,却纷纷为她的美惊叹,感染,然后震撼。
  怪不得夏翌辰那纨绔虽然顽劣,却有着唯一的优点——容颜。敢情静宬长公主是个大美人呀!
  这昱王,算不算瞎了眼呢?
  阿丑看了看不远处的热闹场面,不禁摇头转身。这样的热闹,从来不是她喜欢的。但是命妇之间的交际,向来如此,还得记着各种盘根错节的姻亲,记着谁家送了多少礼,日后也要参详着那个数……更别提内宅那些几房十几房的勾心斗角。
  她不是无能,而是不喜。
  想到这,她又暗自庆幸并没有嫁给丁举文,否则还不是一辈子都逃不开这样到处看脸色赔笑的无趣日子?
  她面纱下微微勾起唇角。
  “我说那边热热闹闹的,怎么不见你,原来躲在这逍遥自在呢!”龙钰公主飒爽的声音和稳健的脚步逐渐靠近。
  阿丑转身莞尔,看着一身月白袍子,只用一根鎏金边腰带束着纤腰的龙钰公主。这般打扮,是很需要穿衣者气质的。龙钰公主英姿飒爽,豪气中隐隐透着不可违逆的霸气,却又不鲁莽造作,令这身装扮看上去高贵而自然。
  “公主殿下怎么也来这逍遥自在呢?”阿丑有些开玩笑的口吻顶回去。
  她是知道龙钰公主性子的,若不来往。那就是真不来往。身为公主,还是有战功的公主,她没必要看人脸色,得罪谁,只要不是皇上皇后太后,她都不用当回事。但若来往,她必然真心待你为友。
  龙钰公主摇摇头。一头披散的乌黑亮丽的秀发只松松绑了再垂下,随着她甩头的动作浮起优美的弧度:“原先唱这出戏,我是赞成的;不过这样唱,也只有我表弟那个浮夸世子能做的出来。”
  显然她不赞同。
  阿丑思量了片刻:艳词这样的方式,的确让人啼笑皆非,也不知夏翌辰怎么安排的。但她不介意用什么手段,只要不伤害无辜的人。
  “不管红脸白脸,唱得好就是得脸,”阿丑稍能理解龙钰公主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不过人还是要审时度势,“且看精彩程度如何吧,唱完了,再来评判也不迟。”她语气十分宽容温厚,一点也不像在谈论阴谋诡计。
  龙钰公主挑眉:“那就姑且先看着吧!”
  说了会儿话,突然有龙钰公主的侍女来报:“殿下。范秋玲来了。”
  阿丑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她的侍女,只见一个个看似寻常,但观其步伐。倒像是练家子。
  龙钰公主敛了神色,一手扶额似乎十分头疼:“下去吧,我这就去看看。”
  “范秋玲是什么人,怎么公主一听到她的名字,不是如临大敌的紧张,却是比如临大敌还难办的纠结?”阿丑没有掩饰自己的疑窦。
  已经在一条船上,龙钰公主自然不会隐瞒:“她是吏部尚书的幼女,许是幼女的缘故,父母极为宠溺,倒养成了骄纵的性格。仗着自己父亲是朝中文臣最有资历的。在吏部这些年积攒了不少人脉,便有些拿大。她自认为是江南书香名门,最瞧不起勋爵簪缨之家的人。可我冷眼瞧着。范家那几个女儿都还不错,就这个幺女,连簪缨之家的女子都不如,偏生还挺直腰杆看不起人。”
  阿丑了然,往小了说是世家女子互相的斗争,也算得上是一种拼爹,可说白了不过是文武之争,否则范尚书怎么也不管教管教?
  “这世上,往往最轻狂的,是最没本事的。”阿丑淡淡评价。
  龙钰公主站起身,携了阿丑往花厅走:“没本事还狂了这么久,我是头一回见着。不过这范秋玲倒是个表里不一的,长辈面前规规矩矩。可惜范尚书对于储君之争一直持中不言,太子需要他的支持。”
  “他持中不言,也是谨慎的表现,我们也要拿出让他表态的资本才行。”阿丑一直相信,想要领导一群人,就要先有打败那群人的能力。
  昱王府花厅,还坐着喝茶的人已经不多了。静宬长公主见了建安长公主,很是高兴,两人是多年的老姐妹了,说了好一会儿子话,便带着一群贵妇去看魏紫'1'。
  花厅里剩下的人,就由夏翌雪作陪。
  未出阁的姑娘家,不过谈论些琴棋书画、女红针线;出阁的夫人则热衷于打探消息、交好别家。
  龙钰公主进来的时候,一众女子都站起身行礼。
  龙钰公主也没有摆架子,让他们免了礼,就同夏翌雪说话:“方才我听闻范秋玲到了,怎么不见她?”
  “一来就随她母亲陪着长公主赏花去了,”夏翌雪向门外一努嘴,“今日请了皇后,也请了昭贵妃,还是伯母亲自下的帖子,怎么现如今一个也不见来,来与不来,宫里给个消息也好呀!”她有些焦心,却并没有慌乱。
  阿丑很赞赏夏翌雪的气度胸襟,不禁安慰道:“许是两边都得了消息,都在观望对方什么时候走,对方走,他们才走。没太监出来传话拒绝,就是好事。”
  夏翌雪点点头:“但愿如此。”
  “好了,在这闷等着也无用,不如拉了剩下的人,一同园子里逛去,”阿丑提议,“现如今阳光正好,过一阵子就晒了!”
  夏翌雪觉得甚好,便请了众人一道去看园子里赏花。
  阿丑一直蒙着面纱,走在龙钰公主身边,也没让人刻意介绍她。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龙钰公主身边得脸的。
  不过阿丑浑不在意,要是一一介绍了,她又要去和那些女子家长里短,她才不干呢!这样反倒自由许多。
  走到院子深处,只听见有细细的说话声。
  “昱王府养出来这些花,又不是昱王府真正懂花。那个不成器的世子花钱如流水,花几个银子就搞定的事,也值得满京城炫耀?”范秋玲语气充满鄙夷,阴霾凶狠。
  夏翌雪听了这样一番话,早拉不下脸来。
  这声音,自己再熟悉不过,不是范秋玲又是谁?
  而这样瞧不起人的话,除了她谁敢说?
  其余人皆是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阿丑则如醍醐灌顶——这不是当初在堇堂和夏翌雪争执的那个女子吗?
  范秋玲和范夫人走出花丛,见到众人,不由愣一下。不过范秋玲似乎并无半分畏惧,笑容在唇角绽开,比那牡丹花还要娇艳几分:“我还以为,大家都在花厅坐着呢,不想龙钰公主也在此,给公主殿下请安了。”
  再怎么飞扬跋扈,也不可能越过龙钰公主,否则,范秋玲的脑袋早就搬家了。基本礼数,那是不能让人挑出毛病的,这是原则。
  范夫人也来给龙钰公主行礼。
  龙钰公主抬手免礼,神色始终淡淡的,倒也没有提及方才范秋玲很显然瞧不起人的话。这种话,最多安个不守礼节的罪名,别人家的女儿,鞭长莫及,范尚书夫妇又宠溺范秋玲。就算告到皇上跟前,也是回去抄几百遍《女戒》了事,到时候真抄假抄,谁又能知道?
  这种小过失,处理起来不痛不痒,没谁愿意为此劳师动众。这也是范秋玲一直“逍遥法外”的原因。
  不得不说,她很聪明,很懂得把握度的问题。
  没这份心性,怎么可能哄得两位老人家开心?
  只是她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名声问题,看上去也是及笄的年纪了,正是定亲的时候。看这架势,她飞扬跋扈的名头满京城都心照不宣,她就不怕嫁不出去?还是说,这个拼爹的白富美只要靠着范尚书,就能谋个好夫婿?
  阿丑有些疑惑了。
  但显然如今不是弄明白的时候。
  夏翌雪在一切礼节问题结束之后,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和各位诰命、千金说话,很是得体,完全没有把范秋玲放在眼里。好像她就是跳梁的小丑,一点也不上心。
  范秋玲才懒得理会夏翌雪的态度,这里指摘几句,那里批评几句,好像整个昱王府,哪里都是错的一样,偏生又只是批评,叫人不能发作。
  阿丑在心中暗暗叹息:难怪夏翌雪不理她,这家伙,不是省油的灯,和她较真,能把你气死!
  绕着园子转了一圈,正巧碰见静宬长公主一行人,索性就在附近水边的露台上排开宴席。
  建安长公主这些年一直很活跃,如今正碰上两家说亲,她就来了兴致要做媒。有个长公主做媒那是天大的恩赐,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这边正欢喜着,就有宫里的太监来宣,皇后和昭贵妃来了。
  阿丑面纱下挑眉:一起来的?真是应了她那句猜测了,虽然都会给静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