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节
作者:保时捷      更新:2021-02-27 01:37      字数:4752
  “呃,薛二少爷,这,按理来说。这匹云缎。应该是岑姨奶奶的。毕竟先来后到。又是岑姨奶奶特意定制的。不过……”掌柜的吞吐为难。
  薛临梓挑眉:“不过什么?”
  “不过,周姨奶奶看上的东西,我们云岫庄却没法子让周姨奶奶满意,实在是我们云岫庄无能。还请薛二少爷责罚!”掌柜的言辞恳切。
  如今这情形,难道还能把自己置身事外,让这两房姨娘打起来,云岫庄坐山观虎斗?薛临梓又不是傻子,他抛绣球把麻烦抛给你,不就是对你不满吗?因此,还是主动认错,揽下罪责比较好。都说他宠爱新人,那就讨个好吧!
  可惜薛临梓的反应出乎掌柜的预料:“你们云岫庄。是有错,可错不在此。强要别人预订的东西,本就不对,你们不拦着,反而助纣为虐是什么意思?另外。在云岫庄纵容别人打伤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吧?我也是做生意的人,做生意要守的基本规矩,我还是知道的。”
  掌柜的一身冷汗,慌忙跪下:“薛二少爷,云岫庄知错,请薛二少爷责罚。”
  薛临梓摇头叹息:“责罚就不必了,你们也知道,我向来性子好。本来这事,只要你们坚持原则,哪用得着我跑一趟!行了,该怎么做怎么做,我先走了!”他语气慵懒,摇着折扇就出门扬长而去。
  看薛临梓离去,丫鬟扶着受伤的额角,冷哼一声:“野麻雀得势,还以为飞上枝头就能变凤凰了,妄想!今天的账,改日加倍还在你身上。哼,周村姑,你等着瞧!”说完她拎起云岫庄包好的云缎,趾高气昂地离去。
  周灵巧一咬牙,捏着椅子扶手恨恨难平:哼,不就是忌惮她爹是个知县,而她爹什么都不是吗?否则如今,怎么还会让一个丫鬟给她脸色看!薛临梓表面上宠她,可遇到利害,那是半点都不会手软。没有娘家,身后没有撑腰的,嫁过来又怎样,受宠又怎样!小事薛临梓可以很慷慨,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可大事呢?
  周灵巧闭上双眸,有些疲累地叹息。
  阿丑一直站在云岫庄外面,里边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她可不认为,薛临梓是不想得罪岑知县,偏袒岑姨娘。太医院院判正五品,还是京官,人脉错综复杂,会怕一个小小知县?她才不信!
  这一局,分明就是周灵巧理亏,而且是件件理亏。薛临梓没有惩罚周灵巧,只是责怪云岫庄糊涂,就是给周灵巧面子了。
  而且,怎么好巧不巧,偏偏周灵巧看上了那匹云缎?云岫庄那么多好东西,为和周灵巧只看上那一匹?看上便罢,怎么岑姨娘的丫鬟好巧不巧这时候来了,发现了?要说这都是巧合,阿丑还真不太相信,八成是岑姨娘嫉妒她得宠,设计这一出,给她下了套,请君入瓮。偏生周灵巧还仗着自己得薛临梓喜欢,躲都不躲,直冲冲撞上来。不打她,打谁?
  今日落了下乘,周灵巧真是,活该呀!
  不过此间种种,阿丑是不会去提点周灵巧的,端看,她自己的造化吧!
  周灵巧越想越气,在云岫庄内一拍桌子:“走!”便风风火火出门了。
  阿丑闪身转过街角,不想和她打照面。周灵巧如今正在气头上,自己这个宿敌再凑过去,那不是定在风口浪尖上,找骂吗?
  何况,上次让她娘挨了打,虽说母女关系不好了,但毕竟是十几年的亲母女,碰上一致对外的时候,还是毫不含糊的,因此她可不敢出来当靶子。
  只见周灵巧步上马车,催促车夫赶紧回府,怕是回去要谋划着找某人晦气了吧?
  从谯郡城回到古井村,阿丑开始潜心研究《益母草方录》,也不再理会旁的事情。
  这日赵三嫂来串门,拿了些东西来。
  “俺家二哥前阵子押货去了淮南,这不,带了些东西回来。”赵三嫂进了阿丑院门,便放下一个篮子。
  因着平日交情好,阿丑也不和她客气什么,略翻了翻,火腿还有六安茶:“赵二哥这回得了什么好差事呀?”
  火腿产自江东道婺州,价钱不菲;六安茶是淮南道庐州名茶,也不是普通茶叶。这两样东西拿出来,可不是小数目。
  赵三嫂坐下,接过阿丑递来的荷叶茶:“你这的东西,每每讲不上多名贵,但总是最难得,俺就没在其他地方见过这么清新别致的茶。”
  “喜欢就多喝点!”阿丑也在她对面坐下。
  赵三嫂饮了一口方解释:“这回也不是什么好差事,主要你猜他遇上了谁!”
  阿丑一摆手:“我怎么猜得出来,这世上人那么多,他是遇到哪个散财童子了?”
  “也不是什么善财童子,这人呀,你虽不认得,却也有些关联。”赵三嫂笑言。
  “什么关联?”阿丑疑惑。
  赵三嫂指着屋顶:“就是你这屋子的主人。”
  “当日我来古井村,这屋子,佟里正说,本是卢举人住的。因为中了举人,在淮南谋了份差事,便搬走了。莫非,赵二哥遇到了卢举人?”阿丑道出自己的揣测。
  大乾科举,比起明清要简单许多。第一步是乡试,由各道,相当于省级行政单位主办。考中了便是举人,不能直接做官,但一般都能谋得一份官府没有品级的差事。放在现代来说,姑且算做事业单位。等差事做久了,朝廷有了空缺,就能由长官推荐,朝廷考核,去做个七品芝麻官,也就是知县。
  “卢举人之前去了淮南谋差事,如今总算熬出头,要去寿阳做知县!正是庆贺的时候,碰上老乡,倒十分慷慨。”赵三嫂解释。
  阿丑面纱下挑眉:“也难怪他升得快,是个会做人的。”
  赵三嫂闻言有些神秘:“唉,俺听说,可不止这原因呢!”
  难道还有什么八卦?“莫非,是卢举人背后有人撑腰?”
  “俺听俺们家二哥说,卢举人的娘子,是个什么官的女儿,具体什么官,俺也记不得了,反正肯定比知县大。”赵三嫂透露。
  一般黎民百姓,最多知道知府、知县、捕快,其余的肯定一头雾水。
  阿丑恍然:岳父大人是官,怎会不提携女婿,这么快就有缺位去当知县了,倒也说得通。
  “那卢举人这就上任去咯,还会回谯郡吗?”阿丑自然要关心,人家屋子在这,要是回来,肯定要给人家腾出地方,没有让主人露宿荒郊野外的道理吧?
  赵三嫂摆手:“卢举人当初去淮南,就是不打算回来的,除了已经嫁出去的姐姐,连父母妹妹都跟着的。所以你也别担心,尽管住着就成!”
  尽管住着,那也不成呀,这借住人家的屋子,不管怎么说,总要交租金吧?罢了罢了,改日要是有缘相见,再好生酬谢一番。
  ☆、080 闹翻
  “佟五哥,”阿丑跨进佟家的院子,便见着佟宁信坐在一旁刨木头,“奶奶做的桃花酿,我拿来给你们尝尝!”
  佟宁信抬头:“阿丑,谢谢!你们家有啥子好的就留着自己呗,总想着送出去!”
  阿丑把坛子放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就是,一个人开心比不上大家一起开心好。对了,佟四哥怎样了?”
  “你说的那个乐乐的,听着有些道理。四哥,还是老样子,要不你去和他说说话?”佟宁信有些叹息。
  “嗯。”阿丑答应着进了屋。
  佟宁智坐在窗前,明亮的阳光照进来,给房间里古朴的陈设染上几分鲜亮。他手中书卷翻开,可眼神却不在书卷上,抬头不知在想什么,连阿丑走进来,在他身边坐下,都不曾发觉。
  “佟四哥,在想什么呢?”阿丑在他眼前挥挥手,打断他的思绪。
  佟宁智回过神,见是阿丑,露出浅薄的笑意:“你来得正好,我有些想法和你说。”
  阿丑略松一口气:这些日子他萎靡不振,最怕就是没想法。如今有了想法,振作便不是难事了。
  “好,你说,我听听。”阿丑托腮,一副极其认真的模样。
  “我打算去薛氏医馆当伙计。”佟宁智郑重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阿丑面纱下勾起的唇角回复平静:“去薛氏医馆,为什么呢?”
  “谯郡药商如今都是永和堂独大,这些日子又相继垮了好几家药铺。若想报复永和堂,去其他店里,肯定不可能。他们和永和堂相比,实在太弱了。唯有薛家有能力和他们对抗,况且医和药相差不大。”佟宁智坚定地说。
  阿丑蹙起的双眉愈发紧锁:佟宁智并不知晓薛家也是永和堂背后的助力之一,才有了这样的想法;可若她说出来,对他又是一重打击。然而,不说出来,难道眼睁睁看他……
  对于薛家。她自己也十分矛盾。薛家是谯郡地头蛇无疑,一开始剑拔弩张,她当时还刚逃出建业,手无寸铁,因而选择退让。后来订立契约,是仗着自己逐渐积累起来的靠山。本来和地头蛇相处,剑拔弩张是不明智的,如今薛家一方面忌惮她的身后,一方面也有用得到她的地方,因而薛家也能算她手上的人脉。
  只是。偏偏薛家帮了永和堂。
  她清楚自己不能意气用事。因为在谯郡。薛家的用处实在太大了。故此,永和堂的事情之后,她并没有向薛家捅破、声讨,只是维持着现有的关系。和地头蛇叫嚣。那不是找死吗?至于对付永和堂,不仅是为了百济药铺,还是她的长期目标。既然自己决定日后进军医药界,最大的敌人便是永和堂。
  可是,永和堂家大业大,实力雄厚,哪里是说对付就能对付的?
  所以,她现在按兵不动。
  再回过头来思索佟宁智的选择,她只能无奈叹息:佟宁智如果真去了薛家。改日他知道真相,又会怎样呢?应该比自己还要矛盾还要复杂吧?
  “佟四哥,在你做决定之前,有件事情我一定要告诉你,你也要想清楚。”阿丑再三思索。还是决定开口。
  佟宁智不明所以:“啥事情?”
  阿丑深吸一口气:“薛家,在帮永和堂。知母的消息,就是薛家透露给永和堂的。”
  佟宁智闻言脸色变了,眯起双眸看向阿丑,声音有些颤抖:“你说的,都是真的?”
  “都是真的。”阿丑点头,却发现他神色着实不对。
  佟宁智愣了半晌,突然笑起来一拍桌子:“阿丑!俺这么信你,你却!”
  阿丑讶然地起身,下意识退了一步:“佟四哥,什么意思?”
  “你救人不救到底,起初以为你真办不到,已经尽力了!现在,你告诉俺是薛家,你根本就是不想救!你明知道薛家做了什么,却还和薛家来往的勤,你贪图薛家给你的富贵!俺知道,每月一百两,俺听五弟说了,你根本就是和薛家一路和永和堂一路的人,”佟宁智咬牙切齿痛心疾首,滔天怒火冲出,“亏俺还一直相信你!”
  屋外的佟宁信听见动静冲了进来:“阿丑,四哥,这是干啥子?有话好好说。”
  阿丑拼命摇头:“佟四哥,你听我说,我并没有贪图什么富贵,我和你一样想要对付永和堂,可是如今势单力孤——”话未说完就被佟宁智的怒吼打断。
  “什么鬼话!你有墨家撑腰,还说势单力孤。明明可以找到证据还他们一个清白,你偏偏不找!俺再不会信你,也不想再见你!你滚!”说着便把阿丑和佟宁信轰出屋子,把门重重关上。
  “佟四哥,佟四哥!”阿丑担忧地拍门,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佟宁信早被这一幕弄懵了:“阿丑,到底怎么回事,你和四哥说着话,怎么就吵起来了?”
  阿丑懊恼叹息,停止了拍门:“他知道薛家是永和堂的靠山之后,就认为我和他们蛇鼠一窝,是一伙的。还责怪我当初百济药铺出事那时候,没有尽力救人。”
  听了阿丑的话,佟宁信更加一头雾水:“四哥怀疑你和他们是一伙的?这咋可能?阿丑,俺信你!”
  看着眼前傻傻的却无比坚定的大男孩,阿丑感慨万千:佟宁信秉性至纯至善,才会一直选择相信别人,特别是他平日里相处的人。佟宁智,比他聪明,却因为聪明,也多疑许多。百济药铺的事造成了他的偏执,这两边加起来……误会她事小,她担心的是日后他会不会误入歧途。
  “佟五哥,谢谢你的信任,”阿丑面纱下清澈的双眸饱含真诚,有一个人相信你,不论发生什么都相信你,是很幸福的事情,“我担心你四哥想不开,你多看着点。哎!”
  佟宁信点点头:“阿丑你放心,四哥方才的确激动了,俺再劝劝他。”
  午后炽烈的阳光,烤着人却似烤着心,燥热得难耐。
  卢举人做官的事在古井村传遍了,大家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毕竟村子里出个举人就不容易了,再出个官,那是十几年都没有的事。
  只是阿丑因为佟宁智的事情,却高兴不起来。那日以后,她多次想去佟家找佟宁智,却总吃闭门羹。甚至连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