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浮游云中      更新:2021-02-26 21:41      字数:4752
  阵兴奋和沮丧。
  兴奋的是,即使不再施予波荀花蜜,以他的身体状况也逃不出去,而他绝不会让他好起来的,所以他将永远属于自己;沮丧的是,让他从外至内的伤得如此严重绝非他本意,他只是想知道劫生败还功和凤凰山宝藏的秘密。谁知道这群奴才这般“尽责”的折磨他——虽然也是他吩咐过可以用刑的,可他怎么能不吃饭呢?若他吃过什么,绝不至现下的惨状。
  想到此,他恼怒难遏,墨绿的眸子幻出山青色,扫过低垂着头的众人,淡淡道:“是谁负责他的饮食的?”
  众人听得语气不对劲,没人敢开口,屏息的数息后,有个黄衣小厮蹭出半步。那人抱着夕逖犹带微笑的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众人正自疑惑时,那小厮也不知道怎的,就那么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喉间一点黑紫。
  “给他敷上药,即日起去雀园伺候。”众人皆知雀园住着个神秘人物,那里伺候的仆役全是非聋即哑或瞎,且大部分是受罚而被去了知觉的正常人。众人同情的看着地上的人,这个人又不知什么事得罪了喜怒无常的鹰主,唉,可怜啊!
  * * *
  第三章 我要活!
  提着骛兰剑的手已在微微发抖,手臂的主人丝毫没有坐下来休息一下的意思,他笑着以捏着剑诀的左手抚去剑身上犹有余温的血迹,近乎温和的看着堵着唯一出口的众人。这么多人都是来捉他的吗?他该感到荣幸才是!
  杀了几个了?五个?不,六个!哼,只要他没来,这些脚色再多十个又何妨?想到那人,他不禁起了寒栗。他的目光倏冷,剑身一挺,毫不留情的指向当先一人,伴着下一个人的惨叫,那人的尸身滚下了山崖。不要怪我狠,只怪你们跟错了主子!
  阎罗!畜生!没有词语可以表达他内心的愤恨,总有一天,他会亲手将他杀死。有生以来,头一回这般痛恨一个人,头一回对一个人充满了杀机!
  那恶魔般的名字纠缠了他两个多月,每天诅咒那名字让他能挺过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
  秦伤何——明焰教的宇圣子,西域第一大教的候选接班人之一,筱岚仝教的顶头上司,旗下教徒近万,暗滔汹涌的“一夜间”遍布大江南北,其虔诚其规模叫人不寒而栗。夕逖看得胆寒,暗为许夕铤担心。好在他没有来,两个多月音讯全无,每次夕逖看到秦伤何因为属下打听不到他的消息而恼恨的责备属下无能时,心中便油然的骄傲。哥哥是何等样人,岂能为鼠辈所加害?!
  最后二人了!一个人远远抱臂站着,并不来参战,而正与他交手的此人武功虽不错,但并不是他的敌手,恼火的是他手中的奇兵利器,刚交上手时,他没提防,这柄名剑骛兰剑的剑头被削去了半寸,可见其兵器之利。好在后来避重就轻,尽量不和他正面碰撞,才没叫这偷来的骛兰剑当场作废。
  他手腕轻转,挽出个漂亮的剑花,左手一晃,一个虚招拍向那人面门,那人一剑出尽,无力回挡,夕逖右手顺其势一拉一带,将他摔了个踉跄,捏着剑诀的手指分开,将他的剑身捏个正着,右手一剑劈下,心忖这还不把宝剑弄上手?
  哪知,那人目光一冷,竟弃手就剑,夕逖收势不及,急喝道:“快撒手!”那人置若罔闻,夕逖手中的骛兰剑也是世上难得的宝剑,一声轻响,已将那人的一掌卸了下来!
  夕逖见那人宁愿失去一掌,也不愿兵器撒手,可见他对兵器的爱护,他原非残忍之辈,乃因秦伤何才恨屋及乌,这时心下歉疚万分,收剑回撤一丈,看着他血流如柱的断掌处,歉然道:“我这有瓶伤药,你快服下!”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向他抛去。
  那小瓷瓶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将要落在那人左掌心,却被人横空一截,抄在手里。夕逖看清后来者,浑身不自禁的轻颤起来,那优雅温和的声音如同地狱的钟声再度敲响:“这是我给你的呀,逖儿,怎么胡乱送人呢?”
  小瓷瓶在他玉琢般的手指上翻来滚去,淡淡的月光夕照在上面,呈现出一种冷艳的极美。夕逖深吸几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惧,道:“秦大人今夜怎有空出来闲逛?不怕教中无人乘虚而入吗?”
  秦伤何扬起自信的笑容,凝着夕逖血渍斑斑、凄美的脸庞道:“逖儿啊,你如何问这等傻话来?你难道忘了我要请你哥哥来做客么?说好了的事,你怎的自个儿走了?可叫我们好等!”
  夕逖冷笑道:“秦副教主大人,你怎会有如此幼稚的想法,我哥哥何等人,岂能容你说‘请’就‘请’来?”他缓缓后退,渐退至崖边,他若逼将上来,他宁死也不会回去,跳下去一了百了。
  可是沉夜的仇……怎么办?他是被秦伤何害死的,不是吗?
  想到此,他终于踏前了半步,踩到坚实的土面上。他不能死,这世上虽有他这般的恶人,但也有许多疼他爱他的人期盼着他回家!
  手中残剑斜斜送出,明知不敌,仍做鱼网之争,即使最终要落在他手里,他也绝不让他有半点好过!
  * * *
  两个月前,他被秦伤何带到他的住处养伤,说是养伤,真是把伤“养”住了,秦伤何施针制住了他体内的魔气,却不肯为他消去。以至于每七日,魔气便反噬一次;且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让夕逖不能动气,稍一运功就会立即晕厥。
  夕逖几次试验,只换来醒来后他的一脸嘲笑。可他恨不是这些,他恨的是……他恨的是……
  这日,夕逖稍感舒坦,便披上外袍出来走动——他的活动范围虽仅限府内,但这府邸大得惊人,若存心躲起来,恐怕十天半月也找不到人。众仆早知他就是住在秦伤何房内的贵客,是以一路无人拦阻,他听着鸟儿鸣叫,心中畅快,悠然行至一处院落,见树木森森,花草郁郁葱葱,甚是可爱,遂寻了处大石坐了下来,顺便调稳不平的气息。
  看着春意盎然的院落,他心中亦是非常平静,平稳的气息将他带入“定”的境界,几乎要魂离时,身后的脚步声把他扯了回来。夕逖不用回头也知是谁,那股淡淡的玫瑰花香几息前钻入鼻间,已让他全身汗毛倒竖,心提到喉间了。
  他不愿看来人,仍维持着坐姿。来人——秦伤何轻笑一声,一双洁白的大掌握着夕逖柔弱的双臂,微微用力紧了紧,夕逖不知是害怕,亦或厌恶,身子轻颤,唇色近乎透明,眸子也有些散乱。
  秦伤何剑眉一扬,随即笑道:“难不成我的手凉着你了?”
  夕逖慌乱的挣开他的掌握,站了起来,回身的同时退后,将和他的距离拉开到丈许,狠咬唇片强迫自己抬头逼视秦伤何,那眼中的恨意清晰,使他的明眸格外炯亮。秦伤何露出兴味的表情,身形一闪,倏忽间与夕逖相贴。
  夕逖不及躲避,被他的手臂挽个正着,纤腰被他毫不留情的力量勒得生疼,上身反射的后仰,边气喘骂道:“你……放开——”刚才微一动气,已带来可怕的后果,本来只是乏力的身子,突然气血逆行,全身往下一沉,秦伤何趁势紧搂,干脆的把夕逖抱起,一边气他道:“好软,好香!即使抱了你千百次也不够。你就是不同!”
  夕逖哪里理会他的陶醉,他只听到秦伤何的奚落已是愤恨难当,他分明在讥讽自己数次运功不果而晕厥的事。夕逖是个绝性儿人,越做不到的事,越不服气,何况现下他身陷羞辱。夕逖不顾一切,硬挑起刚刚平复的真气,在它还没反噬前疾速将之引导至掌心,迅捷的拍出一掌。
  这一掌是他激愤下所出,倒也有四成功力,一下子把秦伤何拍得踉跄退开,而他却眼前一黑,被掌力反弹撞到园中的石桌上,扑的一大口鲜亮的血吐出,再也没有力气了,重重的摔落在地。在知觉离去前一刻,他清楚的看到秦伤何一脸阴鸷的走过来,毫无怜惜的把他拎起来,他同时口鼻喷血,就此不知人事。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就此远去,但是老天爷就是不肯放过他。当他从混沌中被无形的巨力拉回时,乍一入目便是那对墨绿色的眼眸,夕逖尚未能开口。那眸子的主人已道:“你再动一次气,我就废了你!”
  夕逖用自以为最鄙夷的目光看着秦伤何,冷笑道:“你不是早就打算废了……我吗?”体内真气一震,差点又背过气了。
  秦伤何手指飞点,瞬时封了他周身十余处穴道,边笑道:“我怎舍得废了你?我疼你尚来不及呢!”夕逖只觉浑身瘫软无力,刚要撑起身子,手腕一歪,又倒回床上。秦伤何眼中放出一种罕见的柔情,右手掌心拖住夕逖的纤背,轻柔的把他揽起,侧脸靠着夕逖脸蛋,梦呓般道:“为什么你不能如现下般温驯?”
  夕逖怒道:“你……你……”他欲待挣脱他的掌握,无奈身软力乏,实是有心无力。他顿时心灰意冷,想着无尽的苦海,竟落下泪来,小猫儿般抽噎:“不要……我……求你……不要……”
  秦伤何怜意大生,把他紧搂入怀,轻哄着:“嘘——嘘——宝贝儿,别哭,别哭!”他柔软的身躯毫不意外的再次挑起了他心底的渴望——打从见到他,他就有种完全占有他的欲望,只是碍于身份,碍于他冷漠的态度,他没机会下手。现下……
  夕逖心绪纷乱,神志丧失,本能的着迷于秦伤何强势的气概,压根儿忘了身处何地,脱口呢喃着:“夜……”这句话简直把秦伤何从天堂打入了地狱,霎时深情俱敛,他倏地的抽身,夕逖砰的倒回床垫上。或许是被制着穴道,或许是太累了,或许是根本不想清醒,他居然很平静的入了梦境。
  秦伤何冷笑出声,自嘲着想,竟自以为能打动了这人,没想到他根本没把自己放在心上。秦伤何看着夕逖犹如天使的睡相,心中的不平更强烈了,一种恶毒的想法升起:他当然不爱自己,但如果把他的“双翼”折去,用手段把他强留在身边,他会如何呢?
  秦伤何的笑意深了,略整衣衫,转身出了门。不一会,他回了来,手中多了一小瓶东西,他笑着摇晃着瓶身,出手如电,解了夕逖的穴道。夕逖幽幽醒转,入目是秦伤何邪魅的脸庞,遂闭起眼来。
  秦伤何冷冷一笑,暗想等下就要你好受。他旋开瓶塞,一股幽香飘溢而出,夕逖不由的睁开美目,疑惑好奇的看着他手中的小瓷瓶。秦伤何笑看着他,道:“本门新制的毒药,有没有胆子试药?”夕逖不理会,“若你喝了这药,我就解了你的气海封穴!”
  夕逖想起先前他要自己试药的话,又见他一脸不屑,显是认为他没这胆子,毫不犹豫的抢过瓶子,举头把药倒入喉间。那清幽的香气入口即化成气,溜入腹中。夕逖平静的看着秦伤何,道:“说话可得算话!”
  秦伤何笑着抬手,指如花瓣,落叶般轻拍在夕逖背心,从脊椎上沿至尾椎,他沉喝一声,夕逖只觉丹田一暖,身子已轻了许多,那扼制他真气的奇力终于被拿去了。他倒是不怕什么毒药,因为任何毒药对于劫生败还功都无作用。
  他稍做调息,下得塌来,想着他毕竟还是没对自己如何,便要道谢,忽然丹田灼热,如同炉火中烧,炙得他脑中一晕,脚下发软,竟无力迈步。
  秦伤何玩味的欣赏着这出戏,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握中。夕逖毫无觉察他怪异的表情,兀自挣扎着起身,说道:“多……谢!告辞……”
  秦伤何淡淡道:“你走得了吗?”这话实有多解,夕逖此时全身心在和高热对抗,哪里理会得出其中深意,随口道:“多谢……”这话刚出口,他脚下又一个踉跄,瘫倒在地,急喘着气。夕逖这才觉出不对,回头狠狠道:“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秦伤何得意的笑道:“也不是什么希奇的东西,不过对你是最有效的。”说着,他上前把夕逖从冰冷的地上打横抱起,走向床榻。
  夕逖反手就打,那掌眼见就要拍到他的面门,却在离他鼻子一寸处定了下来,随即软软垂下。因为他刚一运气,丹田自然而然的生出一股反作用力把他的真气压下,而复生一种灼热的气息,令他又热又渴,仿佛置身沙漠,又如身处……温柔乡……
  夕逖倏地明白了那药的功用,身上顿时一凉,颤声道:“那是……是……你好卑鄙……”
  秦伤何打断道:“我没那么下作,嘿,这只不过是用来对付有武功之人的绝顶妙药,只要一动气,就会被情欲所困,若不及时行乐,将永困于渴望之中。本是用来逼供的,我也只是借来一用罢了。”
  夕逖反射的又提气,这下更是惨,他全身像没了骨头似的,使不上半分力,窝在秦伤何怀中。脸蛋胀红,有如成熟的苹果,让人恨不能咬上一口。唇色红彤彤的,水灵细腻,秦伤何赞叹一声,把夕逖温柔的放在塌上,情不自禁的低下头,嘬住夕逖的两片薄唇。
  夕逖几乎落下泪来,想合拢嘴唇,无奈体内已是灼热难当,似乎若不张口呼吸,就会马上窒闷而死。秦伤何的舌尖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