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节
作者:保时捷      更新:2021-02-27 01:37      字数:4752
  佟德全正好赶到,他是清楚银镯子事件原委的:“周婶子,你就把镯子拿下来给俺瞧瞧,免了嫌疑也好。否则抗拒不从,只好论官了。”
  阿丑在旁边煽风点火。她拂了拂头发,一副很为难的模样:“大乾律规定,拾到财物者,五日不交官府,以赃物论。拾到者,笞刑。”
  一听“笞刑”,周婶子吓得后退一大步,有些发抖。随即强自镇定:没事没事,这镯子样式这么普通,给他们看看又怎样,也不能确定就是赵三嫂的呀,没事,别慌!
  周婶子吸一口气,褪下镯子,递给佟德全,没好气地扭头:“喏,镯子!”
  佟德全接过镯子看了一下,抬眼对周婶子开口:“你能说出,这镯子的来历吗?”
  “这镯子,”周婶子三角眼转了几圈,开始胡编乱造,“俺闺女送给俺的!咋了,不行吗?她现在是薛家的姨奶奶,送个镯子又咋样!”
  佟德全叹息一声,亮出镯子内侧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刻的“赵”“陶”二字,语气严厉:“周婶子,你可看见了?这镯子确信无疑是赵家三媳妇的。你最好如实交代,这镯子到底是咋来的!”
  周婶子吓了一跳,指着镯子的手颤抖不已:“不可能,不可能,咋会这样……”不可能,镯子里面咋还刻了字!笞刑,是笞刑呀!
  赵三嫂咬牙切齿:“咋就不可能了,你分明捡了俺的东西,就据为己有了。还想赖账蒙混过关,不知廉耻!”
  阿丑状似无奈地双手一摊,叹息道:“周婶子呀,我丑话都说在前头了:以赃物论,笞刑。你自个还强词夺理,我也没法子了!”
  “你,你们,”周婶子气得上下牙打颤,她如今算是看出来,这些人合计着要置她于死地了!可是,难道就这么等死?不成!她拿出几分底气,“薛家是俺姑爷,捡到镯子又咋了,你们有啥证据俺没打算还!”
  ☆、078 笞刑
  见周婶子强自镇定的模样,阿丑摇头,语气严肃认真:“如何判定,我刚才都说了,大乾律以五日为限,从丢镯子到如今,五日早就过了。你有上交官府吗?”
  周婶子理亏,既慌乱又愤恨:“你们,你们合计着陷害俺!要不说找到了,俺也不会以为这镯子没主,也不会自己拿在手里!”
  “我方才不是说了吗,捡到财物就要交,不管是不是知道主人,”阿丑鄙夷地看了周婶子一眼,义正严辞,“就你这贪小便宜的侥幸想法,我们今日不追究,日后你也会惹上大麻烦。薛临梓是你家姑爷不错,可你觉着,他会护着第九房小妾的娘?还有,据我所知,你闺女似乎和你反目了呀!”她看上去有些惋惜地摇头。
  赵三嫂愤然讥讽:“周灵巧嫁过去都大半个月了,愣是不见一点消息,你还指望着她为你做主?”
  “你——”周婶子想张口争辩,却不知该说什么,最终把满腔怨气又咽了下去。
  佟德全握着证物银镯子,做了最终宣判:“周婶子,你触犯律令,还执迷不悟、颠倒是非,和俺去衙门走一趟吧!”
  周婶子呜咽地哭着:“俺不去,俺把东西还给你们,俺不去。。。。。。”
  阿丑冷笑:“青天白日的,哪容你说怎样就怎样?做了就该敢作敢当,被抓到还强词夺理,摆出刑罚吓唬你才说还东西,我就没见过这么好笑的!”
  “阿丑,俺求你!”周婶子就差没下跪,上来拽着阿丑的衣袖,惊惶失措。
  阿丑甩开她的手,后退一步:“求我不顶用,有本事你求知府大人去。”
  阿丑心知和周婶子宿怨颇深,不在乎又多一桩梁子。何况,难道这次饶了周婶子,以后她就能改过自新、好好做人吗?怕是会得寸进尺吧?
  佟德全押着抽抽嗒嗒的周婶子。和证人阿丑、赵三嫂,一同前往谯郡衙门。
  这等小案子也用不着升堂,捕快们询问了证词按了手印,互相稽核无误便处了笞刑。
  周婶子回家趴着养伤,也没精神出来蹦跶闹腾,阿丑倒是过了几日清静日子。这日四月二十四,阿丑进城赶集,顺道去薛氏医馆找阳老问些大乾的用药习惯。
  初夏的清晨,骤雨初歇,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微热的潮意。甫进城。来到集市中。便瞧见在商贩面前讲价的何思峻。
  何思峻一掀藕荷色衣袍。蹲下来查看萍蓬草的成色:“你这萍蓬草,是从哪运过来的?”
  萍蓬草,又名黄金莲,有健脾胃、补虚止血、治疗神经衰弱之功效。可治刀伤。
  “都是江北产的,”跑买卖的小贩笑呵呵,“客官放心,都是好货!”
  何思峻淡然一笑:“杂质太多了。”便站起身不再理会。
  小贩有些失望:看这主顾就是会出大价钱的,谁曾料到这般挑剔。
  阿丑扫了眼小贩摆出来的萍蓬草,走近细看了会儿:的确有杂质,但尚在可接受的范围。这家伙这么挑剔,怕不是置办普通货。
  据她所知,萍蓬草并非方子里常出现的药材。他买这么高档的货,是用来做什么?
  “姑娘,要看看我卖的药不?”小贩见她在不远处驻足,不由开口问道。
  阿丑回过神摆手:“不了,我只是看看。”说完又有些唏嘘:这小贩应该挺懊恼的吧。连着两个客人都拒绝了他。可她的确不是买药的人,也没办法帮上这小贩什么忙。
  罢了,不费脑子了,先去找阳老。
  自上次和阳老就温疟的方子有了争执,随后阳老查户口并主动示好,阿丑虽对这白胡子老人家没什么好感,却也不反感。太医院薛院判的师尊,小厮田胜又说,薛氏医馆是他做主。这般推敲下来,阳老也算得上医界泰斗。故而他肯给阿丑面子,阿丑没有不买账的道理。
  何况,阿丑也自知不能仗着自己掌握前世那个现代的几千年中医学问,就固步自封。毕竟是要在这里好好活下去的,那便要了解大乾的用药习惯,说不定还能给自己一些启发,让自己进步。
  薛氏医馆后院,丁香花紫白的颜色柔婉如梦。花丛深处,阳老坐在亭子里,不知在写什么。
  “阳老。”阿丑在伙计的带领下走到亭子前行礼。
  阳老从笔墨中抬头,露出慈祥却精明的微笑:“阿丑丫头来了?过来坐。”
  跨步走入亭中,阿丑在阳老对面坐下,余光瞥见桌面上摆的各色方子:“阳老这是在做什么?”她不由好奇。
  “这是最近医馆开出去的方子,我看看做个整理。”阳老笑眯眯回答。
  “医馆开出去的方子,您都会亲自看吗?”阿丑有些惊奇,薛氏医馆这么大,每天开出去这么多方子,阳老都要过目?那该多辛苦?
  “小丫头,虽然我一把年纪见识多,可若是闭门造车,用不了多久,医界就没我什么事了!了解时下常见病症,才能对症下药。”阳老解释。
  阿丑会意微笑:与时俱进,这白胡子老者倒勤奋得很。“阿丑受教了!”她诚恳地说。
  阳老似乎对阿丑的反应很满意,点点头转了话题:“你最近有什么新想法?”
  “并没有什么新想法,阿丑自知年纪轻,还有许多尚要学习。最近粗略观摩了一番用药问题,因此想请教您关于益母草的用法问题。”阿丑摆明来意。
  “益母草我们用的不少,活血、祛淤、调经、消水均有涉及。你要是想知道得详细,我那有一本《益母草方录》,你可以拿回去看看。那书是开国之时的名医瞿右安写的,都是抄本,市面上也难见到。”阳老解释。
  “既如此,多谢阳老,”阿丑欣喜相谢,“益母草在我家学中用处也极广,我就是相对照比较一番,奈何找不齐全。还有一味药材,黄金莲,不知一般用在什么方子里?”
  阳老摇头:“黄金莲用的地方不多,也就是止血一途,外伤药常拿它配制,其余的……还真的很少见!”
  外伤药?阿丑疑惑:普通黎民百姓是用不上什么止血外伤药的,平日里劳作就算不当心受伤,也是小伤,谁会去专门买这样配制好的药放在家里?外伤药,用得多的无非两类人,一是军中所需,士兵们的金刃外伤最多。第二种便是刀光剑影的江湖人,不过这种似乎只存在于前世看的各类武侠小说中。
  “怎么,你们还会把黄金莲用在什么地方?”阳老捋着胡子,将阿丑的思绪拉回来。
  阿丑摆手:“没有,我们也用的少,故此才问。”最开始她不过顺道问问阳老,现在看来,上次买她金银花的那个人,是个军医身份?或者至少相关,不然做什么外伤药?
  是与不是,也和她没有关系了,还是好好研究益母草吧!
  拿着书穿过中堂时,阿丑只见迎面跑来一个人影,就要和她撞上了。情急之下,她急忙往旁边一闪,险险避开来人。谁知来人也想要避开她,转身之际反而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阿丑定睛一看屁股着地的人,有些闹不明白:“田胜?你这么慌张,发生什么事了?”
  小厮田胜慌忙从地上爬起来:“阿丑姑娘对不住,是家事,我赶紧去找二少爷。”说着一溜烟跑进后院。
  家事?薛临梓能有什么家事,不就是几房妾争来斗去吗?
  原本这主题是不会引起阿丑什么兴趣的,只是如今不同,周灵巧也是薛临梓后院中的一人,说不定那所谓家事还是她自个闹出来的。这样的热闹,她怎可能不凑?
  于是,阿丑除了中堂,退到一旁,没多久便瞧见薛临梓大步走出,离开了薛氏医馆。阿丑好奇地跟了过去。
  云岫庄,大乾最好的绸缎皆出于此。其招牌乃是开国的太祖皇帝亲笔所提,来自太祖皇帝曾经对其锦缎的形容:如云霞出于远岫之上,瑰丽磅礴!因而才赐名“云岫庄”。所以后来云岫庄也分了御用贡缎和民用绸缎,一直以其高超的技艺屹立大乾高端衣饰的顶峰。
  谯郡的云岫庄分店,坐落在城南街巷的尽头。宽敞的大门外,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那里,一切都显得富丽而祥和,却在此时从门内传来略显尖锐的争吵声。
  “就算你说,这东西是你家主子预定的,你这契约上不是写明日取货吗,怎么今天就来了?”座位上,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一手捧着茶盏,一手理着茜色银丝海棠裙摆,语带讥讽。
  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虽然只是站在一旁,可气势不输:“是又如何,只是我今个再不来,恐怕明日只能白来了!你们云岫庄,就是这么做生意的?我们定的东西,你们也敢随随便便卖给一个乡野村姑!”丫鬟冷哼着,毫不示弱。
  云岫庄的人似乎有些无所适从,进退两难:这两边都不是好得罪的,他们夹在中间,该如何是好?
  ☆、079 入瓮
  捧着茶盏的衣着华丽女子脸色现出不悦,微蹙的黛眉含怒冷对丫鬟:“乡野村姑?”那语气颇为危险,也带了几分飞扬跋扈的泼辣,叫人听上去着实不舒服。
  丫鬟毫无惧色:“怎么,戳到你痛处,就要恼羞成怒了?我家主子好歹也是官家出身,岂容你一个白身之家越过去!”
  言罢,丫鬟又转向掌柜的:“今天要是闹得我家主子不愉快——那只好公堂上见了,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明白,我们不理亏。何况我们主子娘家,怎么说都是正七品知县,朝廷命官,我也不信知府大人会偏袒这样一个乡野村姑!”
  周灵巧手中茶盏直接飞出去,满腔怨气和茶水都砸在丫鬟头上。瓷器碎裂,丫鬟额角鲜血直流。幸而时间久,茶已温凉,否则这丫鬟更是有好一通罪受,搞不好还要烫伤毁容。
  刚走进云岫庄的薛临梓被这幕唬了一跳,接着便听见丫鬟抽抽搭搭的低泣。但薛临梓似乎不买账:平日见多了女人哭,他最烦便是女人哭了。周灵巧的好处,便在于不哭。
  “这是怎么了,掌柜的,你来说。”薛临梓一掀衣袍,在周灵巧对面坐下。
  掌柜的是个中年妇人,此时抹一把汗,有些战战兢兢:“薛二少爷,是这样的,岑姨奶奶前些日子在云岫庄要了一匹云缎,因着是岑姨奶奶自己绘的样式,因此都是云岫庄现做,需要时日,便付了定金,明日交货。我们云岫庄紧赶慢赶,总算昨日赶出来了,谁知今个周姨奶奶来了,愣是看上这匹云缎,一定要买回去。恰好岑姨奶奶的丫鬟来催我们进度,便遇上吵了起来。”
  薛临梓“唰”一声收了手中折扇:“那,掌柜的。依你的意思,这该怎么处理?”
  掌柜的暗吸一口凉气:这薛二少爷实在狡猾得跟狐狸似的,把这烫手山芋直接扔给云岫庄!还不是听闻你对这第九房妾周姨娘宠爱得紧,我们才不好擅自得罪。否则依着岑姨娘是太和知县的女儿,虽是个庶女,可也是女儿,我们哪敢怠慢呀!
  “呃,薛二少爷,这,按理来说。这匹云缎。应该是岑姨奶奶的。毕竟先来后到。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