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节
作者:圈圈      更新:2021-02-26 23:59      字数:4807
  “我有黑道背景。”
  “这个申井也绝非善良之辈。”她判定申井与麦建交往时,绝对不会不提到她。这当然不是因为她同时是两个人的情人。在这些男人的眼中,情人就像是养的马,不仅能牵出来比较欣赏,甚至可以交换。而且因为她是他们各自的生意伙伴,生意伙伴是稀缺的资源,绝对不会与人共享。
  他笑了:“他在美国读博士,我在宁水摸爬滚打,他当然不是我的对手。”
  “你错了,有钱能使鬼推磨。”
  “我也有钱!”
  “但你的钱没有他的多。”她拿起包,既然底已经探明,就可以走了。“我认为,不一定要把资金抽走。”
  “方兴能过去这一关吗?”
  “他这个人心思太深了,我一直看不透他。”
  他嬉皮笑脸地说:“你和他睡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看透?”
  “他老婆和他睡了二十多年,都没能看透他。”她打开门,“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是不走回头路的。”
  周鞍钢与方兴的谈话在股票上升之动力的问题上,发生了分歧。
  方兴认为:股民的信任,是股票的升力。如若反复播放,会引起股票下跌。
  周鞍钢则认为股票真正的升力,是企业的业绩。并以巴菲特为例,说他经过认真调研后才购买,并不轻易出手。最后的回报相当丰厚。
  他假装不知道,反问:“巴菲特?何方人氏?”
  “美国券商沃伦》巴菲特。”
  他笑着说:“原来是美国人啊!”
  周鞍钢知道上了当:“还是你狡猾。”
  “美国有美国的国情,中国有中国的国情。这中间也没有谁好谁坏之分。不是一种东西,就没有比较的可能和必要。巴菲特持有的股票,即使二十年后盈利,只要他活着,就可以分红。可二十年后你我在哪?”他自觉说得够多,便打住,“你也许还在岗位上,我是肯定休息了。”
  周鞍钢从他一进门,便知道他的来由:“你需要政绩。所有的公务人员,都需要政绩。但是你的,就跑不了。”
  “但有些东西,必须在一个特定的时间出现,方才有意义。”他提出论点后,又以原宁水计委主任张普为论据,“这是一个很能干的干部,有思想、有魄力。已经内定提拔副市长,准备在人代会通过。可就在这时,有人告他的状。于是,就展开了调查。等查无实据,结论出来,人代会也已经结束了。副市长的位置也有人了。”
  “调查是我的工作。”
  “我不是不让你们调查。以法治国嘛!我只不过想让你们缓一缓。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调查组是一个班子。有预定的计划、程序,不可更改。”
  “你这话要是说给圈外的人听,也许说得过去。但是你我都是一个机构的负责人,还是主要负责人。机构在多大程度上能被操纵,都应该心里有数。”
  “我可以把这事提交会议讨论。”周鞍钢虚与委蛇,“我只能做到这么多了。”
  他虽然不满,但还很客气:“那我也只能在遗憾之余,表示感谢了。再见。”
  戴平已经在方兴的办公室里等了一会儿。见他回来,迎面就是一剑:“为了银行的资金安全,我应该停止向鼎立基金支付其余的款项。”
  “你这即使不是见死不救,起码也是釜底抽薪。”虽然丁尼向他汇报说,一个亿的资金,已经成了隆德药业和其余两个陪衬的药业公司的股票。但他依旧面带微笑。
  “银行家从来都是锦上添花,至多是雪中送炭,绝对见死不救。否则,银行就会跟着完蛋。”
  他知道主动权在戴平手里,便说:“风险与利益共存。说吧,多少?”
  “百分之三。”
  “纯利润的百分之三,可以接受。”他认为不多。
  戴平很不以为然纠正道:“是总金额的百分之三。”
  他知道这是近千万的现金,但还是同意了:政绩必须出,此乃其一。放出去的钱,要是想收回来,损失比这还要大,此乃其二。
  戴平靠近他,低声说:“你把我看得很透。我不是银行家,我只是一个小商人。小商人从来都是一手钱一手货。”
  他往后躲了躲:“你自己选择方式,然后与丁尼联系。”
  周鞍钢正在苏群的办公室,商谈如何妥善处理,减少袁因事件对隆德集团的影响时,一名警察进来递给苏群一份报告。苏群看完,默默地递给周鞍钢。他迅速看完后,兴奋地一下子站起来:“林恕在宁水!太好了!”他转向苏群,“我命令,即刻缉拿林恕。”
  苏群做出无动于衷状:“那你就下令吧!”
  他知道自己又犯规了,赶紧更改:“我不过是提议。”
  苏群起身:“这还差不多。”然后对送信的警察说,“布置全市范围内大搜查。”
  周鞍钢说:“重点是大饭店,尤其是豪华大饭店。林恕是一个享受惯了的人。”
  苏群白了他一眼:“我告诉过你怎么查账吗?这是我的专业。”
  秦芳进入林恕房间时,他已经收拾完毕,正准备走。她问:“回香港?”
  “KG不到手,本人无颜见江东父老!”他把取电卡拔下来,“要转入地下。”
  她问具体地点。他不肯说。她很不满,“你怕我出卖你是不是?我告诉你,咱们是一条战线上的战友,一根绳上的蚂蚱。”
  “你肯定不会主动出卖我。但万一公安局把你抓住了,他们总有办法叫你说出来。可你要是不知道,就没有办法说。”
  因为取电卡的延迟时间已到,房间里一下子一片漆黑。
  她在黑暗中忙问今后如何联系,但她没得到任何回答。
  戴平走后,方兴把丁尼叫来,下令全面启动,在一个星期内,将隆德股票价格拉升百分之十。
  “消息面对隆德很不利,是否暂缓?”丁尼将若干位证券分析师的报告放到他面前。这是申井拟定的计划一部分,旨在试探方兴的决心。
  “所有讲如何写文章、如何发财、如何当官的书,都是不会写文章、发不了财、当不上官的人写的。”他根本就不伸手。
  但丁尼仍然不肯就此罢休,不断地强调风险。这是申井试探计划的第二步。
  “风险在百分之三十以内,我以为就是安全的。去落实吧。”他一眼就看穿丁尼在撒谎,只有百分之五的人,能够从人的面部肌肉,细微的变化当中,识别出对方在说谎。
  她这下子完全放下心来,看来方兴执意一条道走到黑了。
  林恕下台阶的时候,一辆警车高速且无声地停在台阶前。地面上,长长的刹车印。两名便衣警察跳下车,快步进入酒店。
  他当然不会像普通罪犯那样,见了警察就会下意识地躲避,而是目不斜视地坦然与之擦肩而过。
  前台的服务员,只看了一眼林恕的相片,就告诉警察:“这个人一分钟之前,结账走了。”
  两名警察,扭身跑出门外。但林恕已经没入了人海。
  李帅在召开有关KG的记者招待会前求见,方兴便预料到他是来谈条件的。李帅在KG问题上,承担如此之多的责任,不向他交换某些东西,不符合人的本性。此时不谈,更待何时?他认真考虑了半个小时,把问题想透彻,才请李帅进来。
  他不等李帅坐定,就很有力度地开篇:“袁因之死,简化了很多事情。到了揭开盖子的时候了。你是一位科学家,科学家从来都有伟大的构想。你同时又是一位很好的工程师,所以你一定有一个精密的计划。”他走到李帅面前,“KG的配方在你的手里,因此,我相信那块被调换的样品,”他绕到李帅的背后,“也一定在你手里!”
  这些当然不是他临时想出来的,而是他长期深思熟虑的结果。作为一个机构的首脑,必须洞察部下的内心。他当然要给李帅一些东西,但绝不能太多。如此做法,能够有力地遏制李帅之需求。
  有人在背后与你说话,感觉很不好。但李帅强忍着,没有说话。
  “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他用《杨家将》中的孟良、焦赞的关系作比喻,“配方和样品,也不会分离。换言之,必定在一个人的手里。从逻辑推论:如果在袁因手里,他就不会死。你说对不对?”
  “也许是凶手为了不付钱,杀人灭口呢?”李帅此来,确实是要向方兴摊牌。但没想到被方兴占了先机。因此不得不在方兴的盘上,展开博弈。
  “假设袁因手里有配方、样品,而且他是为了卖。那么,他和买主之间,应该有一个契约。对会面的地点、交接的方式,他都会仔细地考虑的。毕竟是上亿的买卖。反过来,对于买主来说,付给袁因的钱,至多是价值的百分之十。为了这点儿钱,不值得去杀人。杀人也是有成本的,而且是大成本。所以,这东西肯定不在袁因手里。这样,咱们画一个封闭的圆圈,回到出发点。”说完这些,他正好走到李帅面前,“囤货居奇,好货应该卖好价钱。要什么,直接说。我来猜一猜。我想应该不是钱。”
  “不是钱。”
  “如果是钱的话,你会卖给境外的什么人。你从我这里,是要不出多少钱来的。我毕竟是国有控股公司的领导人。如果不是钱的话,那会是什么呢?只有一种可能?”他胸有成竹地总结,“一个字:官。你从我这里,也只能要出官来。说吧,要什么?集团公司副总?”他在是一位战略大师的同时,也是一位战术大师,每一步都考虑得很细。
  “你说话喜欢绕圈子,像癌细胞一样,慢慢地侵入,最后达到目的。你这样说,我也只能这样说。借用网络概念,这叫做平台。平台,就是说一种话的地方。否则,你说英语,我说闽南话,这牌就没法玩儿了。”李帅伸手从办公桌上的雪茄烟盒里取出一支雪茄,然后掏出打火机。
  他拿出一盒火柴,扔到李帅面前。
  李帅看也不看,用打火机把雪茄点燃:“方总是否认为自己很有识人之明?”
  “识人之明?”他想了一下,“当之无愧。”
  “但你其实并不真正了解我。当然,了解人是很难的,甚至是不可能的。因为人是时时刻刻变化的。有很多时候,他自己也不了解他自己。否则,柏拉图就不会说:了解你自己。”
  他纠正道:“不是柏拉图,是苏格拉底。”
  “这不重要。”李帅被雪茄烟呛得咳嗽了一下。“我的性格中,有很大的赌的成分。记得我在美国的时候,某次遇到一位喜欢赌球的同好。他在华尔街供职,算是华人中的成功者。他提议摆脱中介,与我对赌,我答应了。他说他赌A队赢,我说那我就赌B队。他说他押一千,我说我押一万。他惊讶地反问我,你有没有搞错?我说的是美金。我说,我说的也是美金。结果,他退却了。我说,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如果退出,必须付百分之十的手续费。他付给了我一百美元,灰溜溜地走了。”
  他捏动指关节:“寓言总是要说明什么的。”
  李帅一语道破:“要赌就赌大的。”
  “有多么大?”
  “你目前的位置。”这是李帅所谓的第一目标。他经过综合的分析,认为中国最好的职业,就是做官。许多科学家、学者、教授,一旦当了官,就不肯回头,并且乐此不疲,就是明证。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凉州!”他朗朗念出陆游的这两句词。“有志气!”接着,话锋一转,“你没在权力场中跋涉过,所以不懂序列。”他拍拍自己的皮转椅,“这个位置是正厅级。你目前勉强可算正处,中间差着一个‘副厅级》的台阶要爬。”
  “你只要想,便可以做到。”李帅一开始,确实想用KG换一个副总。但方兴需要政绩,因此隐瞒有关KG真实情况的做法,使得他有机会提高目标,一切都在互动中。
  他锋利地反击:“我要是不做呢?”
  李帅的回答也很坚硬:“那你将得不到KG,永远地得不到!”
  “隆德集团是一个庞然大物。大者不死。KG不过是隆德的一部分。”
  李帅直指其要害:“与此同时,你将丧失你一生中最后一次提拔的机会。”
  他回避掉有关自身的问题:“中国是法治国家。如果你一意孤行,你将被绳之以法。”
  李帅不屑地说:“你不会这样做。”
  “我奇怪你凭什么如此肯定,本人毕竟是一个受过党多年教育的干部。”
  “如果你确实是一个有觉悟的人。那就不会一直隐瞒此事。明知后果,故意不做,在法律上被定义为间接犯罪。”
  “推测是不能上法庭的。”
  “我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