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浮游云中      更新:2021-02-26 21:41      字数:4864
  夕逖涩然笑道:“我都说你养了我,是赔定钱了。”
  许夕铤肃容坚定的道:“所以即使我赔光了,也还有你!”夕逖霎时感到酸气上涌,心头映现“相依为命”四字。
  许夕铤一跃攀上近二丈的墙头,往墙外细细张望,复又跃下。携起夕逖腰间,沉吸口气,先弹上墙头再跳下,毫不费力的轻盈着地。
  夕逖在他的全心护携下,不必使半分气力,按那种弱小无能的感觉令他沮丧难堪,恨不能长啸质问苍天,为何待他如此不公?!
  忽又瞥到携着他疾奔的许夕铤,省悟般会心而笑,老天毕竟还是有眼的,起码没有人有幸拥有他这样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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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我一个微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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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许夕铤并未按照原计划的烧屋,一是他们顺利得让人生疑,不必多此一举;二是因着映祺阁十多个被封了穴道昏迷的人。许夕铤和他们又没有仇,若是火起,难保不会伤了他们性命。
  许夕铤带着夕逖在巷坊间穿来转去,尽量不引起路人的注意,好在他们衣着普通,夕逖又戴着面具,这黄昏时分,人人饥肠辘辘,急着回家,也没人有空多看他们几眼。
  “我们在城里等吴策他们吗?”
  许夕铤答道:“估摸秦伤何很快就会发现你逃走了,都城在大迟腹心之地,离边境尚有三天路程,你……你早起程最好。”他本想说,你又不能自保,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夕逖似未察觉许夕铤语中的迟疑,点头道:“好。你要在此等候他们?”
  许夕铤泛起个寒冷的微笑,道:“既然来了,何不把账一次过结清。”夕逖沉默,“何况我也放心不下吴策三人。”
  夕逖心中又涌上那种捉摸不清的迷雾,总觉得脑海的某个角落藏着件事情没想明白。他心绪烦闷,随口道:“现下去哪儿?”
  许夕铤弯进一条细长的小巷,两边院墙高耸,显得巷子里甚是阴森。“去托运。”
  夕逖索然不明时,已被许夕铤带得身子腾飞,越过高墙,往巷边一处院子落去。夜色已临,两人尚在半空中,一道金属破空声向他们尖啸而来。
  许夕铤袖风轻拂,借着月色看清两枚铜钱嵌在土地上,他微恼嗔道:“有阁下这等待客之道吗?”
  黑暗中,夕逖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他未曾见到人,却觉得拥有这等豪气坦荡笑声之人绝非奸佞之辈。
  “是给我送生意来了吗?”
  许夕铤凑到夕逖耳边轻道:“他叫风直,你叫他疯子就是。”
  夕逖大奇,风直其名,如雷贯耳,乃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猎手。听说他什么赚钱做什么,不分是非黑白,谁出的银两高,谁就是老大。没想到许夕铤找上了他!更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相遇。
  “许兄,我敬你是条汉子,可不能随意诋毁我风某人的名誉。”风直走出黑暗,卓立于院中,夕逖借着初升的幽冷月光看去,见是个二十余岁,颇为高瘦的青年人,一身绿白相间的短裰,前襟斜斜的系着,很是洒脱。
  面容不见得如何俊美,却是十二分的沧桑坚毅,仿佛记述着他不凡的经历。
  许夕铤哂笑道:“你的名誉不用我来诋毁,也好不到哪儿去了。”夕逖闻言窃笑,因为江湖上称此人为“守财奴”,他手不摸到钱,绝不办事。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雷打不动。
  许夕铤一敛笑容,道:“这是我弟弟许夕逖,我要你把他带出大迟,平平安安的送到我魏城军中。”
  风直爽快的点头:“可以。”
  许夕铤咄咄逼道:“这一路必然荆棘重重,他……他又有些不适,你要保得他毫发不伤,你可做得到?”
  风直淡淡道:“风爷应下的买卖从没货不对账的时候。”
  许夕铤绝不放松的紧逼:“他若有半分闪失——”
  “我拿脑袋赔你好了吧?”风直不耐的打断。“咱们不如来谈钱。钱可有趣多了。”没半点正经,又恢复了守财奴的本性。
  许夕铤皱眉道:“你要多少?”
  风直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口道:“听说许兄最近发了笔横财,风某也不来打你歪主意。你给——一万两吧。”
  许夕铤颇为意外的笑道:“一万两?风兄客气得让小弟不好意思哩。”
  风直眉开眼笑道:“许兄财大气粗,大可多赏小的几个零头嘛。”
  许夕铤干笑不答。
  夕逖却失笑道:“风兄是要一万两什么?黄铜?生铁?”
  风直立即叫道:“没想到许小兄是真人不露相啊,好黑!当然是一万两黄金了!”
  许夕铤大跌眼珠,差点要骂坑人,风直已截道:“我若只要一万两黄铜,恐怕许兄你也不放心把宝贝弟弟交给我吧?”
  夕逖听到“宝贝弟弟”,脸上烘热,他已不是第一次被人嘲笑被兄长保护过度了。
  许夕铤嘴角一撇,悻悻道:“你最好言而有信,否则可不是赔帐了事的!”说到后来,语气已颇为严肃。
  风直笑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去打听打听,我风某人何时有过背信弃义?”手一摊,“来,先付四成定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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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夕铤遥望着城门,心中又是怅惘又是担忧。夕逖随风直凭着他们在路沁身上搜得的令牌,轻松无碍的出了城门。
  他虽知风直口头叫嚷着讨价还价,实是有担当守信义的人。但关心则乱,夕逖是他唯一的亲人,无论如何不能轻易放心。
  他下意识的摸摸脸上薄薄的面具,想起适才和夕逖互相推让面具时,一直冷眼旁观的风直忽说:“既然你们都不要,就抵给我好了,嗯,算你们一千两黄金吧。”
  他和夕逖很有默契的同时瞪他一眼,惹得他仰天大笑。最终,夕逖死也不肯拿面具,说夕铤身处险境,比他更需要掩护。他感动之余,只得拿了。
  他们没付那四成定金,因为许夕铤此时一文不名,比路上的叫花子还穷。风直倒也爽利,说,那给张白条也成。于是,他写了张欠条,权充定金,交上了风直。
  现下,夕逖暂时安全,他也可好生想想如何对付秦伤何了。他施展轻功,神不知鬼不觉的隐在城门附近的车马行后门,察看清楚没有吴策三人的印记,方郁郁离开。
  月过中天,已近丑时。幽静的大迟城街,突然响起阵阵马蹄声,夕铤一惊,忙闪入暗黑巷中,大迟有法令,非持允可者严禁在城中策马。这样深夜疾驰,若非官府之人,便只有明焰教的人了。
  夕铤心中一凛,难道秦伤何发现了?还是吴策他们露了破绽?
  那蹄声渐渐清晰,好一会,四骑飞驰而过,向城门方向奔去。他刚想走出黑影,马蹄声再度响起,却是从城门方向往回奔来。夕铤心中大奇,原以为是送急函的,现下看来并非如此。
  然而细听之下,却只有一骑奔回,显然另三骑该是出了城,或者在城门留守。可是适才一瞥之下,看到他们服饰很是随意,不像兵丁一类,该不会是城守。
  夕铤与乃弟甫聚又分,甚是感伤,脑中昏昏沉沉,想不通事情。虽然记挂着吴策三人,终是顶不住疲劳,遂往风直的院子奔去——反正他不在,借来使使何妨,谁叫他狮子大开口,坑自己一万两黄金呢。
  第二日清晨,夕铤戴着面具,在路边的小食摊上吃早饭,旁边一桌坐着几个以布包头、高鼻深目的大迟人。
  “城门口的告示你看了没有?”
  “嘿哟,你明知道我瞎字不识,问来做甚?”
  那先前之人得意的扬声道:“昨儿个圣教来了刺客,是叛军派人刺杀宇圣子,好在秦大公子英明神武,一举将刺客拿下。这告示啊,就是宣布二天后东市处斩刺客……”
  夕铤听得背脊生寒,手中的汤匙当啷落回碗中。吴策他们果然暴露了,才救出了夕逖,又失陷了三人。这可如何是好?
  夕铤脑中空白一片,只在想着当初不该让吴策他们冒险。可他们早知这是个引人入骺的陷阱,偏是不得不跳。一路上有人暗中监视也是意料中事,否则何必把时间掐的如此精准?
  试想他们若是到了大迟多日,光等着许夕铤营救出夕逖,再去和秦伤何斡旋,岂不叫人起疑?他们唯一倚仗的是吴策的巧手易容术,夕铤悔的是,他早该想到以秦伤何的精明,怎能辨不出真假?
  吴策的武功比起夕铤实差得多,单是气度风范便少了高手的沉凝恒定,何况难免曾有秦伤何的手下见到过夕铤,眼力记心极佳者,怕是一眼就能看出破绽来。
  夕铤深吸口气,收拾烦乱的心绪,静下心闭目沉想:
  二天后东市处斩必是秦伤何引蛇出洞之计,他该不该跳?
  昨晚见到的那些飞骑是否是秦伤何派出去追捕夕逖的?
  又或是他本人?
  夕铤心中一紧,若是秦伤何本人亲自出马,恐有危险,风直未必是他的对手,而且还要一面照顾武功已失的夕逖。
  夕铤细细推敲,认为秦伤何还不至为了夕逖,而放下都城的一大摊子事;毕竟他擒拿夕逖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杀他。
  秦伤何只要细查出城纪录就该推知夕逖已出城,而风直显然与自己不像,所以必然还在城中。秦伤何一旦将他绞杀,何愁魏军不乱?而夕逖作用已失,又非他魏军核心之人,生死并无太大干系了。
  想到此,夕铤心下稍慰,毕竟夕逖是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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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今夜起,大迟都城实行宵禁,申时后严禁任何人在街上走动。夕铤东突西闪,凭着绝顶轻功好不容易避过几起巡逻兵,终于来到秦府附近。
  他所处的巷子,正是昨日携着夕逖逃出秦府之地。凝神细听墙内,并无声音,他提口气,飞身掠过高墙,无声无息的点下。
  脚尖刚触到一物,他已知不对。只因下脚处丝丝牵绊,与此同时,耳边听得一串清脆的铃声,远远送出,周围立时灯火大作。杂乱的脚步声,喧哗的人声,向他呼啸而来。
  夕铤知道,今夜怕难全身而退了。
  他右足被地上的丝铃线网缠住,挣脱不开。眼见身周敌人越来越多,他无暇弯下腰解开,只得单脚而立,犹自含笑看着缓步而来的一人。
  那人拥有一张绝美无瑕的容颜,琥珀色卷发,瞳仁湛蓝,夕铤点头笑道:“秦兄,久仰了!”心头霍然一松——起码夕逖能平安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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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写得极为涩手,布局布得头晕脑胀~~~~~~~~~~~~
  不禁想,古代的阴谋家们也真不容易~~~~~~狂汗~~~~~~~~~~ ^…^
  留我一个微笑吧,鞠躬~~~~~~
  第十三章
  夕铤点头笑道:“秦兄,久仰了!”
  那人冷哼不答,手指一勾,身后即时涌上半百弓箭兵。夕铤嘴角含笑,脚下暗使阴劲,已将缠足的丝线震断,他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火把刀枪,心下也不由得发悚。
  今日能否逃出生天,就要看造化了!
  百密一疏!天衣或可无缝,百密必有一疏!
  关键在于他能否及时找到那“一疏”,环身一周尽是枪尖刀刃,似乎走投无路!夕铤眼睑微眯,掩下眸中的精光,唯有一处没有,不,只是一点。
  虽只是一点,或许便是唯一的生机。机会转眼即逝,只能一次成功,能否把握住,就得看他运气如何了。
  他一向认为自己是极幸运的。
  幸运之人必然也是聪明的人。
  夕铤身形甫动,衣袂无风自动,鼓涨如球,他张臂兀鹰般扑向前,竟是对准了秦伤何所立之处。他的速度如此之快,行动如此难料,等得他与秦伤何仅三尺之隔,众人才醒过来般呐喊着冲杀过来。
  倒是秦伤何反应最快,手中不知从何处翻出一对尺许银色长针,火光映照之下,泛着磷磷碧光。夕铤一掌拍向秦伤何面门,逼得他后仰避开利如剑刃的掌风,手中的长针守紧胸腹要穴,恰将夕铤的进攻路线封得死死。
  夕铤见他防得滴水不漏,一时间伤他不得,他身处奇险,怎肯恋战,大笑一声道:“秦兄怎的玩些娘们的玩意儿?”便趁着秦伤何后仰让出的微小罅隙,钻飞出包围圈,向着月沉之处腾挪而去。
  身后喊杀冲锋声不断,可那些喽罗又如何赶得上夕铤绝妙的脚法?夕铤轻车熟路的在秦府中东奔西拐出近一里,身后只剩了十来人,再跃过几道回廊,更只有三人衔尾而来。
  而现下,他的身后只有一人。秦府能追得上他的,唯一人。
  他隐约听到有教众在身后喊着:“他往雀园去了!追不追?不能去了!咱们不能进……”
  听起来,雀园是个不错的避难所,闲人似乎不得入内。当然他不是闲人,他是敌人。他可不在乎这些禁锢苛规。
  穿过一片小林,夕铤偷空后看,火光尽在树林之外,闪闪烁烁煞有威风,偏是不敢进来,不禁甚觉可笑。没想到明焰教的人这么迂腐,倒便宜了他!
  突见一条身影蹂然而近,又是一惊!看来秦伤何是不受禁阻约束的。夕铤心念一动,身子已再度腾起,奔向黑暗中摸棱可辨的大屋。
  “许夕铤!此处乃是圣教绝密之地,除了教主和宇圣子,擅入者必死!”那秦伤何停在树林边界,竟是不肯踏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