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节
作者:保时捷      更新:2021-02-27 01:37      字数:4781
  “佟五哥,关于严不严重,你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不是吗,”阿丑说得云淡风轻,“你本性至纯,其实不适合外面的尔虞我诈。我只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好好的,也许简单,可是快乐……罢了,我自己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保重吧!”哎,说好的疏远,说好的少些牵挂,最后还是感情流露,舍不得了……
  佟宁信摆手:“俺知道劝你可能是不对的,毕竟村里人如今都避着你,可能你走了换个地方,会忘记。可是,俺,哎!俺担心你想同你一起去!”他跺着脚兀自懊恼自己的吞吐。
  阿丑不由得掩唇而笑:“说得轻巧,你跟我走了,你爹娘呢,你哥哥们呢?嗯?”
  佟宁信听了,又是一跺脚,愣是说不出话反驳什么。
  “你若还拿我当朋友,就好好待在古井村,好好保重。”阿丑变得语重心长。
  “俺自然拿你当朋友,阿丑你永远都是好朋友,”佟宁信说得眼眶都红了,“啥子美呀丑呀,你都是阿丑,是俺朋友!”
  阿丑清澈的双眸渐渐湿润,却还是强行忍住不曾落泪:“好,佟五哥,你也永远是我的朋友。若有缘再见——”
  “一定能再见,阿丑,你不是要去淮南吗,你家的田咋办,你要不嫌弃俺笨,俺帮你看着,你放心。等你回来看时,定还是好好的!”佟宁信信誓旦旦地说。
  阿丑盯着他热切的双眸,拒绝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就当是,这个好朋友,最后的一点联系吧:“好,佟五哥,谢谢你!再会!”
  刚要转身上马车,远处另一个声音喊过来:“阿丑!”
  赵三嫂挎着篮子小跑过来:“咋说走就走呢,阿丑……”她看着阿丑的目光不似佟宁信那般纯真,而是带了同情。谁曾想这样一个兰心蕙质的丫头,竟然有这样的缺陷,日后怕是连夫家都不好找了。若非如此,她将来一定能嫁个好人家,哪用得着这般辛苦,哪用得着离开谯郡……
  “赵三嫂,我很好,只是要做生意,势必不能待在古井村了。你能来送我,我很开心。”阿丑由衷点头。
  握住阿丑的手,赵三嫂叹息一声:“俺们娘俩好了一场,你去的这么急,俺也没啥子准备,就带些自家做的酱菜和饼子,你们路上当干粮吧。”说着便红了眼眶。
  “好,谢谢你赵三嫂。日后赵二哥再去淮南跑,让赵二哥来淮南找我。”阿丑有些不舍地说。
  赵三嫂点完头就别过脸去,用衣袖抹了抹眼泪。
  马车在晨光中渐行渐远,佟宁信和赵三嫂在村口挥手作别,阿丑一直掀起马车后帘,看着那逐渐变小的人影,有些唏嘘。
  “姑娘,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日后常来往着便是。”念心安慰道。
  阿丑终于将帘子放下:“这世间呀,便是如此,道理谁都明白,可真正做起来,什么都难。否则,这世上成功的人就比比皆是了。”
  念心颔首:“我如今才明白,姑娘为何无官无爵却能和薛家抗衡。”
  “为何?”这回轮到阿丑好奇了。
  “因为姑娘有一双看得透彻的眼睛。”念心中肯地回答。
  阿丑淡笑一声,也不置可否,只说:“心比眼睛更重要。”
  一段新的征程即将展开。
  这次去淮南,选择的路线和上次与徐泰前去时相同,走的是涡阳蒙城一路。
  在涡阳开安客栈门口停下,阿丑扶着徐奶奶走下马车:“奶奶您慢点。”
  “我们走了多少路程咧?”徐奶奶侧首问。
  “约莫四分之一五分之一的样子,再走几日,便能到淮南了。”阿丑解释。
  “马车真是快呀,那时候我们走到谯郡,花了多少时日呀!”徐奶奶感慨。
  阿丑颇有些撒娇:“奶奶您就安心坐马车,等到了谯郡,药店的事我打理,您享享清福就成!”
  正说着,忽听闻不远处有打骂声传来,还有女子的哭泣声,令阿丑不禁蹙了眉。
  卷二 淮南
  远志商路娥眉斗,焉知阳错除非廉。(远志、商陆、蛾眉豆,胭脂、羊踯躅、飞廉。)
  ☆、091 惩恶
  阿丑偏头瞧了瞧街口,只见一个大汉模样的人双手叉腰,面目有些狰狞地瞪着地上少女:“老子叫你给我去买酒,你买的什么东西回来!我他妈打死你!”
  手中棍棒应声而下,少女蓬头垢面地求饶:“爹,爹我错了……”
  阿丑不悦地蹙眉:家暴?
  一旁小二见阿丑停住脚步踟蹰不前,便解释道:“那是个人贩子,就住这街上,喊打喊骂是时常有的事。”
  阿丑这才恍然大悟:亲生女儿哪舍得下这般重的手,虎毒不食子,除非那人比畜生都不如。人贩子都是选几岁的女童开始养,养到十一岁上就可卖人,期间都管人贩子喊爹。不过——
  “即是拿来卖,他下这么重的手,也不怕把人打坏了卖不出价?”阿丑冷哼一声。
  “都是一条街的,我们起先也常劝他,不过这家伙,喝了酒就爱发疯,没喝酒更要发疯,哪里会听!”小二叹息一声。
  正说着,那大汉有脚下不稳地踱步过来,指着阿丑气冲冲出声:“你他妈一个娘们,管老子的事?”已然半醉模样。
  阿丑冷笑:“娘们?娘们又怎么了?娘们你就打得?娘们你就不放在眼里?你喝的酒还不是娘们给你买?你讨生活还不是靠卖娘们?怎么,娘们面前你就敢嚣张了?”
  围观诸人都为阿丑这一番颇有气势话拍手叫好。小二心道:这回来了个巾帼不让什么眉毛的姑娘,可把这家伙压住了。不然天天听着,多搜剑?br />
  那少女缩在一边抱头,只顾保护自己,此时听见阿丑的讽刺,不由微微抬头,天真的大眼睛从双手缝隙中打量为自己出头的女子。又开始担忧害怕。爹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若你服了软,打了出了气也就罢。可你若硬顶撞……
  果不其然。大汉横眉怒目,唾沫飞溅:“你这臭娘们不要命了!今个叫你瞧瞧老子的厉害!”
  阿丑面纱下一挑眉:这里不是谯郡。可没有墙头草帮她,所以,这回还得靠自己。不过议论你几句,敢做还怕人议论?这样的软蛋,教训教训也好。
  眼见着大汉要动手,小二吓得大退一步:“客官小心!”
  只是大汉的拳头还未出去,一锭白银便晃得他眼睛睁不开。
  “听说对生意人而言。有金就是主?”阿丑故作疑问。
  大汉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要接银子:“是是是,这位客官——”刚点头想拿过银子,银子已经被阿丑收回。
  “唉。想要银子?”她的语气颇有几分蛊惑。
  大汉面露贪婪之色:“想,想,客官要不把这女娃买下来?这丫头很听话,您看——”
  “不急不急,”阿丑摇头摆手。“想要这锭银子,就给我跪下磕三个头,叫三声姑奶奶。”贪财就好,人最怕没弱点。
  大汉咽了咽口水,表情十分不情愿。但还是一狠心跪下了:“姑奶奶,姑奶奶,姑奶奶。”不过每下与其说在磕头,不如说只是略拜了拜。
  阿丑对念心吩咐:“先扶奶奶回房休息吧,我处理完就上去。”
  念心点头应下,扶着徐奶奶离开了。
  接着阿丑抛给店小二一块碎银:“拿一坛最好的酒来。”
  小二欢腾地去了,有钱赚还不好吗?
  阿丑轻轻一笑,看向大汉,掂了掂手中银子:“看来,比起银子,你可能更喜欢酒。刚才的磕头,大家都看见了,作数吗?”她环视围观诸人,说得颇为轻松愉快。
  围观群众们一来有热闹看,二来也是看惩治恶人,那有不乐意的,怎会扫阿丑的兴?再加上那磕头的确作不得数,于是纷纷回答不作数。
  阿丑笑得更欢快了:“即如此,银子可就没有了。看在你没酒喝可怜的份上,再给你一次机会,给你女儿,跪下道歉!做完了大家满意了,我刚才叫的酒,都归你了!”
  一听有酒,这大汉反应立马不一样了,这下再不含糊,看得众人哄堂大笑。而这大汉本就是半醉,意识不甚清楚,也不在意周围人的反应。
  阿丑把那坛酒给了大汉,又说:“来来喝几口,看看是不是好酒!”
  大汉见了好酒,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张嘴就喝:“好酒,果真好酒!”于是大口海饮。
  阿丑不禁笑了:“真是酒鬼投胎呀!”
  待他喝饱饮足,已是酩酊大醉,阿丑一把抓住他手臂:“你这女儿,我瞧着乖巧懂事,我买了!”
  大汉哈哈大笑:“卖,卖!只要有……酒,卖!”
  阿丑拉着他走到街心:“好,这便去衙门签契约!”
  大汉稀里糊涂,只知道跟着阿丑,摇头晃脑地走。众人闻见熏天酒气,纷纷退让,也搞不懂阿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然而第二日,涡阳便传出那大汉认了自己殴打他人的罪,甚至还招认出曾打死两个女童,被官府判了死刑。
  而那位神秘的蒙面姑娘,早已离开涡阳,不知踪迹。
  马车上,阿丑对那少女问话:“你叫什么名字?”
  “田秋妹。”田秋妹有些胆怯地回答。昨个爹去了衙门,便再没回来,今早传出他被抓了的消息,紧接着她就被阿丑带离涡阳。莫非是这位姑娘……
  阿丑看出她的恐惧,柔声安慰:“你别怕,我虽买了你,但你要是想走,我随时放人。你家在什么地方,家中可还有人?我可以送你回去。
  田秋妹摇头似波浪鼓,眼睛有些泛红:“家里发大水,都没了,所以跟了爹。”
  “既如此,你日后有什么打算?”阿丑颇为叹息:也是苦命的孩子。
  “我爹他,真不会再出来?”田秋妹后怕地问。
  阿丑笃定点头:“不会了,我保证。”
  田秋妹似乎不十分相信的样子,毕竟在她意识中,她爹本事了得,这样一个年轻姑娘,如何应付得来?
  “我知你疑惑,同你讲清楚也好,”阿丑解释,“我利用你爹喝醉,让他说出他曾做过的坏事,衙门捕快便查清此事,让你爹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徐奶奶有些担忧:“你这妮子,就是爱出头,什么时候真惹了麻烦,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阿丑拍拍奶奶的手:“奶奶,我知晓分寸。”
  田秋妹点着头,有点不敢相信的惊喜:“所以,爹因为做了坏事,所以被官差抓走,再不会回来了?”
  “嗯,再不会回来了,你尽可放心。”阿丑肯定地说。
  “姑娘真厉害!那我日后……”田秋妹高兴之后,开始担忧自己。
  念心微笑:“你要是还没打算好,不如先跟着姑娘,等日后有了其它去处,姑娘也说了不会强留。”
  田秋妹点头如捣蒜,水汪的大眼睛十分真诚:“要不是姑娘,我现在怕是又要被那个爹打一顿。我愿意跟着姑娘,姑娘本事大人又好,只希望不要嫌弃我。”
  “一个个都那么会说话!”阿丑半开玩笑,“哪天跟着我喝西北风了,让你们悔青肠子去!”
  念心掩唇摇头:“先不说不会有那一天,即便有了,也是我们自己的选择,有什么可懊悔呢!”这番话她倒说得有些决然。
  阿丑知她或许想起往事,也不接话,把话题岔开了。
  田秋妹自离了那个可怕的爹,跟着阿丑赶路,见了许多新奇事物,渐渐开朗活泼起来,把过往那些不快统统抛诸脑后。阿丑知她年纪不过十一二,也不拘着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多看多跑长见识,绝对是有好处的。
  念心倒是个稳重的,有些事阿丑也打算渐渐放手让她去做。
  六月初二,这日阳光极好,但对于在外跑腿的人来说,却是个炎热难耐的日子。
  淮南城外不远的一个茶摊上,阿丑为车夫买了一碗绿豆汤。
  “这都今天第三碗了,跑这么久的路,没见过姑娘这么好的人。”车夫感慨。
  阿丑摆手解释:“不用客气,我是医者,自然关心身体康健,见你脸色,暑气实在不小。跑了这一趟,也好好歇歇,这天中暑可就不好了。”
  车夫端起碗含笑点头答应。
  阿丑转头和徐奶奶说话,便看见一辆马车在茶摊前停下,马车富丽程度不亚于上次徐泰的马车,于是留意起来。
  车帘挑起,俞则轩摇着折扇走出马车,无奈地叹息一声:“这天真是太热了,这么热的天,那家伙还去剿什么匪!”
  “世子也是为民除害……”身边的随从陪笑。
  “除什么害,他行事就是这般乖张!定是又有自己的谋划,不告诉我。罢了,本来我与他分工不同。”俞则轩主要关注朝中动向,和贵公子哥们打成一片,简而言之就是搞公关。
  而夏翌辰……
  阿丑见到俞则轩,面纱下一挑眉:这家伙出现在这里,莫非也要去淮南?
  正思索着,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呼啸而来。
  众人纷纷望去,但见马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