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冥王      更新:2021-02-26 23:35      字数:4794
  张知渔向四周看了看,说:“海比整座长白山都大。”
  乌大脚嘿的声乐了,说:“吹老牛皮,你骗我,我可不信!海还能大过这疙瘩的天池!”
  张知渔不再理会乌大脚冒傻气,说:“鱼不动了,光张嘴喘,快冻死了,咱俩回去吧。”
  两人一个提着筐,一个背着河鲤鱼往上游走。
  张知渔说:“你记住了,这个方向才是往上游走。”
  乌大脚说:“谁说不是,我正面往前走就是往上游走。”
  张知渔气得笑了,说:“你不该叫乌大脚,叫娘的乌傻瓜才对!”
  乌大脚说:“我妈没生乌傻瓜,我就叫乌大脚。”
  两人走到熊小丫捉山鸡的河面上,看到熊小丫蹲在大扁筐前,一脸愁容。
  张知渔就问:“嫂子,捉了几只?捉了两只还不开心。”
  熊小丫忙站起来,说:“不是不开心,不对,就是不开心,我捉了两只公山鸡还挺大的。可是,我妈说过怀娃娃的女人要用母鸡炖人参煨汤喝才养身。”
  张知渔说:“这次不成还有下次,一路回吧。”
  熊小丫说:“不,我要捉只母山鸡,母山鸡比家母鸡还养人,我就要捉只母山鸡,外当家的你先回吧。”
  乌大脚说:“快看,妈的!大鹰飞来了。”
  张知渔和熊小丫抬头向天上看,一只大鹰正在三个人的头顶上空盘旋,一圈一圈地盘飞。
  第一章 熬鹰(9)
  熊小丫说:“大鹰也来捉鸡,这鹰可真大,能抓起小山羊来。”
  张知渔瞄着大鹰,眼珠不时闪光,突然问:“怎样才能捉住它?”
  熊小丫睁大眼睛问:“你要捉鹰?”
  张知渔说:“是,你有法子吗?”
  熊小丫摇摇头,突然一拍巴掌,说:“有了,大鹰准是饿急眼了,要不介大鹰见了人早飞走了,咱把红山鸡绑在这条大鱼上,嗯!然后引大鹰来捉山鸡,可是得有东西支撑这张鱼网啊,用什么支呢?”
  张知渔有了主意,看看连上绳子足有三四丈长的鱼网,说:“嫂子你来捆住鸡,我来像打鱼那样抛网捉鹰,这鹰能上当吗?”
  熊小丫说:“差不离,你看大鹰还在天上转圈。”
  都准备好了,三个人一起躲开,丢下红山鸡在雪地上扑腾。张知渔不眨眼地盯着,大鹰在空中一圈一圈地盘旋,越旋越低……
  张知渔将狐狸皮帽子、狐狸皮围脖甩脱,又把老羊皮袄脱了,手心里却流汗了。大鹰向下盘飞得更低了,红山鸡惊叫着,扑腾着,大鹰却突然高飞,飞得远了。
  张知渔呸了一声说:“大鹰可真鬼!算了,走吧。”
  熊小丫说:“外当家你再等等,大鹰眼利,远远就能看到咱们,我和乌大哥先走远些,外当家的你再等等。”
  熊小丫和乌大脚拿了另一只鸡过河向屯里走,熊小丫顺手还把张知渔的老羊皮袄和帽子、围脖抱走了。
  张知渔换个位置藏在树后。红山鸡忙着吃身边的苞米粒,不再扑腾了。不一会儿,大鹰突然从河道转弯处低低地箭一般飞过来,红山鸡惊叫着扑腾,刚扇乎了一下翅膀,就被大鹰探出一双利爪抓起,大鹰箭一般向天空冲去,又一顿将二十余斤重的河鲤鱼也带了起来,可是大鹰晚了。
  张知渔一个旋子跃出来,呼地,抛出鱼网,夹头盖脸就将大鹰兜在了网里。大鹰叫一声,松爪丢下红山鸡带动鱼网向上飞,张知渔向下拉紧绳子,大鹰力气好猛,带动着张知渔时时要离开冰面。
  熊小丫跳着、笑着和叫驴般叫喊的乌大脚跑了过来。乌大脚腿飞快,跑过来一把抓住绳子,叫道:“操!我和你比比劲!”一把一把地将大鹰拽落下来。
  大鹰扑腾了几下翅膀啼叫了一声,昂然立在冰面上,斜着鹰勾嘴怒视着张知渔。
  张知渔说:“我要熬败你。”
  张知渔要熬鹰,而且要熬一只半人多高的大鹰。屯里的汉子都当笑话讲,都说山东棒子不知天高地厚,他以为他的耐力也能像裆里的“棒槌”征服佟九儿一样征服大鹰,做梦去吧。熊小丫的爸,鹰屯的大户老猎人熊连丰专门为此事找了趟佟九儿。
  熊连丰说:“这只大鹰是长白山山神爷的眼珠子,万万动不得,万一熬败了人,那就丢了佟家湾的威名,还会得罪山神爷。”再三说放了吧。
  佟九儿抿嘴笑,说:“让张知渔试试吧,大叔?”
  熊连丰叹口气,说:“当年的神猎手那二爷也不敢熬大鹰!怕是不成,我话是说到家了,行不行在你。”
  熊连丰沉默一会儿,又说:“要是真熬就千万记住了,人得养好了精神,人和鹰同样是不吃不喝,那就熬吧。”
  张知渔养好了精神,开始转动圆木,大鹰斜着鹰目踏在滚动的圆木上不停地移动着脚爪。时间飞逝,一人一鹰这一熬就是三天三夜。张知渔的手掌上磨出了血泡,然后就流血。嘴唇干裂滴着血珠,嘴角尽是血沫子,嗓子眼儿里呼呼像风箱似地向外面喷着干涩的气,而大鹰依然昂首不屈。
  熊连丰又来了,在房外看了一会儿,说:“内当家的,外当家的怕要不成了,放弃吧!放弃了的外当家也是条好汉,我是服了!外当家的比吉家庆要强得多,吉家庆不成叫小鹰熬败了,不过吉家庆也是条好汉子,吉家庆要熬只幼鹰准能行。”
  佟九儿望一眼张知渔,说:“再等等。”
  第四天,张知渔眼前直冒金星,头皮一阵阵发炸,大鹰仍然昂首斜视不肯屈服。
  第一章 熬鹰(10)
  张知渔喃喃地说:“不是我死就是你服。”
  第四天入夜,张知渔已近绝望,每转动一下圆木都得冒出一身的汗水,后来汗水就没了,不再往外流,张知渔脱水了。大鹰的眼珠也半睁半闭,脖子紧缩着翅膀耷拉着,再缩缩脖子就从圆木上跌了下去。
  张知渔心神一振,扯过一块牛肉丢过去,大鹰一口就吞了下去。张知渔手臂抬起向自己肩头指,大鹰飞起落在张知渔肩上。
  张知渔哈哈大笑,笑出了满嘴的鲜血……
  青狼 第二部分
  第二章 乌大脚的姻缘与青毛闪电的出世
  狼狗瞅铁七向前的背景,又瞅雪窝里的狼,狼狗是在选择,狼狗是追随旧主人还是追随铁七?最后狼狗在狼尸的身上找到答案,主人被狼吃了,它杀了狼。而旧主人的形象又同铁七重合了,狼狗就选择了恩义更重的铁七。
  ……《狼狗》森林里的风依然奔跑,整日整夜呜呜的风的笑声不断。雪一场一场地往下砸,砸得老林子、各寨子尽是雪的势力。屯与屯之间的路都封死了。山里的狍子、野羊、梅花鹿、野狼、狐狸、山鸡、松鸡、野兔甚至东北虎都下山了。
  鹰屯的人开心了,清晨推开屋门就能捡到冻饿而死的野兔,捉到躲到柴垛里的山鸡,甚至自动跳到羊圈里装家羊的野羊,当然,也有谁家的猪被狼赶上山了,谁家的羊被虎吃了等等。
  熊小丫从鹰屯娘家带回来30只母山鸡送给佟九儿炖汤养身子。熊小丫是坐着狗拉爬犁回来的,四条狗拉着爬犁在雪地上跑得又轻又快,在回来的路上还捡到了几只冻死的野兔。
  熊小丫说:“我爸说今年的雪下得比以往的哪一年都大。”
  佟九儿说:“是啊。”
  熊小丫就笑了,接着又说:“鹰屯屯东,最东边的大饼家的猪,就在大前天的夜里被狼赶上山了。大饼常被大饼嫂骂做软男人,大饼听到猪叫就起来,但大饼不出去。大饼嫂就骂大饼是炕头汉子软骨头,非要大饼去赶狼。大饼一生气就提着猎叉出屋追狼。狼用牙咬着猪耳朵,用尾巴扫打着猪屁股,另一只狼在后面护着,猪就乖乖跟着狼跑进山里了。大饼大半夜了还没回来,大饼嫂去求我爸,我爸带着我哥和何铁牛进山去找大饼。在天亮时才找到大饼,大饼叫狼掏空了肚子,只剩下个脑袋和两只鞋。大饼嫂都哭疯了,大饼家剩下孤女寡母日子可怎么过呀!”
  说着熊小丫也要哭了,低着头忍了一会儿,熊小丫又笑了。
  熊小丫说:“屯西最西边的丁铜皮家在昨天夜里也出了事,昨夜里风刮得大,到处呜呜的像寡妇在哭。丁铜皮他有个毛病……嘻……”熊小丫停了笑,又说:“丁铜皮晚上睡觉什么都不穿,多冷的天也不穿,这是丁铜皮媳妇秀嫂说的。丁铜皮特小气爱占小便宜,屯里的人都烦他。丁铜皮说,衣服是白天穿的,是给人看的,晚上睡觉穿着太废,老祖宗给的皮多好,磨破了还能长好。丁铜皮不穿也不让媳妇和女儿穿。就在昨夜丁铜皮家的羊乱叫,秀嫂推醒丁铜皮说,外面羊叫,是不是有狼?丁铜皮一下就跳起来,抓起一根木棒就向外冲,却被秀嫂一把抱住了。秀嫂说,你别去,我不能当寡妇,你也别学大饼。丁铜皮就甩了秀嫂一巴掌,瞪眼就骂,做寡妇也不能让狼叼了羊去。丁铜皮就冲出门。外面是月亮地,丁铜皮看到一只兽卧在院子里吃他的羊,丁铜皮猛扑过去,抡起木棒揍在那只兽的屁股上,用力太猛棒子都打断了,那只兽吼一声跳起来跑没影了。丁铜皮大骂着粗话把八只羊赶进屋里,又出去提回来那半只死羊。丁铜皮就站在屋地上打哆嗦,眼珠子都直了,身子还光着。秀嫂说,看你冻的,快进被窝我焐焐你。丁铜皮嗓子眼里冲出一声,操!就钻进了被窝,大喊,是只虎,我打跑了一只虎!”
  佟九儿和张知渔都笑了起来。
  佟九儿说:“熊小丫,你是自家人,有事你就直说。”
  熊小丫脸就红了,说:“我爸要我求内当家、外当家派几条人枪去护护屯子,所有的花费屯里出,不知道行不行?”
  佟九儿看着张知渔,张知渔就笑。
  佟九儿说:“鹰屯是佟家湾的亲家,就叫吉家庆带六个兄弟去吧,管六个兄弟的饭就行。你这一讲倒提醒我了,知渔,你看是不是再往李家屯和谢家屯派几个兄弟?这两个屯一直和咱有来有往,帮过咱们很多呢。”
  张知渔说:“我看这样吧,让家庆大哥带八个兄弟去李家屯和谢家屯,这两个屯离得近,家庆大哥又能管住兄弟,省得他们要吃要喝麻烦人,只是家庆大哥得两下跑辛苦一些。至于鹰屯就叫乌大脚带人去,叫乌大脚一切听熊连丰大叔吩咐就是了,没准儿乌大脚还能捉只活老虎呢,这样行吗?”
  佟九儿说:“行,你想事情越来越周到了,就这样办。”
  乌大脚乐呵呵地带上六个兄弟去了鹰屯。熊连丰很热情地招待七个人的饭。乌大脚对熊连丰说:“外当家的吩咐了,叫咱几个都听你的,你就吩咐吧。”
  熊连丰说:“就是烦劳几位守守夜,那虎啊狼的都把屯里人吓破胆子了。”熊连丰又客气了一番,就吩咐儿子熊小彪,把六个人分别带到六户离山林最近,又都养有猪羊鸡鹅的人家。
  熊小彪回来问:“爸,大饼嫂子那里没分到人,大饼嫂子刚埋了丈夫,正伤着心,可大饼嫂子不离开她的屋,大饼嫂子家里还养着一口猪,都一百多斤了。”
  熊连丰瞅瞅在屋里一刻也闲不下来,东摸摸西拿拿的乌大脚,说:“那就烦劳乌大脚兄弟去大饼屋里住几天。”
  熊小彪却拿眼珠瞪他爸熊连丰。
  乌大脚说:“行,我就是待不住,我也带了枪,外当家吩咐我见了狼、虎的不能用手捉,要用枪打,我也知道我的劲没以前大了,脚也没以前捣腾得快了。我以前能追上梅花鹿,现下我试了一回,只能撵上家狗。”
  乌大脚抬眼看着熊连丰父子俩,又说:“我这就去吧。”
  熊小彪送乌大脚到了大饼嫂家回来,说:“一个老光棍,一个寡妇,在一个屋里,虽然有个小丫头片子也不挡事呀,这万一……”
  熊连丰却笑了,叭嗒了两口烟袋锅说:“屯里要是有个寡妇是非就多,乌大脚和大饼屋里的成了那事也是缘分。别看乌大脚傻呵呵一条道跑到黑,那可是佟家湾的两朝元老。真格的成了这门亲事,鹰屯和佟家湾又多了一层近门,万一鹰屯有点事佟家湾绝不会不理。小子,这也叫手段,两全其美。我告诉你,熊小彪,做事要多个心眼。”
  熊连丰在鞋底上磕去烟灰,又装了一锅烟草,用大拇指按实,点燃,再按实,举到嘴上叭嗒了一口,说:“我只送了30只山鸡,经你妹子去一说,就来了七条人枪,这就是法子。”
  熊小彪说:“佟家湾也往李家屯、谢家屯派人了,还是妹夫亲自带人去的,那两个屯可什么也没给佟家湾送。”
  熊连丰咳了两声说:“那是交情,当初佟河立屯的时候,那两个屯出力出钱粮处出来的交情。再说,那两个屯离佟家湾最近,佟九儿的汉人娘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