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节
作者:
浮游云中 更新:2021-02-26 20:13 字数:4994
夫阿尔丁顿编辑的《意象派·诗集》向他索取某些近作。她明显地示意要见见劳伦
斯,但这位她曾将其写成梵·高一样的男人拒绝了见面的想法,但他确实封寄了一
些诗章:
你的信今天上午收到了。这儿仅有几首从赛克搞的《三色紫罗兰》中删下来的
用红笔勾划的样诗。这几首诗我已从书内封中抄出,改动一两句词,使其上口些。
现在合你意思去做——取你喜欢之作。你不会直正爱上这些诗的,但你不能从一块
石头中提取血液。
我们在这儿住上10 天左右。我想我势必去南部。我咳嗽真烦人。巴登这儿很
潮湿,水气蒙蒙的——天公不作美。
我不知道秋天我们将去何处,或许去意大利什么地方。自从我们见面已逾10
年,我们该说些什么?上帝知道!什么也谈不上,的确,说什么也没用。
那是我最后的确信。多说反而坏事,假设破损己发生的话。
道格拉斯在澳大利亚,不很好,感到不愉快。阿拉贝拉我听说在巴黎,她情形
根本不好,可怜的阿拉贝拉。
“可怜的阿拉贝拉,”在劳伦斯的信和小说中,他总是将她写成悲哀的,与快
乐的布莱特·帕特莫尔相对。至于希尔达·杜利特尔,“说什么也没用”——不顾
劳伦斯的断然拒绝,在她和阿尔丁顿编辑的《意象派诗集》中,她收了他6 首诗。
劳伦斯有时讨厌过去所作所为的人。她这么忍心隔断可能性、在进程中用民间格言
假设“破损已发生”的做法是不多见的。实际上,劳伦斯不相信希尔达·杜利特尔
的忠实:虽然他通常不忌恨,但他不能忘记几年前在同他们的几位美国朋友的争论
中,希尔达·杜利特尔是站在对立一方的。
而且,如前所知,劳伦斯对希尔达·杜利特尔抛弃阿尔丁顿而投入塞西尔·格
雷怀抱的做法表示反感。
在巴登—巴登的那年夏天,劳伦斯接受了气喘病治疗,而弗丽达日日按摩她的
踝关节。8 月12 日,劳伦斯写信告诉奥利欧利:“昨天晚上,弗丽达庆祝她50
岁生日——一个9 人晚会,还有鲍尔、特劳特、达克——好极了。”8 月14 日的
信上说:“我们早晨动身去巴伐利亚。我不知道为何我在这里会如此痛苦、凄惨。
我想是有许多身材粗壮、上了年纪的德国妇女坐在我胸口上。”他已收到了玛丽亚·
克利斯蒂娜·钱伯斯的信,她“住在纽约怪吓人的——像个罪犯似的被遗送到埃利
斯岛,如此而已。但她现在正乱哄哄地奔来奔去。”同一天,他写信给查尔斯·拉
尔:“我们何不办个小型的双周刊杂志,大约10 页左右,就和这张信纸差不多大
——取名《爆竹》,登载讽刺小品文。就这样干。叫戴维斯和几位劲头粗的人帮帮
忙。让我们把爆竹放在他们椅子底下,把几枚曲弯的针放在他们屁股底下,不费吹
灰之力,不要任何借口——我们可用些笔名——找点小乐趣!”在巴伐利亚,劳伦
斯在靠近麦克斯·莫尔在渥尔大斯格鲁伯农舍的位于罗塔赫—埃姆—蒂根西的旅馆
边的一所小舍落了脚。8 月30 日,劳伦斯致信奥利欧利:“这儿我们又住在山上。
环境很迷人,很幽静,有牛和翻晒的干草,还有结在高高大苹果树上而突然间坠落
的苹果。我们在小客栈用餐,有一股牛味。真宜人。”但他依然想着回意大利去。
他又提到了弗雷德里克·卡特:“我正写信给过去我认识的一个人,他的作品《<
启示录>之龙》据我看来非常有趣。我想有朝一日你能出版。”卡特写信给劳伦斯
解释道,劳伦斯所听说和读过原稿的“龙”一书不是研究《启示录》的。而《炼丹
士之龙》(1926 年)则是附有某些注释、独有创见、对各书有助益的集大成者。
8 月30 日,劳伦斯答复卡特:“二稿不尽人意,从阶梯上走下几步,回到更
易于理解的水准。”但他相信“我们能把龙书搞成——代二畿尼出500 本甚至1000
本”。他们会让“斯蒂芬森和兰多姆出版社去印刷——如果不行,我们将和奥利欧
利一起在佛罗伦萨搞”。并且有合作的意思:“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将力所能及地
做补充注释工作——或者甚至接替你,将其续写完。”他希望卡特的构思不要“太
异想天开了。我相信,当你写作而不是构恩时,你感情会更真挚。”那次通信关系
的恢复是重要的,因为它使劳伦斯在这年的冬天在南部的法国海滨创作他平生最后
一部著作《启示录》。与此同时,他在罗塔赫撰写了最为重要的辩论文中的其中一
篇《色情文学与海淫》,从而转向抒情诗的创作。他也试图接受健康治疗,关于这
他在9 月13 日致奥利欧利的信中谈到了:
我正在接受治疗——首先是一天两次服砒霜和磷药。这使我觉得,我真正是中
毒了,所以我戒绝了。现在我只是进行食疗,不吃盐,多吃新鲜水果和蔬菜,用麦
片粥代替面包。我得说我感觉不太好。事实上,上两星期里,我健康状况相当糟。
或许我不适应高山环境。此地本身很不错,人人都惹人喜爱,而我却感到颇不中用。
我知道往山下迁移些,成感觉会好点儿。但在酷暑持续不退的日子里,这样做会显
得傻笨。我听说到处热浪冲天,这儿潮闷,气压很低,但不热。今天多云。所以我
翘首企望不久天会下雨。毫无疑问,接下去天气转冷,所以我们将要下山去。我们
可搭乘汽车去杰恩巴赫,其地靠近因斯布鲁克,所以我们将即刻在维罗纳下来……
我猜想弗丽达告诉过你她的脚好些了。出于习惯, 她略微有点瘸,其他没什
么。正骨者来自邻近的乡村, 正好是位富裕的农夫。他用大拇指触摸,说:不错,
骨头脱位了!猛一扳,不到一分钟就完了,骨头正了位, 不可能滑脱。臼位骨头
饱插,2 月年她会始终走路有点瘸。我付12 畿尼给在帕克·莱恩的那位专家,在
巴登—巴登还有单据。医生就这么回事!一个大骗子。
好,亲爱的皮诺,我将兴高彩烈地来南部看你。希望我会振奋些,这儿对我没
有多少好处。
又及,请代我向道格拉斯问好,还有雷基。
砒霜草药的药方是由一位医生莫尔开的,而药是由慕尼黑生产出来的。
一天在罗塔赫,劳伦斯病情发作,以致弗丽达害怕他会死去。按照她的嘱咐,
突然间莫尔来了,将他从床上拉起来。在渥尔夫斯格鲁伯的那天晚上,当劳伦斯正
同莫尔夫妇的孩子玩耍时,弗丽达平静地问孩子的家长:他们是否不怕劳伦斯将病
传染给小女孩。莫尔否认了这种可能性,因为任何人“怎能相信一切损害会来自劳
伦斯?而不足来自他自身,来自他工作,来自他疾病,来自他窘迫,来自我们时代
尖刻的批评。事事后面永驻着他生命茂盛和保留着的魔力。”劳伦斯试试莫尔一位
朋友的治疗,他以前是牧师,现在在慕尼黑开诊所,相信特殊食疗。安东尼·韦斯
特在他极有洞察力的论述劳伦斯的著作中说劳伦斯着了“一位巴伐利亚食疗庸医的
毒手,庸医和他的助手“还是将他打一顿再用食疗好”。这话大概是有道理的。”
当他去南部班多尔度冬时,他已日薄西山了”。
离开罗塔赫以前,劳伦斯写下了他第一首死亡诗、也是他所有最杰出诗作中的
其中一首的《黑暗中的光辉》,它以后取名为《巴伐利亚龙胆》:“不是人人家中
有龙胆/在沉闷、悲哀的米歇尔麦斯温和的9 月——使“日间昏黑、像冒着普路托
(希腊神话中的冥王——译注)昏暗青烟的火把”的龙胆,也是“出自地狱冥王的
府宅的黑灯”。这位沉湎于矿山的回忆中的诗人援引了草木复兴的神话:
给我一技龙胆,给我一束火把
让我用这青色、叉状的花炬自引
走下越来越黑的阶梯,那儿是青上加黑的青色。
那儿连普西芬尼(希腊神话中的冥后——译注)也去了,正好现在,从结霜的
9 月来到黑暗中醒悟着昏暗的看不见的王国
普西芬尼自己除了声音和一团看不见的黑影外被地府幽暗的胳膊所抱住,充满
着浓重阴暗的激情,在阴暗的火把的光辉中,黑暗投向丢失的新娘与她的新郎。
(五)旅程的终止
劳伦斯原准备去威尼斯会会特劳特,但未能如愿。他从罗塔赫写给奥利欧利的
信中提到了这点:“昨晚特劳特打来电报,他们在维尔茨堡,离这儿5 个小时的路。
现他们正在去匈牙利(实际上是奥地利)买那本下流的描写荡妇的小说的路上。他
们还说准备寄张支票过来。这当然意味着他们不愿见我,因为他们不想回答我的问
题,所以溜之大吉。”医生那时已警告他不要去佛罗伦萨,但他觉得他与弗丽达得
返回那儿去取她上次旅行所弃置的大皮箱。9 月23 日,劳伦斯再度来到班多尔,
住在鲍利伐基,一星期里他们租了博索莱别墅6 个房间。10 月5 日劳伦斯在给伊
妮德·希尔顿的信中谈起了这些:“我们住在这幢平房别墅,不错,正靠海。
由一位漂亮的娘们做饭……这儿通常阳光充足,而今晨却下起倾盆大雨……
现在海又呈蓝色),平台洒满阳光,我要起床了——已写就了一篇报刊文章,
快近中午了。”其时劳伦斯给伊妮德·希尔顿、布鲁斯特夫妇和艾尔丝·贾菲信中
说他在德国憋得透不过气来:“这北部充满着死亡。”10 月4 日他在给艾尔丝的
信中说:“现在它害死了斯特雷斯曼,谁能幸免?——除了兴登堡人和在斯蒂尔夫
的老妇们外,谁也不能。”南部情况好些:“我们喜爱地中海,早晨它看上去仍像
奥德修斯(希腊神话中的英雄——译注)那样年轻”。在海上的那段时间里,他进
行《最后的诗章》的创作:
地平线上的小海鸟跃出海面
突然显示出一团白、一道闪光、一卷东西、一阵某物出现的欢呼,浮现在海边
缘的帆船。
(《希腊人来了!》)
现在海是阿耳戈(希腊神话中的英雄——译注)英雄们的海,在黎明当奥德修
斯驶过泡沫似的岛屿,他发号施令
等待,等待仍未将咖啡送来。也没有痛苦的铁窗
海上黎明未破,奥德修斯的航船
仍未通过海岛。我仍得眺望。
(《阿耳戈英雄们》)
在一封给玛丽亚·赫克斯利的信中,劳伦斯对海滨作了描绘,并且说:
“这儿对我来说有些像西西里岛、希腊和前罗马。”其时他诗歌中的神话是取
自希腊的。最引人注目诗篇中的其中一首《世界中间》则是部分地回复采用象征的
手法,没有说数,而表达了劳伦斯许多哲理:
这海永不死亡,永不衰老
蓝色也永不消失,永不在黎明
停止掀浪
让纤细、黑色的狄俄尼索斯(希腊神话中的酒神——译注)船开进来
葡萄藤爬上桅杆,海豚跳跃。
假如半岛和东方船运公司的巨轮
像时钟般驶过,驶向米诺斯的远处
我也无动于衷!
他们只能通过,距离永不改变。
现在赐予人们闪光躯体的月儿在升起,可以俯瞰太阳黎明时分我看到来自诺索
斯(克里特岛米诺斯的首府——译注)的从船上下来的细长、赤身裸体的男人们带
着务必再次返回的古朴的微笑,
燃起的星火上了岸
他们蜡曲着身子、谈说着消逝语言的音乐。
米诺斯文化的诸神们和泰里恩斯(古希腊的一个城市——译注)的诸神们
不断地听到轻柔的笑声和闲谈;
年轻的狄俄尼索斯和一位陌生人
倾身在门口聆听。
麦克斯·莫尔来看望劳伦斯,住在戈兰兹旅馆,从9 月下旬住到10 月第三个
星期。劳伦斯9 月29 日写信告诉玛丽亚·赫克斯利,莫尔“活像只被迷惑而来回
奔走的海豹”。布鲁斯特一家在莫尔动身之前到达,开始在班多尔找起房子来,他
们的女儿现在英格兰学校念书。他们可把鲍利伐基的杜莱特太太搞糊涂了,她问劳
伦斯:“为什么,先生,他们为何这样进餐?为什么?
他们几乎什么也不吃,不是吗?劳伦斯严肃地告诉她,“你不知道,他们是些
佛教徒,是虔诚的印度佛教徒”。
布鲁斯特最终租下了布伦大别墅,离劳伦斯住处大约5 英里路。他们在火车上
遇见了起身来访的卡特——劳伦斯病未好而不能来车站将卡特接至博索莱。一别6
年,卡特看到“肩膀线条分明的身影怎么现在竟被夸张至极端的脆弱”。头发、胡
子明亮的光泽褪尽,红润的?